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玲珑心思（三合一大章，履行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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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耳朵被拧得发红，疼的他呲牙咧嘴。

看见苏白站在院子里，虎子赶紧一个使劲儿，咬牙挣脱了开。

“娘！白哥真的没有带我干坏事儿！这些钱，都是我挣来的！”

虎子委屈又生气。

他又朝着苏白看了一眼，十分愧疚道：

“哥，对不住，我娘她不听我解释。”

紧接着，虎子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是刚才，一众小孩儿们从苏白这里出去之后，就各自回家了。

而虎子早上捉的黄鳝最多，一身都是泥巴。

他回家立马就脱了衣服冲澡。

刚好他娘赵丽娟从地里回来准备做饭。

顺手捡了自己儿子的衣服。

没想到就从里面掉出来了一块钱。

一块钱，在这个年头，对于香樟村的村民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容小觑的资金！

赵丽娟赶紧就去自家放着钱的小瓦罐里点了点。

结果，这钱不是虎子从自家拿的。

赵丽娟顿时火气上涌。

直接将还在洗澡的虎子拽了过来，一顿臭骂。

最后闹的自家男人都从地里回来了。

两人一顿逼问，虎子到底还是孩子。

当下哭着就将事情都说了。

然而……

一听见苏白。

两人直接就怒了。

苏白给他们卖黄鳝的钱？！

怎么可能！

苏家那混小子，自己媳妇儿孩子都要饿死了，怎么可能给他们钱？！

当下，赵丽娟第一反应就是苏白肯定是带着自家孩子干了偷鸡摸狗的事儿。

这是赃款。

于是拎着虎子的耳朵，气冲冲就找了过来，非得要苏白给个说法不可。

“你们瞧瞧，哪儿有这样的？自己不学好就算了，居然连孩子都跟着带坏！”

赵丽娟插着腰，气势汹汹，拉扯着大嗓门，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隔壁几户都从家里探了个脑袋出来。

一看见是苏白家门口，当下议论纷纷。

“瞧瞧，又是那混小子！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家里田地也不管，估计又带着那群孩子偷鸡摸狗干坏事呢！这小子，以后非得吃枪子儿不可！”

“可不是么！这几天，我看他天天往家里买东西，还称了不少肉呢！你说这混小子，该不会偷了咱们村子里谁家的钱吧！我看啊，就应该报警把他抓起来，吃牢饭！”

“你没听见人赵婶说么？这是带着她儿子虎子一起干坏事儿呢！真缺德冒烟儿！”

…………

一群农村妇女叽叽喳喳凑在一起。

都出来看热闹。

张菊原本在家里纳鞋底，听见声音，也跟着往外窜。

她一瞧，发现是隔壁苏白家被人骂上了门，当下心里莫名畅快。

她就说，这布鞋哪儿能挣得了这么多钱？

肯定是暗地里干缺德事儿呢！

这不，被人找上了门。

估计过两天就要去吃牢饭了！简直活该！

眼见着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苏白倒也不急。

出现这事儿，他心中早就有数。

“赵婶，你别生气，虎子没撒谎，他的钱，的确是我给他的。”

苏白道。

他边说着，边指了指院子里的水缸，“这是我今天收的黄鳝，你们瞧。”

众人这会儿都在院子里站着。

听见苏白的话。

一群人探头朝着水缸里瞧了一眼。

嘿。

还真是！

黑漆漆的一大缸子，起码三十多斤！

赵丽娟皱起眉，盯着苏白：“谁知道真的假的？你和虎子就是一伙儿的，怎么可能说实话？”

“你就是把我家虎子带坏了，让他帮着你去做那些吃枪子的事儿！你不安好心！”

苏白揉了揉眉心。

他有些哭笑不得道：“赵婶，我真没说谎，这黄鳝真的是我收来卖的，今天早上刚卖了一批出去，我要真去偷去抢，派出所的同志早就把我抓起来了！我还能好好站在这儿？”

众人顿了顿，觉得这话说的也没错。

“我以前的确是做了不少混账事儿，但是我现在醒悟了，伟人语录都说了，知错能改，那就是好同志！我现在就想踏踏实实挣点钱，从你们手里把秧苗买了，种地呢！”

“各位婶子，你们要不信，可以问问虎子，我今天收购黄鳝，可不止他一个孩子，七八个孩子都卖给我黄鳝了，我要真做那些违法事儿，带着这些孩子干啥？不是累赘么！”

“我现在，洗心革面，连村长都说我思想觉悟高，真不骗人！”

好家伙。

一番话下来。

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赵丽娟也愣在原地。

想想苏白说的的确是有点道理。

就在气氛略略僵持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而且又碎又乱，显然是不少人。

赵丽娟等人一回头。

就看见都是村子里的熟面孔。

六七个孩子被揪着耳朵，拽到了苏白的院子里。

“桂梅婶子，你也是来找苏白的？”

赵丽娟疑惑看着身后的妇女。

她是自己的隔壁邻居。

被揪着耳朵的叫小东生，是她五岁的小孙子。

这会儿小东升泪眼汪汪的，显然是挨了揍。

另一手里还紧紧攥着没有吃完的麦芽糖。

“是啊！这臭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钱，买了糖吃，问他他说他卖黄鳝给苏家小子，苏家小子给他的钱！这么小就撒谎还得了，非得揍一顿才行！”

陈桂梅气得不行。

说完后，才发现赵丽娟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陈桂梅顿了顿，见缩在角落里捂着耳朵眼睛通红的虎子，当下道：

“咋啦？你儿子难道也被这混小子带着做了坏事儿？”

这一次。

赵丽娟没说话。

倒是其余几个一起跟着过来的妇女们都惊讶了。

“我家的也是！说是卖了黄鳝，苏白给的钱！还说没给干净，打了欠条呢！”

“可巧了！我家也有欠条！说是昨天的钱结清了，今天又给了欠条！咋地，你们都有啊？！”

“看看是不是这个？！”

……

一众人，凑在一起，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自家的情况。

一合计。

发现一共八个孩子，全都说的一样的话。

最小的东升才五岁。

这一次。

众人多多少少也明白了，要是说谎，总不可能这么多孩子一起说。

而且。

孩子们在自家田里捉黄鳝，他们也都是看见的。

再看看欠条，还有苏白家里缸子里的黑压压的黄鳝。

一个念头，不约而同的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这苏家小子，该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他居然，真的收黄鳝去卖？

“各位婶子，我是真没骗人！这欠条白纸黑字写着，你们大可以找人认一认，看看是不是我收黄鳝没付清打的欠款。”

“要是带着他们干坏事儿，我写欠条干啥？”

苏白认真说道。

人群里。

刚好有人会识字。

他接了过去，照着欠条上面念道：

“今4月7号，我苏白收购虎子黄鳝，欠三元货款未给清，明日4月8号下午，将还清欠款。”

一字一句。

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就是白纸黑字的证据。

这下，众人看着苏白的视线，也都纷纷惊疑不定起来。

“你还真收购黄鳝啊？多少钱一斤？虎子才十二岁，怎么能挣这么多钱？！”

“就是！靠不靠谱啊？你该不会打着别的啥算盘吧！”

“还真收黄鳝啊！我田里老多了！昨儿个还抓了斤把回来，你要是要，不然把我家里的黄鳝也收了咋样？”

面对众人的疑问，苏白笑了笑。

耐心的一一回答，而后又郑重说道：

“各位婶子，我真的收黄鳝，六毛钱一斤，你们家里田里的黄鳝，我都要！有多少收多少！”

“不过，话说在前头，今天收，明天结账，你们要是怕不放心，我可以一一记账，打欠条，都没问题，白纸黑字写着，我要不给钱，你们可以告我，找警察同志把我抓走都没问题！”

苏白说完。

虎子原本还捂着耳朵，赶紧道：

“白哥说话算话，昨天欠了我的钱，今天就给我了，就在我裤兜里呢！”

赵丽娟瞪了他一眼，心思却开始活络起来。

这臭小子。

也不知道多捉一点。

六毛钱一斤，这可不少钱呢！

虎子的话给了众人不少信心。

毕竟苏白真的还了一孩子钱，总不能不还他们的。

“你说真的啊？！”

一人应了一声，当下转身就回了家，没一会儿哼哧哼哧的用兜子装了一大袋黄鳝过来。

他咧嘴一乐：“也就是家里顺手抓的，这玩意儿不好吃，费油，你要是要，就拿去，给我打个欠条，我明天过来拿钱！”

苏白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根贵叔，你这些黄鳝应该是三斤二两，没错吧？”

男人闻言，顿时一乐。

“害！你这手真准！三斤二两，一两不错！”

苏白也不含糊。

当下从灶膛里，拿了一块木炭出来，顺手又撕了半张报纸，直接打了一张欠条出去。

还签了自己的名字。

“叔，这欠条你拿好，明天这个点过来，我给你结账，你放心，我要是不给钱，你直接拿着欠条去报警，让警察同志抓我进去！我说到做到！”

苏白一脸诚挚。

见根贵小心翼翼将欠条放进了兜里。

众人一瞬间心思活了起来。

感情，这苏家小子是真的收黄鳝啊！

“真的有多少收多少啊？！”

一人扯子嗓子问道，“你要是真的收，我现在就去抓！”

“是啊，反正黄鳝都是咱们家田里的，顺手抓一点就行，咱们试一试，明天要是他不给钱，也没啥损失，还拿着欠条，可以找警察同志说理去！”

“走走走，去抓点黄鳝过来，给不给钱明天就知道了！”

“咱们也赶紧去！六毛钱一斤呢！不便宜！”

……

一群人。

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会儿没人纠结苏白怎么忽然开始做生意了。

他们只知道，抓黄鳝，卖给苏白，有钱拿。

于是，没一会儿功夫，苏白门前的人就散了个干净。

张菊手里正纳鞋底呢，远远凑了个热闹，没听明白，就看见一群人又哗啦啦的跑出去了。

几个来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的孩子。

这会儿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板。

张菊有些蒙圈。

啥情况啊这是？

…………

此刻。

院子里。

苏白伸手揉了揉眉心。

实际上，他原本打算这两天收购完毕后，积累一定的资金，再问村民们收购黄鳝的。

之前，他也想过今天收购明天给钱。

可是转念一想，苏白就尴尬了，就自己之前在村子里的那个名声，应该没多少村民会相信，此路不通。

但是，令苏白没想到的是，峰回路转来的这么快，给孩子们打欠条，居然还帮着自己赢得了村民的信任。

经过这么一场闹，苏白打心眼里觉得。

他这做法，真是误打误撞做对了。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苏白看了一眼天色，决定再编织一会儿箩筐。

没想到刚转身，就看见两个小家伙扒拉在门边，一边一个，紧张又害怕的朝着他看过来。

“糖糖、果果？”

苏白一愣。

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心里跟着一紧。

也不知道孩子们是什么时候醒的，光着脚在这里站了多久。

肯定冻坏了。

两个小奶团子看见苏白走过来，当下“哇”的一声，终于哭了出来。

其实，糖糖、果果醒了有一会儿了。

只是，看见院子里围满了人，两个小家伙害怕极了。

以前家里也来过很多人。

都是来找苏白的。

吵架，打架，各种难听的话两个小家伙都听过。

她们害怕极了。

以前。

每一次都是妈妈将两姐妹挡在身后。

而现在，陆妙竹不在，两个小家伙又惊又怕，缩在门背后，一脸不知所措。

这会儿苏白喊了糖糖、果果。

小家伙们才缓过神来。

又大又圆的眼睛里。

两团泪珠簌簌滚落。

“粑粑，糖糖害怕~”

小奶音颤抖着，让苏白的心一紧。

“果果，要抱抱，粑粑抱抱果果~”

妹妹果果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胳膊，轻轻拽了拽苏白的衣摆，小小的身子一下接着一下抽噎。

“粑粑，害怕，果果害怕……”

苏白的心被揪紧。

直到此时此刻，苏白才算是明白，自己之前给两个奶团子带来的伤害有多大。

他赶紧蹲下身子。

伸出手，将两个奶团子揽入怀里。

在糖糖果果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苏白低声哄道：

“不怕，乖，糖糖果果不怕，爸爸在，爸爸会保护糖糖果果。”

苏白一遍遍安慰。

细心的替两个小奶团子擦去眼泪。

父亲的怀抱宽阔又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奶团子总算是止住了眼泪。

苏白轻声道：“糖糖果果以后都不用害怕了，叔叔婶婶们不会来找麻烦了，只要爸爸在，糖糖果果永远都不用害怕。”

他这话。

是说给两个孩子听。

也是再一次告诫自己。

一定，一定不能再重蹈旧辙了。

轻轻的哄了一会儿之后，两个孩子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苏白又帮着糖糖果果穿好鞋。

带着在院子里玩耍。

他观察了一会儿两个奶团子，发现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能开开心心的捉蚂蚁玩儿了，这才开始编织箩筐。

一个小时后，总算是编织完了三分之二。

他看了一眼天色，准备做饭。

生火的当口，陆续有村民们上门了。

“这是我刚抓的黄鳝！新鲜着呢！你收不收？”

“打欠条给我啊！明天这个点我过来拿钱，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我这里五斤重，三块钱，你看看！”

……

事情的进展出乎了苏白的意料。

也幸好家里还有一个破了裂缝的水缸。

用泥巴糊一糊，将就用着应该没问题。

他一一按照约定，有多少收多少，记账，打欠条。

一直等到天色渐渐黑沉了，他才终于喘了口气。

两个孩子饿得肚子咕咕叫。

苏白赶紧生火做饭。

下了油，将剩下的清明果全部煎了。

中午吃剩下的咸肉炒辣椒，又加了一点咸肉进去。

门口菜地里长了一捧野葱，苏白摘了回来，和鸡蛋一起炒。

最后又从缸子里抓了一点腌酸菜，配着辣椒一起炒了一盘。

这酸菜吃不完可以明天早上就粥喝。

实际上，对于这年头的农村人来说，就算什么菜都没有，白饭都能吃两大碗！

做好菜。

苏白给两个奶团子先装了饭菜吃着。

他看了一眼天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陆妙竹……

还没回来。

他有些担心。

村子里没路灯，到了晚上，黑漆漆的，更不好走。

苏白决定等两个奶团子吃完了，他再去找人。

莫约十分钟后，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白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他起身，朝着院子外看去。

果然，昏沉的夜暮下，陆妙竹拎着布袋，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似乎很疲惫，神色略微有些难看，可是进门的一瞬间，就调整好了表情。

这一晃眼的功夫，表情变换快到一切仿佛都是苏白的错觉。

当两个孩子看见她，甜甜的喊了句“麻麻！”

陆妙竹顿时露出了笑脸。

她拎着布袋，走过去，对着两个小奶团子举了举手里的布袋，语调愉悦的说道：

“糖糖、果果，看，这是什么呀！”

两个奶团子原本正在吃饭。

当下，蹬蹬噔的从凳子上哼哧哼哧的爬了下来。

“麻麻！糖糖想看！”

“果果也看看，果果也看看~”

一左一右，两个小家伙就这么抱着自己胳膊。

陆妙竹冰冷的身子，一瞬间就暖了起来。

她露出浅浅的笑容。

昏暗的夜色下，宛若绽放的昙花，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你们看。”

陆妙竹轻声道，她边说着，边将袋子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是两条精致的小碎花裙。

明黄色的小雏菊，点缀在蓬松的裙摆上。

可爱漂亮极了。

苏白这会儿也走了过来。

看清楚这两条小雏菊裙子后，他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媳妇儿，这裙子，真好看。”

苏白上辈子的事业板块里，有很大一块就是服装。

他的眼光，毋庸置疑。

这一条裙子，是背带裙，肩膀处用了松紧带打出褶皱，腰部往下是宽松的裙摆。

模样俏皮又可爱。

苏白知道陆妙竹的想法。

天气冷一点，就在里面加一件厚一点的毛衣或者打底衫，这裙子套在外面就可以了。

而天气再热一点，夏天来了，这一条裙子就能够单穿。

一条裙子。

能够从春天穿到秋天，这才真的是物尽其用。

而且裙子就算是孩子再长高一点也没关系。

足以可见，她的心思玲珑剔透。

苏白也忍不住夸赞一番。

陆妙竹抿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脸，看得苏白心中一暖。

这一刻，家中的气氛，和谐而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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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