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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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了夏叶禾一眼, 还得笑眯眯的让婚事继续下去。

......

进了新房, 6瑾尧在外敬酒，夏叶禾带着盖头坐在床沿儿。

听柳姐姐说她大婚那日累坏了, 坐不住, 在床柱上倚了会儿。早上走的早, 一口饭没吃, 等到晚上的时候，饿的她只想掀了盖头吃东西，尤其是丫鬟们将热菜端上之后, 一阵阵香味儿传到鼻子里，对她来说更是煎熬。

夏叶禾走的不算早，但也一口饭没吃，可一口郁气撑着, 她感觉不到饿, 也感觉不到累，在床上坐的笔直笔直的, 盖着盖头一动不动。

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眼神一转, 才稍稍放软了身体。

谁知6瑾尧只走了几步便停下，根本没到她面前来, 更别说给她掀盖头。

贱人。

从6瑾尧在喜堂上说那番话起, 夏叶禾就知道自己的婚后生活和自己想象中的将天差地别。

她算看明白了, 和和美美是做不到了, 但有一点她绝不放过，那就是当家主母的位置与实权，别像她早亡的母亲一样，没有宠爱不说，天天过得糊涂，管家权也握不好，最后活活给人逼死。

夏叶禾自己掀开盖头走向前去，到6瑾尧面前坐下。

6瑾尧给自己斟一盏酒，放唇边一饮而尽。

夏叶禾将他的酒盏满上。

6瑾尧看她一眼，又将酒一饮而尽。

等他喝完，夏叶禾又给他满上，喝完满上，喝完满上，她也不说话。

6瑾尧先开了口，问：“你不怪我吗？”

夏叶禾柔声道：“夫君真性情，有什么好责怪的？”。

听她这么说，6瑾尧心里反倒更觉抱歉，他品行不坏，之所以在喜堂上说不来并不是觉得别的女人活该受他连累，而是想及时止损，这时候说出来终止婚事总比婚后耽误她一辈子强。

6瑾尧道：“原本想在成亲前就退掉婚事，但母亲命人将我锁了起来，直到今日才解禁，被逼着上喜堂，成亲时开口，实属无奈。”

想起夏叶禾直直冲着柱子撞过去，他也是一惊，当真没料到她会那样做，若是搭一条人命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夏叶禾：“当今世道能得一人真心相待是天大的福分，那女子若知夫君能为她做出此事，心里定是安慰，妾有妾的难处，不能让夫君得偿所愿，但若那女子感受得到到夫君的情义，一定不会责怪夫君。”

谁长这么大不说点诛心话，夏叶禾在龌龊的夏府待那么久，什么顺人心的话不是手到擒来？玩弄对内宅阴私一概不知的大少也还不小事一件。

没想到夏叶禾能如此开明，反而来安慰他。一时6瑾尧真以为夏叶禾理解了她，对她难起防备之心。

夏叶禾看他神情软和下来，语气寻常的问道：“不知那女子姓甚名谁，若不是旗鼓相当的大户，待月后，妾为夫君做主，将她纳进门。”

6瑾尧脸上不见喜色，反而显得更消沉。

夏叶禾猜要不是那女人身份高，就是6瑾尧曾向她许诺给她正妻之位，不让她作妾低人一等。

6瑾尧沉默了会儿，看向夏叶禾，她面色柔和，眼里有关切之意，他心里划过暖意。

想到她在喜堂之上“爷爷高洁，叶禾不能让他落了个孙女被退婚的名声。”的话，必然有孝心有骨气，敢不要命的撞柱，有血性，而被这样对待后又开明的安慰自己，还用关切的目光看自己。

这样的女子，绝不会是庸俗之辈，也绝不会向母亲和姐姐一样看待“她”......

6瑾尧突然有了倾吐欲，那些被他埋在心底谁也不告诉的话，想把它们都倒出来，而且直觉告诉他，对面的女子能理解他的话。

“她不是高门贵女，甚至连小户的千金也算不上，她叫秦幽幽，你应该没听说过。”6瑾尧道。

听说过，醉香楼头牌，京都名妓，今年该有十六，醉香楼鸨子宠她，一直没让她挂牌，不过顶多留到今年。夏叶禾面色不变，“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6瑾尧：“年初和几个同伴去游湖，有孩子不甚落水，她毫不犹豫跳下去救人，那么多男人在都没人动作，而她一个女子却能做出那么大胆的事。”

夏叶禾问：“可是没把人救上来，最后夫君救了她？”

“啊？你怎么知道？当时你也在吗？”

夏叶禾摇头，身为不纯善之徒，她只是觉得剧情该这么走。

喝了那么多久，6瑾尧有些微醺，这让他脑中的回忆更真实了，“她是一个歌妓。”说这话时，他紧紧盯着夏叶禾，不遗漏她一丝表情。

夏叶禾如他所想的一样，没有露出鄙夷的神色。

6瑾尧心中松了口气，又想起他母亲和姐姐知道此事时的表情，嗤笑：“枉我母亲和姐姐年长你那么多，还没你看的透彻，她虽是歌妓，但品行不比任何女子差。”

夏叶禾没回话。

6瑾尧又道：“若非生活所逼，她又怎会......是上天对她不公，没让她出生在富贵人家罢了。”

夏叶禾心里哼一声，原来只是一个歌妓，这6少爷真是没意思透了。

6瑾尧：“今日和夏姑娘坦诚相待，把该说的都说了，也想让姑娘知道一件事，我能给姑娘的只有6夫人的名头而已，很抱歉。”

“你想什么呢？”夏叶禾话音一转，语气变得凛厉，“谁说我只想要6夫人的名头而已？”

“嗯？”

她陡然的变脸，让6瑾尧反应不过来。

“6少爷知道歌妓品行好，但应该还不了解我吧，你查查夏叶禾这些年在夏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再和我说话，秦幽幽是吧？原来是这个女人让我丢的脸，还只是个歌妓，我让你看看我的头是不是白撞的！”

翠芝面带喜色道，“表少爷到了，约您在万福酒楼见面！”

“呦，是吗？今儿就到了？怎么才通知我啊，我该遣去接接他的。”

翠芝说：“表少爷十二岁离的京，对这里熟着呢，自己就过来了。”

夏叶禾赶紧让翠芝给梳洗打扮，“表哥也不是外人，不用太繁琐，简单的收拾一下就行，咱们可不能让他久等。”

“哎。”

刚要出门，大夫人那里派丫鬟过来说晚上一起吃饭，夏叶禾应下，说几句关心大夫人的话，就带着翠芝离开。

“早先就免了晨昏定省，你说她怎么突然让我过去吃饭？”

翠芝说：“八成也叫了少爷，醉香楼赎妓的事大夫人该是知道了。”

“呵。”

表哥姓赵，名郅睿。跟前有一小厮，小厮也赐了赵姓，平日都唤金水。

夏叶禾乘着马车来到万福楼，下了马车往门口看去，就见金水在那候着。

“那是金水吧？”夏叶禾有些记不清金水的长相了，况且那时候他还没完全张开，六七年过去，也长变样了，夏叶禾不太确定是不是。

翠芝记性好，一下子将金水认出来，“是呢，表少爷让金水在这里等你呢。”

还是因为他们亲，赵郅睿表亲那么都，他可不会见谁都派自己的贴身小厮去候着。

这会儿金水也看见了夏叶禾，忙扬起笑脸向夏叶禾走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少爷在楼上候着表小姐有一会儿了，奴才领表小姐上去。”

夏叶禾让他起身，问这么久不见了，舅舅舅母他们安好？

“一切都好，就是时常挂念表小姐，知您成亲了，他们也就放下心来。”

夏叶禾没说话，笑着点点头 ，跟金水一块上去，金水在一雅间门前停下，轻轻推开门。

夏叶禾透过门缝看去，一个清展的身影随性的坐在左前，上身微微前倾，一手放在放在桌上，一手举杯，惯常洒脱的笑，将酒一饮而尽，听到门口有动静，便转头过来。

夏叶禾怔了一下，随后也扬起笑，“一别经年，表哥好像没什么变化。”眉眼里张扬了些，也成熟了些，那不羁的样子，还是会让不经事的小姑娘们脸红心跳。

他站起身来，笑的更开心了，“嗯，但表妹变化可真不小啊，啧啧，女大十八变，当年那个小萝卜头现在都快美成天仙儿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哼，你就张了张抹蜜的破嘴。”

夏叶禾走进房间里来，这才现表哥的对面还做一个人。“啊，是你？”

“哟？你们打过照面了？”表哥问。

那人点头，“前几日的斗花会上曾和令妹打过照面。”他又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聊。”

夏叶禾没和他说上话，他带着自己的奴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