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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晨的伤,用谢子隐的话来说,对于他们男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伤。
更何况还有他们皇家御制的金创药,兼有花满庭和谢子隐一起用真气相助。
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伺晨就又生龙活虎地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那个姑娘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簪花丢得一枝都不剩,还失魂落魄的。
花满庭就也让丫鬟们给她准备了洗澡水,洗漱更衣后看起来好了些。
年轻母亲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精神恍惚,得知女儿没能出来后就疯了。
花满庭拉着她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亲自梳了头发。
往后的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满庭心里一阵伤感,为可怜的小女孩儿而惋惜,也为前途未卜的年轻母亲而担忧。
“哎呀,你们这批人真是幸福,以往的人哪有这个待遇,还能洗澡换衣服吃早餐,能有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黑衣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色子走过来,“这可都是沾了公主的光。”
能有精神理她的人不多,黑衣女人也就没有多费话,“接下来去哪儿,你们自己决定!”
“就知道又要玩儿花样!”花满庭哼了声。
“你先掷。”谢子隐拿过色子递给了花满庭,对她眨了眨眼。
花满庭知道谢子隐也要玩花招,接过色子就要往地上扔。
“公主且慢!”黑衣女人出言制止,指了指已经清洗好了的幽冥鼎,“扔这里面。”
花满庭捧着色子走过去,扔进幽冥鼎之前忽然发现那个色子很特别,虽然也有六个面,但只有四面有点数,另外两面上都是“重掷”两个字。
不知道又搞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花满庭没再多想,将色子高高抛起,因为抛上去的时候花满庭手上加了旋转的劲儿,色子在空中打着转落入鼎中,又滚了几圈才停下。
一个大大的红色圆点冲上停了下来。
“一点。”黑衣女人喊了一声,“公主慢走。”
黑衣女人的声音还犹在耳边,花满庭已经被强大的吸力吸进了幽冥鼎里。
“花满庭!”谢子隐反应奇快,却也没能抓住花满庭,趴到鼎边看时,里面除了一个色子,却是什么都没有。
花满庭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人呢!”谢子隐扭住黑衣女人的胳膊逼问道。
黑衣女人扭动着自己的胳膊,却怎么都脱身不得,“你,你们夫妇两个就会欺负人。”
谢子隐的手像是钢爪一般根根嵌入黑衣女人的手臂,还在不断收缩加力,“一个僵尸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人。赶紧说,不然捏断你的胳膊!捏成碎渣渣,让你的主人都给你拼不回去!”
没了幽冥鼎威力的加持,黑衣女人面对花满庭和谢子隐都是全无招架之力。
“你!”黑衣女人气得直瞪眼,却又无可奈何,感觉手臂真的都已经快被捏断了,只好赶紧求饶,“掷色子,掷色子!”
“说清楚了!”谢子隐仍攥着黑衣女的胳膊,只是不再加力。
“掷了色子,就,就可以通过,通过幽冥鼎,转换空间。”黑衣女人哭丧着脸解释。
谢子隐一听立刻明白了过来,就像是那面古怪镜子,人看向镜面,就会被吸进来一样,这个鼎是只要掷色子进去,就可以被吸到另一个空间内。
略想了想,谢子隐便从鼎里拿出色子,像花满庭一样将色子抛到空中,色子打着转落进了幽冥鼎里。
转了几转落定,一个大红圆点冲上停住。
“你,你作弊!”黑衣女人惊讶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作弊了?”谢子隐横眼看着黑衣女人,“我连仙术都没用。”
谢子隐并没有感觉四周有动静,看来还得黑衣女人念点数,便上前一步又逼向了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不知道怎么的,自己给自己绊倒了,扑通一声就跌坐在了地上,没等爬起来,就赶紧破着音喊了出来,“一点,殿下慢走!”
话音未落,谢子隐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了起来,瞬间便没了意识。
见谢子隐也消失了,伺晨赶紧上前从幽冥鼎里拿出了色子,也是随手就掷出了个“一点”。
黑衣女人刚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幽冥鼎里的色子,不由得瞪大了眼,“出老千”三个字刚喊出一个“出”字,就看到伺晨活动了一下手腕。
“一点,公子慢走。”黑衣女人立马就乖乖说完了口令。
心想反正已经这样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事情变成这样可不能赖她,天意如此!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花满庭“噗”地一声落进了沙子堆里,还是脸冲下趴着的姿势。
脸被拍得生疼,一吸气还吸了一鼻子沙子,打着喷嚏就挣扎着爬了起来。
眼前的景物还在晃着,晕得不行。但没有失去意识,这让花满庭挺意外,也很惊喜。
刚坐起来,旁边就“啪”地一声又落下了一个人。是擦着花满庭的胳膊落下去的,吓了花满庭一跳,刚想往旁边爬走,却又停下来过去扳着那个人的肩膀把脸给转了过来。
那人闭着眼,还晕着。
花满庭的脑子里还是打着转儿,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怕再掉下来人把他给砸了,就歪歪斜斜地拖着那人往旁边挪了挪。
又累又晕,看着差不多离开了危险地带,就放松下来,一下躺倒在地。
仰躺着,正好看全了天空。
此时天空上乌云滚滚压得很低,层层叠叠的乌云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漩涡,正不停地旋转翻涌着,时不时就有人从中掉下来,跟下饺子一样。
看下饺子看了好一会儿,花满庭的晕乎劲儿才缓过来,看东西终于是不转了。
爬起来的时候就想起来去看看她拖过来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缓过来了。
“死了。”谢子隐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的一瞬间,花满庭的心里突然就是一热,便抬头寻人。
一只白玉般却棱角分明的手,伸到花满庭眼前打了个响亮清脆的响指,“这儿。”
花满庭扭过头去看,那个面色比衣服还白亮,斜卧着正勾唇笑得灿烂的人,不是谢子隐又是谁。
“谢子隐!”花满庭伸出手去够谢子隐,却因为身子拧着,而一下子就趴了下去,扑在了沙地上。
“哎!”谢子隐惊呼着一轱辘跃身而起,将花满庭扶起来就搂进了怀里,紧紧抱住,“看到你又在眼前消失,真是吓了我一跳!怕你落到另一处空间的时候昏迷不醒,会遇到了什么歹人。真是吓死我了!”
“我这次没事,没昏睡过去!”花满庭说,“就是有一阵子挺晕乎的。哎,我一直盯着的,怎么没看到你下来?”
谢子隐放开了花满庭,“你当时也就是睁着眼而已,我差点儿以为你是死不瞑目了。”
“你这个嘴损的!”花满庭抬手要抽谢子隐的胳膊,被谢子隐把胳膊抓住了。
“我看看摔破了皮没有。”谢子隐一手托着花满庭的胳膊,另一只手弹了一下花满庭的手,“摊平我瞧瞧。”
“我从那么高摔下来都没事,这怎么能摔破皮呢,我又不是个瓷娃娃。”花满庭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把手给摊平了。
“你看,都被沙子硌红了!”谢子隐说,“你平时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不就是个瓷娃娃。”
“另一只。”谢子隐手心朝上,花满庭把另一只手摊开放了上去,“我才不是瓷娃娃。”
“也红了。”谢子隐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脸上也有一处红了。”
“主子,差不多得了,太晒了。”伺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挪近了跟谢子隐嘟囔。
谢子隐抬头瞧了瞧,那乌云只悬在一方天空上,根本没遮住明晃晃的日头。
还好,花满庭落下来的时候是早晨,温度没有完全升上来,要不然躺了这么半天,非得晒成了烤鱼干不成。
现在已近中午,日头越来越足,确实是太晒了。
“那你先去挖个坑把那个人给埋了。”谢子隐说。
“我……”伺晨摊了摊手,“我看我这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怎么?不愿意?”谢子隐把自己衣服外面的罩纱脱下来,蒙在了花满庭的头上。
“是殿下。”伺晨躬身作了个揖,“奴才哪儿敢不愿意。”
谢子隐抬腿踢了他一脚,“你架子是越来越大了!我看是要使唤不动你了!”
伺晨跳着跑开了,“主子冤枉我!”
“呆不住。”谢子隐调整着纱衣,却总是滑下来,“哎,用袖子绑一下就可以了!我怎么这么聪明!”
“哎呀我不戴这个!”花满庭往下揪着纱衣,“太奇怪了顶着这个。”
“奇怪什么!”谢子隐扒拉开了花满庭的手,“你看看这里,一望无际的沙漠!你瞧瞧底下那片最近的小绿洲,徒步过去起码得一个时辰。烈日当空,你当是在临仙镇上,走两步路就能进铺子里逛逛!”
“噢。”花满庭听了,觉得有道理,就垂手让谢子隐帮她整理,不再拒绝。
四下望了一圈,她没来过沙漠,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
“把咱们给扔进来,就不知道扔得近点儿!”谢子隐终于把纱衣调整到了自己满意的状态,站远两步仔细端详了一下,“真不错!”
说着谢子隐就拉了四下乱看的花满庭,“你瞧,我给你弄的这个遮阳罩纱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棒?”
“挺好的。”花满庭正看着沙山下的那处小绿洲出神,“大家都往那边走,我们也去瞧瞧。”
“那是能看到的唯一一处有水源,有人迹的地方,在沙漠里,肯定都要往那边儿去啊!”谢子隐捏着花满庭的下巴把脸转了过来,“你能不能分点儿心思在我身上啊!就不能夸夸我么!一会儿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都不一定能有机会好好说会儿话了!”
“我也是第一次来沙漠,没见过,觉得得新奇。”花满庭笑着拉了拉罩在头上的纱衣,“葵王殿下真是太聪明了!怎么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行了吧?”
谢子隐哼了一声,“说得这么勉强!跟宫里的那些人一样,假惺惺的。”说着便唤出了一把宝剑,走过去跟伺晨一起挖坑。
花满庭抿嘴笑了笑,走向那具尸|体,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这人不幸运,掉下来的时候拧断了脖子。”
“是啊,虽然这乌云漩涡入口压得也就丈(1)余高,还设置了几层黑雾进行缓冲,可还是难免有危险。”谢子隐边用宝剑挖着坑边说,“有时候,我觉得这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并不想伤害人,可有的时候,却又觉得,这里的主人极其狠辣残酷。”
“也算是正常,人不都是这样吗,都有很多面。”花满庭说,“坏人有突发善心的时候,好人也难免会有突生恶念的一瞬。而大部分的人,都是善恶之间的人。”
“就像是我,你肯定一直觉得我不过是一个骄横的公主,没想到我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吧。”花满庭在尸体旁边坐了下来,看着远处。
“我才没有这样认为。”谢子隐觉得用剑挖实在是效率低,沙子很干燥,往下挖了不少,也没见到湿土,索性就直接用手挖。
“我承认,那天你跟我玩闹,要,说要废了我的时候,我确实是反应过度了,可你也没必要一直揪住这个不放。”
伺晨抬眼看了看谢子隐,抿嘴憋了笑。
“你看什么看!”谢子隐瞪了伺晨一眼,“再笑我废了你!”
花满庭回头看他。
“我,我不是说你,”谢子隐赶紧解释,扬了扬下巴指伺晨。
“其实,我也没多骄横吧?”花满庭脸上的表情是认真且真实的疑惑。
“当然没有!”谢子隐弃了沙坑,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走到花满庭身边坐下了,“一个修仙界的小公主,还是被散养长大的,你这样已经算是非常好了!我的很多弟弟妹妹可都及不上你的性格好。”
“‘散养长大’,‘已经算是’,谢子隐,你这是在变相说我没家教吗?”花满庭的瞳孔都要震碎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是这么糟糕。
“没有没有!”谢子隐连连摆手,“我,都怪我不会说话!”
“你还不会说话,你葵王的油嘴滑舌,会怼人;嘴甜如蜜,会哄人,那可都是出了名的。”花满庭情绪有些低落,“我看你是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吧。”
“你这样误会,那我可真得说道说道了!”谢子隐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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