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百岁老妪为何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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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点，庆祝雨燕平安回归，凯尔莫罕城酒宴方酣，只是作为聚会主角的希里，却悄悄溜出大厅，到庭院找上正在观星的维克多。

“是你？”

“是我。”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我已经来了。”

沉默，短暂的沉默。

睽违数年重逢，这对关系亲密的干姐弟、或者说干兄妹，再度肩并肩坐在石质长椅上。

晚秋寒凉，“冬之少女”在天空闪烁，陌生又熟悉的气氛缭绕，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只因为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当初的别离太过突兀，画风从童话故事豹变杀戮战场，温馨送别转成亡命关头。

于是好端端的纯真少年，被她弄来异界后一走了之，甩给长辈照顾，希里简直是不负责任的渣女；而以宴会众人的爆料来看，被抛弃的维克多也走上歪路，果断是棍扫八荒的渣男。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总之，就很复杂。

幸好无论是维克多还是希里，双方都是阅女无数的老手，不会放任尴尬持续太长时间，于是最终千言万语，凝炼成叹息后的寒暄──

“你变化好大啊！”

“妳一点都没变！”

“好久不见！”x2。

倏忽默契于心，两人相视微笑，湛蓝的眼眸中映着希里，碧绿的瞳孔里装着维克多。

……

对视片刻避开视线，青年回望璀璨星空，“嘿嘿！变化很大是正常的，或许就是所谓的男大十八变！

要知道别离以来，我至少长高七吋，脸被某个坏家伙破相，又经历严酷的青草试炼，估计你刚开始都认不出人。”

“怎么可能！”雨燕爽快反驳，伸出右手揽住猎魔士的肩膀，让他靠近自己一些，“就算是在茫茫人海，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你，因为我常常梦见你呦。”

“啧啧啧，真的还假的，这么感人的吗？我其实也常常梦到你。”

“去你的！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所谓的梦到，可不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春梦。

就像当年梦见叶奈法那样，我是真正通过长者之血赋予的力量，看见渴望关心的你！”

说到这边希里眼睛微眯，盯着开始有些不自在的维克多，笑得猥琐且不怀好意。

“起初我还挺紧张的，见到抽高又破相的你，不是给食尸鬼团团包围，就是被绑在黑暗的小房间注射不明液体，慌的我几次强行穿越想回来救你……”

狩魔猎人摸摸鼻子。

“不过还好没多久，你个小王八蛋就让我大开眼界！

欸！告诉我，跟杰洛特一起欺负魅魔，玩得爽吗？白狼的表现满分十分，你给几分？”

“噗，咳咳咳咳！”话题太过生猛，维克多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不止。

轻拍背部帮忙顺气，希里的语气笑里藏刀，“混蛋！你知不知道那时我有多难受？那是我的父亲耶！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你居然和他協同作战，难道不会感到羞耻吗？”

缓过气来，维克多连忙开口，“不不不，你误会了，你必定只看到破碎片段，才会有这个误解。

请容我澄清，当时在弗坚城郊，魅魔虽然有提出邀请，但是我坚定拒绝并立刻离开现场，绝对没有参与其中。

协同作战纯属子虚乌有！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不会明知道杰洛特是你义父，还参与这种围殴的勾当！

不，应该说不管是谁来邀请，或目标是谁，我从来不以多欺少！

我可是个正经人！”

他认真努力的辩解，因为这口黑锅委实太过荒唐，要说他真的干了也就算了，男子汉敢做敢当，问题是他确实没有。

忍受鄙夷的眼神戳刺，青年一直说到额角冒汗，才见到希里嘴角上扬，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呋呋！你不用解释了，我当然相信你。昨晚我已经先拷问过杰洛特，他当时的表情比你现在更尴尬，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醒悟被捉弄，无语至极的青年只能用翻白眼反击，这副模样触动怀念的记忆，让她笑得更加欢畅。曾经在贝尔镇，他每次被自己恶作剧，就会露出这样无奈的表情。

“话说回来，除去你讲的这三次，你还有梦见过什么吗？”

雨燕的天眼通实在惊人，让猎魔士提问时有些忐忑，想到自己放浪诸国、夜夜新郎的奋斗场景，若都在她梦中同步上映，饶是他的脸皮厚黑，也会感觉很不好意思。

幸好，“没有了！你大可以放心。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梦见你，因为你显然过得很快乐，我更不想再辣眼睛。”拇指与食指拧住维克多脸颊，希里没好气地吐嘈。

“呵呵，也不全然是快乐，还是有很多危险的、愤怒的、伤心的事发生，不过，这就是人生哪！”

放下社会性死亡的担忧，狩魔猎人语气轻快，但这段话却恰好触动希里的心结，她在诸界穿梭的旅程中，不只一次反省过

“对不起，威克，如果三年前我早点离开，你或许就不用被带到这里，也就不会遭遇到种种磨难。”

收到道歉，维克多疑惑的看向希里，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后，伸出食指点在她额头，“你不用想太多。私下偷偷告诉你，我其实很高兴来到这个世界！

真的，我在这里找到我真正的自我，如果始终生活在贝尔镇，我可能永远不会发现到真实的自己。”

温柔的抚慰熨贴人心，少许的陌生感刹那烟消云散。

他湛蓝的眼眸中映着她，她碧绿的瞳孔里装着他。

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人──自己最亲爱的小弟弟。

开心的希里把维克多的头勾到腋下，“噢，我亲爱的小威克，你真会说话，我最喜欢听你说话了。

晚上要和姐姐一起睡吗？”

馥郁体香盈满鼻腔，是希里惯用的百合花香，维克多就像掉进蛛网的昆虫动弹不得。

摩擦摩擦，又蹭了蹭，确认对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只能放弃挣扎。

“很遗憾，陪睡什么的今晚不行，我要回北塔和凯拉睡。

安古兰即将结束二次变异，会有很多数据需要整理。而且叶奈法刚刚不是有讲让你晚上去陪她，我打赌她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嗯，也是啦，反正来日方长！可至少在睡前，我想听你分享一些旅行的经历。”

说完希里微微使劲，维克多也没有反抗，顺从的放軟身体，枕到她温暖的大腿上。

这个体位对两人来说是很自然的，她的左手抚摸他脸上疤痕，右手插进头发温柔捋顺，他们彷佛回到几年前，还在贝尔镇生活那般。

接着天降青梅喁喁细语，闲话别离近几年的起伏遭遇。

……

然而这样温馨的画面，有些人却不是那么喜欢——

“混蛋！那个该死的混蛋！他居然敢躺到我的希里腿上，偷占她的便宜！”附近的塔楼顶，居高临下的叶奈法咬牙切齿暴跳如雷，若非旁边的杰洛特拦着，几乎就要高声斥责。

“别激动！亲爱的，只是膝枕而已，并不是吻在一起，那不代表任何东西，”杰洛特努力安抚，抱住女术士让她小声些，“听我说，昨晚在迷雾岛的小木屋里，我有向希里问过这件事，她是真的很在乎维克多，把他当作弟弟疼爱。

我不赞成干涉孩子的交友，顺其自然就好，她这个年纪正是敏感的时候，若强行将两小无猜往男欢女爱解释，可能本来没事，因为叛逆的情绪就变成有事。”

顶着叶奈法要吃人的眼神，杰洛特继续说道，“再者，我承认维克多不是很好的爱情选择，但也算不上太糟糕。终究都是自己人，甚至还是五德骑士，人品不会太差，相处看看应该没什么关系。

况且希里那个孩子先前很厌恶男性，倘若能够从此释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愤怒的胸膛起伏，叶奈法狠狠瞪着杰洛特，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家伙！哪怕他和你下流的程度不分上下，但他却太神秘、也太过强大，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杰洛特没再回嘴，能帮忙缓颊两句已经仁至义尽了。尽管他不认为拥有秘密或者战力强大算是问题，但如果再争辩下去，叶奈法多半会把脾气发到他身上，也就是所谓的迁怒。

于是用温柔的肢体安抚，狩魔猎人将女术士劝进塔楼，打算眼不见为净！

只是临走前，往下最后一瞥，他猛然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高

彼其娘之！

那个该死的小混蛋维克多，膝枕也就算了，居然还不安分的侧过身，脸冲着女儿的小腹磨蹭，试图乔成更舒服的姿势！？

触景生情。

在这个寒冷的秋夜，一个父亲涌起拔剑砍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