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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城。
永平、山海关等地的战兵都被孙大帅汇聚过来,通州城外军帐连着军帐,战车接着战车,绵延数里,不论战斗力如何,这支军队的声势足够浩大。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中军大帐里,孙承宗拿着来自蓟镇总督的塘报,面如死灰的瘫坐在椅子上。
坐在他下手的辽东巡抚袁崇焕接过帝师递过来的塘报读了起来,仅仅看了几行就脸色大变。
山海关、永平诸将则暗自庆幸,看这架势,李大帅已经攻入了北京城,那援兵多半暂时不用去跟辽兵硬碰硬。
民夫多是通州纤夫、漕军、田庄里面的壮丁,根本没有纪律,昨天短暂进行了搜寻后便被李大帅叫停。
孙承宗相当懊悔,临阵倒戈的京营兵大部分时间都是京城权贵的仆人,被王公贵族当牛马使唤,饷银还被军头克扣不少。
“当初就该好好整顿京营占役之弊端,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蓟镇总督阎鸣泰带着蓟镇中西二协的营兵退到了南城,几个主要城门在辽兵手里。
此时已是十二月二十六,距离过年的确不远了。
临淮侯府二进院客厅。
孙承宗没有见过李大帅,但之前天天读辽东塘报,自认为对李大帅有点了解。
“弟兄们都搜仔细点,箱柜里面一定要亲手过一遍,墙壁、地砖也敲一敲,留心夹层、暗室。”
六部班子大部分落到了辽兵手里,逃出来的一时之间也找不着,孙承宗自认该担起这个职责,于是大肆征召各地能臣干将前来北直隶附近听命。
李昊怒喝一句,向辽兵下令道:“临淮侯府内,各处仆役充军,李弘济九族留女不留男。成年女子全都关到五军都督府里面去,等着分给辽兵弟兄们,未成年的打进浣衣局。燕逆当年做过的恶,也该还一报了。”
因此李大帅权衡利弊之后,便只让辽兵进屋搜刮,民壮只搬着搬运值钱事物。
其余诸将不敢掺和进这两人的恩怨里,孙承宗冷冷瞧了瞧这二人,喝斥道:
南京的六部与北京六部不同,以兵部尚书为尊,南京兵部尚书与留守太监、魏国公三人便是南直隶最有权势之人。
李弘济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汗,一边巴结背上的李大帅。
他和袁崇焕已经闹翻,双方互相看不顺眼。
悠闲的李昊坐在主座上,品着从这侯府刮到的明前茶,侯府主人李弘济趴在他脚下,充作脚踏。
这部分京营兵甚至比欠了几十个月饷银的甘肃镇边兵更凄惨。
六部、内阁全都没了,城外的援兵来了不少,如王国粱的宣府兵、杨肇基的大同兵,但群臣无首,不知如何是好。
已经升任山海关总兵的满桂讽刺道:“袁巡抚,你懂不懂规矩,塘报得摆在桌子上让大伙都看看。”
负责指挥搜刮侯府的辽兵把总带队来回巡逻,将需要注意的事项反复提及。
刮地皮之前,李昊也派人细细查探各家的底细,以防让这群成了精的权贵偷偷将值钱事物送到别家暂存。
“若李逆伤圣上龙体,该当如何?还是延请王象乾、王在晋等大员,徐徐图之。”
而王在晋素有廉名,此时派去南京安抚人心最好。
……
明军各方势力哀婉凄切的同时,辽兵之下的一半北京城却欢天喜地,如同过大年一样。
民夫私心太重,小银锭全留在自己身上,身上藏不住的成吊铜钱就上缴给辽兵,属实不像话。
孙承宗下令道。
投降的商周祚跟着李大帅搜刮各路权贵的地皮,李昊主要靠他了解权贵们的世系。
没了阉党内阁掣肘、没了六部六科拖延,通州城内这个班子居然迸发了前所未有的高效,这在大明官场里是不可想象的。
小时雍坊所处方位相当独特,北接安富坊,南邻大时雍坊,东靠皇城西苑。
“另,李逆势大,诸将不可抵挡,起复马世龙等边将,喻安性等知兵大员……”
由此可见小时雍坊的富贵之处。
“这明前茶就是好,口感香醇,辽东哪儿能喝到这种好东西!”
商周祚当即拍了拍李大帅马屁。
满桂大大咧咧毫不在乎,他的痛风搁一阵子就犯一次,战意不强,如今掌控北京城的又是李大帅,和他关系不错,他手下家丁也不想跟李大帅对上,能混一天是一天。
塘报中写的很清楚,天启帝活的好好的,还在皇城亮了相,命蓟镇总督领兵退到城外。
据这李弘济介绍,这种茶叶是清明节之前采的,因此得名明前茶,特点是芽叶细嫩、色泽翠绿、口感鲜爽。
“为今之计,唯有我带兵统率援兵,困死李逆和造反营兵。期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命其带兵离开,他也不过是要银子要王爵。”
辽东巡抚将手上的塘报放到桌子上后,众将挤在一起,才算是看明白了京城的形势。
李弘济和院中的亲人连声求饶,可辽兵行动比他们快多了,压着临淮侯亲属就往准备好的铡刀前走。
袁崇焕心存顾忌,他主张唤回正在丁忧的王象乾,以及致仕的王在晋。
用辽兵来称呼他们也不恰当,京营兵里能打的那部分都被李逆杀散,其余临时被征召过来的占役京营兵大多降了辽兵,如今反打一耙的京营兵比辽兵多多了。
王在晋虽然不言款,但主张和王象乾差不多,二王皆力主守山海关,对孙承宗经营辽西走廊的策略相当反对。
“大帅仁心,苍天可鉴!我大明朝,也只有燕逆篡位那会儿才将罪臣家属打进教坊司,其余时间都是关进浣衣局,大帅比燕逆有仁心多了。”
而正经当过兵的辽兵精锐刮地皮就精细许多,相同的一座侯府,辽兵搜刮出来的钱财,除去自留的小部分,能汇总价值几十万两的东西。让民夫搜刮的话,银锭指定不多,上缴的东西全是他们身上藏不住的大件。
“李景隆私开南京城门,致使燕逆入城,燕藩篡我太祖皇帝大好河山两百二十九年,该杀,该杀!”
原因很多,活干的粗糙是主因,私留的好东西太多是次因,其余杀人淫乱、打砸烧抢小毛病层出。
按阎鸣泰的说法,他不清楚这些敕命是出自圣上还是李逆捏造,只能按先前兵部军令,屯兵在南城,辽兵占据了崇文门,蓟镇兵占据了正阳门、宣武门,双方保持了对峙。
红楼梦里就有体现,江南甄家被抄家之前,紧急将财物暂存到了贾府。上层的权贵们大多沾亲带故,帮着藏匿财物是惯用手段。
不过这招对辽兵起不了多大作用,如今凸字形上半部分的城门都被辽兵、降兵拿下,城内的东西也只能东躲西藏,送不出城。
“是是是,大帅爷爷所言不假,我是李景隆九世孙。”
西苑里面有个名为太液池的大湖,北部便是后世的北海公园,海字便是从满语里的大湖转化而来,太液池的中部跟南部属于不能说的神秘之地。
北京西城,小时雍坊,临淮侯府。
“大帅爷爷说的是,以后年年我给大帅爷爷孝敬几十两这种明前茶,雨前茶也送。”
自有跟着孙承宗的老吏记下这档子事,他们手上没有大印,如今只能靠孙承宗的威望和尚方宝剑行事了。
他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自然清楚官员们的派系,原先总督蓟镇的王象乾跟这位辽东巡抚关系极佳,属于出了名的主款派官员。
“万幸李逆不敢对圣上动手,只是苦了城内的百姓,受此恶贼毒害!”袁巡抚还有闲心担忧京城内的百姓。
袁崇焕的老部下都在宁远城里,要么战死,要么投降闹饷的辽兵,此时腰杆子都挺不直,连满桂的讽刺都不敢怼回去,更遑论地位崇高的帝师孙承宗了,只得唯唯诺诺应下来。
李弘济刚才提议以同姓的名义认李大帅作干爷爷,背上的大帅还没有答应。
孙老头一手打造了山海关和辽西走廊的防御体系,在关城营兵里地位相当高。
这确实是实话,浣衣局只是洗洗衣服,名声还在,打进教坊司的日后被赦免,贞洁名声也没了。
“国贼窃居皇城,你二人当放下往日纠缠,一心为国。再有携私报复、相互掣肘的行为,定罚不饶。”
虽然之前也是这么处理的,但每到一府,李昊还是拿住各种毛病,一次次的重复下令。
这人鲁莽至极,说残暴吧还知道爱护百姓,说有仁心吧杀起人来跟割草一样轻松惬意。
“我听说你祖上是李景隆,可有这回事?”
这支军队的传统,便是大鱼上缴,小鱼自留。比如搜刮到一堆铜钱,能凑足一吊便上缴,其余谁搜刮到谁留在身上。
“王象乾?此人乃主款派,叫来多半会挪用九边军饷给辽兵做安抚之举,反倒欠了忠卒良将的饷银。王在晋还有用,不如命他去南京掌兵部事。”
数百名辽兵参与了此次搜寻,北直隶加入的民壮等在院中,负责搬运刮到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值钱事物。
这砍头的活,自然还是李大帅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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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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