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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度又给朱文英检查了一番,见他确实平安无恙这才放心。他又去找邓愈,邓愈却去巡营了,听汤鼎说邓愈刚到没几天,每天都泡在营里熟悉火器和战法。
听汤鼎这么说,马度的心就有一半放进肚子里面了,有这样的指挥官军事上应该不用他操什么心了。至于老朱担心的事情他才不管,老朱对神机营到底不够了解。
神机营的首脑好换,可是中层军官却在战斗中承担着最繁重的任务,就算是战死了也是副手或者下级递补,随随便便的塞个人进来瞎指挥,这一营只能是废了。邓愈精通火器战法,才不会在大战之前做这种蠢事。
邓愈不在,马度只好去见主帅徐达。在中军帐外递上老朱给他的委任书,立刻就有徐达的亲兵请他进去。
老刘道:“爵爷把大氅脱了再去见大帅!”
“哦!”马度赶紧的把裘皮大氅脱了,在军营穿这玩意儿确实不像话,冷风吹在身上让他不由得一个激灵,放佛身上的盔甲都冻住了。
马度掀开帐帘,宽阔的军帐中只有徐达一人坐在帅案后面端坐如钟,神色冷峻面容威严。马度上前几步到中央的位置,单膝叩拜道:“神机营指挥佥事马度奉陛下之命前来大帅帐下听用,恭请大帅训示!”
只听见徐达铿锵有力的道:“本帅帐下诸将必要奋勇争先,听从号令,如有违逆,军法从事……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犯者斩之。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犯者斩之。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犯者斩之……”
军中可不是闹着玩的,老朱的军队能打遍天下自然少不得严明的军纪。李文忠进驻杭州的时候,手下士卒就因为向老百姓借了一个铁锅就被砍了脑袋,徐达这里自然更加的严格,一个个的“斩之”听得马度大冬的直冒冷汗。
“指挥佥事马度可都记住了!”
“回大帅属下还没有记清楚,回营之后一定找来军法条例背诵,谨记于心!”
徐达哈哈大笑,从帅位上下来,把马度扶起来,“玄重平常最是滑头,这会儿倒是实诚了!”
“属下只是不敢欺瞒大帅,对了,文英行军途中擅自去追兔子,是不是也该揍他一顿!”
徐达笑道:“这个倒不好办,他当时独立行军便是一军主帅,还真约束不得他。他非要跟我说是去追敌中了埋伏,我也拿他没辙,哈哈……”没想到徐达平时一本正经的也会开玩笑,只是这笑话有点冷。
徐达又道:“家里可还好吗?你儿子可生下来了?”
马度摇头:“不是儿子,是闺女!”
“闺女好!闺女好!等长大了便给我做儿媳!”
怎么都打我闺女的主意,不过你徐达好像没生儿子呢。
徐达似乎看出马度心中所想,“出征前你嫂嫂已经有了身孕,现在差不多该生了,这回肯定是个儿子,和你家闺女算年龄上正合适!”
“哎呀,徐大哥恕罪,小弟不知道嫂嫂有孕,在家时做了些让嫂嫂生气的事!”
徐达叹口气道:“我都知道了,是我管家无方啊,你嫂嫂是个没主意的糊涂虫,全凭她的几个娘家人摆布。竟敢用军驿来送信告状,亏得皇上不计较,不然砍头都够了。
皇上本想等我回京之后再跟我说这件事情的,可见你来了又怕我和你起了龃龉,这才来信给我讲了。皇上多虑了,青红皂白我徐达岂会分不清楚,大哥还要多谢你替我遮掩。”
“可惜小弟的劲白使了,不知道皇上当时就在那边微服私访,从头到尾看个清楚。”
徐达道:“就算皇上不在当场,一样会知道的一清二楚。从前顾念你嫂嫂不忍心出手处置,现在皇上登极君臣有别,我跟随皇上多年知道他最厌恶什么,那几个恶仆留着早晚是祸患,就算你不出手,我回京之后也会处置。多亏了你把他们的腿都打折了,我回去之前怕是没机会出门惹事了。”
到底是计谋百出的名将,轻易的就看破马度打断腿的用意,“大哥不责怪我就好!”
“莫要再说这些烦心事了,玄重快过来,我正有难处要问你!”徐达拉着马度倒帅案跟前。
马度忙摆手道:“大帅,属下不懂军务,莫要说错了。”
“谁问你军务!”徐达拿出来一个小册子,竟然是朱标学习算学的笔记。
马度纳闷了,你一个统帅不看兵书,学算学干什么。
徐达笑道:“自从你在平江用算学传递密信,我就想着如何把这种方法在军中推广。就问太子要来了这个册子。一学才知道,你那个传递密信的办法看似玄妙,其实简单至极,不过是算学里的皮毛。我闲来无事时就翻看一些,这不都快看完了……”
能从一个农夫变成名留青史的名将,绝不是争勇斗狠就可以的,徐达年幼时没机会读书,可有了条件可谓是手不释卷,即使出征在外也常“延礼儒生,谈论终日”。
朱升就不只一次的在马度面前夸赞过徐达好学,还让马度多多向徐达学习。马度觉得老财迷只是希望自己像徐达那样,提上一堆的礼物去他家求教。
没想到徐达除了喜欢兵法、经史,竟然还对数学有兴趣,马度求之不得这对推广数学可有好处,本想在徐达面前显摆一下,可没想到徐达的第一个问题就把他难住了。
徐达皱着眉头问:“玄重啊,这个水池子为什么一边灌水还要一边放水,到底有何玄机,我苦思冥想就是不明白,玄重快来为我解惑!”
你不明白?我就更不明白了!当初我问老师的时候,老师也没告诉我原因哪,只说:“爱学就学不学拉倒,要是考试不会有你好看的!”
马度也是这么告诉书院学生的,可对徐达可不敢这么讲。他沉吟了好一会儿,义正言辞的劝诫道:“属下以为算学虽然精妙,但是于大帅征战杀伐无益,大帅身为一军之主,切不可沉迷其中……”
从徐达帐篷里面出来,马度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把徐达给糊弄过去了,回神机营的路上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喊他,“玄重你果然来了,哈哈……”
马度扭头一看正是常遇春,“是常大哥!”
“刚才你是怎么了?看你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是被大帅的一堆军法吓到了吧。我告诉你只要不临阵怯战,其他的都是小事。”
开什么玩笑,对马度来说只有上阵拼杀才是大事,打仗的事情让邓愈去干,他就是来当监军的。
常遇春的大手拍着马度的肩膀,“家里可好吗?你儿子出生了没有!”
马度摇头道:“不是儿子,是闺女!”
“闺女好!闺女好!长大了,可以嫁来我家做媳妇!”
为什么都要惦记我闺女,她还没满月呢!
“常大哥你开什么玩笑,你家常森今年也快十一了吧!”
“那有什么关系,让常森多等她几年就是!快到我营里来,我正有事让你帮忙!”常遇春还回过头来,冲着身后招手,“你们快些!”
马度跟着常遇春到了他的营地,不一会儿后面就有一群士卒推了个大平板车过来,上面竟然平躺着一头黄牛。
那黄牛被七八道绳索固定住,动弹不得,它的身上也有两道数寸长的口子,皮肉翻卷,身上还插着一个箭头。
“常大哥你可真够意思,知道我来了,就弄一头牛给我接风,我最爱吃牛肉了!”
常遇春皱着眉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好好牛怎么能说杀就杀,还带着牛崽儿呢,我是让你给它治伤!”
原来常遇春带着巡营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头牛,就冲着他们冲了过来,他的亲兵就对这头牛动了手。
“这几个不晓事的,牛过来了躲开就是,怎么还和一头畜生动起手来了,玄重你快给它治治!”
给牛治伤没问题,可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杀神还在乎一头牛的生死?虽然奇怪,马度也是让人找来了工具给牛治伤包扎。
这牛似乎没有了之前狂暴,表现的很温顺,马度给它缝合皮肉也不过哞哞的叫唤两声,常遇春就在一旁轻抚着牛儿脑袋,还时不时的道:“真乖!”不知道还以为那是常茂呢。
“俺小时候家里也有一头这样的牛,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给偷走了,害的俺娘差点没哭死,这牛啊就是农户的命根子!”常遇春对几个亲卫吩咐道:“你们打听打听附近有谁家丢了牛了!”
马度给牛治好伤,亲卫就要把牛牵走栓到马厩里,常遇春却道:“它身上有伤外头也冷,就牵到我帐子里面吧。”
看着常遇春小心翼翼的把牛牵到自己的帐篷里,马度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了抽,“莫非常遇春搞母牛的传说就是这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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