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顺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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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俞鸿钧就差小华与广州警方取得联系。广州警方也表示愿意协助，那剩下的事，就是等广州那边的消息了。

可是，就当一切都貌似有点眉目的时候，俞鸿钧却坐在了局长办公室。

“吴局，您找我是不是有啥子要紧事？”俞鸿钧说道。

他在吴局长的办公室里已整整五分钟，可吴局就一直只管忙自己的，所以俞鸿钧只好很有礼貌的提醒道：“吴局，要是没啥子事，您就先忙吧。”

听了俞鸿钧的话，吴局长把笔放下，带笑说道：“不好意思啊小俞，你看我忙着忙着，就忘事了。”吴局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两鬓早已斑白外加一脸皱纹，说起话来先后有序不急不缓，表情精神抖擞亦严亦慈，坐姿四平八稳气势十足，是一位严于律己、作风端正的领导。

只见他站了起来，把俞鸿钧领到沙化边坐下，一人点上一根烟，说道：“你手头上那宗很棘手的案子现在是啥子进展嗦？”

俞鸿钧说道：“其实也不是啥子棘手的案子，因为人证物证都有，嫌犯也认罪了。”

“那——”吴局吸了口烟，问道：“嫌犯从被捕到现在，过去了多少时间？”

“快两星期了……”俞鸿钧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有点犹豫了。

“这么长时间。”吴局顿了顿，一脸不解地问道：“而且证据都到位了，你为啥子还没向检察院提交起诉？”

“是这样的吴局。”俞鸿钧舔了舔唇，说道：“这案子虽然是证据确凿，但其中还有很多疑点，所以我们就缓了一下，看能不能查清楚。”

“那你们打算用多少时间去查呢？”吴局淡淡地说道：“这事情不能拉稀摆带，相信这点你也是知道的。”

俞鸿钧点了点头，说道：“晓得晓得。我们现在把工作分为两步，第一步是让小华她去联系嫌犯在逃亡过程中所到过的地方的警务部门，让他们把有关嫌犯的备案给我们一下，这方面看来问题不大，就是要些时间；第二步是我们这边会继续以顺藤摸瓜的方式调查，如无意外，顶多再用一个星期就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还要一个星期这么长吗？”吴局有点不满地说道。

俞鸿钧马上补充说道：“是这样的，因为目前为止真正参与这踪案子调查工作的就只有我和小华，其他人都被我调去跟别的案子，所以时间会稍长一点。我这样做一来是为了不顾此失彼，二来是这案子确实还有疑点，所以我想把它查清楚，好给舆论一个说法。”

吴局听了，沉吟了半晌，“我对你现在调查的案子也晓得些情况，但我想了解一下，现在还有啥子疑点？”

“嫌犯不肯交代任何作案动机和过程。”俞鸿钧说道。

“原来是这样。”吴局拍了拍俞鸿钧的肩膀，“我觉得你现在的做法也有道理，毕竟这么大的一宗案子落在咱们局里，咱们可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把嫌犯交给检察院。再说，就算咱们不查，检察院那边还是会查，而我们还会落得当人家笑柄。”

“要得，要得。”见吴局表示支持，俞鸿钧连忙顺水推舟。

“但这也不能无了期查下去。这样吧——”吴局一手把烟掐灭，说道：“你能不能保证在一个星期内查出来？”

俞鸿钧马上站了起来，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吴局点了点头，说：“嗯，很好。那一个星期后，我就在这等你的好消息。”

“是！吴局！”

小华看见俞鸿钧从局长办公室走了出来，马上上前问道：“局长跟你说啥子了？”

“还能有啥子——”俞鸿钧叹了叹气，道：“这不是明摆着要给我压力嘛，我跟他担保一个星期之内要把那龟儿子的事情查个明明白白。”

“要是……”小华有点担忧地说：“要是一个星期查不出来呢？”

俞鸿钧摇了摇头，说：“要真是查不出来，我们也只好向检察院提交起诉书，让检察院接手。不过这样一来，咱们就脸上没光了，到时开个啥子局长会的，就别指望老吴会有好脸色给咱们看。”

“那毕竟是我们破的案呀。”小华说道。

“那又咋了？”俞鸿钧一撇嘴，“我们连那家伙的作案过程和动机都没搞清楚，糊里糊涂的就说破案了，而且这还是人家主动认罪，我们几乎没在追查犯罪事实上下过功夫，一直就只是围绕着为啥子、为啥子，这就算破了案，也不是啥子光彩的事。”

听俞鸿钧这样说，小华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了。”俞鸿钧问道：“广州那边有消息没得？”

小华还是摇了摇头，说：“还没呢。”

俞鸿钧把手轻轻放在小华的肩膀上，柔声道：“小华，不焦急，咱们慢慢来吧。对了，那些各地警方的备案你可要跟紧哦。”

小华一时不习惯，愣在那里。在她的印象里，俞鸿钧好像没试过对自己这般温柔，弄得她脸上一阵绯红，不知该说啥。

俞鸿钧没现小华的异样，继续说：“那家伙现在怎样了？”

“啊？你说啥子，队长？”小华好像如梦初醒似的。

“我说你这是咋了？是不是累过头了？要不要休息一下？”俞鸿钧问道。

“没得事。队长你刚才说啥子？”小华挠了挠自己的头皮，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俞鸿钧笑了笑，问：“我说，那家伙现在怎样了？”

“哦，他还在拘留所。对了，嫌犯家属刚刚来电话说想见见嫌犯，我让他等通知了。”小华说道。

俞鸿钧点了点头，说道：“我先回办公室整理一下手头上的资料。另外，你把嫌犯的家属叫来，我有话跟他谈谈。”

小华“嗯”了一声，便去了。

俞鸿钧回到办公室以后，伊瓦诺娃也打了电话来问及广州那边的消息。俞鸿钧知道她心里就着急这事，就故意装模作样地说：“啊！是哦！我竟然忘了联络广州那边啦！”

“什么？”伊瓦诺娃急了，“你这人怎会这么粗心的！这种事也能忘了？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当上这刑侦队长的！”

俞鸿钧拖长声音说道：“忙噻……”

“忙什么？联络广州那边不就是你该忙的事吗？我不管你是飞鸽传书也好，找人马拉松跑过去也好，你马上给我联络去！”伊瓦诺娃重重地丢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俞鸿钧虽然被挂了电话，可是心里还是蛮爽的，昨晚被调侃之仇，终于给报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华敲响了俞鸿钧的办公室门。

“队长，嫌犯家属来了。”俞鸿钧让她把顾父请到办公室，一见面，他就看出了顾父的不安。

“顾先生，你请坐。”他上前迎接道。

顾父笑了笑，但笑容有些僵硬，可能还是不习惯于身在官门，老感觉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的。俞鸿钧见此，便把办公室的窗帘拉上，还吩咐了小华去给顾父倒杯水，又给顾父递上根烟，说：“顾先生，昨晚睡得可好？”

顾父说道：“还好。”天晓得他昨晚一宿没合过眼。

俞鸿钧笑道：“这次我找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谈一下顾纬越……”他还没说完，顾父就马上紧张起来，问道：“俞长官，他是不是给判刑了？死刑吗？”

俞鸿钧笑了笑，说：“顾先生你多虑了，这一切都有程序的，没那么快。”

只见顾父神情又黯淡下来，说：“如果找不到什么有利的证据，他始终还是得判死。不是吗？杀人填命，欠债还钱。”他把烟点着，继续说道：“可是无论怎样，我是不会相信我儿子杀人的。如果我儿子真的被判死，我一定会上诉，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一定会给儿子讨个清白。”

“你就这么相信你儿子不会杀人？”俞鸿钧试探性的问道。

“绝对不会，我了解他，他绝对不会做这等伤天害利的事。”顾父激动地说：“无论怎样，我知道他还是会分青红皂白，这等事他绝对不会干。反正我已经咨询过律师，来之前我就准备好打这场硬仗了。”

俞鸿钧拍了拍顾父的肩膀，说：“这些事就先搁一边吧，我听说有个外籍女人找过你谈过，是吗？”顾父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她说她是纬越的心理咨询师。”

俞鸿钧脸抽了一下，这女人还真会编，连心理咨询师都给她搬出来了。他对顾父说：“晓得，她是我们聘请回来为你儿子作心理咨询。因为我们现你儿子的心理好像有些不妥，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调查还是没有啥子进展。那位心理咨询师跟我说，她跟你谈过顾纬越的情况，她说你对顾纬越的秉性都是表示认同的，顾纬越原来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一点我也不怀疑。”顾父边听着俞鸿钧说话，边点头。只见俞鸿钧继续说道：“但是，顾纬越真的被证明杀了人。”

“他不会杀人的。”顾父插话道。

“但是现在从表面证据看来，他确实是杀了人，这一点我不想对你作任何隐瞒。”俞鸿钧说道：“但可疑的是，他为啥子杀？而且杀的都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然后，我们再把这一前一后拿来对比，一个善良的人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人，中间这个变化非常关键。还有就是，在他潜逃这年半里，他到底遇到过什么事？结识了哪个？这杀人是受人唆使还是另有目的？这些事情，都是影响法官判断的因素。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对这些毫无头绪。所以，要想帮你儿子，就必须得搞清楚这一切的因由。”

“这些我懂，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怎会变成那样。”顾父说道。

俞鸿钧点了点头，说道：“没得关系，你不晓得，可能别的人会晓得。你提供给那洋小姐的电话和那个叫郭子琪的，你还记得嗦？”见顾父点了点头，俞鸿钧再说道：“其实我们已经联系了广州的同僚去帮忙找，可是到现在还没得消息。我不想在这样干等下去，但要是我自己去联系，又怕对方会怀疑我，所以我想你帮我联系上那个人，然后告诉他是四川cd的刑警找他了解点事就可以了。”

顾父一边点头，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没过一会电话就接通了。

“喂，是郭太太吗？我是隔壁祥叔啊。呵呵，请问子琪在家吗？哦，没有，我找他谈点事。嗯，我没有他手机号码，你说吧，我记下，嗯——”顾父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一串号码，“谢谢你啊，郭太太。哦，我人在cd。哦，没什么，谢谢你关心，纬越他暂时没什么……”

过了一会，顾父再拨通记在纸上的手机号码：“喂，是子琪吗？我啊，纬越爸爸。嗯，对了，我想跟你了解点事，你稍等一下，我让cd的警察同志跟你聊。”说着，顾父把电话递给俞鸿钧。

俞鸿钧接过电话，说道：“喂，郭先生你好。我是四川cd公安局的刑警，我这趟冒昧给你电话是想跟你了解一些事情的。嗯，晓得晓得，你也晓得顾纬越的事吧。我晓得你也不相信他会那样做，那你记不记得你最后一次见顾纬越的时候，有没有现他有什么不妥？”俞鸿钧一边听，一边点头，旁边的顾父全然不知道那边在说什么。

只听见俞鸿钧再说道：“哦，也就是说你也没留意是吧？哦，那这样，再浪费你一分钟时间可以吗？我想跟你了解一个人——”说着，俞鸿钧翻开自己随身带的小本子，说：“那个叫阿诗的女孩，你还有跟她联系吗？是的是的，哦……那你有办法联系上她吗？那就算吧，能请问一下，她的全名叫啥子？嗯——”俞鸿钧边点头边在小本子上写了两下，说道：“晓得。那我先代表cd警方谢谢你的协助，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再给电话你的。谢谢你，再见。”

就在俞鸿钧挂上电话的时候，门被敲响了，只见小华进了门，递给俞鸿钧一张纸，说道：“广州那边有消息了。”

俞鸿钧看了看，纸上写着的赫然就是郭子琪的手机号码，便笑了笑说：“这个我早搞定了。只是没想到广州的同僚给我找了一上午就只找到这个号码。”他摇了摇头，笑着说：“小华，你再请他们帮我找一下这个人。”说着，他把小本子放到桌面上，“另外，帮我安排下顾纬越跟顾先生见面。”

小华点了点头，拿过小本子一看，上面写着一个人名——柳晴诗。

“顾纬越！”一位民警隔着铁栏喊道：“有人来看你，跟我走吧。”说着，便掏出钥匙，打开铁门。

可是，顾纬越却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全然没有理会那名民警。那民警见他毫无动作，便走了过去用警棍在他大腿上顶了两下，“喂！有人来看你。”

顾纬越翻过身子看了看那名民警，“谁？”

“你的家属。”

“什么我的家属？我没有什么家属。以后凡是自称我的家属来看我，我一律不见。”说着，他又翻回原来的姿势，继续睡觉。

“你真的不见吗？”见他没有反应，那民警只好摇了摇头，重新锁上铁门。

话说顾父在审讯室里等着，左顾右盼的不见人，就向一旁坐着的小华问道：“女警同志，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来呢？”小华看了看表，心想这该是时候来了，怎么还不见人？“顾先生你稍等一会，我去看看。”就在她出门的时候，正好与刚刚那名民警碰上，“怎么了？”她看了看两旁，“人呢？”

那民警看了看坐在里头的顾父，低声跟小华说了几句。小华听了，点了点头，说：“晓得了，你先回去吧。”

顾父在一旁不知所以，“女警同志？”

“顾先生……”小华顿了顿，道：“顾纬越说他不想见任何家属。”

顾父先是一愣，然后说道：“那要不你带我去见他吧？”

小华说：“对不起，我们局规定不允许这样做。再说，他不愿意见你，那恐怕你见了他也没啥子意义。”看着一脸失望的顾父，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只好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消息，我这边去跟他谈谈。”

“不用了。”顾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不愿见我，谁去说也说不动，我知道我这儿子的性格。谢谢你，女警同志。”

“我送你吧。”小华正要开门相送。

“不用了。”顾父摇了摇头。

小华看着顾父离去的背影，那已经略显佝偻的身躯，突然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回到办公室以后，小华想整理一下手头上的资料，正忙着的时候，一名同事喊到：“小华，有电话找你。”

“谢谢。”小华接过电话，“喂，你好。”

“请问是薛同志吗？”那头说话的是个男人。

“要得。请问你是哪个？”小华问道。

“我们是广州这边的同事，你刚刚托我们找的那位柳晴诗小姐，我们已经找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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