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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夏宇龙蹲在古树下一动不动,姚半仙他们的心揪了起来,不知宇龙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芯在他身后轻呼道:“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听到蓝芯的呼喊声,夏宇龙从黑暗中循声走了出来,他双眼一睁,右手掌心伤口上的血液还在不停地向坑洞中流淌……
他已顾不上这么多了,强忍着疼痛,使出了全身气力,双手猛地向泥土中插去,将一个被铁锹刺穿了的盒子提了出来。
姚半仙乐开了花,想不到古书真还埋藏在这古树之下,自从他和记恩把这古书埋藏在这里后,十几年来,他再也没有动过这里的土地,古书的留失不明,方才夏宇龙在开挖这泥土时,其实他心里是没有底儿的,想不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沉淀的泥土又将古书往下推去了好长的距离。
当夏宇龙把沾满泥土的盒子打开时,一本巴掌大小的古色古香的书展露在众人眼前。
不巧的是,夏宇龙的血液已将古书浸湿了大半。
记恩奇道:“啊,这……这古书不是被黄道阳撸劫了去吗?”
姚半仙“嘘”了一声,看了看四周,说道:“小声点,快……一同随我来。”说着,他把大伙领进了阴阳宫中。
姚半仙旋转墙上的一盏油灯,移开了西北角的一个炼丹炉,丹炉后面掩藏着一个暗道,沿着暗道行得半柱香的功夫,一道太极石门轰的一声向右边滑开了,三盏油灯齐刷刷地亮了起来,这便来到了姚半仙卧室下的暗道里。
张仙惊奇道:“爷爷,想不到阴阳宫与你卧室也是相通的呢,小时候我老是要玩那炼丹炉,您总是把我支开了,想不到还有这等玄机……”
记恩颇为自豪,说道:“你们有所不知,那时为了修通这条暗道,花了我整整一年的功夫,我身体才变得这般壮实。”
姚半仙点着头,轻叹一声,说道:“爹爹年轻之时,结了很多仇家,叫你们记恩爷爷打通了这条暗道,那时候我血气方刚,只顾云游四海,哪懂得这些事情,后来爹爹不在人世了,这条暗道便为我所用,却也救了我好几次命,说来也是你们记恩爷爷的功劳。”
记恩摇了摇手,说道:“唉,不说这些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干啥嘛,快说吧,这古书是怎么回事儿?”
姚半仙淡淡一笑,说道:“这你都还看不出来吗……”
话未说完,张仙抢话道:“我想,那黄道阳劫去的虽和宇龙哥哥手中的古书一模一样,但他的那本肯定是假的。”
姚半仙右眉上扬,说道:“那是当然了,还是仙儿机灵,你们想想看,像这样的奇书可遇不可求,江湖中人谁不眼馋,我会轻易将这书拱手让与黄道阳么?”
记恩轻叹一声,看着姚半仙说道:“想不到你还能想出这一招,连我都被你蒙混过去了,我早就应该猜到了,这本古书可是我们俩一起把它埋藏在古树下的。”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若有所思地道:“唉,这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记得那次我酒桌上失言后,就时常有黑衣人潜入乾坤派,而且乾坤派拥有镇派之宝的事情在江湖中越传越开,江湖各派对我乾坤派也是蠢蠢欲动,我想到定会有这一天的,才想到了此计,果不其然,暗的不凑效,最后纠集各派明着来抢了,索性就让那带头挑事的黄道阳劫了一本假的去,那本假书封面一模一样,第一章和最后一章我是凭着记忆模仿这本真书上的内容记载上去的,中间部分全是颠倒混乱的修仙口诀,那黄道阳却视如珍宝,怕是他已经练得走火入魔了吧……”
听了姚半仙的话,夏宇龙他们相视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记恩接着说道:“黄道阳算下来也是个鬼精怪了,想不到还是被姚弟给算计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突然姚半仙眉头紧皱,长叹一声,说道:“说来也惭愧,这古书与我只有几日之缘,却被我埋藏在这古树之下长达十来年之久,那时我不也不知天高地厚,喝了点亡魂汤就夸下海口,说这古书是乾坤派镇派之宝,我已练到了修仙九级,才引得各方如此眼红,终究埋下了杀身之祸,这本古书岂是常人能参悟透的,并非我不想驾驭它,只是我思想拙劣,连里面的一个字都参悟不透,实属无福消受。”
姚半仙接过夏宇龙手中血淋淋的古书,翻看起来,又道:“书中的勾勾点点我只想到了一些星座,比如你看这像天狼星座,这像魔天方星座,还有这是金牛星座……”
张仙问道:“这古书上密密麻麻的星座是想说明什么事情呢?”
蓝芯思索着说道:“我在冥界之时,无意中听那些半兽人提起过,三界之中有一部专门记载星座的书,书中深藏着深宇奥秘,得此书者便可上天入地,号令三界。”
姚半仙又仔细翻阅了手中的古书,的确这书中近一半的内容都是勾勾点点……
他想,莫非芯儿说的不假,这正是那本书么,空宇浩瀚无边,以自己目前的认知哪会读得懂这本书?
他沉吟片刻,看着夏宇龙笑道:“宇龙,爷爷认知不足,而且已再无精力来专研,你能拿到这本书不管是机缘巧合,还是上天有意安排,你可得好好参悟啊。”
夏宇龙看着两指厚的书,勉强一笑,说道:“爷爷,这……这,呵呵,我意在浪迹天涯,过与世无争的日子,我……哪有时间参悟它呀,看着这些勾勾点点我都觉得头疼,孙儿还是把它放回原处去吧。”
姚半仙见到夏宇龙回答得如此敷衍,怒道:“放肆,这事岂能由你,你悟也得悟,不悟也得悟,由不得你说了算,多少人为得到这本书断送了性命,而且我乾坤派为了保护这本书的周全,已是教破人亡,今天这书爷爷就赠予你了!”
记恩一脸的严肃,说道:“姚弟,你可要三思啊,这书在宇龙手中怕是又增添了他的麻烦,引得江湖中人追杀,武林之中全视宇龙为公敌岂不是害了宇龙了么?”
听着记恩的话,姚半仙感觉背心阵阵发凉,这事情他还真没用心思考过。
他陷入了沉默,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掂量片刻,说道:“此事关乎到宇龙的个人安危和命运,却也马虎不得……”
他又沉吟片刻,环顾了在场的人,说道:“眼下也只有我们几个人,希望你们每个人守口如瓶,这书先让宇龙翻阅,等看完这本书后再定夺吧……”他将手中的书递给了夏宇龙。
夏宇龙接过古书,认真翻阅了起来,他从第一页慢慢的翻起,姚半仙他们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待着。
过得片刻,只见夏宇龙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哎呀一声,说道:“爷爷,我只是看懂了一些星座,小时候我时常夜观天象,这些星座我一眼便识,而且早已烂熟于心,在我看来只不过是宇宙中星座方位的罗列,比如你看,这魔星座和七方天狼星座在若干年后会相撞在一起,到时候这两个星座便会天地逆转,永无宁日,只不过这些字怪异得紧,我真是一个不识,若是让我看一些识得字的书,我倒是有兴趣,这本书就是一本平常的书,没什么可稀奇的,与其在这里耗时间,倒不如把这书埋了利索。”
其实夏宇龙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隐隐觉得这本书他越看越是怪异,究竟是怎么个怪异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他最担心的还是又怕碰到像灵山上破茧成龙之事,这条龙硬是赖在他身上不走了。
姚半仙看到夏宇龙这般坚持,他也只好作罢了,热噗噗的心凉了大半,看来姜老太公赠予他的这本奇书也不过如此,他轻叹一声,说道:“也只能如此了,既然宇龙说这本书没什么特别的,我也信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啊”的一声,夏宇龙掌心原本被张仙包扎好的伤口被古书中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再次撕裂。
古书腾空而起,悬在了半空中。他那只受伤的手连同整个人的身体被古书吸了过去,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喷出,被古书吸收殆尽,痛得他接连喊叫。
姚半仙等人无不骇然,他们冲上去想将古书挑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靠近不得半步。
蓝芯使出冥阳纯火想将古书烧掉,但纯火融入了书中却是有去无回了。
眼见着夏宇龙的脸变得苍白如纸,血液很快就要被古书吸干,蓝芯和张仙急得大哭了起来。
姚半仙双膝跪地,惊慌失措地向古书猛地磕着头,哀求道:“都怪我一时贪念,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孙子宇龙是无辜的,请求仙书放过我孙子吧,若一定要惩罚,取老朽的性命去便是。”
“是是是……”记恩跪在姚半仙身后急得连连应和,他全身颤抖,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正当姚半仙他们陷入绝望之时,只听得“啪”的一声,古书硬生生地掉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便是“当”的一声清响,从古书中飞出一把不做任何修饰的红色发簪。
发簪在夏宇龙头顶上旋转片刻,眨眼的功夫,红色发簪已经变宽变长了,定睛正看时,这哪里是发簪,分明是一把四尺长的利剑。
剑柄变成了透明的宝蓝色,剑刃上的火红之光逐渐向中心汇集成一颗豆大的亮点,随后向剑尖和剑柄延伸开去。
一条火红之光在剑刃的中心跃跃欲试,是这般的辣人眼球,剑刃棱角分明,却薄如纸片,泛着阵阵寒光。
还未等姚半仙他们反应过来,这把剑已然落入夏宇龙的右手掌心。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这剑随着掌心上的血液逐渐融化成血,顺着伤口流进了夏宇龙的体内,掌心上的伤口也奇迹般的愈合了,没有留下一丁点疤痕。
夏宇龙的面部渐渐变得红润起来,但眼神仍是恍惚迷离,整个人还沉寂在巨大的惊恐之中。
这意想不到的巨大反转让姚半仙他们也有些措手不及,还容不得他们过多的思索,一道道火红亮光从古书中溢出。
亮光散尽处闪现几行金黄色大字,写道:“历经千万年轮回,这把神龙斩魔剑现归还原主,蓝色妖姬已被史前妖蝠救出,她将冲破天玄地罡之法度,引得异度空间趁虚而入,吞噬整个三界,三界从此将陷入永无休止的群魔混战之中,深宇第八维度之敌也日渐近逼,天下苍生将永无宁日,若要拯救苍生于水火,先平定三界之乱象,找寻到另一部古书,把异度空间封印于地罡之内,再号令三界,方能共御天外之劲敌……”
待姚半仙念完,这几行金色大字逐渐消散于无形,紧接着,那灵山上的绝壁金文在眼前若隐若现,又一行大字显现出来,写道:天玄秘咒,速请译之。
姚半仙看得惊呆了,连连称奇,他看着夏宇龙震惊道:“宇龙,今后你可是三界的共主啊,我孙子真是人中之龙,我果然没有看错!”
待那绝壁金文逐渐散去,姚半仙俯下身去要拾那地上的古书,他一把抓去,星星点点自他掌心飞出,那古书已经化作了无数只萤火虫。
暗道里瞬间星光闪耀,他们被这魔幻般的场景深深地吸引住了,他屏住了呼吸,一言不发,生怕惊动了这些可爱的小精灵。
过得片刻,这些星星点点逐渐汇集成一个亮点,这便是那只萤王,萤王在夏宇龙身边环绕几圈后,向地窖外飞去,钻过石门缝隙后就再也不见了踪影。
姚半仙激动万分,他双眼满含热泪,跨步上前,抚摸着夏宇龙的身体,关切地问道:“宇龙,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吧,那把神龙斩魔剑有没有刺伤你的身体?”
夏宇龙摇着头,回道:“没有,我倒是觉得精力有些充沛。”
张仙拍手叫好,说道:“哥哥真神人也,如今有神剑在手,何愁斩不了那些作乱的妖魔。”
蓝芯把那纸金文递到了夏宇龙手中,抿嘴一笑,说道:“哥哥,这金文我可替你收着呢,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了,你可要好好专研它了。”
记恩点着头,也道:“天降大任于你,这回你可要百般用心才是了。”
这突如其来的“天降大任”让夏宇龙有些惶恐不安,他展开手中的那纸金文,轻叹一声,说道:“谁又能读得懂这金文,我已绞尽脑汁,真是看不懂了,三界之中大有能人在,如此重任为何偏偏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其实夏宇龙并非不想拯救苍生于水火,只是他内力和功力尽失,而且他还受到西风族人追杀,恐将有负于三界重托。
蓝芯看出了夏宇龙的心思,为他打气道:“哥哥,别灰心,自灵山上过来,不管有多艰难,我们不都挺过来了吗?”
张仙也道:“是啊,哥哥,你从小都十分坚强,而且善于事理的分析,我们都很看好你,可别让两位妹子和爷爷他们失望了,还有师叔他们的仇我们不可不报啊。”
夏宇龙的拳头狠狠地敲打在了他身旁的桌子上,说道:“哼,其他事情可以不管,七个师叔的仇那是一定要报的。”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轻咳两声,拍着夏宇龙的肩膀,笑道:“说得好,我爱徒七条人命,岂能让李木峰白白夺了去,若是找到那厮,你一定要替爷爷亲手把他给宰了咯。”
“是,爷爷……”
夏宇龙点着头,坚毅地看着姚半仙。
姚半仙又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你要记住了,此刻你的身份已经转变,家仇一定是要报的,但一定不要忘了心怀苍生,心怀三界啊……”
话说间,姚半仙顿感手中的感念棒微微抖动了起来,他面色一沉,便吩咐记恩出去查看。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记恩气喘吁吁地回来了,颤声道:“怪异得紧、怪异得紧,外……屋外竟然来了一具蒙面干尸,他说他想见你。”
“啊……”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无不露出惊恐之色。
张仙急道:“爷爷,您别去,小心那干尸有诈,打发他走便是了。”
姚半仙看着记恩问道:“那干尸说了什么,你有没有问他为何要见我?”
记恩回道:“我……我问了,他说有十分要紧的事要与你说,我……我也没有多想,就来告诉你了。”
其实姚半仙不用问就知道,见到这种邪物,记恩害怕还来不及,他哪敢多问几句……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思绪也变得复杂起来。
夏宇龙抢上一步,说道:“爷爷,让我与芯儿先去会会他……”
张仙急道:“我也去。”
夏宇龙抽出了腰间的铁锹,道:“你受伤了,别再去冒险了,与爷爷一起在这等我们回来吧……”说着,正要与蓝芯一起往暗道外走去。
张仙冷哼一声,气道:“你是害怕我为你添乱是吧,你不让我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夏宇龙急了,说道:“我哪是这个意思嘛,你咋就听不懂我的话呢,你在这里留着也好保护爷爷他们。”
“哎呀……”
姚半仙跺着脚,“你们两兄妹别在拌嘴了,从小吵到大还不够,我有种预感,这干尸不会为难我们,他定是有事要求我,走,我们一起出去看看便知,不就是一具活着的干尸嘛,有何好畏惧的。”
来到大院之中,只见展三十手持利剑正与那具干尸对峙着,他颤声说道:“你……别过来,我二师公叫大师公去了,他们很快就回来,你若硬闯,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具干尸穿着一身黑衣,双手只剩得骨头节子了,只是还有枯裂的皮肤包裹着,他双眼深陷、颧骨突出,整个身子干瘪了下去,身上的衣服宛如一块黑布飘摇在枯树枝上,在月光的反照下,这具干尸更显得丑陋和恐怖。
干尸拄着一根拐杖,歪斜着身子,不顾展三十的阻拦,想要硬闯。
看见姚半仙自堂屋赶来,干尸迅速跪拜于地,沙哑着声音,哀求道:“师公,救救我,救救我,您医术高明,发发慈悲救救我,我真不想死啊!”
听到干尸称呼姚半仙为师公,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无不感到惊疑。
姚半仙走上前来,急匆匆问道:“你……你是人是鬼,为何呼我为师公?”
干尸顿了片刻,回道:“师公,我……我知错了,我真错了……”
由于干尸的声音嘶哑,几乎吐字不清,在场的人根本听不出他的声音。
姚半仙又问道:“你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又要叫我为师公,你又何错之有,快把你的面纱摘了,让我瞧瞧你是谁……”说着,他向站在左右两边的记恩和夏宇龙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这龙古镇真是怪事一单接一单,不仅有黑衣人,还有黑衣干尸……”
那干尸磕头求饶,说道:“师公,您饶我一命,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做干尸,我不想做干尸啊。”
张仙气道:“你一个劲儿地呼我爷爷为师公,你又不说你是谁,让爷爷怎么救你?”
夏宇龙问道:“你为何会弄成了这个样子,你呼我爷爷为师公,莫非你也是我乾坤派徒孙么?”
听了夏宇龙的话,那干尸沉默了,乾坤派大院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此时,姚半仙一口死绝之气已从丹田中涌出,直逼心房,他定了定神,使出内力推动身体里的最后一股释心真气将那口死绝之气压制了回去,脱口问道:“你一个劲儿地说你做错了事情,你又呼我为师公,莫非你就是孙有望?”
“正是我……”
干尸也不避讳了,“还请师公不计前嫌,救徒孙一命,我真不想死啊,请师公大发慈悲吧!”
听说是孙有望,在场的人无不感到震惊和愤怒,展三十提剑便要刺向干尸的胸口,怒道:“你这叛徒,我们正想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今天我要杀了你为师父他们报仇……”
也正在此时,夏宇龙、张仙和蓝芯已绕到了干尸的身后将他包围了起来。
张仙“哼”了一声,怒道:“不管你是不是孙有望,总之你与他是脱不了干系的,今天你可别想跑了。”
姚半仙抢上一步,拿住了展三十手中的利剑,沉着气说道:“且慢,我先问问他再说……”
看着眼前的干尸,姚半仙一脸的疑惑,问道:“你且把面纱摘了,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否则如何让我相信你是孙有望,我又如何敢救你?”
张仙在干尸右侧刺出了一剑,“呼”的一声挑开了他的面纱。记恩提着油灯小心翼翼地照了上去,只见一张毫无血色、瘦骨嶙峋,干瘪的老脸展露展露在大伙面前。
记恩连连向后退去几步,颤声问道:“你……你果真是孙有望?”
其他人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
干尸的面孔虽说与孙有望那白净清秀的面孔着天壤之别,但却也有几分神似。
姚半仙心里大叫一声“真是苍天有眼,活该你变成干尸”,他有些幸灾乐祸但又假含关切地问道:“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干尸回道:“在豹头铺,我……被阴风吸干了阳气,师公,我不想死,求你……”
话说间,夏宇龙手中的铁锹已刺向了干尸的喉咙,怒问道:“你就是与我们在豹头铺遭遇的那黑衣人?”
张仙的长剑也直抵干尸胸膛,“快说,否则我一剑宰了你!”
干尸缓缓地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这龙古镇上的萤火虫我已经跟踪很久了,想不到在豹头铺就栽了跟头,还好你们跑得快,否则你们也和我一样了。”
蓝芯冷冷地道:“果真是你,害得我仙姐受了伤。”
干尸无奈地道:“我并不是有意的,当时我也被阴风袭中,不也受了伤吗,我没来得及逃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张仙怒道:“呸,你这乾坤派的叛徒,算是遭到报应了,活该,你死一百次都难解我心头之恨,我们正找你,你却自投罗网了,我先把你宰了为师叔他们报仇……”说着便提剑往干尸的心脏处刺去。
夏宇龙阻止道:“仙儿,先别激动,爷爷还没发话呢。”
张仙冷哼一声,把剑收了回来。
想到七个徒儿命丧敌手,姚半仙怒视孙有望,眼球中布满了仇恨的血丝,释放着阵阵杀气,他恨不得将孙有望碎尸万段,心道:“你与那李木峰合伙将我七个爱徒害死,我与你之仇不共戴天,想让我救你,门都没有,若是不杀你,怎对得起我乾坤派死去的徒子徒孙们,更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搓着唇上的八字胡,咬牙切齿地道:“要救你不难,你且如实说来,你与那打更人李木峰是何关系?”
干尸激动地回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师父,在我入派之前就已经拜他为师了,为了盗取古书,他让我混入乾坤派中,便拜了向地为师,在乾坤派我受到了儒释道的感化,我是真心想跟着向地师父,只是李木峰在我身上下了催命符,一听到他打更的声音,我着了魔一般为他卖命。”
姚半仙又问:“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找寻那本古书,究竟是什么样的书,你们找到了吗?”
干尸回答:“其实我……我也不晓得李木峰要找什么书,在阴阳宫中,我为他盗去了好多古书,他都看不上眼,他还叫我到您卧室里去找,其实我已将乾坤派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找到他想要的那本古书……”
干尸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听他提起过,这本古书是一部修仙级别极高的奇书,三界都在打听,谁拿到谁就可号令三界。”
姚半仙颇为得意,心想,这本书已经被宇龙吸收消化殆尽,几时又轮得到你们这些江湖野辈?他阴阳笑道:“这本古书不是已经被黄道阳劫去了吗,为何你们还咄咄相逼?”
干尸全身颤抖,回道:“师父他……哦,不不,李木峰说师公您做事老道,这镇派之宝岂能随意拱手让人,后来萤火虫也证实了古书并未被劫去。”
夏宇龙颇为惊奇,问道:“你为何知道萤火虫之事,萤火虫与那古书又有何干系?”
干尸沉吟半天,未说出一个字来。
张仙提剑怒指,喝道:“你说不说?”
干尸惊慌道:“仙姐,您先别动怒,求您别杀我……”他看着夏宇龙,继续说道:“我听李木峰说近期龙古镇上将有很多萤火虫出现,说是那古书即将寿终正寝了,让我抓住这最后时机,我时刻盯着那些萤火虫,可是萤火虫就在豹头铺与乾坤派之间徘徊,究竟那本古书在哪里我也真是不晓得了。”
姚半仙急问道:“李木峰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干尸顿了片刻,回道:“李木峰说他是通过玄关术推算出来的,其它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姚半仙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李木峰竟然会玄关术,还能算出这些玄理,难怪他对我乾坤派死缠不放,这厮可不简单啊,唉,那天竟然又让他给跑掉了。”
记恩怒道:“我还真以为李木峰只是个打更人,这龙古镇被他弄成什么样子,还真是小瞧了他。”
姚半仙又问道:“李木峰是何许人也,他与西风族人又又何干系?”
干尸思索着回答:“我只知道他是千年树妖的徒弟,其他的事情他也没有告诉我,也叫我别多问,知道多了对我终究是不好的。”
听见千年树妖这个名字,姚半仙心中一怔,眼前突然晕眩,差点没站稳身子,他缓了一口气,怒道:“这厮认妖为亲,难怪会这般肆无忌惮……”他心中隐隐感到担忧,看来被封印在华山之下的树妖也逃出来了,这三界多了根“搅屎棍”了。
姚半仙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又道:“这丧心病狂的李木峰与那恶妖又有何区别,龙古镇上的乡民都被他糟蹋殆尽了,他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就算他是冲着我乾坤派来的,豹头铺黄姓一家几十口人又哪里得罪他了,龙古镇的乡亲们哪里又对不起他了,如今这龙古镇已是满目疮痍,遍地的孤魂野鬼,难道他就不感到罪孽深重吗?”
干尸说道:“师公,有一次我听李木锋提起过,豹头铺家中的几十口人不是他杀的,而是另有主谋,李木峰说,他为了逼你们交出古书,才杀了全镇的人。”
张仙追问道:“在豹头铺死去的黑衣人定是李木峰所为了吧,我爹爹妈妈突然失踪是何人所为?”
干尸一脸的茫然,回道:“这些我真不知道,很多事情他都不会告诉我,要不是我被他施了催命符咒,再念及他的救命之恩,我……我,其实这事我早应该和向地师父说了,李木峰说,等掌控了三界,封我为天门神君,让我专门掌管凡间通往仙界的各个路口,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唉,都怪我贪念心太重,才酿成了大错。”
“哈哈哈哈……”
听了干尸的话,姚半仙狂笑不止。
过得片刻,姚半仙的狂笑声戛然而止,阴沉着脸,喝道:“做神仙,你休想,我姚某人修炼了一辈子也勉强称得上个半仙,你又算个球啊,李木峰又算个球啊,仙界会收下你这种吃里扒外的蠢货去当神仙么?去告诉李木峰,三界已经有主,这位置轮不到他来坐,他想要那本古书,叫他拿命来换。”
听了姚半仙的话,干尸捂着胸口,表情极为痛苦,哀求道:“师公,救我,救我,我不想死……”他侧身缓缓地往地上倒去。
夏宇龙抢上前去,扶起干尸问道:“快告诉我,李木峰现在何处?”
“他……在……在……”话说间,干尸已经倒在了夏宇龙怀中,再也不能动弹了。
夏宇龙在通天眼中看到,干尸的心脏已经炸碎,一股灵阳真气自胸口缓缓溢出,消散在黑夜之中。他颇感惋惜,叹气道:“孙有望心中求生的欲望一直将他撑到现在,只可惜问不出李木峰藏身何处……”他长叹一声,有些失落,把头垂了下去。
姚半仙走上前来,拍了拍夏宇龙肩膀,说道:“别灰心,这三界之大,还有很多事要等你去完成,总会与那厮碰面的,爷爷相信你,等到你与他相遇时,你定会把他玩弄于掌心之中!”
记恩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说道:“这叛徒死了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啊。”
姚半仙点着头,轻叹一声,他掐指一算,面色变得忧沉起来,他突然向前奔跑几步,待他转过身来之时,全身已燃起了熊熊烈火……
“爷爷……您怎么了?”夏宇龙他们三人齐声惊呼道,想要冲上前去救火。
姚半仙大喊一声:“你们都老实地站着别动,听我说几句话。”
夏宇龙在通天眼中看见,姚半仙体内的细小怪虫已经侵入到了骨髓里,并吸干了身体里的灵气,数不尽的怪虫相互挤压,发生了自燃。
姚半仙看着夏宇龙、记恩等人,笑道:“你们莫慌,更别害怕,子时已过,我已经多活一个时辰了,我要摆脱生前的痛苦,离开这人世间了,你们都要好好地活着,我不想看到你们哭红的泪眼,特别是宇龙,一定要扛起拯救三界的重任,也别忘记爷爷交给与你的事情,仙儿、芯儿你们要管好宇龙,记恩哥,来世我还要做你最好的兄弟……”
记恩点着头,热泪在眼眶里打转,纵使有千言万语,最后他只憋出了一句话:“弟弟你一路好走,哥哥随后就到。”
姚半仙在烈焰中哈哈大笑起来,癫狂的笑声饱含着凄凉与无奈,更是对这美好世间的眷恋与不舍。
“呼”的一声,姚半仙将手中的感念棒已向夜空中抛去,待火焰燃尽、浓烟散去,一颗红扑扑的心脏悬浮在了半空中,
感念棒自夜空中落下,从心脏中央穿插而过,直挺挺地插进了泥土中。
此时,张仙已哭成了泪人儿,她悲伤道:“小时候爹爹妈妈失踪了,我还埋怨过爷爷呢,爷爷凡事都宠着我,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还未能给爷爷尽孝,爷爷又离我们去了,爷爷,求您别离开仙儿。”
姚半仙的生命就在此刻落下了帷幕,没有法师超度、没有徒儿们吊丧、更没有众乡亲相送,他心中五味杂陈,久久不肯闭上双眼,一边是痛失爱徒的悲愤,一边是对人世间的留恋与不舍,一边又是对夏宇龙和张仙长大成人的欣慰,一边又是对记恩往后余生的担忧……
凡事种种,一起涌上心头,弄得他好不烦忧,连走都不得安宁。
直到大火吞噬了眼球,姚半仙环顾凡尘一周,最终闭上了渴望重生的双眼,为了不让来世与前尘有太多牵连和瓜葛,他索性用感念棒刺破了自己的心脏。
遵照姚半仙的遗愿,夏宇龙他们把姚半仙的心脏连同感念棒一起埋藏在了乾坤派后院向天他们七人小坟堆的旁边。
第二日清晨,霞光万丈,破败不堪的龙古镇被涂上了一层金黄色,雾霭在晨光的照射下迟迟不肯退去,看来这天是要变了。
用过早膳,夏宇龙他们来到后院姚半仙坟前,他们面色忧沉,每个人心里都很沉痛。
记恩问道:“宇龙,你半仙爷爷不在了,今后你有何打算?”
夏宇龙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那纸金文,回道:“我先得破译这纸金文,唉!可是天之大,又去哪里寻得识这字的人?”
记恩沉默不语,思索良久,说道:“凡事都要讲个机缘,爷爷相信你一定会把这金文给破译的。”
他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也只能讲一些安慰鼓励的话了。
夏宇龙抬起头来,看着记恩说道:“爷爷,听半仙爷爷说那古书是姜老太公赠给他的,不如去找姜老太公问问,或许他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呢。”
记恩拍了拍木讷的脑袋,笑道:“哎呀,我咋就没想到这些,是越老越糊涂了,对,那姜老太公一定知道古书的来历……”突然,他面色一沉,又道:“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不知姜老太公是否尚在人世?”
夏宇龙急道:“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动身去找姜老太公才是了,不管他是否还在人世,这可是唯一的线索啊。”
经过一上午的准备,记恩和展三十已经为夏宇龙他们三人备齐了七天的口粮。
夏宇龙将馒头、包子和几件衣物包裹好来,鼓囊囊地背在了身后,领着蓝芯、张仙和大天二出门了。
出来到乾坤派大门口,记恩和展三十含泪相送。
记恩在心里犯起了嘀咕,宇龙他们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路上又将会遇到何等的凶险?几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出门,实在放心不下啊。
他走上前来,为夏宇龙整理了胸前的衣襟,颇有不舍地道:“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你是大哥哥,要处处照顾好这两个妹子。”
“嗯,爷爷您放心,您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夏宇龙刚毅地点着头。
记恩向张仙和蓝芯看去,笑道:“路上要听你宇龙哥哥的话,可别使性子,爷爷不在身边,凡事都得靠你们自己了。”
张仙一把搂住了记恩,说道:“爷爷,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等我回来了我哪也不去,就陪着您和半仙爷爷。”
记恩欣慰地笑了,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时间拖得久了大家都会舍不得,都会哭得一团糟的,爷爷哪也不去,就在龙古镇上等着你们回来,乾坤派永远是你们的家。”
夏宇龙他们沿着龙古镇大街越走越远,展三十搀扶着满头花白的记恩在乾坤派大门口久久站立,目送他们,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展三十说道:“二师公,宇龙少侠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也进屋去吧。”
记恩“哦”了一声,回过神来,说道:“唉,也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回来,还好有你陪着我,这龙古镇逃的逃,死的死,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害怕吗?”
展三十回道:“有二师公在,我什么也不怕,还有大师公和师父他们七人也在后院中呢,我们经常可以去看看他们,为他们清理坟头上的杂草。”
记恩乐呵呵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进了门,展三十却轻叹了一声。
记恩不解,问道:“何故又唉声叹气的?”
展三十回道:“只可惜没能为大师公和师父他们立一块好的墓碑。”
记恩说道:“这都是你大师公的遗愿,把门关上,我与你慢慢道来。”
“吱……”
乾坤派大门紧紧地闭合上了,门前古树上的几只乌鸦扑腾着翅膀“呱呱呱”地叫着向阴山方向飞去。
过了晌午,夏宇龙他们已翻越了几座大山,日头当空而照,不吝啬半点光热,整个大地都被烤焦了,这“秋老虎”已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
夏宇龙望着横亘在眼前的那座大山,他展开手中的草图在上边比划了片刻,又看了看头顶上那咄咄逼人的火球,擦拭着额上的汗珠,说道:“我们离高脚村不远了,歇会儿再走吧,仙儿还有伤在身,不可动了真气。”
前方十几步开外正有一颗大树,密叶之下的树荫让人眼馋,三人来到了树荫下乘凉。
张仙闭上双眼,展开双臂,笑道:“总算可以歇歇脚了,哎呦,累死我了,好久没出远门了呢。”
蓝芯抿嘴一笑,说道:“这树荫下的风可别提有多清爽了。”
夏宇龙闭上双眼,却一言不发,他虽然也在尽情地享受树荫下的清凉,但思绪却要比蓝芯和张仙复杂得多,谁也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大天二趴在树荫的高处,吐着长长的舌头,环视着四周,显然,它也已经蹦哒够了,在刚进山之时,它就像出笼的小鸟,时而窜到前方去了,时而又急急地奔了回来,时而又落在后方趣逗野花上的蝴蝶,一路下来就数它最活泼了。
突然,西北方向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响声,夏宇龙他们翻爬而起,循声望去,只见视线尽头的最高峰处浓烟滚滚。
三人不禁骇然,驻足观望起来。
由于距离太远,夏宇龙的通天眼目所不及,但他已嗅到了浓烟中的杀气,“前方一定是发生了战事。”
张仙也道:“难道是西风之敌与我中原士兵混战在一起了,我们要不要前去帮忙?”
夏宇龙目测了山那边的距离,说道:“唉,从这里去,需得走上一段时日,怕是我们赶到那里战事已经结束了。”
蓝芯说道:“哥哥,要不先让水鬼前辈前去打探打探?”
“嗯”,夏宇龙点了点头,“那是最好不过了。”
一道水蓝之光自蓝芯胸前溢出,向浓烟重裹的高山上射去。
张仙嘟着嘴,轻叹一声,自言道:“若是我们能像水鬼前辈一样来去如风就好咯,哪会在这里干着急。”
夏宇龙整理了背上的行囊,说道:“那不成神仙了么?”
张仙咕噜着双眼,道:“做神仙有什么不好,甩一甩衣袖,便可云游四海,这三界哪里都是他们的家。”
眨眼的功夫,水鬼已打探回来,夏宇龙急忙问道:“前辈,您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的战况如何?”
水鬼拱手回道:“烧了,全都被烧了,挺惨的……”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些许的得意。
“哎呀!”张仙也急了,“前辈,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直接了当地说不行嘛。”
水鬼白了张仙一眼,看着夏宇龙轻声道:“西风大军的屯粮都被中原士兵给烧了,囤粮的地窖炸开了锅,死了好多守粮的士兵呢,后边压过来的大军全乱了阵脚,有的吵着要撤军,嘿嘿,古语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看来这句用兵之道在他们这里不好使了。”
“哦……”夏宇龙轻呼一声,心中也大感意外,想不到中原士兵并非一无是处,他们之中也还有能人。
张仙撇了撇嘴,看着水鬼说道:“说得这般神秘,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原来是这档子事。”
水鬼嗔道:“你……你小丫头片子,偷听的本事挺行能耐的,与你那鬼里鬼气的爷爷可有得一比咧。”
张仙急了,气道:“你说我倒不打紧,可别拿我爷爷来出气,小心我揍你……”
“唰”的一声,张仙将手中的利剑拔出剑鞘半尺,在水鬼目前晃了晃,毫无顾忌地示威起来。
水鬼受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在他面前大呼小叫,他也急了,喝道:“你的爷爷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本就忌讳我们来自阴界,怎么着,想打架么,谁怕谁啊?”
张仙也毫不示弱,硬生生地顶了上去,二人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了。
夏宇龙跨上一步,将二人从中间分开,说道:“前辈怎能与小辈一般见识,半仙爷爷尸骨未寒,还请前辈口下积德,别老拿半仙爷爷开涮好吗?”
得到夏宇龙的撑腰,张仙颇为得意,他对着水鬼“哼”了一声,便走开了,说道:“小的不与老的计较,好女不与水鬼争。”
夏宇龙看着张仙嗔道:“仙儿,你也是没大没小的,今后不许对水鬼前辈无理。”
张仙怀抱着长剑,冷冷地道:“那是,我可没闲工夫与他争!”
水鬼独自一人坐到大树底下生闷气,他扯着地上的枯草,细哼几声,想起夏宇龙的话,觉得说得挺在理儿的,但胸中这口气被这小丫头片子堵得还喘不过来,让他闷得慌。
看着水鬼可怜兮兮的样子,蓝芯抿嘴一笑,来到水鬼身旁,安慰道:“前辈,别往其他想了,哥哥很是尊重你们老一辈,他对你们也像对半仙爷爷一样,若是你们被谁欺负了,他一定会挺身而出的,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水鬼那阴沉的脸回暖了许多,他点了点头,看着蓝芯说道:“你的话我爱听,我也听得懂,唉,如果换成是火鬼,早就与这丫头片子干一丈了,我听你的便是……”说着,他化作了水蓝之光,钻进了蓝芯体内的冥火球中。
山脚下刮起了大风,沿着山谷向山上呼啸而来,将前方的林子吹得沙沙作响。
夏宇龙他们三人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清凉。
突然,树上有东西伴随着枯叶如雨点般落下,待看清楚时,地上尽一只只死绝的飞鸟。
还未等三人反应过来,从大树中窜出了上百只飞鸟,也正在此时,前方的树林中也窜出了无数飞鸟,铺天盖地的向山那边飞了去。
夏宇龙慌忙地展开手中的地图查看,群鸟儿飞去的方向正是高脚村,只觉告诉他即将有大事发生。
“哥哥,怎会这样?”张仙不解地问道。
“走,去看看!”
夏宇龙抽出腰间铁锹,领着张仙和蓝芯她们向前方追去。
沿路尽是飞鸟的尸体,越往前走,死去的飞鸟数量也越来越多,三人心中的弦也越绷越紧。
来到半山腰处,放眼望去,天空中一片清朗,没有一丝云彩,远方的青山俊秀大方,重峦叠嶂的尽收眼底,展现出一片大好河山之气派。
三人正陶醉于眼前的美景时,东北方向突然飘来一团巨大的乌云,那团乌云飞快地向前翻滚,把大半个天都遮挡住了,整个大地暗淡了下来。
蓝芯急道:“哥哥,看来要下雨了。”
夏宇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乌云,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铁锹,正色道:“这哪里是要下雨啊,恐怕这方圆几百里的飞鸟都汇集在一起了吧,它们在空中正相互厮杀,是谁又在搅乱这三界的生灵了……”
话说间,“乌云”中的飞鸟如雨点般飘洒下来,散落于大地之中,有十几只飞鸟掉在了夏宇龙他们身边,在地上挣扎片刻后绝望地死去了。
“啊,怎么会这样!”
“好好的它们怎么会自相残杀呢?”
眼前的景象,看得蓝芯和张仙很是揪心。
大天二把死绝的飞鸟都叼了过来,夏宇龙将飞鸟拿在手中一一查看,说道:“这些飞鸟相互攻击的手段极为残忍,你们看,它们的伤口多数在脖子以上,特别是这只,连脑浆都爆开了。”
蓝芯怜惜道:“若是任由它们自相残杀下去,这林中的飞鸟不都死绝了么?”
张仙叹道:“小时候我听爷爷经常说要善待苍生,爱护百鸟生灵,可如今连它们自个都不爱护自个了,它们与人间有什么两样,不都自相残杀么?”
散落在地上的飞鸟越来越多,夏宇龙干眼望着,心中自然焦急,他一时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阻止百鸟的自相残杀。
正踌躇之际,一只拳头般大小的飞鸟自黑压压的“乌云”中窜出,张着尖嘴如利箭出弦般向夏宇龙的头顶直插下来。
蓝芯大惊失色,喊道:“哥哥,小心……”她便一把推开了夏宇龙,飞鸟的尖嘴擦破了蓝芯左手手背,伤口处如烈火灼烧般疼痛难忍,鲜血如水流般涌出。
闻到了血腥味,接连不断的飞鸟自“乌云”中窜出,密密麻麻地向夏宇龙他们直逼而来,眨眼之间,又一团黑压压的云层盘绕在了夏宇龙他们上空。
夏宇龙慌忙扯下行囊中的衣物,盖在张仙和蓝心的头上,馒头和包子已散落一地,他护着两个妹子,慌不择路地向前狂奔而去。
机敏的大天二跑向了另一边,将一部分飞鸟吸引了过去。
奔得片刻,夏宇龙他们已被飞鸟团团围住,他们被迫化整为零,各自对付来犯的飞鸟。
虽然张仙有伤在身,但对付这些飞鸟却不在话下,她手腕轻盈舞动,剑身几个起落,剑气密密溢出,所到之处,飞鸟均被撕裂,羽毛如雪花般飘散在空中。
夏宇龙手中的铁锹轻巧灵动,他向前扫去,铁锹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随即变幻万千,将一只只闷头扎过来的飞鸟打得脑浆崩裂。
看着山中的生灵死在自己的手中,他于心不忍,却也被逼无奈。
在蓝芯这边,只见一只只飞鸟如流星般燃烧陨落,最终化成了灰烬,她掌心燃烧着的冥阳纯火全由心来控制,收放自如、恰到好处。
经过一番缠斗,来犯的飞鸟已经死去了大半,又有飞鸟陆陆续续从天空中那团巨大的“乌云”中窜出,他们再不逃离,很快又要被来犯的飞鸟包围,又将陷入无休止的缠斗之中,而且他们已是体力不支,这铺天盖地的飞鸟恐怕几天几夜也消灭不完,接下来的胜算也将越来越小。
情急之下,蓝芯使出冥阳纯火,在他们的身后燃烧起一堵高耸的火墙,来犯的飞鸟被挡在了火墙之外,有一些飞鸟想穿墙而过,都被烧成了灰烬。
蓝芯急道:“我们边打边撤,这堵火墙只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趁着火墙熄灭之前我们尽快离开此地吧。”
三人一前一后的向山坳那边狼狈奔逃,很快便翻过了两座山头,飞鸟已被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三人气喘吁吁地倒在一个小土堆上休息。
张仙唏嘘一声,说道:“还好已经逃出来了,不然非得被他们戳出几个窟窿不可。”
蓝芯递给夏宇龙一块汗巾,问道:“哥哥,这飞鸟自相残杀难道是阴山老妖所为?”
“真是怪事了,它们自相残杀也就罢了,还把我们也牵扯了进去。”张仙也补上了一句。
夏宇龙擦拭额上的汗珠,想起阴山老妖使出隔空招魂术时的场景,莫非阴山老妖的的妖法又有长进了?他隐隐感到担忧,“阴山老妖不灭,始终是三界的大患啊。”
经过一番折腾,夏宇龙他们三人已是饥肠辘辘了,他下意识地向背后摸去,行囊已不知去向。
夏宇龙看着偏西的太阳,急道:“糟糕,我们的行囊被我弄丢了。”
张仙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哀声叹道:“哎呦,爷爷为我们准备的馒头包子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呢。”
夏宇龙猛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说道:“芯儿、仙儿你们在这附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藏起来,在天黑之前我得寻回行囊和老二。”说着,他手持铁锹正要沿路返回。
蓝芯说道:“哥哥,我与你一同去找吧,我有冥火,若是遇到那群飞鸟,还可抵挡一阵子。”
张仙也奔了过来,说道:“哥哥,我也去,我手中的剑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与那些恶鸟同归于尽。”
为了安全起见,夏宇龙决定派水鬼前去。
还未等蓝芯发出指令,一片黑压压的飞鸟突然出现在对面山头,风一般速度向三人席卷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蜜蜂、蝴蝶、苍蝇等数不尽的飞虫。
天空中出现了那张绝美的脸庞,阴声笑道:“我已经复活,我要搅乱天下苍生,让三界永无安宁之日!”
蓝色妖姬的灵魂复活,不仅搅乱了三界,也短暂地开启了魔空之门。
她复活的那天夜里,东土之上的夜空中被撕裂出一道道幽蓝色口子来,地星上的人们都已进入梦乡,并没有看到这怪异的现象。
第二天在中原复地的青玉山下突然出现了一支五万人的神秘军队,他们身穿紫蓝色金丝铠甲穿越时空隧道,来自遥远的魔云星座上的魔玉山。
他们的面容与银河星座东土上的人们并无差别,唯一不同的有三点,一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长都满了络腮胡,二是他们身矮体壮,只到成年人的肩部,三是他们的耳朵很小且呈尖叶状,这是为了抵御魔云星座上极寒天气进化所致。
这支神秘军队自称是青玉山矮人,因会使一些魔法,又自称为魔族人。
在魔云星座上他们个个骁勇善战,把打仗当成了视死如归的精神,他们有骑兵两万,步兵三万,每个人手持黑色玉剑。
玉剑自带魔法,可使受法之人心智受到蛊惑,亦或变成野人,还可变成奴隶,自己亦可借助玉剑做到短暂的隐身。
青玉山矮人发动了玉山之战,经过持续进攻,不到五天时间,这些矮人便击溃了镇守玉山各隘口的梁国十万大军,四万梁国守军当了俘虏,全都被施了魔法,变成了干苦力活儿的奴隶。
先来简单介绍一下青玉山。
中原有玉山、建宁出青石、享誉南北朝、官家强垄断……这是在当地流传的一句谚语。
梁国的建宁镇附近有一座巨大的玉山,以出产青玉而闻名南北朝,由于利润巨大,官府将附近的平民百姓全部赶走,并派重兵十万驻守在青玉山下,不允许老百姓私自开采,任由官家开采挥霍。
失去土地的百姓没法生活,有的流离失所,成了难民,开始了长途迁徙,有的则留下来与官府对抗,在青玉山脚下发生大大小小的流血冲突事件已达百余次。
矮人神秘军队的到来打败了青玉山下的十万守军,百姓欢呼雀跃,本以为可以夺回他们的土地,却被青玉山矮人占领,还被施了魔法,变成了奴隶。
青玉山矮人首领叫阿汉达,他手持一把白色玉剑,白色玉剑控制其他黑剑的魔法,是所有玉剑之王。
在穿越之前,阿汉打奉法老之命将黑色玉剑的魔法全部收回,一是为了严明军纪,二是为了牢牢控制这支军队。
青玉山矮人此次穿越的目的是寻找魔界玉佩,杀掉持玉佩之人,助天魔战神在地星上一统三界。
阿汉达率领众将士又打败了建宁镇五万守军,在青玉山一带站稳了脚跟,将镇上的人也全都施了魔法,镇上的人一个个变得贪婪、小气,而不讲人情味起来。
“愿妖姬保佑,让我们尽快找到魔界玉佩,让持玉佩之人彻底消失在三界之中!”
阿汉达提着白色玉剑,右手放在胸口上,在玉山之巅朝众将士喊话,他虔诚地凝视着夜空,望向遥远的魔云星座。
片刻,阿汉达将玉剑插于身旁的泥土中,便跪拜于地,双手交叠捂着胸口,又缓缓地道:“请公主放心,我们一定拿回魔界玉佩,让持玉佩之人碎尸万段……”
众将士站在阿汉达身后,如跪拜大神般也纷纷地跪了下来,齐声喊道:“碎尸万段……”
喊声响彻天际,在山谷中回荡。
“暗魔之神,请告诉我们持魔界玉佩之人是谁吧?”
阿汉达挥舞着白色玉剑,施于副将阿买疆黑色玉剑魔法,令他率领两百名骑兵追寻着玉佩的魔力往中原边陲探路而来。
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在青玉山下站稳脚跟后,阿汉达有了更大的野心,他不单只是为了寻找魔界玉佩,他还要开疆扩土,建设属于他自己的魔界王国。
为了在战争中取得身体上的优势,他要改变他们矮人身材短小的基因,于是将魔手伸向了青玉山脚下的各村落,他们大肆强抢民女,男的沦为奴隶,女的沦为他们生孩子的工具,美其名曰传宗接代,其实就是为了满足他们的私欲。
青玉山方圆几百里一个个村落沦陷,变成了无人村和鸟不拉屎的地方。
为了宣示领地,这些土地又被阿汉达施了魔法,翠绿的森林变成了黑暗森林,湖水变成死水,红土地变成了黑土地。
总之一切都变成黑色的了,这是一片黑暗之地,一片不属于三界的黑暗之地,在黑暗之地里,到处充满着血腥、暴力、杀戮和死亡。
阿汉达将两万骑兵命名为黑色骑士,将三万步兵命名为黑色战士。
一切准备就绪后,阿买疆领着两百名黑色骑士,在茫茫月色中,以悬浮在头顶之上的黑色玉剑引路,向中原边陲方向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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