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节 我来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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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先生，您在找什么么？”

胡安正在看墙上悬挂的一副山水图，听到声音才回过头，笑着摆了摆手：“老毛病了，走到哪就喜欢看看笔墨丹青，顺便堪舆风水，算算有没有风流人物...”

说到这，刻意点了点墙上画卷：“赵云林的大作嘛，不枉在故宫美术馆泡了二十年，这幅画就有了《夏山图》的神韵，特别是破笔点簇的山间草木，有股子苍野劲，很不错...”

“哦~”周长官先是一愣，继而揶揄的看汪会真一眼：“赵师的真迹，你倒是舍得挂在会客厅...”

汪会真哪想到胡安眼神毒辣至此，一眼看出赵云林真迹，赶紧摆摆手，解释道：“赵大师创作勤勉，作品极多，我有幸收了一副，倒没花几个钱，挂在这里也全是充当门脸的...”

胡安听了笑着指了指他，自言自语道：“世人眼中都把利字放在位，物以稀为贵，所以才有了许多默默无人的画匠，死前无人问津，死后就却成了这大师、那大师，因为人一死，作品就绝版了嘛！所以作品被越炒越高，最后更是为了收藏而收藏，舍本逐末，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看懂了几分笔下神韵，真是可惜，可惜...”

众人个个端坐，认真听着胡安感慨，一时间没人接话。

“哦！”胡安反应过来，笑着拍了拍脑袋，“老毛病又犯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但凡见到中意的，就喜欢胡诌几句。倒是你，很不错！舍得把赵云林的大作挂在会客厅，单是这份分享就值得赞许，哈哈，哈哈！”

汪会真讪讪笑着，万万没想到充门脸的手段也能被胡安表扬，站在那里只能附和的点头。

周长官坐在旁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停了一下，然后朝胡安看过来，问道：“胡老先生来的突然，我们这边准备的也仓促，还请见谅。不过您一来海河，就先来学校，倒是给我们做学政工作的人上了一课，教书育人，传承之所嘛。所以我就想，是不是一会儿准备个座谈会，把附近几个学校的老师组织一下，让他们有机会近距离聆听胡老的教诲？”

“哈哈，好你个小周，倒是机灵，这是打算压榨我这把老骨头的劳动力啊...”

不待周长官解释，胡老笑着摆了摆手，继续道：“我看座谈会就免了，这两年精神头不比往年，就算有这心，没没这力啦...”

周长官遗憾的点点头，“那就算了，毕竟身体要紧。”

“嘿嘿...”胡安突然笑了起来，自顾自说：“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在嘀咕，既然身体要紧，还范劳什子劲来海河？换句话说，我这老东西，不在京城待着，突然跑到海河来干嘛？”

周长官和汪会真听了赶紧站起来，正色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您是学界泰斗，平时请都请不来，怎么会嫌烦？”

“嘿嘿...不烦就好，可就算是烦，我也不怕，一把老骨头了，脸皮也有股子韧劲，不怕害臊。至于来这的原因，倒是要从长说起...”

众人静静听着，老者却停了片刻，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十年前出了本书，叫《生.息》。洋洋洒洒十万字，想从生写到死，窥探一下百年轮回的韵味。书成之后也曾被人讥讽，常常被错摆到理财分类里...哈哈，当然了，也得了颇多赞誉，自然也捧回去几个奖杯，甚至连我自己的有些飘飘然了。可直到半年前，读书时偶然翻到李白的一词，才陡然意识到自己才疏学浅。”

说到这，胡安露出神往之色，缓缓开口：“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区区八个字，道尽两汉数百年兴衰沧桑！与之相比，我洋洋洒洒十万字，简直幼稚可笑！”

胡安又抬眼看了众人一眼，叹道：“当然输给诗仙，不算上丢人，毕竟时代不同嘛。也就是对古人生出些神往之情，叹自己才疏学浅。但几天前偶然得一友人誊抄的诗余。看过之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话说完，胡安神情复杂的看着周长官，又看看汪会真，笑而不语。

周长官愣了一下，瞬间了然，试探着问道：“胡老先生的意思...那诗余的作者，是在海河？”

“是或不是，都还没有定数。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一个是海河主管学政的父母官，一个是私立高校的校长，所辖之地有没有什么惊才绝艳的少年，也好让老夫开开眼嘛！”

“惊才绝艳的少年？”

周长官和汪会真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

眼下的教育体制多以分数论英雄，考量内容更是丰富，既有语文英语这种语言科目，也有数理化的自然科学，还包括历史地理等人文社科，才思敏捷又勤勉好学的，自然成绩就好，况且海河邻近两湖，自古学风颇盛，每年高考都有高分出现，甚至还出过省状元，这些信息，周长官和汪会真自然是了如指掌的，可要说什么惊才绝艳的少年...到底该怎么评判？

胡安看出他们疑惑，笑着解释道：“倒也难为你们了，毕竟我的标准和你们的标准有些出入。那就不妨念几词给你们听听...”

于是乎，胡安从“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念到了“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众人仔细在听，说道‘逆旅行人’的时候，周长官点了点头。

“再听听这个”胡老笑笑，“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回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念完之后，胡老得意问道：“这三词，诸位觉得如何？”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住地点着头。

“好啊...好啊...意境深远，回味无穷，特别是透出的洒脱和豁达，真是让人神往！”汪会真认真点评道。

周长官也点点头，却没有评论词的好坏，而是对胡老说道：“看来胡老先生已经知道这词出自谁手了。”

“还是你小子贼！”胡老指着他笑笑，“可究竟出自谁手，我不确定。但今天来，主要是想见个人。”

“见个人？”众人更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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