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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再看,快些走,赵小妹他们一?家?子要进去了。”

听到胡艳艳的声音,叶根宝头也没回就拉着胡艳艳快步往前走,很快来到老赵家?一?家?子跟前。

“大哥,大妹子,你们还记得我们两个吧?”

叶根宝露出笑脸,冲老赵家?一?家?子笑得特?别灿烂,笑出一?脸的褶子,表情要多热切有多热切,就好像老赵家?一?家?子是他无父无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这回我俩又带了好东西过来,你们要不要看一?眼??”

说完,他给赵爸爸使眼?色,拉过身后的大竹筐,用力在大竹筐上面使劲拍了拍。

赵爸爸看一?眼?钢铁厂门口,上班时间就要到了,自家?哪有时间看什么好东西。

赵爸爸大手一?挥推开叶根宝:“这会子没空,你能等吗,你们要是能等的话就中午那会再来找我们。这样,你来我家?,到时候我们再谈。”

“能等,肯定能等的。大哥啊,你们先忙你们的,等中午那会我再去找你们。”

“噗嗤~”

赵小妹以及赵小妹的几?个哥哥同时噗嗤地笑起来,叶根宝被他们笑得不明?所以,扭过头看向?他们。

“你这人太逗,喊我爸喊大哥,喊我哥也喊大哥,喊我喊大妹子,被你这样一?喊,我爸和我们岂不是成?一?个辈分了,哈哈哈。”

“哈,哈,对不住啊大哥,我一?时嘴快喊错了。”

叶根宝脸皮厚,用大笑掩饰不自在,脑子快速转动?,很快想出新的喊法:“大哥啊,要不以后我还喊你大哥,至于你的几?个孩子,我就托大喊一?声大侄子,大侄女?”

“呸,你挺会给自己长脸。”

赵大哥急忙插话,他的年纪比叶根宝的年纪还大,被一?个比自个儿小几?岁的人喊侄儿,他还要不要脸了?

不过,他的反对显然是没用的,因为赵爸爸已经答应了:“就这么喊吧。得了,不和你唠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们也得进去了。”

说着话,赵爸爸领着一?大家?子越过叶根宝和胡艳艳,

急匆匆往钢铁厂里面走。

目送老赵家?一?家?子离开,叶根宝和胡艳艳转身离开。俩人找了个土地庙蹲着睡觉,忙活了几?个小时,这会儿正是犯困的时候。

俩人头挨着头,肩膀靠着肩膀很快睡着了,这一?睡就睡了几?个小时,直到快正午时分才悠悠转醒。

看着外边的大太阳,叶根宝是真?的不想动?,但不动?又不行,还得去赵家?推销火腿肠。

打?着哈欠,叶根宝忍不住和胡艳艳感?叹:“多金他们要是能一?夜长大就好了。”

等他们长大,他就能当老太爷享福了。

胡艳艳推开他的脑袋,抬手揉了揉眼?睛:“别在这里叽叽歪歪了,赶紧起吧,赵大哥他们这会儿估计已经下班回到家?了。”

叶根宝重重叹气?,做人咋这么难呢。早知道做人这么难,这辈子投胎时就不投生成?人了。

尽管不想动?,但叶根宝还是爬了起来,拿过大竹筐背上,跟着胡艳艳一?起去老赵家?。

“来了,来了,我看到他们了。”

赵小妹急匆匆回屋报信,接着领着一?大家?子出来迎接叶根宝和胡艳艳:“你俩咋才来。”

叶根宝嘿嘿笑起来,谎话张嘴就来:“路上遇着熟人了,耽搁了些时间。”

他很自然地和赵爸爸唠起嗑来:“大哥,你们吃了没?”

“吃了,你们吃了没?”

“没吃。”

叶根宝揉了揉肚子,不提不觉得饿,提起就饿了。他的肚子发出一?连串的咕咕声,声音特?别大。

赵爸爸不想邀请叶根宝和胡艳艳到家?里吃饭,直接转移话题:“这回你俩带了啥好东西过来?”

“进屋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叶根宝凑到赵爸爸身边,一?秒翻身当主人,拉着赵爸爸往老赵家?屋里走。

走进屋,关上门,叶根宝拿下大竹筐,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带来的这样东西保管你们都没有见过。”

赵小妹看不惯叶根宝嘚嘚瑟瑟的样子,忍不住怼他:“啥东西这般厉害?你咋知道我们没见过,我们要是见过了你咋办?”

叶根宝在心里使劲翻白眼?,脸上却不露半点,依然一?副笑眯眯的亲切模样:“不是我吹,这玩意别说你们了,连我也是第一?回见。”

环视老叶家?众人,接着又补上一?句:“你们不信?”

“信不信的得看了才知道。”赵小妹迅速接话。

“行,那你们就瞧好了。”

叶根宝一?把掀开盖在大竹筐上的黑布,露出里面的火腿肠。这次的火腿肠做的不是条状,而是做成?块状,做的跟砧板似的圆圆的一?大块。

老赵家?人确实没见过火腿肠,等他们看清楚大竹筐里面的东西,纷纷露出疑惑表情。

“这是什么东西?”

“粉不拉几?又圆乎乎的,看着跟蒸糕似的,难道是蒸糕?”

“我看不像,这玩意看着奇奇怪怪的,压根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老弟啊,这玩意看起来不像能吃的东西,到底是啥东西?”

赵爸爸看不透竹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也不想花时间去猜,干脆直接问叶根宝。

随着赵爸爸问话,老赵家?其他人均看向?叶根宝。

别人都不知道的东西,只有自己知道,这让叶根宝产生极大的优越感?,整个人因着炸裂的优越感?一?下子抖了起来。

“你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老赵家?人同时摇头,叶根宝得意说:“你们承认自个儿没见过吧?”

老赵家?人继续摇头,叶根宝更得意了,下意识挺直腰杆,整个人散发出得意洋洋的气?息:“我就说你们都没见过这玩意,刚才你们还说不可?以,这回信了吧?”

赵小妹听不下去了,这人磨磨唧唧的总说不到重点:“停,赶紧说这是啥东西!”

“行行行,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叶根宝用力拍打?大竹筐:“这是我家?祖传秘制超大火腿肠。”

“火腿肠是什么肠?”

“火腿肠就是火腿肠,不是猪肠,也不是牛肠,别打?听具体?是什么肠,打?听了你们也猜不着。”

叶根宝又开始装逼,装腔作势说:“就这么一?块火腿肠就用了老鼻子好料

。”看一?眼?赵爸爸,“光是猪肉就用了六十来斤。”

赵爸爸又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大竹筐里面的东西只有二十来斤重,顿时提出疑惑:“不可?能,六十来斤的猪肉怎么可?能就做出这么些东西。老弟啊,你也别吹牛了,直接给我们揭谜底吧。”

“大哥啊,我真?没吹牛,这里面的的确确放了六十来斤生猪肉,里面全是好料,半点不带假的。”

见老赵家?人都不信,叶根宝撇了撇嘴巴,心想,这些个城里人可?真?不好骗。

“光说不练假把式,光会动?嘴皮子没意思,孩子他妈妈,把咱们的刀拿出来。”

胡艳艳拿出一?把菜刀递给叶根宝,叶根宝转身接过菜刀,拿了菜刀立刻伸手进入大竹筐里面拿出火腿肠,轻轻一?切就切下一?片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看着晶莹剔透(因为太薄了)的火腿肠片。

“大哥张嘴。”

赵爸爸被他这一?系列的骚操作给搞糊涂了,被他这么一?喊,下意识就张开嘴巴。

叶根宝快速地把手上的火腿肠片送进赵爸爸嘴巴:“别吞了,慢慢咀嚼,细细咀嚼。”

赵爸爸眼?里的迷惑渐渐变成?惊讶,又从惊讶变成?震惊。

“好吃吧?”

“好吃!老弟啊,再来一?块成?不成??”

“那不行,就刚才那一?小块就值好几?分钱,再来一?块我可?就亏大了。”

赵小妹以及赵小妹的哥哥们都好奇极了,看着竹筐里面的火腿肠蠢蠢欲动?。

“老弟啊,你刚说这玩意值老鼻子钱,到底值多少钱,你给个实话。”

叶根宝收起菜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走过去抱住赵爸爸的肩膀:“说实话,我这祖传秘制的超大火腿肠成?本不低,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给你五毛钱一?斤的亲人价。我跟你说,只有亲人才有这个价,一?般人我都是卖一?块一?斤的。”

赵爸爸默默心算起来,五毛钱一?斤,十斤就是五块钱,五十斤就是二十五块钱,这个价格太贵了!

不过供销社的猪肉得要一?毛七分钱一?斤,老弟这个叫火腿肠的东

西用的又是猪肉之类的好料,对比起来,老弟的这个火腿肠一?斤卖五块钱好像也不算特?别贵。

但买东西哪有不讲价的,赵爸爸开始讨价还价起来:“老弟啊,五毛一?斤太贵了,猪肉也只卖一?毛七分钱一?斤,你这一?斤能出来,对一?对数目。”

赵爸爸同样愁,他虽然念过小学,但也是个不会算数的。

听到叶根宝的话,他急忙转身看向?赵大哥:“老大,你算出来多少?”

赵大哥心算不行,急忙去屋里拿本子和铅笔,不停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嘴巴还不停念叨:“按一?斤四毛算,四十九斤八两就是十九块九毛二,再加上五毛钱,加在一?起一?共就是二十二块四毛一?分钱。”

“爸,一?共是二十二块四毛一?分钱。”

赵爸爸看向?叶根宝:“老弟啊,我家?老大算出来的是二十二块四毛一?分钱,你算出来多少?”

叶根宝又抓一?把头发,

眼?睛往胡艳艳身上瞄。

胡艳艳鄙夷地看叶根宝一?眼?,走到叶根宝旁边接话:“我们这边算的也是二十二块四毛一?分钱。”

叶根宝迅速接话:“对,我们算的也是二十二块多。”

说完,他赶紧又补上一?句:“大哥啊,我这还得算上肉票和粮食票,不过肉票和粮食票只收供销社的一?半,你能接受吗?”

赵家?一?大家?子都是工人,多的是肉票和粮食票,闻言给叶根宝一?个阔气?的眼?神:“孩儿她娘,去拿钱和票子出来。”

赵妈妈进屋去拿钱和票,很快拿着钱和票出来。

赵爸爸接过赵妈妈递过来的钱和票子,转手把钱和票子递给叶根宝:“数数。”

叶根宝当着老赵家?一?大家?子的面数钱和票,一?张张慢慢数,数了好长时间才数完:“数完了,钱和票子都对了。”

收好钱和票,叶根宝想起烤肠的做法,拉着赵爸爸教他做烤肠。

钱货两讫,叶根宝和胡艳艳离开老赵家?。俩人大半天没吃东西,这会儿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商量着去国营饭店狠吃一?顿。

走进国营饭店,叶根宝兴冲冲去点菜,把店里的肉菜都点一?遍。

但服务员却回给他一?句:“没有。”

最后,叶根宝只点了两碗清汤挂面,俩人吃着清汤挂面说闲话。

胡艳艳提起自己在钢铁厂附近捡到叶多多的事:“多多跟那人手挽手,看着可?亲密了,咱家?在钢铁厂有亲戚吗?”

“有啊?”

“谁啊?”

叶根宝给胡艳艳一?个‘你傻啊’的眼?神:“咱二姐夫就在钢铁厂上班,你忘了?”

胡艳艳还真?是忘了,但叶多多挽着那个人是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并不是叶二丫。

叶根宝捧起大海碗,连汤带面一?起吸溜进嘴里,嚼了嚼就全给咽了,咽下后立刻打?了个饱嗝。

“你管她挽着谁,就算她挽着的人是天王老子,那也不关我们二房的事。赶紧吃,吃完咱回去睡觉。”

叶根宝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早知道卖东西这么累,那会儿就不抢着来卖东西

了。”

他后悔了,肠子都要悔青了:“孩子他妈妈啊,要不咱和妈说下回咱不来了吧,来县城卖东西太累了,比上工还要累!”

上工起码还能躲会懒,干多干少也没人管。来县城卖东西就不一?样了,来回就得走上几?个小时,到了县城还得到处找冤大头买自个人带来的东西,搞得身子累,嘴巴也累。

胡艳艳也不想来,但是比起在大队里面上工,她更愿意来县城里面卖东西。

她放下筷子,拿出一?块布擦了擦嘴角:“咱们要是不来县城就吃不着国营饭店的好东西了,你舍得放弃来国营饭店吃好东西的机会?”

叶根宝想也不想就说:“不舍得。”

“不舍得咱就还得继续来。我吃完了,收拾收拾回去吧。”

……

“家?里咋没有人,都去哪里了?”

叶根宝甩开大竹筐,扯起嗓子喊了起来:“多金,多银,多钢,淼淼!”

喊不到人,叶根宝大阔步走进屋,去各个屋子找人,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人找到人:“都上哪去了?”

胡艳艳任由他上上下下折腾,找了张椅子坐在门口吹风。

要是几?个孩子不在家?,她可?能还会担心,但公公婆婆都不在家?,那就不用担心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两个大人带着几?个小的出去了。

叶根宝走出门,一?屁股坐到胡艳艳旁边:“找不着,不找了。”

胡艳艳拿起搪瓷缸子递给他:“你就是瞎折腾,爸妈都不在家?,他俩肯定是和几?个孩子一?起出去了。”

叶根宝灌下一?口水,还想回来炫耀和家?里人自个儿在县城耍的威风事,没想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夫妻二人吹着风,说着话,不知不觉过去半个小时。

一?道光忽地从老远的地方照过来,接着有第二道光跟着照过来,然后是第三道光,第四道光。一?道道刺眼?的光芒照在俩人的脸上,眼?睛上,刺得眼?睛泛起薄雾,不管怎么使劲还是睁不开。

“哪个鳖孙儿搞事情!”

叶根宝气?得站起身,冲着光亮的方向?骂人:“草拟奶

奶的,你爷爷在这呢,照什么照,还不快把你那破手电筒给关了!”

有手电筒了不起还是咋的?拿着个手电筒就在那照来照去,嘚瑟个啥嘚瑟?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道手电筒的射出来的光芒不减反增,随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不一?会,一?群人拿着手电筒来到老叶家?门口。

为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叶家?现在的当家?人黄桂花。

黄桂花瞥叶根宝一?眼?,冲他使眼?色:“回来了?大晚上的上哪去了?”

叶根宝接收到暗示,靠着门槛懒洋洋说:“上茅房去了。”

“懒人多屎尿!”黄桂花先是骂叶根宝一?句,然后才给他透露消息:“多多不见了,现在整个大队的人都在帮忙找人。”

透露完消息,黄桂花又开始假装骂人:“整个生产大队就你俩最懒,别在那坐着了,赶紧过来帮忙找人。”

黄桂花把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全说了,大队长想说的话也给说了。

大队长扫叶根宝和胡艳艳一?眼?:“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你俩也跟着一?起来帮忙找人吧。”

叶根宝抬起眼?睑,人还是那个懒洋洋的人,神色却多了几?分纠结。

不知道想到什么,叶根宝转身推胡艳艳一?把。胡艳艳在钢铁厂门口见过叶多多,他在纠结要不要把胡艳艳见过叶多多的事告诉大队长。

但黄桂花刚才已经替他们隐瞒了行踪,只说他们在茅房躲懒,隐瞒下他们去县城的事情。这会儿若是提起胡艳艳在县城见过叶多多,等于是自曝行踪,间接打?黄桂花的脸。

胡艳艳也在想这件事,说吧,对自己没有好处,不说吧,对自己好像也没有好处。

思考几?秒钟,胡艳艳先有了决定:“我听多多说过她要去县城找人,她会不会是去县城了?”

“多多啥时候告诉你她要去县城找人?”

不等大队长等人说话,大伯母迅速接话,说完还故意瞥胡艳艳一?眼?:“她连我都没有说一?声,咋可?能和你说?”

胡艳艳切一?声,本来不想搭理?大伯娘,但她这个人实

在是太过讨厌了!

她故意说:“大嫂啊,我觉得你需要自我反省,想一?想为啥多多宁愿和我说她要去县城,却不愿意和你说一?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误会,或者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使得多多对你产生恐惧,以至于傻话都不敢和你说?”

“我没有!”

“大嫂啊,你再好好想想,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大伯娘,眼?里流露出对大伯娘的怀疑,就好像大伯娘的确做了某些伤害叶多多的事情似的。

“我真?的没有!多多是我的女儿,我咋可?能对她不好。”

胡艳艳搞事不嫌事大,又说:“那可?不一?定,不然为啥多多宁愿亲近我这个二婶,却不愿意亲近你这个亲妈?”

大伯娘不说话,转身看向?叶满仓,下意识找叶满仓拿主意。

叶满仓是个聪明?的,不接胡艳艳的话,直接说起别的事情:“大队长,既然多多和弟妹说她要去县城,我想她应该是去县城了。”

说完,他看向?胡艳艳:“弟妹,多多有没有和你说她要去找谁?”

胡艳艳哪里知道叶多多要去找谁,干脆胡诌起来:“没说,不过她说她要去钢铁厂,我觉得她应该是去钢铁厂找人了。”

“有线索就好,满仓,满仓家?的,你们夫妻两个带一?伙人去钢铁厂找人。”大队长看向?其他人,“剩下的分一?半去县城继续找,另一?半留在大队里面找。”

大队长带几?个老人在大队里面留守,其他人分成?三个小组去不同的地方找人。

胡艳艳和叶根宝都被分到叶满仓这组,不得不跟随叶满仓夫妻去钢铁厂找人。

走到县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胡艳艳提议去钢铁厂家?属区挨家?挨户敲门,一?圈找下来,肯定能找到叶多多。

大伯娘则想去找二姐夫,她觉得二姐夫是钢铁厂的老人,有他在更方便找人。

胡艳艳和大伯娘都做不了主,最后只能找叶满仓拿主意。

“分开两拨人,一?拨人去挨家?挨户敲门,一?拨

人去找二妹夫。”

叶满仓很快拿好主意,将几?十个人分成?两拨人,一?拨人以叶根宝为首,负责去挨家?挨户敲门,一?拨人以自己为首,负责去找二姐夫。

钢铁厂家?属区很大,叶根宝和胡艳艳带着人去敲门,敲开一?户人家?就问:“同志,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这么瘦,名字叫叶多多的女孩子。”

人家?要是说没见过,接着就要问:“那你知不知道钢铁厂里边谁家?在最近两天来了亲戚?”

大多数人都说不知道,极少数人告诉他们朱主任家?前天来了亲戚。

得到这个消息,叶根宝赶紧派人去找叶满仓,让叶满仓去朱主任家?找人。

最后还真?在朱主任家?找到叶多多。

叶满仓夫妻敲开朱主任家?的门时,正好看到叶多多在给朱主任的媳妇按肩膀。

大伯娘看到两个人比亲母女还要亲昵的相处模式顿时气?坏了,冲进去扯开叶多多,扬起手就给叶多多几?个嘴巴子。

叶满仓上前和朱主任夫妻解释:“同志你好,我是叶多多的爸爸,我们来带她回家?。”

叶多多不肯走,但大伯娘可?不管她肯不肯走,直接就把她给拉出门,扯着她回家?。

夜半时分,老叶家?一?家?子拿了个火盆,在大院里面烤火腿肠,一?边吃着火腿肠,一?边听隔壁叶满仓夫妻教育叶多多。

叶多钢捉出一?把辣椒面,手一?扬,辣椒面顺着指缝洒落到烤肠上面。

迫不及待拿起烤肠,不管它烫不烫,大口咬下沾满辣椒面的表层烤肠,又是辣,又是烫的,他张大嘴巴,哈着气?,饿死鬼投胎似的不停啃火腿肠。

几?口火腿肠下肚,他的嘴巴被烫得红了一?圈,嘴唇被辣得肿了起来。

黄桂花扫他一?眼?:“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叶多钢不听,烤肠就是要热的时候吃才好吃,亮了再吃就不对味了。

见叶多钢不听,黄桂花伸手想去拿他手里的烤肠,刚把手举起来就听到隔壁响起哇哇的哭嚎声,吓得她直接把叶多钢手里的烤肠打?下地。

叶多钢心疼

坏了,捡起烤肠吹了吹又往嘴里塞。

黄桂花顾不上管他,站起身走到墙根下,贴着墙根偷听隔壁的动?静。

其他人有样学样,一?个个的全都贴着墙壁站着,吃着烤肠偷听隔壁的动?静。

隔壁先是响起大伯娘的骂声,然后是噼里啪啦的鞭子打?人的闷响声,接着又是大伯娘的骂声,再来是叶多多的哭喊声。

不仅老叶家?人偷听,左邻右舍也在偷听。

左邻右舍觉得偷听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纷纷走出家?门,结伴来到叶满仓家?的家?门。

隔壁叶满仓夫妻还在打?叶多多,起初叶多多哭的很大声,渐渐的她的声音就下去了,过了没多久隔壁就没声了。

黄桂花猜测:“咋没声了,叶满仓两口子该不会是把人给打?没了吧?”

胡艳艳也跟着发表自己的看法:“可?能是打?晕过去了。平时大嫂装的可?温柔娴淑了,真?没想到她打?人能打?的这么狠。”

黄桂花哼一?声:“她惯会装模作样。”

又认真?听一?会,还是听不到动?静,黄桂花觉得没意思了,转身往屋里走:“天色不早了,都洗洗回屋睡吧。”

九月初,公社小学开学,叶多金兄妹又要开始为期一?个学期的读书?生涯。

九月一?日凌晨,黄桂花难得起了个大早,并且还难得的拿了全家?人的衣裳去河边洗衣裳。

时隔二十几?年,黄桂花再次来到河边洗衣裳,一?时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都放下手里的衣服盯着她看,视线在她身上打?量,直白的视线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穿透。

忽然被这么多人盯着看,黄桂花其实不是很适应,但为了某个目的,她还是忍了下来,提着衣裳,找了个空位置蹲下,拿出衣服开始洗衣服。

本来热热闹闹的地方因为黄桂花的加入变得安静起来,不知道过去多久,老叶家?的老邻居牛婶凑了过来和黄桂花接话。

“大缸家?的,你家?不是打?了水井吗,咋不在家?里洗衣裳了?”过去二十几?年她都是一?个人在家?里洗衣裳的,今儿个咋忽然

来小河边和大家?挤着一?起洗衣裳了。难道老叶家?的水井坏了?

黄桂花给牛婶一?个笑脸,拿过肥皂在衣服上打?肥皂,一?边打?肥皂,一?边说话:“在家?里洗衣裳伸展不开,洗不干净。”

俩人本就不熟,聊到这里顿时尴尬起来,找不到话题往下接。

黄桂花心想,你们咋不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洗衣裳,快问我啊,快问!你们不问,我怎么炫耀!

可?惜没有人听到她的心声,大家?都在埋头洗衣裳,没有人和她说话。

等来等去还是等不到她们的问话,黄桂花决定主动?出击,状似无意开口:“今天是九月一?日。”

没有人接话,牛婶见黄桂花尴尬得变了脸色,纠结几?秒才发出很小声的一?声嗯。

有了牛婶的捧场,黄桂花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公社小学今天正式开学,我家?几?个王八羔子都去上学了。”

这个话题牛婶可?以接,笑着接话:“我家?几?个皮孩子也去上学了。”

黄桂花看向?牛婶:“你家?斌斌读几?年级了?”

“二年级,今年读二年级第一?学期。”

“我家?多钢,淼淼今年也是读二年级第一?学期,那你家?斌斌应该是和我家?淼淼他们读一?个班。”

牛婶正要点头,想了想觉得不对:“我记得你家?多金和多银上半年读的也是一?年级,下半年应该也是读二年级。”刚才黄桂花咋没说他们两个的名字。

“没,他俩不读二年级。”

咋就不读了,难道……牛婶小声问:“你家?多金和多银退学不读了吗?”

黄桂花心里大喊怎么可?能!脸上却稳得很,一?脸的淡然平静:“没,他俩还在读,不过他俩读的不是二年级,而是三年级。”

这下子牛婶更疑惑了,一?年级读完升二年级,二年级读完才能升三年级,大缸家?的叶多金和叶多银为啥可?以从一?年级升去三年级,难道大缸家?给学校送礼了?

黄桂花说话时故意扯起嗓子说话,因而她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得知叶多金和

叶多银跳过二年级直接读三年级,大家?都很疑惑,纷纷用余光偷看黄桂花,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牛婶想了一?会想不明?白,干脆直接问:“你家?多金和多银为啥可?以跳过二年级直接读三年级。”

黄桂花心里有个小人在欢呼,来了,来了,终于有人主动?问了!

黄桂花清了清嗓子,心里乐开了花:“他俩跳级了。”

不等牛婶再问,她先问牛婶:“你知道啥是跳级吗?”

“不知道。”

“我家?多金说跳级就是从一?年级跳到三年级,跳级不是光凭嘴皮子说说就能跳级,还得考试。我家?多金和多银七月份那会就找校长要了跳级考试的试题,俩人都考过了,校长同意他俩不用读二年级,直接跳去读三年级。”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几?秒,故意用嫌弃的语气?说:“我以为他俩能考两个双百分,但他俩考试时都不专心,俩人都没有考到两个双百分。”

牛婶急忙问:“他俩考了多少分?”

黄桂花不记得了:“我记不太清楚了,多金好像只考了九十九分,多银好像考了九十九点五分。”

牛婶惊讶问:“两门都是考的九十多分吗?”

“不是,好像是一?门考了一?百分,然后另一?门考了九十多分。他俩期末考都是考满分的,忽然考九十多分,搞得我都记不得他们到底考了多少分。”

什么叫炫耀,这就叫炫耀。

什么叫无形装逼,这就叫无形装逼。

在小河边洗衣裳的所有人都被黄桂花无形装的逼给惊着了,全都扯了扯嘴角不想和她说话。自家?孩子能考及格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大缸家?的孩子却能考九十多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众人再次沉默下来,小河边只剩下洗衣服的声音。

黄桂花炫耀完后等着众人吹捧自己,但众人都不说话了,搞得她心情很不好,特?别郁闷。

她用力甩手上的衣服,故意弄出大动?静,以此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然而她又失败了,大家?还是不说话,都在默默低头洗衣服。

黄桂花憋不住了,捡起

衣服扔进桶里,提着大水桶起身离开。这些人太没劲了!她难得来这里炫耀自家?几?个孩子会读书?,他们咋不知道捧场呢!

气?死人了!

叶多金三兄弟对黄桂花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此时,他们刚刚到达公社小学。

叶多金和叶多银先送叶淼淼,叶多钢去二年级,送完他们才结伴去三年级报名。

走到三年级门口,叶多金看到一?个不想看到的人,眉头当下就拧了起来,皱着眉头走进三年级。

见叶多金和叶多银走进教室,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高勇立刻站起身,一?副和叶多金兄弟很熟的样子走过来和叶多金打?招呼。

“你俩咋来这里,这里是三年级,你俩应该去二年级才对,你俩走错教室了。”

叶多金扫高勇一?眼?:“我俩没有走错教室,你才是走错教室那个。”他记得高勇上学期上的是三年级,这个学期应该读四年级才对。

“我没走错。”高勇耸了耸肩膀,“我上学期语文和数学都考了零分,这个学期得留级。”

叶多金盯着高勇看一?眼?,这人竟然考两门零分!考试那么简单的事竟然能零分,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他的视线落到高勇的脑袋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脑袋看,似乎想用视线凿开高勇的脑袋,看清楚他为啥会考两门零分。

高勇被叶多金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咋了?为啥这样看我?”

叶多金收回视线,找了个离讲台最近的位置坐下:“没咋。”

高勇凑过去:“哥儿们,我没骗你们,这里真?的是三年级,你俩都走错了。”

叶多金抬起眼?睑看他一?眼?:“我们没走错,我俩跳级了,直接从一?年级跳上三年级。”

整个教室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同时扭过头看向?叶多金和叶多银。

叶多金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当下沉下脸,表情凶狠:“看屁看!不许盯着老子看!”

许多人被他吓得立刻转过身,少数人不怕他,依然盯着他看。

高勇朝叶多金竖起大拇指:“牛皮,兄弟,你真?是牛皮!”

叶多银在叶多金旁边坐下,拿下书?包扔到桌面上:“我哥就我和多钢两个弟弟,你少在这里认兄弟。”

高勇不怒反笑,走过去抱住叶多银的肩膀:“你们兄弟合我的眼?缘,我要和你们拜把子认兄弟,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高勇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叶多银甩开高勇的手:“我不要。”

高勇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个兄弟多条路子,你现在觉得不要,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想要了。”

收回手,高勇走到叶多金另一?边,拉开椅子坐下:“兄弟,你还记得朱立不?”

叶多金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不记得,他是谁?”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他了!”高勇拉着椅子凑近叶多金,压低声音说:“朱立就是被你举报欺负低年级同学,最后被学校退学的那个人。想起来没有。”

“没有。”

高勇捞一?把头发,记不记得不重要,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重新组织语言,高勇又说:“不记得就算了,反正你记得你得罪过他就行。”

左右看了看,高勇压低声音接着说:“我听到一?个消息,听说朱立在县城当上红袖章了,现在是红袖章某个小队的小队长。”

叶多金对这样的消息不感?兴趣,趴在桌子上发呆。

高勇伸手快速地戳了戳叶多金的手臂:“你听我说完!”

“你说。”

“朱立现在可?威风了,出门都有小弟跟随,只要他一?声令下,他的那些小弟就会一?起上帮他打?人。你之前不是得罪过他了,我听说他要回来找你报仇。”

县城,朱主任家?。

叶多多一?瘸一?拐走进屋,看到朱立的瞬间哗啦啦掉眼?泪,微微颤抖的肩膀看起来脆弱又惹人怜爱。

“朱立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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