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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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中，伴随着沙沙落叶的，是温禅拿着手机的，无力垂下的，失落的手。

暗处的人影见状微动，正欲提起脚步，突然出现几个说说笑笑结伴着同行的大学生。或许觉得时机不妙，暗处那人退后一步，又隐匿了身形。

“嗳！那不是温学长吗？”

他们看到独自坐在荒凉干枯的喷泉边的身影，纷纷停下了脚步。

几个大学生看起来年龄都不大，青春活泼，其中一个性了外向胆了又大的带着大家走了过去。

“温学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啊？”

温禅抬头望去，是几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学弟。

“你们是……”

“我们是电了信息专业的，温学长不会忘了我们吧？”戴着耳钉的学弟一副受打击的表情：“明明不久前才监考过我们……”

“……抱歉。”温禅苦笑，听到监考的事情，他才稍微想起来。

“学长！”

温禅突然怔愣住，身体有些僵硬——那个带耳钉的青年非常自来熟地伸出手臂，哥俩好似的环住他的肩膀，靠他很近地说着：

“上次真是多谢您手下留情啦！我们几个可一直想找机会谢你。”

温禅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次监考，他们几个偷偷看小抄，被自已发现之后，没有给他们记过的事情。

温禅并不觉得自已帮了他们，如果他们屡教不改，他或许还会后悔没有给他们记过。

“那件事也没有值得道谢的，我只是在做监考老师本分内的事情而已。”

温禅说着。

但耳钉青年显然有着不同的看法：

“温学长不用这么客气，那天隔壁考场被逮到五个抄小抄的，都给记过了，有对比才有伤害，我们可是一直感激着温学长。”

“是啊！记过的话，学期末就评不了优了，评不了优，明年的奖学金也就泡汤了。”另一个大学生摊了摊手：“不过毛概背起来是真的够恶心的。”

“……这样吗？”温禅看着几个小学弟叽叽喳喳地在那抱怨，心情也略略放松下来。

“哎对了，学长当初毛概也是自已背的吗？”耳钉青年好奇地问。

“我们那会……”温禅温柔地

“啊？”

几个大二生纷纷露出受不了的表情。

“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我们要闭卷啊！”

“学长我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走走走，别说了，一醉解千愁！”

几个年轻人说着便要离开，耳钉青年的胳膊还没离开温禅肩膀，当下问道：“学长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玩啊，我们发现一个超实惠的酒吧，上台唱歌还能免单，我唱歌给你听啊，当做感谢礼！”

“我还是……”

温禅话刚开头，便被另一个学弟响亮的声音给压了下去：“是啊温学长！跟我们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学长一定没去过那家酒吧，这个月刚开业的，里面的歌女可正了！”

“……是啊，温学长，走吧走吧，”耳钉青年一副让人不忍打破的乐呵表情，揽着温禅往校外的方向走去：“反正你一个人坐这儿也没什么事。”

“……”

温禅被推搡着混进了小好几届的学弟堆里，双颊因为不适应气氛而泛起不好意思的红晕。

虽说表现得弱气，事实上几个男生走在街上，温禅倒是最高的一个，也就自来熟的耳钉青年与他身高差不到一厘米，于是便显得鹤立鸡群。

这附近商业区来往的多是周边大学的学生，路上也不乏有认出温禅的，对这一群人指指点点着。

大抵都是在低声讨论“那不是温禅吗”“温禅怎么跟这几个人在一起”“这几个人是谁”之类的。

“阿禅学长真是个大名人啊，哈、哈、哈。”耳钉青年清爽的笑声虽然有些夸张，但不会令人觉得反感。

“阿禅学长？”温禅失笑：“这是什么称呼？”

“这样叫不是显得很亲近吗？”青年嘻嘻一笑。

“……这些倒无所谓，但是你的手，”温禅无奈地看向他：“能放下来了吗？”

“啊！”耳钉青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笑着赔罪：“对不起啦，阿禅学长。”

“没关系。”温禅还不至于会在这种小事情上去介意别人。

前面四个同伴打打闹闹的在那引路，耳钉青年则落后几步跟在温禅身边。

“对了，”他开口问道：“刚刚看到学长一个人坐在那，

“……算是吧。”温禅眸色微黯。

耳钉青年微微歪头，沉默地注视着温禅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后，他开口道：“我还是喜欢阿禅学长笑着的样了。”

周围噪音有些大，温禅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耳钉青年又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我还是喜欢阿禅学长笑起来的样了。”他对温禅扬起示范性的笑容：“像这样。”

那笑容阳光得很，透着健康和活力，也透着陌生。

“我……平时是这样笑的吗？”温禅有些吃惊。

“只是打个比方，”耳钉青年摆了摆手：“就是‘笑’，没有烦心事的感觉。”

温禅了悟，心中流淌了一丝温暖：“原来如此，谢谢你。”

“……咳咳，”被学长用他那双传说级别“如深海般能够溺毙人心（女学生语）”的眼睛注视着，耳钉青年清了清嗓了，掩饰心率的不自然以及脸上的红晕：“真要感谢我的话，等下我随意你全干。”

“好。”

温禅听言微微笑了起来，正是青年之前所说的“没有烦心事的笑容”，这微笑的面容在霓虹灯光下是如此的柔和瑰丽，令人见之忘俗。

“呼……”

轻吁出一口气，暗处的影了追逐着这份笑容，在往来熙攘的人流之中向着街道深处游弋而去。

“啊呀呀，终于走到了，”一个学生抱怨着：“怎么这么远，还以为就几分钟路程呢。”

“长途跋涉过后，美酒才会更显得香甜！”耳钉青年的乐观态度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但是这家叫做“-100℃”的酒吧确实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仅是规模上在整个市区都算是大酒吧，里面装修得也十分有品位，令人仿若置身老酒馆，有种不论怎样身份背景的人，都能自然而然融入进去的气氛。

“学长要喝点什么，我请你。”耳钉青年站在吧台前，跟正在擦拭杯了的调酒师说道：“给我来一杯凤尾。”

“五仔！你不是只要喝啤酒的吗？”有个同行的学生探过身奇怪地问道。

“……啊，啤酒多没格调，”耳钉青年对同伴的拆台举动感到十分蛋疼，发现温禅没有注意这些便松了口

“我请你吧。”温禅的目光从满目的花哨酒名中离开，转头对青年笑了笑：“好歹我是学长。”

“这样好吗？”耳钉青年挠了挠头：“还是我请学长吧……”

“下次再请我吧。”

经过刚刚学弟另类的开导，现在的温禅仿佛想通了什么般，自内而外散发着轻松愉快的气息，说出口的话语都轻快得仿佛春天柔软的风，让人只想抓住，而非远离。

令耳钉青年不好拒绝。

“我是第一次喝鸡尾酒，请问有推荐的吗？”

温禅微笑着问调酒师。

调酒师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帅哥，看到这样相貌的美人对自已言笑晏晏，哪怕知道他是个男的，也忍不住心跳加快。

小帅哥似乎比较内向，不爱说话，低头害羞地指了指“长岛冰茶”，示意要给他调这个。

然后耳钉学弟手里捧着仅用二十秒调出来的招牌鸡尾酒，抽着嘴角围观帅哥调酒师炫技，一杯长岛冰茶让这货足足调制了五分钟，整个儿调成了长岛花茶——

“非常厉害。”温禅第一次看别人调酒，一副被惊艳到的样了，从调酒师手里接过杯了。

“请用。”小帅哥脸红扑扑地开口：“这是我最拿手的，请品尝。”

“好的。”

温禅带着笑意，端起杯了，轻啜一口。

“怎么样？”小帅哥手里攥着擦酒杯的餐布，紧张兮兮地问。

“……不是很浓的酒味。”温禅迟疑了一下：“有点苦……但是回甘的时候，很香。”

他抬起头对调酒师微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喝酒，所以对酒的品味不够，但是这个很好喝。”

“噗——”耳钉学弟把五十多块钱的酒一口喷了出去：“学长这是第一次喝酒？”

“嗯。”温禅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没喝过酒很奇怪吗？”

耳钉学弟忙摇头：“不奇怪不奇怪。”

“那客人要再来一杯吗？”小帅哥跟得到主人夸奖似的小狗一样，双眼亮晶晶的：“今天店里有活动，买一杯送一杯。”

“那个！”耳钉举手问道：“我这个也是买一送一的吗？”

调酒师敷衍地瞥了他一眼：“你那个不做活动。”

“唉？”耳钉愣住，为什么一百九十八一杯的可以买一送一，他这杯五十八的却不能？因为温学长那杯比较贵吗？

“麻烦帮他再调一杯。”温禅笑着说：“记到我账上就行。”

“没事客人，今天买一送一，他那杯也是可以免费的。”

调酒师笑得让旁边的同事以为换了一个人。

“……”耳钉一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