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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令可以说古人所著之诗,也可自行赋诗。
这既要求参与者会诗词,又得博闻强记,通晓古人所做之诗,否则便如江修文一般,念了一句便无法参与下去,只得在轮到他的时候自罚一杯。
现在只剩三人了,沈玉棠打算饮酒认输。
她虽能再行个一两轮,但着实不必与东方云客二人争个高下,这地方不合适,再者其余人都面露红晕,再喝下去就醉了。
在等李赞接上后一句时,她已经将手伸到酒杯边,就等李赞的诗一出,便认输。
只是没想到,那两人出乎意料地也端起了酒杯,动作还比她要快上不少,举起酒杯就喝。
还异口同声地说着认输的话。
沈玉棠伸向酒杯的手当即顿住,这两人的实力绝对在她之上,怎么就不再坚持一下,莫非与她是一样的想法,才会如此作罢。
这让她如何是好?
她不想赢的。
李赞朝他微笑:“沈兄高才,子舒不如。”
东方云客也含笑道:“是我实力不济。”
沈玉棠心中无奈,连忙正色道:“两位是谦让我,若是再传下去,输得就是我了。”
他们二人,一个是上次秋闱的解元,经纶满腹,一个是诗词大家,写出的每一首诗都经人传唱,颇具盛名。
她不过一小秀才,便是拜得名师,也不敢乱说什么比他们要优秀的话。
传扬出去,还不得被人说是自大自傲。
江廷昉乐呵呵地将三人都夸了一遍,再看了眼玩得开心的萧公子,与脸黑如锅底的大侄子,不得不先行离席。
萧公子看起来兴致很足,他现在上去打扰,会扫了他的雅兴,还是改日到萧府拜访。
至于修业,剩下的事他是不会再出面了。
他是官,随意找个借口便能得到众人相送离山,也无人会说他什么。
诗会虽然是给江大人接风洗尘准备的,但也不会因为江大人离去就这么快结束,况且江大人离席时都说了要他们不要急着走,不必管他之类的话。
江郎中一走,这诗会彻底放松了,那边或娇俏或端庄的闺阁女子,有几个约着姐妹同游翡翠苑。
她们在路过右席时,微微驻足,朝这边的才子们观望了一阵,而才子们也投之自认为能俘获芳心的微笑。
沈玉棠就不一样,连看都未曾往那边看,就怕让哪位姑娘误会,到时候媒婆上门,又得一番推辞,好生麻烦。
她本以为自己被叶家退婚的理由传出后,就能从此断却这些‘姻缘’,但似乎成效甚微。
这些姑娘好似不在意这事一样,又或是压根不信。
当真是苦恼啊。
江修业招呼着众人,道:“时辰还早,只是赋诗作词不免太过乏味,翡翠苑方后有一靶场,不如到靶场玩一玩?”
翡翠苑是一座偌大的府宅,围着山顶而建,但不拘泥于寻常的府邸,除了几面围墙,几排红墙绿瓦的房屋外,其余皆是种植花草的空地。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翡翠苑中腹。
听说这里有靶场,也不觉得奇怪。
他们大多不是读死书的文弱书生,君子六艺都有涉猎,听得此建议,纷纷附和,兴致高涨。
作诗是展现才能的,但现在江郎中都离席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是该好好放松一番,射箭便可作为消遣之用。
倒是李赞一脸为难,但见这么多人赞同,他也不好推拒,只好沉默不语跟着众人一路前行。
玄兔凑到公子身侧,小声嘀咕了句:“公子伤还未愈,万莫冲动。”
沈玉棠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她可以推辞离席,但她才赢了飞花令,就此下山,有些失礼。
很快,就到了靶场。
此处的靶场不算大,与沈府的练武场差不多,但对于他们来说也够用了。
一群人齐齐往这边走来,早已引来分散游园的姑娘们,她们有江家的女眷招待,找了个位置观看起来。
靶场已经被人收拾过了,三个九环草靶立在远处,地面长了一层不高的青草,更远处是一片梨花林,梨花绽放,春意盎然。
而他们两边的架子上各摆着两把弯弓,悬挂着两竹筒羽箭。
江修业率先拿过一把弓,对着二十丈开外的圆心靶子,拉出一箭,嗖的一声,羽箭飞出,中正靶心。
从他拿羽箭到松手射出手里的箭,不过片刻功夫,速度快,眼力佳,引得众人赞叹。
同时也激发了众人的好胜之心,摩拳擦掌的,都要试上一试。
这边玩起了射箭,外面不知是谁散播了流言,大街小巷都在传。
街角酒肆外的一桌酒客,在大肆说着翡翠苑的消息。
“我家中二伯在翡翠苑打理花草,他传来消息那是千真万确,没有办分虚假。”
一灰衣男子朝在做两位酒友拍着胸脯保证着。
“那沈谦之好生势利,诗会去晚了不说,还在诗会上兜售起他的香来,当真是不识好歹!”
这番话惊了在座众人,酒肆可不止这一桌酒客,旁边还坐着几座了,里面靠窗户的位置也有人竖着耳朵在听。
“当真如此?”
“将生意拿到了诗会上谈论,有辱斯文!”
“那江大人为何不将其轰出去?”
质疑声起来,灰衣男子接着往下说,面色愤然:“江大人气不过,早早的离席了,现在山上就那些年轻学子与闺中贵女,沈谦之仗着自己是献公弟子,根本不将在座众人放在眼中,还放话说在场之人皆不如他。”
“嘶——”
“沈谦之这是在自毁前程啊。”
“献公知晓了,还不得将其赶出师门。”
灰衣男子又道:“可不是,其中玩飞花令时,沈玉棠还恬不知耻地用拙劣计策逼得李子舒与东方云客认输,其人品何其不堪!”
“李子舒可是陵阳最年轻的解元,他会输给沈谦之,怕是不能吧。”
“还有东方云客,他专研诗词,古往今来的诗,不论有没有名气,他都是知晓一二,且自身做出不少让人拍案叫绝的好诗,岂会在飞花令上输给旁人,还是专于经商的沈家小儿。”
“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快说道说道。”
类似这样的说法,已经在陵阳城传开了。
每个繁华的地段都有几个知晓‘内幕’的人向众人说翡翠苑的事。
叶曦禾带着雪缎从糕点铺离开,高高兴兴地准备去沈家找玉簪玩,同时看望一下玉棠哥哥。
听说玉棠哥哥受伤,她早就想到沈府来看望了,只是父母不许,要等解除婚事的风波平息后才肯放她出府。
她还不知道翡翠苑举办了诗会,江修业根本没邀请她,就怕她耍脾气搅了诗会,怀了他的安排。
能够做出在大婚前一日与外男私会的事的姑娘,都不能以常理揣测。
江修业不敢给叶家请帖。
当她路过一家面摊时,见到了那个在她脑海出现过许多回的男子,这次的他身着华服,姿态随意地坐在简陋的面摊上,专心对付碗里的面。
他吃得可香了,好像在吃山珍海味一样。
看到心心念念许久的人,她觉得今日可以晚些去沈府了。
提着裙摆,走了过去,等到靠近后,却听到另一边的桌上有人在说玉棠哥哥的坏话。
“沈玉棠是个什么玩意,也敢与李子舒争高低!”
“都说他受了伤,现在又跟着江公子他们去了靶场,看来是傲气得很,得了飞花令的头名还不满意,还想在靶场逞能……”
“他那娘气的模样,也就城中的姑娘们被其迷惑了,根本就是绣花枕头,还与江公子对赌射箭,也不怕贻笑大方。”
“对赌?赌什么?”
“赌香,若是沈玉棠输了,就要将去芜的香方交给江公子。”
“赌注这么大,去芜不是藏香阁七天后即将出售的新香吗?这要是输了,沈家这次可得亏不少。”
“沈玉棠是必输无疑,就他那样……”
说话的人摇摇头,一副不看好的模样。
叶曦禾好歹忍住将缘由给听出了,才携着怒意走上前,怒斥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造谣生事!小心我叫官府的人来!”
不过就是些流氓地痞,一身的脏污,满嘴的臭味,也敢瞧不上玉棠哥哥。
还说玉棠哥哥会输,他才不会输!
还有那什么对赌?
玉棠哥哥怎么会与江修业打赌?
他身上还有伤呢。
方才摇头的人,听到呵斥声,转头就看到衣着华美面色羞怒的叶曦禾,当即就认出了她。
“呦,这不是叶家被退婚的嫡小姐吗?都被人退了婚,还这么上心,该不会之前就有了什么吧。”
众人闻言,肆无忌惮的哄笑起来。
叶曦禾美眸瞪圆,羞愤不止,胸口上下起伏,怒道:“胡说八道,再多说一句,我让人撕烂你们的嘴!”
这些人才不怕她,叶家的生意再大,也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
“你那玉棠哥哥现在在翡翠苑与人比斗,要是输了,怕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你还不去山上看看他。”
“有心情与我们吵闹,倒不如去看他是如何输的。”
叶曦禾愤怒喊道:“玉棠哥哥不会输,绝对不会!江修业就是个小人,就知道耍心机,根本不可能赢玉棠哥哥!你们再多言半句,我便喊人来,让你们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她下巴微抬,满眼怒火,类似于街上喊人揍人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这些人敢诋毁玉棠哥哥,敢笑话她,就该好生教训一顿。
但玉棠哥哥前些日子受了重伤,都休养了十来天了,还未痊愈,那今日在翡翠苑……该不会是中了江修业的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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