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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在场众人都不说话,司空影痕便再次拱手对龙啟晨说道:“父皇,既然几位王爷现在不说想必不是什么要紧事,那儿臣便不客气了,父皇,儿臣与周大人到此是为了慕氏一案,案中不仅涉及朝堂官员,还涉及后宫中人,请父皇下旨将一应涉案人等捉拿归案,包括后宫中人。”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如同敲击在众人心头的警钟。
“且慢……”秦王一听司空影痕的话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开口阻拦,还是没能拦住司空影痕。待司空影痕此言一出,御书房内霎时寂静,秦王则是脸色十分不好地瞪着司空影痕,但眼角余光却瞥向高位的龙啟晨。
司空影痕说完自己该说的也没了动作,既然都是要脸面非要遮羞的,那她就先出手把口子撕开,将那层遮羞布扯掉,再看这些人有该如何圆场。龙啟晨端坐上方,微闭着双眼,看不出是何情绪。
反倒是秦王几乎快坐不住了,龙啟晨不说话,秦王也不敢擅自揣度龙啟晨的意思,但根据他对龙啟晨的了解,龙啟晨生性纯孝,对其生母柳太后一直敬重有加,当年先皇在位期间,诸皇子夺嫡何等凶残,龙啟晨和柳太后母子相互扶持,母子二人相互依靠走到今天,虽然有皇后和慕太傅这二人的隔阂在,但涉及到柳太后在世和死后名声,只怕龙啟晨同样不会点头。
想到这些秦王心底多了些底气,现在龙啟晨心中必定是为难的,一方是生养他的亲生母亲,一方是他的授业恩师和挚爱,龙啟晨重情义,又是个重孝道的,从龙啟晨上位之初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
秦王这些年看得分明,龙啟晨身为东楚皇帝,不说开疆拓土,却是一位难得的守城之君,秦王相信只要龙啟晨一直维持现在的处政态度,东楚一定能更加繁荣,但是这位帝王又不像个帝王,更像一位才子,虽有才情,却不懂帝王权术,从这一年后宫形同虚设这一点来看,龙啟晨是个痴情又心软的,要他做决断无异于是在逼他。
想到这一点,秦王突然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子行至屋子中央对上方的龙啟晨躬身行了一礼,“陛下,老臣自先皇登基之时便接手龙氏族长之位,过去几十年了,老臣处理过不知多少族中事务,眼前这件事虽然不是老臣处理过的最大的事情,但事关皇家颜面。”
末了,他又往司空影痕和中书令那便看了一眼,再开口说道:“既然悦阳将周大人请来了,周大人又是百官之首,今日这御书房来的都不是外人,除了远在荆州的德王,两位皇子和太子都在这里,如今悦阳手中既执掌了龙泉剑,老臣也不多说什么了。”
“既是如此,今日在这里的都算自己人,那么老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太后虽在佛堂礼佛多年,如今身涉慕氏一案,此案干系重大,一旦太后牵涉其中的消息传扬出去,只会被天下人嗤笑东楚皇室不宁, 这不仅是太后身前身后名声有碍,与先皇和陛下也会有极大影响,若传扬出去,东楚皇室和陛下还有先皇都会遭到天下人的非议,为保全皇家颜面,老臣在这里恳请陛下三思而行。”
龙啟晨依旧不说话,他有多为难只有他自己知道,一边是国法,一边是生身之母,这叫他如何取舍。秦王看出龙啟晨在为难,继续循循善诱,“陛下,既然文允与秦桓二人证词上都说慕氏一案乃是柳元成和沈老国公二人联手而为,这二人便是元凶,太后不过一介后宫妇人,如何能筹谋这些,只怕此案背后另有缘由。”
“柳元成利用太后行事也是有可能的,老臣私心以为,此案审到柳元成和沈老国公这一层已经足够,既能昭雪当年冤案,又能让罪魁伏法,太后已然入佛堂十余年,保全她最后的尊严也是在保全皇室的尊严啊。”
秦王这一番话言辞恳切,表达也十分清晰,若单纯以皇室角度出发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太后本就被幽禁,慕氏一案翻出来亦不能将太后当作一般案犯处置,难不成还要让龙啟晨在天下人面前宣告自己的母亲有罪,然后对柳太后进行处置吗,幽禁柳太后在佛堂是最合适的做法,既保全了皇室颜面,又不会让天下人指责龙啟晨不孝。
龙啟晨面上露出犹豫之色,底下三位皇子包括龙瑾轩在内都不好开口置喙,毕竟是小辈,柳太后是他们的亲祖母,至于中书令是外臣,身为百官之首,天家之事也不是他能掺和的,他今日来此只不过是听个答案罢了,也所以方才司空影痕问他是否有应对之法时,中书令闭口不言,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应对之法。
一旁的成王见龙啟晨脸上开始有松动迹象,便起身拱手附和道:“皇兄,秦王叔此话不无道理,太后她毕竟是我们的母后,若传出一国太后陷害大臣残害忠良的名声,届时皇家颜面尽扫,龙氏一族会遭到天下人嗤笑的,而且太后又是皇子们的亲祖母,以后待太子登基同样会遭到天下人嗤笑,如今三国使团入京在即,若此时太后深陷其中,那我东楚还有何颜面应对三国使臣。”
成王这一番话才说出来,司空影痕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她再也不愿克制了,冷哼一声,“呵,东楚的颜面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丢尽了吗!成王叔用不着以太子为借口,我龙襄舞活到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能够狠心残害亲孙儿的祖母!我乃一介女流,不是君子,做不到以德报怨之事。”她语气冷冽,带着一阵嗜杀之气,令在场之人不寒而栗。
成王闻言眼神神情一滞,被司空影痕驳了话脸色很是难看,他指着司空影痕骂道:“你一介女流知道什么!太后乃是尔等亲祖母,尔等不敬是为不孝!我龙家何曾出过你这等责骂亲祖母的不肖子孙!”
司空影痕也没克制的意思,秦王方才不是说了吗,今日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他们这些人有悖国法之事都能堂而皇之说出来,她又有什么可忌讳的。
“成王叔这话说得不错,若长辈慈心向善,那我等晚辈自该孝敬,但成王叔莫要忘了,国家国家,国凌驾于家之上,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身为皇室中人更该以身作则,才可称为天下臣民表率。”
“既然要翻案,那便要翻得彻彻底底,若弄得不明不白,后世人评说只会认为是父皇为铲除异己故意找的由头罢了,既是如此那不如不要翻这案子好了,反正柳氏和沈氏大厦将倾,不用这个案子,也能将其推到。”最后这话是司空影痕使了些性子故意说与龙啟晨听的。
龙啟晨用大拇指揉了揉有些涨疼的太阳穴,半晌才说了第一句话,“她始终是朕的母亲。”这一句出来,秦王等人面上稍稍放松,他就知道龙啟晨是个仁孝的,心也软。中书令却是眼中闪过一丝莫名情愫,龙瑾轩等人心中也拿不定主意,他们三人是小辈,总不好置喙长辈过错。
司空影痕丝毫不忌讳,她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父皇,这一次儿臣回京遇见了智缘大师,大师说当年儿臣出生之时他曾在皇宫出现过,后来儿臣也派人调查过,这一查还真是叫儿臣惊喜呢,原来太后不止会给母后喝堕胎药,还会买杀手安排伏击呢,我龙襄舞一介女子,我可以不在乎,那轩儿呢,当年母后怀轩儿的时候,那一碗堕胎药是我自己主动喝的。”
龙瑾轩闻言浑身一震,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司空影痕,握住椅子扶手的手也用力得青筋暴起,龙千筠和龙沐宇同样震惊地看着司空影痕,整个御书房内,每个人都震惊司空影痕方才的话。
司空影痕倒像是没受什么影响似的,继续笑容得体地说道:“至于母后,她不是被火烧死的,她是被人亲手灌下毒药七窍流血而死,这一切都是太后安排的,至于慕太傅的案子,儿臣同样调查到,主使之人就是太后,至于原因,竟是因为当年先皇驾崩之际慕太傅就看出太后的野心,才会谏言先皇,封司徒雪为皇后。太后甚至打算在对付司徒家之后废父皇立沐宇为幼帝,由太后亲自执政。父皇,您看,若真是那样,兴许咱们东楚还能出一位女皇帝呢。”
龙啟晨脸色一片惨白,其他人亦是如此,司空影痕说完话从袖中取出一叠纸,走上前放在龙啟晨面前的书案上,“儿臣不是存心气父皇,只是这些事情与其让父皇从太后口中得知,还不如儿臣做这个恶人,这些都是儿臣命人查到的,从太后垂帘听政开始,一直到如今,太后与柳元成私下传递消息,对柳元成下的每一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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