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确实是活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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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独行田伯光，是成名已久的采花大盗。

这次当众掳走恒山弟子，独斗泰山天松师徒，杀其徒又伤其师，可见其武功、胆识都不差。

结果遇上华山派两位女弟子，一个照面没撑下来就扑街，被人像野猪一样抬着游街半天，押进四海客栈。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衡阳城，不只是那些来观礼的江湖同道，连在家中静待吉时的刘正风都坐不住，打发弟子前来拜访探信。

当然，最焦急的，还是恒山定逸师太。

这一趟本来只是观礼，结果半道上把自己宝贝徒弟给搞丢了，连追带赶，得到消息，竟然是被田伯光那个淫贼掳了去！

幸好前有泰山天松师徒仗义出手，后有华山二姝拔剑惩奸，要不然闹出丑闻来，定逸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急匆匆赶到四海客栈，见到自己宝贝徒弟安然无恙，老师太没口子向朱秀荣、岳灵珊道谢。

华山因为岳不群投靠国师，大半精英都去了南海，还凭自己的影响力，招了许多小门派、散修一起南下。虽然在江湖中名声大震，但在五岳剑派内部，在有心人推动下，却另有不同看法。所以才会有二女在外逛街，听到那些恶心人的话。

定逸老师太生性梗直，不管华山投靠国师是好是坏，人家救了自家徒儿，那就是与恒山有恩，与她定逸师太有恩，之前那些传言直接就被她抛到了脑后，索性就带着弟子住进了四海客栈。

定逸此次来衡山，带着门下四个弟子，仪光、仪和、仪清、仪琳，都是花季少女，很快就和朱秀荣、岳灵珊玩到一起。

华山修道，恒山修佛，说起来，大家都算是方外人，能聊的话题太多了。尤其朱、岳二女如今身在南海，更添许多传奇色彩，就连定逸师太也罕见的没有用佛门律条约束弟子，毕竟仪琳刚遭巨变，心性上也需要有个平复过程，和这些同龄人多聊一聊，有助她的康复。

聊上几句，话题免不了还是转到田伯光身上。恒山众人都很好奇，田伯光落到华山派后中，会是个什么下场。

岳灵珊道：“现在南海到处都缺人手，估计会被送去拓荒团吧。”

定逸有些不高兴：“这种坏人名节的畜牲，还留他活着做什么？干脆一剑剁了干净！”

朱秀荣笑眯眯解释：“师太！这种人做的恶事岂止一件两件，就这么一剑杀了，岂不便宜了他？当然要留着让他用余生，慢慢做事偿还啦。”

定逸表示不理解：“那也太便宜了些！”

仪琳突然插话：“师傅，‘阉了’是什么意思？”

众人吓一跳，定逸脸都变了：“你从哪里听得这种话？”

仪琳一如既往的呆萌：“我听看守田恶人那几个守卫大哥说的，他们说，因为这人的关系，连累他们大伙被罚了一个月的奖金……又说还是小爷的法子妙，把那贼子阉了，送去海外，他想坏也难……师傅，阉了就能让人学好吗？”

定逸抚额：“这个话以后再休提起……这么说起来，确实是活着好！活该如此！”

再看朱、岳二女，脸色多少有些尴：“你们华山……”

岳灵珊摇头：“这可不关华山的事，那些人是锦衣卫！因为坐视田伯光行凶没有及时阻止，被国师哥哥罚了银子。他们恨田伯光，半点不比苦主差。”

一个月奖金，少说也有一个银元，多的有十元八元。整个锦衣卫系统从上到下将近十万人，加起来，至少二十万两！就因为这淫贼，被扣掉了！人就是这样，涉及到自身利益，马上就有劲了。落他们手上，那还能有个好？！

国师哥哥？

恒山众人捕捉到关键字眼，原来华山和国师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的吗？

仪清比较活泼，好奇的打听：“两位师姐经常见国师，他凶不凶啊？”

二女大摇其头，国师哥哥那么和气的人，哪里凶了？

仪琳又发现了自己能接上的话题，很兴奋：“我以前在山下镇上采买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国师的传闻呢。大伙都说国师能沟通阴阳，身如山岳，青面獠牙……”

仪清一把捂住她的嘴，讪讪向二女笑道：“乡民无知，就会乱嚼舌根，两位师姐不要见怪。”

恒山地处山西，那是孙铮的成名之地，数年下来，孙阎王之名真的可止小儿啼。恒山诸人对他的印象偏向另一面，是理所应当的事。

朱、岳二女反倒好奇了，她俩和孙铮接触以来，虽然见识过他的种种神奇能力，却从来没见过他凶狠的一面。

二女趁着拉闲话的功夫，从恒山诸人嘴里套出不少消息。当然其中有不少夸张传说，但孙铮成名之战，便是血洗晋王系。后来任监军时，又当众斩首平江伯，然后率军北伐，一路栽了大小无数京观，引雷劈碎前元行宫山峰……

一桩桩，一件件，从恒山诸人口中讲来，听的朱、岳二女心神摇曳，咂舌不已。原来整天笑嘻嘻没脾气的国师哥哥真的是个活阎王啊！

然后二女就讲孙铮到南海后的种种举措，那才真叫一个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别说人命了，就是碰上只聪明点的猴子，都恨不得洗刷干净点，给套件衣服去落户呢。

尤其提到孙铮在南海成立的妇女儿童保护协会，由长公主和岳夫人牵头打理，负责提升妇女地位，保护儿童权益。

在南海，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从小就被送入学校读书识字，学习各种技能。将来也能和男人一样，同工同酬。

甚至在南海，打自己婆娘娃都要受罚，轻的要罚钱，重的还要被送去劳动改造。如果造成严重伤害，甚至会被强制和离，然后将男方流放……

几个恒山弟子都听傻了，我滴个天爷爷，南海岂不是成了仙境？！

定逸师太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她没告诉别人，自己其实见过孙铮。

当年平江伯陈锐杀良冒功，她正好在太原附近，听说后按不住火，想去刺杀陈锐。结果等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混进大营，却正好看到孙铮当众将堂堂伯爵像只狗一样拖到校场砍了头。

如果只是杀一个人，就算死个皇帝她也不会震惊，可怕是后来的事态。她亲眼看到孙铮一声令下，三千多士兵被屠杀。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随之而来的，就是孙铮率军北上，一路杀的血染草原，据说几千里的马朐河都被染的通红。

她后来悄悄去看过那些京观，只一眼就让她差点心神失守。回山后闭关数日才凭佛法化解，后来她自己悄悄供奉了一尊修罗菩萨，却没告诉任何人原因。

那个被她视为修罗转世的嗜杀少年，竟然转了性子？不过想想山西现状，倒也不意外。那少年下手确实狠，可对百姓是真的好！

大家同属五岳剑派，最终话题还是转回到武功、剑法方面。

朱秀荣很大方的表示，南海什么武功秘籍都有，甚至包括恒山的心法、剑招。

说到兴头，岳灵珊当场挥剑演示，一套恒山剑法从到到尾，流畅的使了一遍。

这一手，差点把定逸老尼姑的心吓到当场停顿。

只因岳灵珊这套恒山剑法，比她们恒山三定所学的还要完整。

很明显，岳灵珊这一套，并不是自恒山偷师所得，而是另有传承！

岳灵珊收剑住手：“国师哥哥点评天下剑法时曾说过，恒山数代传承，大多是女子当家。这套剑法经数代前辈锤炼，最是适合女子学习。这套剑法绵密严谨，长于守御，往往将杀招藏在最平和处，以取得出其不意之效。这是优势，但也是最大弊端……”

说到这里，觉得好像有点唐突，不好意思的吐下舌头，笑着收了声。

定逸连忙安抚：“岳师侄不必忌讳，国师道法通神，眼光见识高我等何止百倍。还请直言，也让贫尼借鉴一二！”

“嘻嘻，国师哥哥说。恒山剑法守多攻少，偶有杀招也藏在不起眼处。有出家人慈悲之意，实则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了被动的位置上。都已经闹到要动刀剑的程度了，靠慈悲感化敌人，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这种小花招遇到差距不大的对手，多少还有点用。如果遇到高手，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国师哥哥不许我们用这套剑法对敌，平时玩玩练手还行。”

定逸有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但一点都不生气，实在是……人家说的对呀！

仪清见师傅脸上不悲不喜，瞧不出情绪，壮着但子问道：“那你们对敌用什么剑招？我们进城时就听人说，两位师姐对阵田伯光那恶贼，一直压着他打。那田伯光一手快刀，也是江湖上有数的强人呢。”

切！朱秀荣小脸一扬：“他那叫什么快刀？！要不是建功哥哥不许我们轻杀人命，他连一剑都挡不住！”

岳灵珊抿嘴轻笑：“我们对敌这套剑法，是国师哥哥为我们量身定制的。讲的就是一个先发制人，一招先，招招先。嗯，是国师哥哥参照独孤九剑的剑意，重新推演而来的新剑法。”

仪清见她俩毫无芥蒂的模样，又问：“那能不能演练一番，让我们开开眼？”

岳灵珊和朱秀荣对视一眼，好不容易显摆一回，当然要用最好状态了。

带众人来到后院，两位姑奶奶要演武，众人赶紧清场，腾出一大片地方。

朱、岳二女持剑在手，互施个剑礼，两把剑轻轻一击，蓦的化做两团剑光，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恒山众人看的瞠目结舌，这两人身形飘逸，姿态优美，宛若两位仙子下凡，偏偏手中长剑每一次递出都冲着对方要害招呼。

这是孙铮以逍遥派武功立意，配合各种杀伐招式，特意创造出来给二女防身用的。

这套剑法有个很重要的基础前提，就是内力要足够浑厚。二女经他亲手引导，九阴真经和先天功都已登堂入室，因此练起这套剑法来可谓得心应手。但要换个内力不足的人来练习，结果请参照林镇南的辟邪剑法。

所以孙铮从来没有要求过二女对自己传授的武功做什么保密工作，只要她们想玩，就算把九阴真经或者先天功传给别人都无所谓。

恒山众人受这场视觉冲击，直接就风中凌乱了。

难怪岳掌门带着华山去了南海！

早知有这好处，恒山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