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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梦做多了,会使人产生一种虚无缥缈的零碎感。记不起做过几次是正常的,在醒来的时候也会常常考虑,那究竟是梦还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江桥也不知道他这是第几次在满是镜片的世界里看见那个褐灰眼的姑娘。可以的话他想梦见颜平帆,再不行的话就梦见腿很漂亮的姑娘,如果漂亮点他也能凑合。

或者梁咏橘?

但这天天梦见小姑娘是怎么回事,还是自己没见过的,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咱白天没心心想念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主动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呢?对方活泼的举动与所显着的虚弱神情,看得江桥都快在性的意义上对小女孩产生奇怪的兴趣了。

幸亏前几日被他打过的萝莉控和他睡同一个拘留室,负面的榜样让每天清晨醒来时的亢奋削减了些。

那七天里,江桥只要一下床,那文质彬彬衣冠禽兽的男人就会像一只受惊的野猫一样躲进床的深处。江桥也不明白徐铁正把自己和他关起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想用行动介绍‘虽然我们小警局管不了这事,但你可以再打他一顿’这种曲线救国的方法吗?

开玩笑,你们都管不了,我再打一次那岂不是要把‘轻转’拖下水?

虽然看着他就觉得生气,但江桥也没再做别的动作,无聊的日子一天的接着一天。

拘留室能有什么好玩的呢?空白的墙壁,空白的桌子,三餐在食堂解决,遇见的人五大三粗什么类型都有,但看管的警官凶得很,聊天也说不起来。拘留室里连根汤勺都没有,即便是有了,在四个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面前,他也不敢如电视剧中般挖坑离开,他也不认为吃饭的汤勺硬度强过钛合金地板和墙壁。

唯一的娱乐就是盯着同样百无聊赖的左扬东。四目相接,看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江桥的心里就有一种难言的舒爽感。对的,这个世界就该这样的,坏人就应该天天担惊受怕。

事实证明,语言输出量过低会导致人的意志疲乏,甚至产生幻觉。

江桥还可以天天做有妹子的梦来缓解心中的不畅,还可以没事吓吓人让自己爽爽,被他这么折磨的左扬东就麻烦了。前三天还好,到了第三天下午就开始捂着自己眼睛自言自语说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捂着眼睛倒是个躲避江桥目光的好法子,可他哪能让这混球称心。你说这小兄弟捂眼睛就捂眼睛吧,嘴皮子还一直瞎动,空荡的拘留室里一丝风吹草动都折磨得人十分难受。若不是四个摄像头整天开着,凭着这几日积攒下来的怒意,非得把左扬东的脑门往床上磨上几个来回才肯罢休。

手被江桥抓开,左扬东的目光得以看见天花板,江桥第一次以无怒意的目光直视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如第一印象般的文质彬彬,青肿的额头和自己差不多,但伤口愈合度实在太慢,可见这人身体虚到不行。

莫非是身体不行才喜欢幼女的?禽兽。

第四天,江桥被提了出去,徐铁正问了些有的没的之后就让录口供的兄弟出去录像关了,闲聊一样的谈着左扬东的身世背景。

左扬东的父亲是夏区域务院的对外言人,原先是反击恐怖袭击特殊行动部门---重击六组的执行队员,四年前的一场任务后,他也成了重击六组的组长,现在虽然卸任,但新一批的组员都是他一人展起来的。

“所以兄弟,咱这事真管不了”徐铁正这么说着时笑得开心,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的幸灾乐祸一样,“人家想换掉咱不是分分钟的事?捏死人和捏死蚂蚁都是一个感觉,反正也不用他自己动手”

江桥闻言也觉得有道理:“对,那咋办?”

徐铁正是没告诉他怎么办的,从未和高官显贵打过交道的江桥也并非特别慌张。

仔细想来,不就是打了个人嘛,有什么值得慌的,小学幼儿园这种事多了去了,也少见家长打回去的。就算他找人再来打自己,不用热武器的话也就五五开。

就算用枪,只要第一击打不死自己,那自己就还能想办法阴回来。

不过动‘轻转’和孤儿院的人就比较麻烦了。指不定现在就得先回一段时间的孤儿院,伍左鸢和严仲的话,只需要担心下他们会不会因为打死人而被抓紧牢里,毕竟不是谁都和江桥这么耐打的。哈桑人在海外,家里势力又大,再怎么想报仇也不会特地坐飞机跑去国外找她事情的。最麻烦的是梁咏橘和颜平帆。

颜平帆一介女流又不会格斗,梁咏橘虽然强,但也仅限于虚拟世界,失去了魔力的小小身躯恐怕没有什么战斗力。不过想来,只要跟伍左鸢说一声,他也不会放任他们不顾。

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孤儿院的人身上。与江桥同龄的恶霸们欺负一下自己人还可以,遇见拿真刀真枪的指不定都尿裤子了。

如果当初决定收养自己的那一批好人受了什么伤,江桥是肯定要报复回去的,无论是什么代价。先把他们的手脚折断,用掌心压住他们流着血的伤口,在他们面前把手手脚脚扭断。

还有这个人,左扬东是吧?把他没手没脚的尸体丢给他那个门路特别多的爸爸看看?

“能别这么看着我吗?我瘆得慌...”左扬东的声音虚得要命,“求你了”

闻言的江桥终于从无休止的愤怒和恶意之中脱身而出,栅栏窗外的挡风玻璃映着他还没缓解的狰狞表情和赤红的眼球,连他自己看着都有些头疼。

江桥揉了揉脸,仰着躺下,看着研究了四天都没现好在哪里的天花板,声音轻如自言自语:

“兄弟,怎么想起干这事了?不道德呀”

被江桥忽得一问,左扬东慌了些。他觉得方才脱口而出的请求没让自己被打已经好极了,本没指望他能照做,现在还竟然能和江桥聊上了。待得一会,他才慢慢说道:“我有自己的理想”

兄弟这话说的,凶如禽兽。你的理想就是玷污纯洁的幼女吗?看着他那正直的目光,寒气沿着江桥的腰椎直蹦脑门,认真的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淫邪,无暇无欲,如同圣人一般。

现对方是当真将这当成是自己的理想,江桥第一次现世上的人果然各有不同。没想到这兄弟这么变态。

“倒是你,怎么想起做这种事?”听得江桥没话,壮了胆的左扬东忽得又问。

见江桥满头雾水的皱起眉头,左扬东正想补充,便听得对方的语气异常坚决果断,寒冷如冰:

“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我做这种事情,你觉得不对?”

“不对!”

左扬东的话异常同样果断,话语里冒着似熔炉的焰火。

兄弟,你这思想和理想已经达到炉火纯青,需要回炉重造的等级了。

得得,道不同不相为谋。江桥的目光自他身上移回天花板,什么话也不说。左扬东见状,欲言又止,同样躺下,看着天花,迷迷糊糊之时,又听的江桥唤了他一声:“兄弟?”酸涩的眼睛下意识的睁得雪亮。

“商量个事行不?”左扬东闻言,便坐起身子,却见得江桥枕着自己的双手,对着天花板如同喃喃自语。

“咱先不管谁做对了谁做错了。是你先打的我,所以我才打的你,这件事总没错吧?”

左扬东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因为太过激动,他也没理会自己找来的那些人对江桥做了什么,细想起来,还真是自己这边的人动了手。

“是,这点我...”左扬东稍带不好意思的声音没能延续,只听得江桥打断道:

“别的咱也不说了,是就行。”江桥转过脸,目光没有以往的凶狠,但却异常坚定,“这么说吧,是我打了你没错,你也打了我。本来这点我们应该两清的,但是”

“如果你觉得我这么判断不对,你有不满,想做点什么泄火,我也能理解”常处于愤怒之中的这几日里,江桥已经深刻体会到要忍着不能打架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但是,我打的你,你可别报复到我身边人身上来”

左扬东是万万没想到江桥想说的是这个的,但这呆愣的脸被江桥看来就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答应自己一样。

“那要不你先打我几拳泄泄气?但我可不知道我还不还手...”后半句的声音被他压得异常的小,饶是如此,安静的房间里,左扬东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倒免了...”左扬东连忙摆手,开玩笑,这家伙一拳打自己身上就得凹进个伤口来,还打他,谁敢啊,“况且我也不做这种事”

“放心吧,我不会叫人去打你家里人的,你的话,我也不会再去报复”左扬东挠着头,他觉着江桥或许也是受命于他人才做出这种事的,所以也没有为难他的必要,“都不知道谁告诉你们官二代就非得横行霸道的...”

不都这样吗?江桥也是皱起眉头,像孤儿院里以前安安静静的某个小同伴,被当官的老爷子收养了之后回过一次,起初同自己聊得还挺好,聊到嗨的时候就被他打了一顿。

至今江桥还是不明白,说的事情都与以往无差,但为什么以前不会被打现在却会。

再过两天,两人就都被放出去了,和徐铁正说的一样,左扬东什么事都没有的离开,而自己虽然被拘留,也没有留下记录之类的,想来是颜平帆做了些什么功夫。

除了拘留室,他就看见在前台办理手续的颜平帆。她一如既往的清丽动人,氨纶纱的黑色连裤袜与水晶质感的银色鞋子十分相配。这双日思夜想的美腿就这么站立在自己前方的时候,江桥感动得热泪盈眶。

颜平帆见他这模样,本想说出的凶恶话语,到了嘴边也硬是给咽了回去,出的叱声在他听起来却异常可爱:“知道错没?”

何止是知道错了,要是知道要七天看不见颜平帆,江桥肯定只打那几个大汉,从左扬东手里抢过幼女就跑,哪还会和他交缠?

“她没事哦,我让咏橘和她说说话,毕竟年纪相近,问一下身世也是比较好的”两人走着,听得江桥询问那被自己救下的小女孩,解释起来的颜平帆忍着笑。

“结果呢?”

“小橘反而被她套话了”丝毫没有怪责之意的颜平帆乐滋滋的讲着那两个小女孩之间的事。被救下的小女孩名叫程雏,一开始想来是没理解到是怎么个情况,直到颜平帆解释了一遍,欣然接受的她才活跃起来,几乎一瞬就现了和她同年级的梁咏橘。

“然后她就拉起小橘的手,像这样”颜平帆抓起江桥的手,掌心相对,十指交叠,这想象中的一幕出现在现实的一瞬,欣喜得江桥的瞳孔都有些扩散。

显然没现心脏跳得快把胸腔撞碎了的江桥的她笑得比刚刚还开心:“本来应该问她话的小橘像兔子一样的躲来躲去,手又甩不掉,那小女孩精力旺得很,弄得小橘不知所措之余筋疲力尽,这个时候话也被她套了不少,知道我们是打虚拟格斗的她还挺高兴。”

“没想到她竟然拿这种类型的人没办法,我还以为她文文静静的,才不会理会那些好动的人”江桥也没想到牵起的手只要换了一种握住的方式,对他的杀伤力竟然有这么大。

“江桥?”

兴奋的她说了一大堆后,才觉江桥一句话没说,直盯着两人牵起的双手。些许听不到回应的尴尬感混入了忽然产生的羞怯,几秒之内酵成了面红耳赤,抓紧的掌心也不由得松开了。

“等下”

江桥忽得唤了一声,颜平帆顿了一会,江桥才满脸可惜的慢慢松手,双手触着的指尖和关节相离,掌心触感的消失让心脏增暖的部分缺了一片。

两个面红耳赤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上再无言。

周雄轻车熟路的将夏塔拉·考文垂的出院证明拿给护士长。对方看后,满意的签了个名,这才让他悬着的心落下了。

要比自己想象得容易。跟着身姿较好长飘飘的护士往前走,他心里头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十分之严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在将夏塔拉·考文垂接出医院后,他必须立马赶往机场,坐上前往美区的飞机,在美区转下午飞往英区的班次,第二天从英区转到印区,坐船回到夏区,去南方的小城市里躲起来,之后再想办法联系上梁咏橘。唯有绕这么一大圈,才有可能躲开方旭海得巨大势力。

护士高跟鞋规律的踏步声让他心中冷静了些,他走进房间,收拾起夏塔拉的东西。

虚弱的夏塔拉只能靠大量的营养药剂保持身体的肌肉正常,可惜体温却没法因为这些药剂而和正常人相同。冰冷的小手刺着周雄的心头,他将昏睡着的她抱上轮椅,提起袋子,正要出去的一瞬,从脑袋后方传来的坚硬触感让他迟缓了一瞬。

枪。

周雄在下一秒就侧过身子,手上的袋子猛地往后方砸去,转身一瞬,眼睛见得黑衣人手上握着的注射器朝着自己额前刺来。他躬下腰,朝前一顶,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对方显然也是一个高手,被顶开之时,一记横踢也自斜下方踢向了周雄,皮鞋尖端露出的小刀划破了他脖子的皮肤,天旋地转的感觉顿时袭来,冲上前来的黑衣人一记勾拳打出,即便右手的防御挡住了这一击,顺势而攻的黑衣人也顺利地将注射器插进了他的颈部动脉。

周雄在他毫无畏惧的冷笑中跌倒在地,全身的肌肉如同松解了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轮椅推走的周雄使尽最后一丝气力往外爬,抓住了如同救命稻草般的黑色高跟鞋。头已经没有力量再往上提了,他只能用全力着含糊不清的声音:“帮帮我”

护士弯下腰,乍现于鼻尖前几厘米的春光没能让周雄恢复任何的力气。她将注射器拔出,擦拭干净后放在自己的工具盘里。被抓着的腿用力一踢,在迎面袭来的高跟鞋尖中,周雄的意识溺进眼球渗出的鲜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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