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君王之剑 匹夫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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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龙王炫耀够了，雷光火狱很快就要布成”

羽衣神君对张玄心道：“大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会是比那些逍遥散仙还爱看戏吧。”

“龙王争霸，关乎天下运势”

张玄心道：“我是朝廷命官，统领锦衣卫缉神司，掌管鬼神之事，岂能置身事外。”

“大人尽忠职守，陛下知道了一定会龙颜大悦”

羽衣神君道：“不过要管这件事，不一定非要呆在雷光火狱里吧。”

“青莲龙王和屠龙之剑，我要与活下来那个做一笔生意”

张玄心道：“我必须一直守在这里，才会有资格与活下来的那个谈生意。我若逃走，会永远失去与今日龙剑之战的胜者谈笑风生的机会。”

“要有命在，才有机会做生意吧”

羽衣神君担心道：“若是连躯壳带元神都被烧成了灰，还如何谈生意？”

“雷霆烈火与轻风细雨一样，都是真气所化”

张玄心道：“只不过换了一副模样，有何可怕。”

“小女子是娇花，最怕风吹雨打”

羽衣神君道：“大人若想让民女协助锦衣卫剿灭鸿霄宫，还请为民女找一柄伞来。”

“这有何难”

张玄心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铁碑，只有三寸长短，密密麻麻刻满细不可见的符文：“眼下雷光火狱中的阳气有万人之数。此处也有万人之数的阳气与之相抗，可保你我安然无恙。”

铁碑上升起金色光轮，迅速张开，有一丈见方，形如宫阙，罩在二人上方五尺处。

金色的宫阙犹如一柄大伞，将坠落火雨和夭矫的雷光挡在外面。

“弥罗金阙阵”

羽衣神君感叹：“原来这个阵法还可以这样用。我只知道魔教意欲统治三界，所以不择手段收集阳气，想不到正一教也在做这种事。”

“神君也知道魔教收集阳气是不择手段，这便是正邪之别”

张玄心道：“我教收集阳气光明正大，铁碑之中所有阳气，皆是正道弟子自愿奉上，这是天下正道对抗魔教的决心。”

“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羽衣神君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白卿卿和燕王：“那边的燕王殿下并不会法术，水天魔王是不会救他的，大人若是也不救，他会死吧。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对亲王见死不救，这样真的好么。”

“本官是陛下的臣子，不是燕王的臣子”

张玄心道：“燕王身为独当一面的统兵大将，生生死死见得多了，明月楼什么地方，他心知肚明。明知险地还敢前来，自然是生死自负。

我不出手救他，还有一个原因——他不需要我救。

雷光火狱中心，并不是燕王，而是你炼出的那颗仙丹——天外飞仙。

蛰龙丹造就的不死之身，真的可以熬过雷光火狱么？

本官和龙王一样很好奇。

燕王与神君无亲无故，却如此急于让本官出手。我看神君并非真正想让我救燕王，而是借此转移青莲龙王放在天外飞仙身上的注意力。

我可以大胆猜测一下：你炼的这枚蛰龙丹，并不成熟。若是只身去接雷光火狱，他会死！”

张玄心话音未落，羽衣神君已经冲出了弥罗金阙阵。

——

“这么说只要拥有神铁就可以斩断凡铁？”

李君武道：“我有蛰龙丹在身，可以调和阴阳之气，不能造出神铁么？”

“不能”

红绫道：“只有真气存在境界的差别之时，才会出现神铁对凡铁的压倒性差别，就如同快刀对豆腐。公子的封印只解开一重，真气再多，也只是无穷无尽地使出快剑而已，并不能伤到他分毫啊。”

“若真如此，剑魂显形也徒劳无益。我需要……”

李君武心中雪亮：“再解开一重封印！要打开封印，必须开启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封印九窍的剑魂是进入法阵的钥匙，可是钥匙要有用，首先要找到锁……”

第一次打开火灵山中的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眼，是误打误撞。

这一次，李君武有火精剑魄的记忆宝藏。

“三龙护法，天地归一。须弥芥子，长乐无极。”

“剑魂是打开阵眼的钥匙。而阵眼的锁，必须由三种属性的强大真气交击才能出现”

红绫道：“青莲龙王一定会使出雷法天威浩荡，公子的九阳在天、佛光普照是火术……”

“我有水神珠”

李君武道：“而你恰好会用水术！”

“会倒是会”

红绫道：“只是小妹现在有神无形，使出的法术威力很小，与天威浩荡和九阳在天不可同日而语。就算交汇到一处，也到不了三龙护法的境界……”

原本粉堆玉砌的宫殿全变作青灰色，犹如大雨将至的天幕。

若是将千尺玉玲珑比作一个藏有亿万金银的宝藏，那么青莲龙王这一次施法，就将宝藏里的所有钱财挥霍得干干净净。

李君武愈发觉得，这个世上所有争斗，都是财富的较量。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之术虽然厉害，但那是乞讨的法术，用自己的性命作为抵押，向天地借用真气。他从天地之间获取的每一道真气，都饱含自己的鲜血。

此时身在高空的雷渊真人，是位财力雄厚的帝王。

而站在地上的李君武，则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乞丐。

一个乞丐，等到什么样的机缘，拿到什么样的兵器，才能与帝王为敌？

一抹雷光从云山中探出头来，仿佛一只黑色的布袋盛着无数利刃，现在袋子的底，被利刃割了一个破洞。

雷渊真人是声音从高空传来。

“龙腾九霄，天威浩荡！”

铁灰色的云山被无数道光切成碎片。

雷霆化成的刀剑，暴雨一样落到李君武的头顶。

“九阳在天，佛光普照！”

血色烈火盘旋如龙，迎着雷光火狱，逆流而上。

雷声响起之时，九阳化佛珠中的红绫再次陷入沉寂。

形势比红绫预想的还要糟糕。

双龙争霸的战场上，一个小小的花妖，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雷火交击，天地归一长乐无极的阵眼没有出现，而是变成了雷与火的拉锯。

第一道雷光降下。

那是无数仙人修炼千年万年的的道行，足以为成千上万的凡人延续一生的寿命。

那道雷光之中，藏着千军万马。

这便是帝王之势——运筹帷幄之中，自有无数壮士喋血于千里之外为他争取胜利。

咆哮冲天的火龙便被腰斩，只剩五尺多高，奄奄一息。

李君武若以一窍为通道施展火术，无异涓涓细流。

雷渊真人以千尺玉玲珑为后盾，疯狂施法，并不会伤害自己分毫。

雷渊真人已经化出龙王之形，驱使雷光犹如汪洋大海。

涓涓细流，何以对江海？

利剑穿透李君武的身躯，洒下一片鲜血。

鲜血落地既成烈火，蜿蜒而上，与雷光厮杀。

李君武任由鲜血如泉奔涌，依次逼出五柄神剑的剑魂，一身衣衫皆为血洗。

“布衣之怒，流血五步……”

这句话出自一篇古文《唐雎不辱使命》，李君武对敢于冒死威胁秦王的唐雎敬服不已，这八个字早已烂熟于胸。

“不死之身真是好啊，可以一口气留这么多血都不死……”

李君武有些绝望地想：“可是天空中的青莲龙王，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啊。”

——

“卿卿姑娘”

羽衣神君冲出弥罗金阙阵，冲到白卿卿跟前，急切道：“只有你才能救李郎！”

白卿卿听到“李郎”二字，柳眉一皱：“苏小妹，你跟他拜堂是为了用他的真武纯阳之体做炼丹炉，何时真当他是你相公？”

“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想利用他炼丹”

羽衣神君咬牙道：“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将我的蛰龙丹化在体内。我为了将这枚千古第一奇丹炼成，将自己的内丹也搭了出去。只是万没想到这千古第一奇丹如此难炼成，他现在，也只是半成。

他的不死之身并非真的不死，他的飞仙神通也没有完全恢复。

这枚仙丹，还欠一把火。

可惜我已经将自己的神通燃烧殆尽，无能为力。

我不想这枚仙丹半途而废，所以相求姐姐帮忙……”

“早些说实话不好么？正邪殊途……”

白卿卿冷然道：“你想我用性命去帮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羽衣神君：“我知道你不会为了出手救他，可是你……”

白卿卿打断羽衣神君：“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在我面前叫他李郎。当心我一口吃了你这小狐狸精。”

羽衣神君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我记下了……现在情势危急，还请你……”

“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是向死而生的阵法”

白卿卿看着鲜血淋漓的李君武，若无其事道：“不到最危急的时候，谁出手都于事无补。”

第六柄长剑透过李君武的胸膛。

鲜血未及流出，已经化为烈火。

不死之身开始瓦解。

白卿卿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长风道长的火劫血咒之中，李君武就是以六剑穿心的代价，为白卿卿打开逃出火狱的通道。

那个分身虽然已经在火灵山中香消玉殒，但是身体中记忆却分毫不差地留在白卿卿的元神之中。

“白姑娘……”

羽衣神君低声道：“他真的快死了。”

“你对自己炼出的仙丹如此没有底气么”

白卿卿冷然道：“只是快死而已，又没有真的死。”

李君武脸上的血肉肌肤尽化灰烬，化为一颗带火的骷髅！

衣衫早在烈焰中化为飞灰，火焰结成铠甲之形覆盖在李君武身上，犹如一个一丈多高的红甲天神。

青莲龙王真身在云中出现，凌空扑下。

雷光汇聚，凝成笔直的利剑，斩向化为骷髅的李君武。

雷火相交前一个瞬间，大殿陷入令人窒息的沉寂。

天雷无声。

烈焰无光，鲜红的铠甲在雷霆的剑锋下土崩瓦解。

弥罗金阙阵中，张玄心不由按住剑柄：“大音希声——大云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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