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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川一下子语塞,说不出话了.......
冢道虞淡然的说:“有办法总好过没办法,管不管用是另一回事,想得出办法的人总有机会,若遇事连办法都没有,就不用提能做成。”
说着他站起来,继续拿起锄头去挖地:“所以千万不要小看那些总是遇事能想出法子之人,他们或许会错一时,但不可能错一世,而不敢想办法的人连错的资格都没有。”
卫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郁郁的回道:“我知道了将军,日后还按照世子说的半。”
冢道虞点点头,不再说了。
.......
杨洪昭也是打过仗的人,虽说他不是主帅,都为带兵之将,执行大将军冢道虞的军令,可战场经验还是丰富的。
他站在船头,迎着春风不时观察河面情况。
他“请”了几个苏州当地渔夫做向导,其中一个战战兢兢汇报着:“朝廷的官老爷,以现在的速度再过两天就能到鞍峡口了,过了鞍峡口就能见到苏州城......”
杨洪昭点点头,让他退下。
苏州他去过,但走的不是水路,他招招手,旁边背着令旗的传令兵连忙靠过来。
“下令,全军扬帆,减慢速度。”
传令兵走后,他的儿子杨建业,也是神武二厢第七军指挥使,不解的问:“父亲,我们都快到江州,为什么要减速,兵书不上可是说兵贵神速,这么做没道理吧。”
杨洪昭看了他一眼,严肃道:“兵贵神速不假,可也要动动你的脑子,苏州人敢在京中行刺皇上,那就必然料定我军会来,早有防备,快与慢又有何用?
敌军有防备,我军就不能冒进,我们顺水而下,进易退难,若是冒进过急,遇上危险想要回撤都来不及,起帆缓进最为保险。”
杨建业听完不屑的撇嘴:“父亲,也用不着如此谨慎吧,苏州厢军不过数千,我们有精兵过万,强弩无数,战船上百,哪有会败的道理。”
“逆子!”杨洪昭大怒:“你懂什么!你以为我怕那几千酒囊饭袋的厢军吗?不通世事而骄狂妄言,日后迟早要吃大亏!”
杨建业被骂了一顿,一脸不服气。
杨洪昭看他的样子,越看越气,回头盯着前方水面,沉声道:“你可知当初吴王作乱起兵多少?”
“这自然知道,带甲之士过五万数,能战之人十数万。”杨建业得意道,对于这些历史他是死记硬背过的,身在武将之家,景朝每一场大小战争他都熟记在心,双方是谁,如何取胜或为何失败等等,只为有一天能驰骋沙场。
而如今机会来了,父亲却反而胆小怕事,减慢进军速度......
杨洪昭摇摇头:“哼,你那是道听途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吴王出兵带甲之士不过两万!”
杨建业一下子愣住了:“这怎么可能,明明是.......”
“明明十数万众?”
杨建业点点头。
“那是他一路裹挟对朝廷心有不满的百姓和各路人士!”杨洪昭重重道:“所以到了京都武关外,他便有了十数万众可战之师。”
“这.....这这.......”杨建业呆住了,结巴的说不出话,事情和他所想所闻的似乎不一样。
杨洪昭说完一巴掌重重打在他脸上:“你给为父记住!出征在外,可怕的并非刀枪甲胄这些表面光鲜的东西。”他说着拍了拍杨建业一身打理得整整齐齐,擦得一尘不染的黑褐铁甲。
然后用拳头捶了他儿子的胸口:“怕的是人心!安苏府全境过百万户,若是民心有变,别说区区十万之师,百万都有!你给本将打起精神来,一入苏州境内,半刻不得有失。”
杨建业神情恍惚,连忙点头。
杨洪昭这才回过头,他最怕的就是苏州民心向背,鞍峡口据渔民说是大湾,水流湍急,若苏州想抵抗到底必然不会轻易放他们过峡。
他不是傻子,如果他们能平安果了鞍峡口,摆开阵势,带的都是精兵强将,甲厚兵利,根本不惧苏州人。可他最怕的就是对方也不是傻子.......
.......
苏州北城门已经半年多没有开过,原因很简单,出了北城就是迷山往南一代,那里的百姓先受叛军之祸,又遭厢军劫掠,早就心生不满。
很多苏州城中之人也听到类似传言,说城外某村某寨聚众铸刀,募集乡勇自成一军之类,或是抱团起来袭杀过路官吏军爷等可怕传言。
很多人人心惶惶同时又感觉委屈无辜,那些烂事都是厢军做下的,关他们什么事.......
好在知府大人懂得安抚人心,厢军作恶,他却时不时派人安抚百姓,拨发粮食,很多人由此猜测,厢军不听知府号令,知府大人也没办法。
可没想这半个月来,苏州城北门不仅开了,而且穿着皂青服的衙役,带着知府旗号,骑着高头大马开始进进出出。早上出去几匹马,晚上就能回来几匹马,丝毫不少,这令不少人都安心许多。
至少城门开了那么久,也没见城外有人攻进来,知府大人在城门口也不过设了稀疏平常的六七个衙役看守,倒是令很多人心惊胆战。
.......
山坳口村处在迷山脚下,村中很多人靠打猎捕鱼为生。
日子并没有多好,可至少自在安逸,刘季一开始也是如此,从父亲那里接过家里上代人用的猎弓,把手处已经被磨的黝黑光滑,竹木胎,牛筋弦,这张弓就是他们家吃饭的命根子。
日子本就平静,已经好几代人如此,十六岁的时候刘季娶了隔壁村的女儿家,从此成为家中顶梁柱,一年后有了第一个孩子,可惜出生就丢了。
第二年他们又生了一个,这次活了下来,初为人父,他也很高兴,可偏偏这时,却大祸临头。
那天晚上半夜,他被家里的狗吵醒,起初以为是山里的狼饿极了下山叼羊,还小心带了猎弓出门,结果一出门,满山都是黑压压的人,数不清的火把将他们坐落在山坳中的小村子照得跟白天一样亮堂。
......
一个自称圣公的人,要求他们带上村里所有人,所有粮食一起走。
当然有人不想走,村头五十多岁的张老头死也不走,被他们按着砍了脑袋,挂在他家那棵老柿子树上。
一村六十多户都被强迫带走,成了所谓的“圣公军”。
起初还好,因为大家都带了粮食,有吃的在,都过惯了安逸日子,谁会想得到反抗呢?
可时间一久,粮食吃完了,有人开始跑,然后被圣公的人杀,跑不掉的哭也没用。
他们带的粮食也吃完了,一开始圣公的人还会给他们发些粮,后来人一多就开始抢,再后来直接没了,只能自己找吃的。
最令他悲痛欲绝的是,在苏州南边河岸附近,人群早就断粮许久,他外出给妻儿找吃的,结果一回来自家饿得骨瘦如柴的妻子满身是伤,哭得撕心裂肺,说儿子被人抢了!
刘季顿时觉得眼前天昏地暗,他早就听说,最近有些人已经饿得开始吃小孩了!
这漫山遍野都是浑浑噩噩的人,哪里去找儿子!
妻子悲痛欲绝,一天比一天不好,只会说些迷迷糊糊,他也听不懂的话。
后来他听说前面有些人终于忍不住,和圣公的人打起来,这时知府大人也带兵来救他们,两下夹击,把圣公也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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