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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棋得这样下!
“你们到底是何人,怎敢随意搜查我家,虽说我卢家不是郡望,但我卢允一直遵循圣人德行,明晓天下大义,你等今日不分青红皂白,就擅自搜查我,这是对我莫大的侮辱,若朝廷命官皆以此卑鄙手段待天下俊杰之士,岂不是令人寒心!”
“你少在这跟老子放屁!”马颙道,“老子在陇西跟羌人打仗的时候,一刀好几个,伱算个毛啊!你有毛吗!”
“你……你有辱斯文!”
不多时,下面的人就搬出了一大堆。
“御史,请过目。”
马颙接过来飞速看起来。
卢允和卢朔额头开始冒冷汗,一边的常博刚才听那吏员对马颙的称呼,心头大吃一惊。
这人是御史?
常博心思开始飞转,反正这件事无论如何,自己都可以脱身。
人是卢氏父子打死的,自己在官衙的账目上也做了记录,就说卢氏还在准备补税,一切的流程都没有问题,这些人抓不住自己的……
“常县令!”马颙打断了常博的思索,他脸上又出现那种亲切和善的笑容,“你先前说他们该补多少税?”
常博愣了一下,说道:“一千石。”
“卢氏十年前兼并了一万亩良田,按照我大汉的税法,十年要纳税四万石税,你写了一千石?”
“在下绝对没有那么多田……”
卢允懵了,我特么兼并了一万亩田?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马颙立刻对一边的人说道:“教教他说话。”
立刻有几个人上前,一把将卢允摁在地上,将他的手强拽出来,掏出一支铁骨朵,就砸了下去。
嘎吱一声,卢允的左手骨碎裂,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幕看得常博目瞪口呆,吓得他连连后退。
“你并了多少田?”马颙问道。
“在下是冤枉……”
“继续!”
又一铁骨朵下去,卢允叫得更惨,左手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
马颙摆了摆手,示意人将卢朔拖过来。
卢朔吓得拼命挣扎,大声喊道:“是县令让我们报的!是县令让我们报的!”
常博一听,顿时跳了起来,大怒道:“妄言!分明是你们欺骗了本官!御史明鉴!这父子二人不但不纳税,还残忍杀害了官府的吏员,下官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的,他们禽兽不如!”
“常县令!当初可是你说让我们不用理会那些吏员,说打杀了朝廷都不会管!”
“御史!这对父子简直不是人!下官觉得应该立刻杀了他们!”
“御史,不管我的事!”卢允嘶声喊道,“都是这个逆子!是他动的手!”
卢朔顿时大骂起来:“分明是这个老不死的指使我的!”
马颙又摆了摆手,卢朔被拖过来。
他一脚将卢朔的脑袋踩在地板上,用力碾压起来,卢朔惨叫起来,惊慌失措之间用力挣脱开,连滚带爬想要跑。
马颙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还敢跑。
他摆了摆手,旁边一个大汉抡起铁骨朵,就朝刚站起来的卢朔膝盖骨来了一下。
卢朔身体一歪,直直摔在地上。
马颙不管他叫得多惨,又踩在卢朔的脸碾压起来:“谁给你的胆子杀吏员的?”
卢朔一边惨叫,一边喊道:“是我父亲……”
“妄言……”
“怎么可能!”马颙用力再踩,“你父亲刚才还说是一位秉承圣德之人!”
卢朔又喊道:“是县令!”
常博顿时暴跳起来:“你这个畜生,敢诽谤本官!御史,千万不要相信他们!”
马颙这才抬起脚,看着常博,脸上依然那副亲切的笑容:“常县令,跟本官走一趟京师,没问题吧?”
“大将军的新政刚推行,地方事务繁多,下官还要忙于公务,恐怕不能……”
“不不不,你误会了,大将军现在很期待见到你,想听听你是怎么欺骗他的!”
常博面如死灰道:“下官怎敢欺骗大将军!”
“来人,把这几个人都带回京师,还有这些搜出来的,一并带回京师,另外,派人去郪县,把县衙和县令的宅院封了!你们记住了,一切可能的物品,全部搜查出来!带回京师!”
众人大声道:“喏!”
马颙道:“君侯,我就先回京师复命了,有劳您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大将军的吩咐,我在所不辞!”关统道,“放心好了,有一千禁卫军,我看谁敢动!”
像关统这种是典型的季汉三代,在这种时候,无疑是鼎力支持刘禅和诸葛亮的态度的。
二月十四日,禁卫军抵达郪县的消息,已经在成都朝堂上下不胫而走。
一时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禁卫军为何突然到郪县?
二月十五日,郪县县衙被封的消息传回了成都。
据说连通被封的还是县令常博的宅院,禁卫军把常博的家搜得干干净净,所有人都被禁足在家里。
被抓的原因一起传了回来。
和新的农税国策有关!
二月十六日,几份完整的招供书摆放在了李衡的桌案上。
马颙站在一边沉默着。
在李衡面前,马颙和前几天在卢家完全判若两人。
看完之后,李衡说道:“让大理走个过场,常博以勾结地方、欺瞒朝廷为由,斩首,抄家,卢允父子,以勾结地方官吏、擅杀吏员、偷税为由,斩首,抄家。并将此三人头颅传首个郡县!”
马颙诧异道:“大将军,为何不留着他们,把郪县几个大族一网打尽?”
“如何一网打尽?”李衡反问道,“卢家只是拜访过王祐,双方礼尚往来,你要用这一点来强行拉扯关系去打击王家?”
“也不是不行。”
李衡问道:“你要行董卓之事?”
马颙立刻不说话了。
政治不仅仅是武力消灭。
或者说,武力消灭只是政治打击最后的手段。
不是掌握了武力,就能掌握一切的。
这个世界的运转自有它的规律,如果武力能解决一切,那掌握兵权和行政、司法、人事大权于一身的诸葛亮,岂不是早就可以推平益州世家大族了?
难道诸葛亮傻吗?
武力是毁灭。
如果没有名正言顺的毁灭,后果是短时间内快速消灭政敌,但只需要时间稍微长一点点,就会出现大问题。
因为不能服众的临时强压,只会短时间内让内部平静下来,一旦外部出现巨大的压力,或者外部遭受一点挫折,被强压的内部立刻会反弹,成为主要矛盾。
所以政治这个东西,门槛本身就很高。
一般的武夫是玩不转的。
“我们的对手都在等着我去行董卓之事。”李衡站起来,走到了一副地图前面,那是益州的地图,他看得出神。
益州同样也是世家林立,而且地形复杂。
真要是各地都爆发对抗,反而是最容易分裂的。
“棋得一步步下,我们已经出了新政这步棋,对手给出了欺上瞒下这步棋,那下一步棋,我就要掀桌子了么?”
众人沉默,只觉得站在地图前的大将军已经变得深不可测。
“找不到王祐的证据,就当做王祐没有任何问题,不要把自己的想法绕成一团乱麻,我杀常博和卢允父子,必然引起他们的愤怒,这就是我要的!”
“人只有在愤怒的情况下,才会犯错!”
“接下来,再派一位强势的官员去郪县严格按照朝廷的新政之策查税、征税!如此,郪县大家族必然愤怒!而我们已经在郪县安置了一千禁卫军!”
鲁芝连忙说道:“大将军是想通过这个办法,逼迫隐藏的敌人浮出水面吗?”
“没错。”李衡目光明亮,“我们手里有军队,但是敌人却都分散在各郡县,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和常博、卢允父子一样,做假账、找替死鬼,我们手里有军队,又能如何?如果不把敌人逼出来,只知道一味地杀,最后杀的到底是真正的敌人,还是敌人推出来的替死鬼呢?”
马颙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这他妈的也行?
这么复杂的吗?
但一听大将军解释之后,好像又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常博是江原常氏的人,恐怕……”
“这正是我要的,如果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反而不能起到作用。”
鲁芝又说道:“若是益州内部乱了,曹魏和孙吴那边……”
“魏军去年刚在陈仓损兵折将,吴军败走白帝山,他们短时间内是不会再行动了,这正是我们的契机!”
“大将军的睿智,非我等能比也!”赵骧也感慨起来。
李衡淡淡道:“去做吧。”
二月十七日,常博、卢允父子在大理走完流程,罪名就被宣布了。
随后在大将军府过了一遍,就判了刑。
二月十八日,三个人被拖到刑场。
一路上常博不停地大呼:“我是郪县县令!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常博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十天前还在郪县享受荣华富贵,现在却到了刑场上。
常博当然没能接到刘禅,卢允父子的喊冤,也没有人听。
当天三颗头颅在城外落地之后,一场春雨,开始滋润天府之国。
不多时,阴霾的天空上有闪电,随后是阵阵雷声,惊醒了蛰伏的万物。
杜祯急匆匆回到家中。
“父亲,常博死了。”
“如此快?”
“是的,今日就处斩。”杜祯道,“并且大将军府还委派了黄崇去郪县临时担任县令。”
“黄崇?”杜琼怔了怔,随即大笑起来,“黄崇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执拗,他去郪县岂不是要把本来就紧绷的局面,进一步往万丈深渊去推!”
“父亲之意是?”
“两个王家都在郪县,他们都有大量的田,等着吧!”杜琼冷笑起来,“王祐对李济安的成见本就已经很大!这件事闹大之后,朝臣必然会全部捅到丞相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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