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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莫名其妙的出来,无可奈何的受着,不知所以的挂掉,被人教训,人会变得多愁善感,张武也不例外。

看着枕自己胳膊熟睡的韩小蕾,张武却没有睡意,即使面对着雪白如玉、使人喷鼻血的娇躯,他也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不是不好色,而是打斗消耗过度,身体实在不堪折腾,怕把自己搞散架。

……

西州,南式武馆。

南凡生来回踱步,手拿烟杆“读读读”抽个没完,咽气弥漫,脸色不平。

他眼前站着锋芒尽去的李鹤。

自把秀娥接回来之后,李鹤金盆洗手,不再参与江湖事,老老实实过普通人的生活,甚至脱离南式武馆,去大学里应聘成为体育老师,秀娥则成为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

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生活美满,最近正打算要个孩子,毕竟李鹤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是孤儿,但还有一个亦师亦父的师父,南凡生无儿无女,张武和李鹤就是他的孩子。

两年时间过去,李鹤形象大变,以前瘦如枯脊、似牛筋缠身的苦行僧模样尽去,身上的肌肉饱满起来,变得体态适中,虽然依旧显单薄。

脸庞红润,皮肤细嫩,不见毛孔,清清秀秀,没有胡须,型精干细致,身穿白色T恤,斯斯文文戴着眼睛,教书育人的模样,半点不显内家高手的气质。

这两年,李鹤每天和学生们相处,魔鬼训练的冷酷心理尽去,杀人气收敛,性格更是变得和和气气,讲话慢条斯理,遇事不与人争,能让则让,刚猛尽收,锐气内敛,不见风烟,如果不主动讲,没人知道他练过武。

看着眼前愁眉不展的南凡生,李鹤默然不语。

他已经很少来武馆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上门看师傅,两年时间眨眼即过,一旦踏入江湖哪有那么容易退出,人情冷暖,师兄情谊,真遇上事情,难道你能见死不救,不管不顾?

“师傅,我去夏州走一趟!”李鹤明白南凡生的心思。

张武遭劫被人踩,恶了名声却又反抗不得,女朋友在人家地盘上,事情闹大吃亏的绝对是你。

既然师弟受制于人,那就由我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你夏州不是喜欢欺负人么,我就去“窜东西”,明目张胆上门挑战,谁欺负我师弟的,来来来,和我论个理,下拜帖也好,当场就比也好,我让你知道夏州无人!

南凡生也是这个意思,徒弟被打了,被人群殴了,不是同辈之间较量,被辈分比他高的人欺负了,我身为他师傅,要是不找一个说法,你当我徒弟身后没人?

你当我南凡生是泥捏的?

“不要殃及无辜,谁对小武出手,留他半条命即可!”南凡生语气沉重,下了决断。

走一看三,他已料到所有后事,下面人打生打死,最后得有人做主,会成为他和夏东升之间的博弈。

“也罢,夏东升,多年不见,就让我看看你这个曾经的夏氏皇族,还有没有当年的威风!”眺望夏州,南凡生腰杆笔直,舍光藏晖,坚质浩气,风度无双。

李鹤退下,并不通知张武,连夜买了去往夏州的飞机票,一路上闭目养神。

两年不动手,修身养气,李鹤也不明白自己的功夫到了哪一步。

平时只是站站桩,上体育课时和孩子们一起跑跑跳跳,感觉上来瞎胡比划两下,还不敢比得认真了,怕陶醉下去迷进去,一下子压不住自己神形大变,被学生们看成巨人,那就糟了。

两年下来,李鹤心里也没数,毕竟没法验证嘛,武功是对抗出来的,不和人动手,谁知道你有几斤几两。

……

今天的夏州罕见下起了小雨,天空灰蒙蒙一片,阳光被遮住,阴云不散,空气潮湿,让人懒洋洋没精神,只想躺在床上闷头就睡。

张武和韩小蕾没有出门,躺在一起看电视,享受难得的美好时光,述说着未来的打算,皮肉紧贴,好不痛快。

而李鹤下飞机之后,随意寻个茶楼坐了坐,静静听一段评书。

说书人听风就是雨,讲张武如何被虐,被人踩在身上收利息,要砍他的胳膊,为救女朋友给人磕头求饶,添油加醋讲得面目全非,小人、窝囊、不懂江湖规矩,各种贬低,结尾还说到南凡生一世英名,却收徒无方,名声被徒弟葬送,可悲可叹!

即使这样李鹤不动气,只是斯斯文文坐在那里嗑瓜子,与寻常人无异,遇上小厮上来倒茶,报以微笑,修养不凡。

坐一上午,把踩张武的人都听清楚了,迎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李鹤撑起油纸伞,心平气和出门而去。

夏市府井大街,古老的庭院林立,宅高墙厚,凝重苍古,局促严谨,每一座老宅都有几百年历史。

循着路径来到乌府前,听那说书人讲,乌家曾经追随夏氏皇族,门庭显赫,但那已是千年前的事情,连夏家都淹没在历史长河中,龟缩于一州之地,安安分分当自己的土皇帝,更逞论乌家。

李鹤面带微笑,轻叩大门,彬彬有礼,丝毫没有上门问罪的意思。

“有事?”院内有下人问话,并将大门打开一个缝隙,探脑出来,显得小心翼翼,怕惊扰了主家。

“在下李鹤,听闻六部剑神异至极,名传夏州,特来拜访!”李鹤收了伞,行抱拳礼,小雨淋在他身上没有湿入衣衫内,而是顺着衣角滑落,就像穿着雨衣一般。

下人看呆了,瞅着眼前这位教书老师模样的家伙,晓得绝对是高人,不敢疏忽,赶忙回道:“您稍等!”

而在后堂中,房门紧闭,乌禄似老道施法,烧香着腊,恭恭敬敬给剑磕头,拜剑请剑,把剑拔出来闭目观想,然后将剑探到空中慢慢比划,过了一会儿,剑上仿佛出现光芒,在剑身流转。

下人刚刚靠近后堂,剑光立马有感应,微微一跳,如脉搏般,乌禄不理,只专心练剑。

这下人懂规矩,只是站在门外,并不开口呼喊,怕扰了乌禄修行,不然动静搞大,惊了剑光,一下出去,你就死了!

身怀恭敬心把剑插回剑鞘,挂在墙上自然倾斜,然后行礼,收敛气息,乌禄才开口:“什么事?”

“老爷,外面有人拜访,样貌像教书先生,很邪门,雨水滴在他身上浸不入衣衫内,顺着衣角就滑走了,站在雨地里喆喆溜溜,全身不湿,怪得很!”下人如实禀报。

乌禄不是普通武人,祖上能传下六部剑,见闻当然也不少,雨水不湿身,一是此人气功极度强大,练出来的“气”似江海蒸腾,云蒸霞蔚,散出体外,可以在身外腾起一层内膜,打斗起来如披铁衣,拳未到气已至,破坏力惊人。

再就是练到化境顶峰,周身无处不丹田,敏感到极致就如雀不飞一般,麻雀起飞要从你手上借力,在这瞬间把手的肌肉塌下去,没有蹬劲儿,鸟自然飞不起来。

雨水不湿和这个原理一样,先你得汗毛褪尽,全身毛孔关闭,周身敏感到出常理,雨水滴在身上就如鸟儿踩你手面,给你一个刺激,身内立即针锋相对,一激雨滴,自然飞落,水珠根本落不到你身上。

前一种气功强大还好,后一种可就恐怖了,神行机圆,周身圆满,将入丹劲,放到比较差劲的州,那就是武林盟主!

“准备酒菜,我去迎接!”乌禄不敢大意,不知来者善恶,只能做两手准备。

先回堂内请六部剑背负于身后,这才有了些底气,再吩咐下人准备招待人家,万一真是上门拜访的呢,礼数不能丢。

大门敞开,乌禄嗓门洪亮,先欢愉大笑一声,喊道:“恭迎贵客,您能光临寒舍真是乌某之幸,里边请!”

对于上门拜访的客人,不能用江湖那套东西,人家是来拜访的,见面就盘道儿实在失礼,真客人也得被搞得恶了兴致。

李鹤和煦一笑,行抱拳礼,打量乌禄一眼,更多是观察他身后的六部剑。

这剑有神,被他一看竟然有感应,微微一颤,很有意思,足够唬人的!

“感谢乌前辈盛情款待,进去就不用了,李某闻六部剑来,茶楼酒肆都在讲您用此剑打败外州人的事情,您既然带剑出来,李某想一试!”李鹤很客气,把打架斗殴讲得高雅,不愧是老师。

听到这话,乌禄脸色显难堪,明白李鹤是外州人,再就是那些说书人编得过分了,抬高自己贬低别人也得有个度。

夏州人怎么怎么牛掰,外州人怎么怎么弱鸡,看不起外面人,麻烦就上门了,你乌禄是主角,当其冲!

“你想如何比?”既然到这份儿上,乌禄不能再让了,人家摆明前来寻你晦气,唯有打出个威风才行。

“出剑吧!”李鹤不说怎么比,只说出剑,那就是没规矩,相当于踢场子,生死自负。

话罢,两人在街道上开始走门子,彼此对视绕圈走转。

李鹤平淡如常,不见紧张。

乌禄却手持剑柄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拔剑,他在感应上下四维,感应空气流动,感应李鹤的心跳,于走转之间寻破绽。

结果两圈下来,李鹤就如乌龟壳一般,让你无处下手,更不对你露锋芒,让乌禄一筹莫展,心中开始焦急。

六部剑的使法就如惊尾椎子,玩敏感,受到危机身上自有反应,只要有任何一点端倪,给身理一个刺激,一剑就出去了,自有神威。

哪知李鹤根本不显锋芒,就如普通人搁那走两步,人家又没惹你,怎么能拔剑杀人?

六部剑脱胎于形意拳,练拳先练德,先练“理”,没有德操,长辈不敢教,自己学不好,总是想歪处,功夫自然深不了,白练!

两圈下来,李鹤微微一笑,使人如沐春风,看穿六部剑的一些窍门,也就不再耽搁。

只见一左一右两道人影窜出,齐头并进,栩栩如生,各个都真实,瞬间把乌禄搞崩溃了,刺哪个?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跟着感觉出了一剑,刺在空气中,乌禄只觉胸口有凉风一线穿过,顿觉阴风透骨,浑身麻木不仁,被钉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摸摸胸口,没有伤痕,却让乌禄汗如雨下,浑身如同泄了气,精神有些萎靡。

李鹤早已远去。

而在往后的日子,乌禄变得病怏怏,玩不起剑了,舞不动,一练就伤,精神永远饱满不了,后来实在无法,去找夏东升才解了暗疾,但功夫却是废了,乌家传承千年的六部剑,于这一代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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