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骤然平息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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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健本是侧着身子的，另一只手一直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点啊点。直到听到林一的话，才放下粉笔转过身。

“你给我站起来！”

全班人皮肉都跳了一下，唯独林一泰然自若。

少年想了想，好像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是要站着和老师说话的，于是他听话的站了起来。

在别人看来，这自然就成了认怂的表现。

“什么嘛，还以为要雄起了呢...”有人想到。

在师生激烈对峙的情况下，老师如果强制命令学生站起来，学生通常会弓着腰，伸着脖子，哪怕心里紧张的要死，也要表现出老子最屌老子牛逼的样子，但林一不这样。

他站的很直，脸上没表情，看起来好像在笑，但其实只是嘴角往上翘了一点点。既没有好学生那种刻意的凛然正气，又没有坏学生那种地痞气。看上去很平静，而且是打心底里的那种平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眼尖的人自然看出了端倪，不禁在心里划一个小小的问号：林一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吧？我在讲《哀嚎》，你看杜甫的《登高》，觉得自己很牛逼么？”

林一笑着摇了摇头，算是回应。

本来如果学生这样，老师应该会理解为对方知道错后的某种善意辩解，但蔡健不这么想，因为他表现的太淡定太自信了，自己刻意释放的威严似乎在他面前完全不起作用，怎么会这样？蔡健心里老大不舒服，他从教二十多年，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偏偏没见过林一这样的，说白了，简直比自己还淡定，没有道理嘛！

“你刚才说，你想把我上课的内容重复一遍？”蔡健压低了声音问到。

“不是我想。”林一解释着，“但是刚才的课我都认真听了，虽然我的确看了杜甫的诗...”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刚才不是说要重复我说的话么？好啊，那你就重复一遍，一个字都不能错！”

林一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全部重复？一个字都不漏？”

“当然！”蔡健瞪圆了眼睛，“一个字都不许错！”

林一吸了口气，想了想，又清了清嗓子，然后在众人目光中开了口：“都打起精神来，这还是上午呢，就一个个都趴下了？”

全班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所以。

少年停了数秒，然后继续说：“今天我们学路旬先生的文章，叫《哀嚎》。路旬先生，是近代华国最有名的文学家，我们都不陌生，我想就不用再介绍了。至于这篇《哀嚎》，是早年所写的一部短篇小说，主要是批判当时黑暗统治，揭露当时民众人性的愚昧和无知......”

林一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复述了起来，无论是神采还是语调，甚至是飞扬跳脱的眉毛，都像极了蔡健。他时而语调缓慢，时而激情飞扬，看他的样子，班里人完全没有了困意，也很快忘记了他说的莫名其妙的第一句话。

正当大家听得开心时，林一的复述戛然而止，他站的直直的，停了一秒，大声说道：“邓早飞你不要再动黄小琴了！”

“啊？”邓早飞愣了一下，黄小琴面色通红。

大家都愣了一下，但下一刻就反应过来，这也是刚才蔡健说过的话，林一竟然连这个也重复了。再联想到林一说的第一句话，全班人恍然大悟......

他居然真的从第一句开始重复，一个字都不差！

所有人都憋着笑，甚至有人控制不住，把脸埋进桌子下面，只能看见身体微微颤抖。

林一却好像完全不知所觉，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道：“刚才我讲到哪儿了？”

当然，这也是蔡健刚才说过的话。

其他人再也忍不住，“哄”的一下笑炸了，邓早飞更是张着嘴，笑得不出声音，一下一下的拍着大腿。

“这是我兄弟，妈的，真牛逼！”

“以前这小子总是默默无闻，连个朋友都没有！就只有我知道他心里有货，就是憋着不说，这下你们见识了吧？这小子蔫儿坏！”

“够了！”

蔡健啪的一下，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林一自然不再说话，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对方。

“你懂不懂得尊师重道？”蔡健舔了舔嘴，伸手指指他，“懂不懂？”

最后一个“懂”字声音格外响亮，甚至能穿过教室在楼道里回荡。

林一想了想，认真回答：“老师，如果我冒犯到你，那我像你诚挚道歉。”

“什么？”

这下连蔡健都懵了，这小子说道歉就道歉？蔡健又要习惯性作，但突然一想，自己眼下最难受的不就是面子上抹不开又没台阶下么？再指责他，还真把他赶出去？可这小子偏偏能说出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又用什么理由赶他？就因为他看了后面的唐诗？

理由不充分啊，说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办法——顺坡下呗！

想到这儿，蔡健站直了身体，狠狠看了林一一眼，说到：“知错，就要好好改！你这个样子，耽误的毕竟是大家的时间嘛！赶快坐下吧，我讲什么你听什么，这样不是很好嘛？记住，下不为例！”

不愧是语文老师，语气从重到轻，无缝隙过渡，最后用“下不为例”收场，既挽留了颜面，又不失威严。

林一当然明白道理，他之所以突然道歉也是因为“尊师重道”这四个字勾起了他的回忆，想当年从地球进入上域，自己不也得过许多恩师惠赠？哪怕老师说的是错的，可毕竟自己是学生，不应该得理不让人。

正因如此，林一才在最后变了口风，而蔡健果然也心思灵敏，立刻就会了意，如此一来，大家都好下台。

就这样，一场师生间的风波眼看着就要掀起，却在高潮之中突然平息。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杜浩然、曹秋艳、何雅芝等几个早熟的学生品出来了一丝味道。

终于，两节语文课结束，蔡健布置完作业，看都没看林一一眼匆匆离开了教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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