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愉快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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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造访浓冬的骤雨终于停了，乌云徐徐南去，西边的白云得以重见天日，与夕阳互缠，织就一片艳丽晚霞，送来了雨后的清新。

“我看时候不早了，咱们不如改天再聊吧。”顾纬越淡淡地说道。

伊瓦诺娃低头看了看表，笑着说：“你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现在不把故事说完，恐怕会给你带来遗憾。”

顾纬越笑着说道：“我不是说过吗？我的故事长得很，一天半宿是说不完的。不过你放心，想听故事的不止你一个，在我把故事说完之前，我是不会有事的。”说着，他转身望向身后那面大镜子，“我说的对吧，俞长官？”

俞鸿钧正坐在监控室里。他真有些意外，这一直以来，失去约束的顾纬越竟然真的毫无不轨动作，只是一直在乖乖地讲故事。听到顾纬越叫唤自己的时候，他就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说：“他说的没错，时间不早了，你们明天再聊吧。”

顾纬越把脸转了回来，看着伊瓦诺娃说道：“心理学家，俞长官的回答算不算是默认了我最后的问题？”伊瓦诺娃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也有当心理学家的潜质。”说着，竟然伸出手来，要跟顾纬越握手。

俞鸿钧顿时就紧张了，见伊瓦诺娃竟然要跟顾纬越握手，就马上喊人进去。顾纬越的手还没举起来，伏在门口的几名刑警就已经冲了进来。

“哈哈。”他大笑两声，“看来他们认为我这沾满鲜血的手不配跟你握手。”

伊瓦诺娃没有缩回手，只是瞄了一眼那几个神经兮兮的刑警，说道：“没事，咱们握手是咱们的事。”

顾纬越从椅子上翻身起来，走到伊瓦诺娃跟前，看着她那细致光滑的手，笑言：“这样的手想必是很多男士都梦寐以求，魂牵梦萦，想尽办法都想碰一下。让我握了还真是有点暴殄天物。”

伊瓦诺娃伸手过去拉起他的手，很隆重的握了一握，说道：“你太过奖了，我期待你以后的故事。”

顾纬越也点了点头。就在他们松手之际，几名刑警迅即上前把顾纬越反铐起来。

“那我就不远送了。”他说道。

伊瓦诺娃一出审讯室门口，俞鸿钧就走了过来骂道：“你是砸脑壳嗦？竟然跟连环杀人犯握手？”

“嘿，放松点伙计。”她学着中央电视台给外语片翻译的口气说道：“我跟他聊了这么久，他要是想做些什么早就做了，绝不会等我要握手的时候再做的。”

可俞鸿钧却说道：“他那种人咋个会以常理出牌。要是他刚刚挟持了你，你就危险了。”

“危险？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哪来的危险？你的神经也未免太敏感了吧？”伊瓦诺娃说道。

俞鸿钧摆摆手，说道：“我们做这行的，要是不敏感，小命也都待不到今天。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反正这里归我管，你就得听我的，不然你休想再见到他。”

伊瓦诺娃盘起手，笑嘻嘻地看着一脸霸道的俞鸿钧，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现站在他身后的小华那一脸用防弹玻璃都隔挡不住的醋意，就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是的，俞长官。那我现在可以走了没有？”

“走？”俞鸿钧瞪大双眼说道：“你跟他谈了一天，还没把你的聊后感告诉我你就想走？”他转身跟小华说：“小华，你到对面马路那家西餐厅帮我订两个位置。”言间，又扭头跟伊瓦诺娃说道：“今晚一起吃饭，你把你的心理分析都跟我说一下。”

这下可好，小华在后面气得鼓红了脸，见俞鸿钧如此紧张伊瓦诺娃，就已经够不高兴了，现在还要去为他俩订西餐厅的座儿？没等伊瓦诺娃说话，小华就一句“我下班了，座儿你自个儿订撒。”甩头就走。

俞鸿钧马上叫道：“你路过的时候帮我订噻，就说是俞先生订的。”只见小华边走边摆手说道：“我的职责是除暴安良，不是为你跑腿的！”

“诶！你这是做啥子噻？”俞鸿钧喊道，但小华已经在视线中消失了。

这家伙还真够迟钝的——伊瓦诺娃想着，又拍了拍俞鸿钧的肩膀，说道：“我还是先回去了。”

“这饭你不吃了？不跟我汇报一下？”俞鸿钧摊开两手说道。伊瓦诺娃说：“咱们电话汇报吧。”

“你又不是不晓得，这电话里有很多事情连跟自家人都说不清楚，更何况你这外国人？哩挺挺哩拉科连的锅语法鹰……（你听听你那可怜的国语音）”俞鸿钧学着伊瓦诺娃的音说道：“我几乎不看你的肢体语言就听不懂你说啥子，我还差点以为自己是聋哑人士噻。”

这话可把伊瓦诺娃给气得，愠道：“那是你们的国语，不是我的！”

“反正我不管了，你不跟我当面汇报，你的独家专访我也就只好取消了。”此时的俞鸿钧看上去更像一个无赖。伊瓦诺娃一抿嘴，唰的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俞鸿钧偷偷瞄了她一眼，看样子真不回头了，便喊道：“喂！你可想清楚喽，这种大新闻的独家专访，还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伊瓦诺娃突然站住了脚步，转身说道：“我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总可以吧？混蛋！”

倘若不是为了那独家专访，伊瓦诺娃誓她绝对不会看俞鸿钧的脸色。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不就是人家常说的人在屋檐下呗。伊瓦诺娃回到宾馆，掏出手机拨通了梁立恒的电话，将她今天与顾纬越的交谈内容大概地跟梁立恒说了。

“如果没什么意外，这大新闻就是我的了。”伊瓦诺娃略带兴奋地说道。

“呵呵。”梁立恒笑言：“我就说你一定能行的。”

“其实，我真的要谢谢你给我这么一个机会。”伊瓦诺娃笑了笑说。

“唔——”电话另一头的梁立恒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那你可就得以身相许了。”

“我搞定了就回去请你跟你那个在‘里面’做事的朋友吃鲍鱼，鲍鱼会代替我以身相许的。”

梁立恒听了，马上哈哈大笑道：“哈哈，好！我就等着狠狠地宰你的鲍鱼。”

与梁立恒的通话，就在一片愉快的笑声中结束了。伊瓦诺娃洗了个澡，补了个妆，打开行李箱，箱子里竟还放着另外两双靴子。这可能是女人的天性吧，不管是出差还是旅游，都带上几套装备。只见她穿上一身宽领羊毛连衣裙，再穿双黑绒毛丝袜，再配上刚找出来的靴子，装备妥当后，就拿起提包走了出门。

她这一出房门，竟又碰上那个老头儿，只见他正拿着一包工具从另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伊瓦诺娃心情不错，迎面走了上去打了声招呼。老头斜眼看了看穿着宽领衣服，露出半个肩膀的伊瓦诺娃，“啐”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伊瓦诺娃心想，自从自己来到这家宾馆下榻后，这老头儿就不曾给过自己好脸色看，难道他就这么讨厌俄罗斯人？

伊瓦诺娃想着想着，就有点来气了，遂大步追上老头儿，“哎，老人家。”老头儿听见伊瓦诺娃喊他，就停下了脚步，回头报以一个冷冷的眼神。“老人家——”她走到老头儿的身旁，说道：“对不起，我只是很好奇，你好像很讨厌我？还是讨厌俄国人？”

老头儿挺意外她会有此一问，不禁怔住。他默默站了半晌，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干脆一言不，只回过头去，佝偻着身子走了。看着老头儿走远，伊瓦诺娃也没再追问下去。她感觉自己问错问题了，倘若别人以同样问题问自己，恐怕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吧。

当伊瓦诺娃去到约定的地方时，俞鸿钧早已在那等着了。

他瞟了一眼伊瓦诺娃，说：“看来你们俄罗斯人没得啥子时间观念。”她坐了下来，把提包放到一旁，说道：“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点时间出来陪你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顿饭应该不用我自己掏钱，对吧？”

“当然。你是我们cd警方的外援，而且还非常出色地把任务的进程推到空前的高度，身为领队的我是很应该请你吃顿便饭的，而且还是大大的一顿便饭。”俞鸿钧边喝着红茶边笑着说道。

“你就少恶心，你才吃大便饭。”伊瓦诺娃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那咱们这顿饭应该只是公事吧？”

俞鸿钧反问道：“难道咱们之间除了公事还有别的事？”

“绝对没有！”伊瓦诺娃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你的问题不就多余了。”一句话，让她语塞了。俞鸿钧又打量了她一眼，说：“听闻女人穿衣服，是根据心情而定的，越是兴奋高兴的女人，穿得就越少，是这样吧？”

“难道男人不是吗？”伊瓦诺娃边看着菜单边说道。

这时，俞鸿钧抽了抽自己的皮夹克衣领，说道：“那看来，今晚你可比我兴奋多了。”

原本就不怎么想来的伊瓦诺娃，听了俞鸿钧这句话之后，顿时抽搐一脸，幸好让菜单给挡着脸，没让他看见。过了一会，好放下菜单，一脸女神般的笑容看着俞鸿钧，笑道：“咱们不如点菜吧。”正当俞鸿钧还在怀疑这笑容的真诚度，她就已经伸手把侍应叫了过来。

“我要一份北海道霜降牛排，七成熟，配鹅肝酱吧。”

“小姐，鹅肝酱要另外收费。”

“没事。”伊瓦诺娃指了指俞鸿钧，“你看他那身皮夹克，像是穷人吗？我再要一份焗蜗牛，鱼子酱，今天波士顿龙虾新鲜吗？”

“绝对新鲜，小姐。”

“那再来一客波士顿龙虾——”说着，伊瓦诺娃给俞鸿钧抛了个媚眼，“这龙虾可好吃了。”

“再来一客罗宋汤，夏威夷水果沙拉，再来份鹅肝排吧。对了，你们家红酒怎样？”

俞鸿钧越听越不对劲，这伊瓦诺娃说的话怎么那么像刷卡机一样“咔嚓咔嚓”的声音呢？“慢着慢着，你刚刚不是点了鹅肝酱了嗦？”

“这鹅肝酱跟鹅肝排不一样。”说着，伊瓦诺娃对着侍应耸了耸肩，“这家伙没见识。”

侍应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对了，还有红酒——”伊瓦诺娃把菜单翻到酒水类，“你说这个好不好？”说着，她指着菜单问俞鸿钧。俞鸿钧一看，差点就晕了过去，伊瓦诺娃竟然指着一瓶八九年的彼德鲁，那五位数的价格根本不用仔细看，就已经叫他血压增高。

“你……你们餐厅……竟然还有……这种酒？”俞鸿钧心惊胆战地问那侍应。

侍应回道：“是的。我们老板跟国外的知名酒庄都很熟，收藏了好多名酒。如果这里没有合意的，您还可以亲自到我们的酒窖去挑选。”

看着俞鸿钧痴呆的表情，伊瓦诺娃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服务员，给我们来一瓶零长城干红就行了。”

“那这位先生，你要些什么呢？”侍应问道。

看来俞鸿钧的魂儿还没回来，嘴里只喊着“要饭……”

侍应无奈地笑了笑，说：“对不起先生，我们是纯西餐的，没有米饭。”

“要饭……要饭……”

“他不用了，我点了那么多，分他一点就行了。”伊瓦诺娃笑着说道。

侍应听了，便点头离去。

“怎么了？警官大人，心疼了？”她得意地看着俞鸿钧说道。

“疼……疼死了，这个月工资全军覆没了，得要饭了。”俞鸿钧哭丧着脸说道，“你这娘儿们也忒狠了吧？”

伊瓦诺娃越笑越得意，“谁叫你挖苦我？”

这时候，俞鸿钧的表情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换了张嬉皮笑脸，说道：“这才对嘛，你这样子才叫开开心心的吃顿饭嘛，老黑着脸做啥子？”

“你……”伊瓦诺娃愣住了，“你不是心疼吗？”

“当然心疼喽，这一顿饭就千多块噻。不过我都晓得，请美女吃饭的代价是相当高的，不过博你一笑还是值的。”俞鸿钧一脸嬉笑，活像个大小孩。伊瓦诺娃还真没想到原来这他还有这么一面。

不到半个小时，所有菜就上齐了。

俞鸿钧一边吃一边问道：“对了，说正事。你跟他谈了一天，有啥子看法嘛？”

“暂时倒没什么很特别的看法。你听他说的故事，总是以‘那男人’来代表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用过第一人称，从心理学的角度去说，他有点不太愿意去正视自己的过去，或者说想逃避。”伊瓦诺娃说道。

俞鸿钧捂着嘴，想了想，说道：“这一点我也有留意，不过我却觉得他并不完全是想逃避或者不愿正视啥子。我倒觉得，那是因为他想把自己的内心世界描述得更加深入，所以才会用第三人称去说。因为我觉得，用第三人称去描述自己觉得难堪的事，总比用第一人称来得容易，这就像有些时候你请教你朋友一些会让自己难堪的问题时，你往往会借口说我有一个朋友他怎样怎样的，对吧？”

伊瓦诺娃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有可能。不过，这一天下来，我对他是有所改观了。”

“为啥子？”

伊瓦诺娃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他的行为与别的杀人犯不一样。”俞鸿钧“切”了一声，说道：“这恩怨情仇的事每天都在上演，如果人人都像他那样，这社会还不真成了武侠小说中的江湖，你砍我我砍你，砍来砍去没完没了。”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伊瓦诺娃拿着叉子在碟盘上轻轻地敲了两下，“我只是说，我现他在说话时的神情跟语气，特别是在他谈论到杀人的时候，他的眼神——”她一脸不可置否的表情，“就像是教徒。”

“教徒？”

“嗯。”伊瓦诺娃点了点头说道，“就像是对自己的信仰与教理给予百分百信心的教徒。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对自己的信仰无比坚定，他所做的行为就像是在执行教务。可是，他信仰的又是什么呢？”

听了伊瓦诺娃的话，俞鸿钧捂着自己的嘴，一直在思索着。

两人沉默了片刻，俞鸿钧摆了摆手，说道：“就算他是教徒，也是邪教的教徒。算了，先别想这个了。说说你噻，如果你拿下这独家报导，会不会升职加薪呢？”

“这当然是不在话下了，而且我在业内的价值也会直线飙升。”每当想到这，伊瓦诺娃的心情就像注满了阳光。

“怪不得你那个卖力，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挺佩服你。”俞鸿钧说道。

“什么？”

俞鸿钧继续说道：“你竟然能现场挥，编出一个乱七八糟的故事去把他的情绪刺激起来。我告诉你，你没来之前，我几乎是试过所有方法，都没有搬动这座冰山，而你却能让他爆了。”

伊瓦诺娃给自己嘴里塞了颗葡萄，说：“这也没什么，只是当时知道他们几个人的大概关系，想着正常去问也不会问出些什么，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来一招激将也不错。”

俞鸿钧笑道：“我并不是说你激将用得有多高明，而是你在现场就能马上瞎编一个故事，听上去还真像回事的，我是佩服你吹牛的能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

俞鸿钧说道：“依我看来，你这吹牛的能力应该是天生的。”

“何以见得？”

“你忘了昨天你还冒充上海警方派来的吗？要是我，我可没得这胆量撒这样的谎。”说着，俞鸿钧又忍不住笑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偷听人家讲电话。”

“你当时说得那个大声，连饭堂阿姨都听见噻。”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一顿晚饭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晚饭过后，俞鸿钧把伊瓦诺娃送回宾馆。两人一直保持着距离，只是俞鸿钧的夹克披在了伊瓦诺娃身上。到了宾馆楼下，伊瓦诺娃主动把衣服还给他。

俞鸿钧接过衣服，说道：“明天还需要你继续努力，回去睡个好觉噻。”

伊瓦诺娃微笑着说，“谢谢你的晚饭。”

“嗯。”俞鸿钧应着，却没有动身离去，只是若有所思地站在那儿。伊瓦诺娃抬起眉毛看着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怎么着，俞鸿钧站在那儿就一直搓着手，舌头打结似的挤不出半字儿，伊瓦诺娃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瞧他什么时候能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那个……呃……”俞鸿钧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是心理顾问，那……你能不能猜出我想跟你说啥子？”伊瓦诺娃眯眼一笑，道：“我猜，你是不是在想着送我回房间，然后找个好机会，跟我过上浪漫的一晚。”

“啊？”虽说这也确实是俞鸿钧的想法，不过他根本没有料到伊瓦诺娃会如此直接，猝不及防的他连忙摆手，尴尬地说道：“你这是说啥子话？我本以为只有资本主义国家的女孩才会那个开放，没晓得连你们这些信奉马克思列宁的也是这样子，着实让我太失望喽。”

“哦？”伊瓦诺娃还是一脸怀疑地笑着，“那我学心理还真是学艺未精，竟然武断了俞长官的想法，还玷污了你的高尚情操，实在是万分抱歉。但既然俞长官不是我猜的那样，那到底是哪样呢？”

“呃……”俞鸿钧舌头又打结了，“我是——我是在想，这天冷了，提醒你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而已。”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谢谢你，那我就不送了。”

“嗯。我也回去了。晚安。”

“晚安。”

正当俞鸿钧转身离开之际，伊瓦诺娃却又把他叫住。只见她用小指轻轻把被垂在胸前的刘海拨至耳后根，露出性感迷人的脖子和锁骨，白皙透亮的脸庞绽放出梅花般的微笑，然后柔声说道——

“路上小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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