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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年十月十五,由提督江淮总兵刘远、苏州参将俞大猷发动的反击在苏州城外正式打响。
同月底,抵抗吃力的汪仲企图退回吴淞口,却发现后路已被登莱水师和张经的福泉水师截断,不得不转向南下,企图突破嘉兴后走平湖入海。
同日,汪直亲领战船一百八十艘攻平湖进行接应。
“戚将军,汪逆的大军从平湖上岸了。”
已经升任为杭州参将的岳长林找到戚继光,为后者带来了一条不算多好的消息:“谭抚台让我领兵来支援你,并说无论如何要咱们俩守住嘉兴,不让汪逆接应这群倭寇成功撤离。”
戚继光很是平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从平湖登陆的汪逆来了多少贼寇。”
“足足一百八十艘战船,最少也有两三万。”
“汪逆这是把全部家底子都拿出来了啊。”
戚继光道了一句:“怪不得平湖那么快就丢了,汪逆倾巢而出,只靠一个平湖守不住很正常。”
眼见戚继光如此镇定,岳长林也不慌了,坐下来问道。
“戚将军这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戚继光一句话险些闪了岳长林的腰。
还以为前者如此镇定已是胸有成竹了呢,结果来了一句没打算。
“现在咱们可是腹背受敌啊。”
“咱们面前的汪仲也是腹背受敌。”戚继光一手点在地图上:“汪仲没打下苏州,吴淞口也被咱们收复,他想要带着剩下的一万多倭寇逃出我大明只能从平湖出海,那就必须要啃下咱们嘉兴。
他的背后可还有刘、俞两位将军穷追不舍呢,咱们只要守到苏州的援军来到就能全歼汪仲这一支,至于汪逆亲领的这一路军,平湖已经丢了,想截下来一口吞掉也不现实,死守便是。”
戚继光目光炯炯死盯着地图,嘴里问道。
“岳将军这次带来了多少兵?”
“一万,杭州最后的家底子。”
“够用了。”戚继光握拳砸在沙盘边沿上:“加上我这一万五千人,足够和汪逆围着嘉兴打一场决战,戚某倒是想看看这汪逆多好的牙口,能几天的功夫啃下咱们来。”
——
九龙山,倭寇大军驻地。
一身戎装满脸严肃的汪直于此升帐点将,十几个明显来自不同国家的麾下将军齐聚一堂。
和汪直一样,这些人同样满脸严肃。
“这一次明军的动作太快了。”
浙江籍将领卢洪担负起了讲解局势的责任,围着沙盘做着注解:“明军这一次在嘉兴和苏州同时建了两条防线,一南一北困住了小王爷,而且登莱水师和福泉水师也突然多出了很多战船,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吴淞口丢给明军,小王爷的退路也跟着断掉了。”
“不用想了,多出的战船和火炮肯定是那些该死的葡萄牙人卖给朝廷的。”
汪直咬牙切齿:“该死的陆远,不杀他难消孤心头之恨。”
叶宗满拧着眉心叹气。
“斥候探报,明军在嘉兴一线布置了重兵,而且沿途地堑纵横,咱们的火炮仓促间根本推不上去,只能靠人来冲了。”
“没有火炮这仗就打不赢了吗?”汪直喝道:“孤和明军打了那么多年,明军什么德性孤最清楚,胆怯懦弱,略有伤亡便一哄而散,从上到下皆是贪墨怕死之辈,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这一次嘉兴领兵的主将并非之前和咱们交过手的那些,而是从山东调来的。”
“谁?”
“原登莱守御千户所的世袭指挥戚继光。”
叶宗满言道:“嘉靖二十五年、二十七年,咱们手下的崽子有去山东的和他交过手,这人练兵极有才华,练出来的兵很不一般,咱们没从这个戚继光手中讨过多少甜头,所以后来山东便很少再去,主要集中在浙江、福建等地。”
听到戚继光这个名字,汪直思忖了片刻恍然。
“孤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他不是在山东吗?”
“听说是那个陆远给调来的,委以重任,直接提拔做了杭州游击将军,将布防吴兴和嘉兴的重任交给了他。”
又是那个该死的陆远!
汪直懒得再讨论了,直接一刀铎进沙盘内,目露凶光。
“管他是戚继光还是八继光,明日集中所有火炮、火枪和兵力,沿着一个方向进攻,说什么也要撕开个口子出来,明军是横向防线兵力分散,咱们重点打一个口子,孤就不信撕不开。”
“打哪里?”
“先攻嘉善,若明军主力调动,则我军转攻嘉兴,宗满,孤予你五千人,你来做这个前锋。”
叶宗满点头应了下来,又道:“若是明军不动呢?”
“那便打下嘉善后守住这个缺口,孤自提大军迅速支援,只待仲儿领军自此突围咱们就立刻撤回平湖,乘船回双屿。”
“是!”
——
吴嘉防线西起吴兴东至嘉兴,浙北一带地势平缓,虽然水网密集但并无什么险要之地,为了扎紧这个口袋阵,所以戚继光不得不沿着吴嘉防线布置军队,凡是能够容纳大军通行的要道全部布防,如此分兵本是兵家大忌,但戚继光没有办法。
口袋不扎紧,万一倭寇流窜进了杭州怎么办?
或者说现在窜到了平湖乘船遁去,那这次抗倭的意义又何在?
这次岳长林给他带了一万人,二十个营就是如今整个吴嘉防线所有可用之兵。
嘉善县放了两个营,有两千五百多人。
负责这里的守备叫做周诚,以前在台州做军务官,谭纶从台州知府的位置上升任浙江巡抚就带来了杭州,这次跟着岳长林来到吴嘉防线,负责嘉善县这一段的防务。
打来到嘉善后,周诚也是负责任,实实在在做到了枕戈寝甲的地步,生怕有丝毫懈怠。
有这么位以身作则的守备,地下的兵士自不敢懈怠,夜巡的士卒更不敢瞌睡,成宿成宿的在嘉善县外几十里来回转悠。
浙北的天很不好,一年里的雨季多的要命,昏沉沉的雨云总是悬在天上,这一日也不例外,月亮又一次旷了工,整个天地漆黑一片。
作为斥候的田三打起了哈欠,侧头看着远处一个静谧的村落,脸上露出笑容。
那是他的家。
作为一个军户,田三打一落生就注定了命运,闲时种地战时从军。
不过这些年朝廷对军户的管理越来越松垮,后来更是干脆并给了按察使司,田三就脱离了田地,成为一个纯粹的兵。
就是军饷给的太低了,一年才三十石粮食。
三十石粮食在浙江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值钱。
最坑的地方在于年年发饷还总缺扣。
说是三十,要么二十四五要么二十一二,田三心里清楚,缺的粮食都被头上那些个把总、哨官给贪了。
“一群喝兵血的混蛋。”
田三低声骂了一句:“这么点银子,老子啥时候能存够娶小翠的聘礼。”
“记得上次队长说,杭州那个远东商会招跟船的护卫,要是当兵的去月钱能给到一两六钱,这可比当兵要多不少,他娘的,不行老子跟他们干去。”
“干两年回家把小翠娶了,将来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总比当这个破兵强不少。”
正规划着未来的人生计划,田三的耳朵微动,惊的他立马勒住战马,一个翻身趴在地上屏气静听。
地在颤。
田三站起身四处眺望,可是漆黑的夜让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在南面的极远处有那么点点光亮忽明忽暗。
是星辰吗?
星辰闪烁能让地颤吗。
是火把!
指引大军行进的火把!
南面来的。
田三脑子中立刻蹦出一个念头。
平湖的倭寇。
“操!”
田三一跃马背,立时调转方向奔着嘉善县城撒开腿狂奔。
此刻的嘉善县城外挑了上百盏灯火,无数民夫和士兵正紧锣密鼓的挖着地堑,田三顾不上许多,扯着脖子大喊起来。
“倭寇来了!”
这一声喊叫惊住了所有人,在短暂的安静后,现场一名把总反应过来。
“吹号,快吹号!”
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响起,惊醒了浅睡中的周诚和全城军民。
后者一跃而起。
来了。
一面向着城楼的方向跑,一面做出安排。
“火速派人去禀报戚将军,嘉善发现倭寇踪迹。”
夜幕下赶军的汪直军先头部队也听到了这号角声,领军担任先锋的叶宗满面色一变。
“明军竟然如此敏锐。”
亲兵问了一句:“将军,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全军点亮火把迅速行军,夜攻嘉善。”
瞬间,本只是稀稀拉拉的点点火光转瞬间变成一条火龙,浩荡荡几千名倭寇一手执火一手握刀,冲着嘉善的方向开始了急行军。
哪个叫阵型哪个叫队列根本不需要。
双方都在抢时间!
叶宗满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再快也赶不上周诚这边枕戈寝甲的谨慎敏锐,等他率军迫近嘉善的时候,正面面对的便是城外那十几道地堑和一条两千多名明军士兵组成的防线。
“攻!”
一看到地堑叶宗满便放弃了等待后援火炮的打算,反正火炮来了也是白费。
推不上去只能白白耽误时间,既然如此,那就白刃战吧。
叶宗满拔出日本刀指向前方,眸子中凶光毕露。
“凡第一个突破敌阵者,赏战船一艘,奴隶百人。”
汪直毕竟是个海盗起家,军队的建制自然和正规军队有很大不同,不按人数按船算。
赏一艘战船就相当是封了个船长,管着一两百号人,在自己的船上就是个土皇帝般的海盗头子。
听到赏赐的倭寇们兴奋起来,尤其是那群操着日本话的浪人武士更是红了眼睛。
若是能在汪直军中混到高层,有着十几艘战船的实力,回到国内都够打下一片地盘做大名了。
从此摇身一变成为贵族。
真,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群浪人冲的最是勇猛果断。
周诚没有待在城内而是出现在第一条地堑中,望着眼前密密麻麻涌来的倭寇,抬起手。
其身后,数百名强弓手、弩手都做好了准备。
“放!”
周诚高举的手臂重重挥下,便听得一阵霹雳声响,继而便是无数箭矢破空的戾啸声,最后化作一连串“噗嗤”、“噗嗤”箭矢入肉声,混以各种哀嚎鬼叫。
“再放!”
一队弓弩手退下搭箭,另一队紧随其后。
就这般连续射了能有四五轮,周诚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最近的倭寇那狰狞表情。
深吸一口气,周诚拔出了佩刀。
“儿郎们,杀倭寇!”
“杀!”
数百名明军儿郎越出地堑,迎面冲了上去,为弓弩手们退回第二条地堑争取时间。
“将军,退吧。”
亲兵来劝周诚:“后面还指望您指挥呢。”
后者也不会冲动到亲自冲锋,但还是坚持先留在原地,看着。
看着刀光四起,看着鲜血飞洒。
看着越来越多的倭寇蜂拥而至,看着越来越多的手足儿郎魂断沙场。
咬牙,退向第二道。
亲眼看着最后一名站着的士卒倒下,周诚再次抬起手,红着眼嘶吼。
“放!”
——
“戚将军,倭寇选择嘉善做为进攻方向了。”
岳长林找到戚继光,焦急道:“嘉善只有两个营,恐怕守不住,快派援军吧。”
后者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地图旁皱眉深思,嘴里念叨着。
“嘉善?汪直为什么会选择嘉善?”
“啊?”
“嘉善地势平缓,确实最适合大军主攻,但是方便主攻也方便咱们支援防守,汪直难道要在这里和咱们死磕,硬啃?”
岳长林立时反应过来:“你是说,汪逆有可能是佯攻?”
“周诚那有没有报进攻的倭寇有多少人?”
“没有,夜太黑看不真着。”
戚继光陷入了沉思和抉择中。
“先派去一个营。”
“一个营?”
岳长林急道:“才一千多人够干什么的。”
“如果我是汪直,我不会现在就把所有兵力全部投入进嘉善,因为万一无法突破,大军暴露行踪,就势必要和我军正面作战,再想转变进攻方向便无法隐藏,他是来救他儿子,不是来和咱们拼命的。
所以现在进攻嘉善的最多只是一支偏师,如果能突破站住脚,他才会将全军压上守住这个缺口,如果无法突破但吸引了咱们的大军移向,他很可能立刻转变方向猛攻嘉兴甚至绕道松江去接应。”
“绕道接应,这可能吗?”
“战场风云突变,什么事都有可能。”戚继光表现出不似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稳重:“无论是嘉善还是嘉兴亦或者绕道松江,汪直都有可能去做,咱们兵力不够不可能杜绝所有可能性。
如果戚某赌错了,责任自有戚某来背,但现在,岳兄,希望你能支持戚某。”
岳长林死死盯着地图,最后握拳一砸。
“就按你说的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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