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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刚刚结束,房门就再次打开了,恽海右独自一人走出来,将背后的门关好,回到了谢云蒙身边,刑警又恢复了刚才吊儿郎当的神情,对凶杀现场的情况问得很少,反倒一直盯着旅店窗外,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样。
给他汇报现场情况的警员也是一脸无奈,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谢云蒙如此懈怠工作,只好用眼神求助刚刚进来的恽海右。
“小蒙,你怎么了?”恽海右一脸疑惑,抬头看谢云蒙的脸。
谢云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抱歉,我问一下,窗户正对面的那栋房子里住着什么人?”
“那里吗?应该是普通的居民吧,也可能是楼下小超市的老板。”警员回答说:“我们可以立刻调查一下,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你们还是留在这里,等一下我和小右两个人去一趟超市吧,”
警员说:“现场已经勘验得差不多了,指纹和脚印样本我们会立刻带回警局做进一步对比,头儿,你看这里留下几个人合适?”
“就小魏吧,他去桂花公园还没有回来,你们都先回警局,我留在这里,等一下小魏给我当助手就行了,还有,回去之后联络一下小东,问问这小子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米小东前几天为了一桩当事人不在本地的案子出差去了,应该这几天会回来,谢云蒙想要确定一下米小东的行程,可以的话,让他来一起帮忙。
很多时候,米小东几乎成了谢云蒙的私人助理,一直跟着他办案,大大小小的案子不知道破了多少,除了三人组之外,谢云蒙最好的行动搭档就是米小东了。
安排好警员的工作之后,谢云蒙走到隔壁房间轻轻敲了敲门,问:“好了吗?”
十几分钟之后,女孩肚子上腐烂的皮肉终于去除干净了,鲜红的血肉和皮下脂肪显露出来,这个时候,恽海左才看清楚她的伤口横贯整个腹部,凶手用刀从胃部下方插入,然后向下切割,划过肚脐眼刨开小腹,行为残忍至极。
但奇怪的是,女孩肚脐眼上方那一小段伤口明显被人缝合过,而且应该用过药物治疗,并没有化脓腐烂。恽海左擦干净上面积累着的污垢,可以看到红红的疤痕蜿蜒如同蜈蚣一样,伤口周围的皮肉因为紧绷而皱起。
结痂的地方在肚脐眼处戛然而止,接下来便是不忍直视的画面了,恽海左皱起眉头,表情带上了一些愤怒,很明显,这个凶手在女孩肚子上砍了两刀。他先是切开女孩的胃部,发现不对之后,再将原本的伤口缝合好。
凶手给女孩处理伤口,并等待复原之后,才又从肚脐眼开始,顺着原来的伤疤,划开了女孩的小腹。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一般谋杀者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凶手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发现找错地方,还补救遮掩一下,再去破坏另一个地方。
恽海左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例,他一边实施救援,一边思考着凶手这样做的理由。杀一个人不像是破坏一件物品,如果不一次性解决问题的话,凶手自己也要面对被害者所带来的威胁,比如说求救、报警、逃跑等等。虽然说眼前的女孩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逃跑了,但这是长时间折磨的结果,刚开始的时候,女孩一定会想尽办法自救的。
如果凶手想要从女孩身上得到什么呢?那他完全可以用哄骗诱导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何必要把人折磨成这样?而且现在,凶手给人的感觉不是要女孩交出什么来?而是想要在她身体内部寻找什么东西。
难道是某样吞吃下去的犯罪证据?不像,当事人如果把犯罪证据吞吃下去了,那就代表已经被销毁,凶手有什么必要再去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找出来呢?
“我没有浪费时间,法医现在正在救小沐,他很快就会从那里出来,如果他带走小沐的话,你要怎么办?那些健康的孩子被带出去还不要紧,但受伤或者病入膏肓的孩子被带走,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心虚!事先声明啊!我可没有能力去阻止法医先生。”
“你没有能力阻止,那就让有能力的人去啊!我想你大概是忘记那个人了吧,当初在诡谲屋,你的父亲是怎么做的?他们查出你父亲的时候,那个人的名字就被传到了你的手机上,这些年以来,你不会把他给忘记了吧?”
同伙的提醒让跟踪者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还不算太笨,很快就明白了同伙的意思。所谓一物降一物,当年的人也许还留存在恽海左记忆的某一个角落里,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就可以被他们利用。
“好,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他,法医如果先回来,他一定会问起我去哪里了?你最好想好一个合适的理由,我走了。”
脚步就像来时一样匆忙,跟踪者很快消失在同伙视线范围所及之处,他离开之后,一直站在那里没有挪动位置的同伙露出了微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那个人又要登场了,当年,诡谲屋中的凶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留下的未解之谜,居然会影响到这么多年以后的案子,而且还不是一桩。
从跟踪者和同伙的对话中,我们可以听出,他要去寻找的人,与当年的诡谲屋有某种关系,也许就是当年诡谲屋中的幸存者之一。从诡谲屋连环杀人事件的整个过程来看,我们并没有提到过恽海左有参与这桩案件。
那么诡谲屋中的幸存者为什么会与恽海左挂钩呢?又为什么是能够牵制住恽海左的人呢?这两个问题让人如坠迷雾之中。但是跟踪者的同伙用了‘一物降一物’这样的字句,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个人不仅可以牵制住恽海左,而且还可以左右法医的决定。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刘宏毅实在受不了沐言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猛地挣脱小姑娘的手,骂骂咧咧就往楼上走去,此刻正好楼上一个警员走下来,看到刘宏毅,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很自觉的让开了道。
吴禾与沐言没有看到刑警的动作,她们一个无聊地看着门外,另一个还沉浸在思考中,直到刑警走到她们面前。
“柜台这边没发生什么异常状况吧?”刑警猝不及防开口问道,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同时回头看向他。
沐言的反应稍微快一点,说:“没有,除了刚才罗意凡和他姐姐来过,其他一个人也没看到。”
“那就好,现在请你们到厨房里回避一下,我们要抬尸体下来了。等一下结束之后,还需要你们继续留守在旅店里,我们会对每一个人单独询问,问完就可以回家等消息了。”
“好,我们知道了。”沐言赶紧点头答应。
例行公事的对话结束之后,刑警立刻返回楼上,沐言与吴禾则离开柜台向厨房方向走去。
厨房里黑漆漆的,虽然已经早上了,但因为没有一个厨师,也没有开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恐怖。
吴禾躲在沐言身后,问:“小言,不会厨房里躲着什么人吧?”
“怎么可能?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现在是早上,又不是半夜,进去之后,我们把灯打开就行了。”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沐言的神情也显得很紧张。
两个人不敢立刻进厨房去,而是站在门口等待着刑警下来,看到楼梯拐弯口出现穿着刑警制服的人,她们才躲进了厨房内侧门的角落里,互相依靠在一起,等着刑警招呼她们。
现在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往床脚方向挪动,哪里有一块方形的小地毯,恽海左准备先利用一下,当他的手碰触到地毯一角的时候,房间与彼岸花地狱大厅连接的门扉也同时打开了,冲进来的人再次出乎了恽海左的意料……
——
时间:第三天早晨6:45左右
“你怎么过来了?”站在房门口的恽海左抱怨着,他难得对别人发火,除了上一次拿手术刀对着谢云蒙之外,几乎就没有第二次了。
蹲在地上的年轻男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我等不到你,只能过来看看。现在她要怎么办?”男人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
恽海左说:“带她走,既然你来了,那就还是照原计划进行。你确定罗夫人会开车?”
“她自己说会的,放心吧,不是还有安谷小姐吗?罗夫人了解她,必要的时候安谷小姐会帮忙的。”
“但愿如此吧!你最好快一点,时间会赶不及的。”恽海左提醒着刚刚进来的男人,心里却在担心另外一件事。他继续说:“小杂货屋那面墙壁你看到了?”
“天不亮就看到了,我还找到了一些工具,你回来之前扔在那儿的。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以猜到,而且到这里来,我从来就不相信你会毫无准备。”年轻男人说着,朝恽海左微笑了一下。
恽海左沉默几秒钟,走近他低头做了些什么,然后抬起头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次换一下,我出去,那个黑色手提包里有好东西,你自己找吧,拿上之后,给我吧包藏在那个下面,记得要藏好了。”说完,顺手指了一下房间里的某一个地方。
年轻男人很听话,点头应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开始翻找恽海左的手提包,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后,他迅速把手提包藏进了指定的地方。
等到刘宏毅离开之后,谢云蒙立刻派名叫小魏的警员到公园里去调查,而且指定他一定要去桂花林和儿童游乐园之间的小卖部调查,似乎已经锁定那里一定会有线索。
看行为和作风倒是有点像罗意凡假扮的刑警先生,此时恽海右不在楼上,应该在一楼接手检查大门口的尸体。刘宏毅下楼不久之后,恽海右就上来了,他虽然说自己得到了很多线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具体分析。
然后两个人进入浴室调查卫生阿姨的死亡现场,谢云蒙在人前表现得依旧不是很积极,而且他与恽海右的对话也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早晨7:20左右,两个人依旧在旅店二楼的凶杀房间里,此时离恽海左离开已经三个多小时。
这里还有一处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恽海左从旅店出发,到达火照地狱之屋开车整整用了小半夜的时间,大概也有三个小时以上了。根据五年前杀人事件的描述来判断,火照地狱之屋确实地处偏僻,开车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第三天凌晨,恽海左回到旅店与恽海右见面之后,赶回火照地狱之屋的时间明显缩短了,两次来回大概相差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开的是同一辆汽车,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呢?就算汽车开得再快,也不可能缩短那么长时间。
凌晨6:50分,旅店老板刘宏毅从二楼下来,遇到自己店里的两个服务员沐言与吴禾,跟她们说自己还要出去,这一次出去应该就是去了隔壁的小超市,但不能完全确定,因为时间太早了。
之后两个服务员闲聊了一阵,不久罗芸就过来借厨房了,对于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美丽女人,她们本就没有多少戒心,再加上谢云蒙在厨房里发话,所以就让罗芸进去了。
问答到这里,房间门外突然响起了三声轻微的叩击声,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会注意,谢云蒙和恽海右都听到了,可他们没有回头,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刘宏毅身上,此刻的刘宏毅一脸颓丧惨白,估计除了刑警的问话之外,也关注不到其他事情。
根据他们的对话来判断,刘宏毅第二次外出有可能是去了隔壁小超市,那么会不会是谢云蒙让他去找超市老板沐宏业呢?
第三天早晨6点多钟的时候,刘宏毅还在楼上接受谢云蒙的询问,当时他们的对话是围绕着刘宏毅在公园里失踪的那一个小时究竟做了什么展开的。对话的时间不长,也没有提到别的问题,问完刘宏毅就下楼离开了旅店。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他,刑警和演员也好像忘了一样,没有再关注他。总体来说,从恽海左回归之后,不仅刑警和演员变得很奇怪,连刘宏毅的行动也变得更加诡秘了。
刘宏毅若是真的去了隔壁的超市,根本花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刑警不陪同,让一个有犯罪嫌疑的人独自出去办事也不现实。
还有一点,谢云蒙注意到旅店隔壁的小超市,是在楼上验尸接近尾声的时候,此时距离刘宏毅第二次离开旅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他提起超市的时候,房间里几乎所有的刑警都没有注意对面。因此,他怎么可能早上6点多钟就让刘宏毅到超市去找人呢?
以上分析说明,刘宏毅第二次出去也是出于自主行动,并非刑警的安排。我们在这里并不仅仅是在推测旅店老板刘宏毅为什么要外出?究竟做了些什么?
虽然这两点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大家看了上一章对于三人组行动时间的整理,是否会产生一种疑惑:三人组和罗意凡在时间安排上如此紧凑,又个个表现得与平常不一样,是否因为他们利用了游离在行动计划以外的人呢?不需要改变外表,只需要掩护和隐藏。
“现在怎么样?”
“……算了,我也不确定,等我有了证据再告诉你吧,小蒙,我想说的重点是另外一件事。”
“那你就快说,趁现在我们还能独处。”谢云蒙语气居然显得并不那么着急,今天一天,他都是这幅温吞水的样子,恽海右不和他计较,继续说下去。
旅店空无一人的厨房里,一个带着黑色手提袋的男人出现在后门口,他猫着身体,看不清楚样子,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厨房朝向总台的方向。
沐言与吴禾才出去没有多久,男人知道她们在外面,默默放下黑色手提包,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
“嗯,已经过去了,她们都安全了。”
“……”
“我需要和他谈一下,你照计划说了吗?”
“……”
“还没有吗?刘宏毅怎么样了?”
“……”
“好吧,看来得再回来一次了,你快告诉他那件事。抱歉,让你为难了。”
说完,男人正想要挂断电话,电话里传出对方急促的声音:“你当时是真心的?还是想到现在需要利用,才说出那个名字?”
“我是真心的。”
“……我相信你。”
“算了,不要在这种地方说感情的事,刘宏毅还在里面呢,还有……被楼下的人听到也不好……”谢云蒙指了指房门,拉上恽海右朝着另一间房间走去,那是斜对面,刚刚罗意凡引导进来的神秘人待过的房间。
对此刻的谢云蒙来说,一切都很混乱,恽海左莫名其妙的主动让他生气,恽海右像个小姑娘一样道歉让他尴尬不解,还有这两个人到底都在想什么?刑警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着冷淡的样子,打开房门。
“小蒙,对不起。”前脚刚刚踏进房间,恽海右再次道歉,谢云蒙简直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鬼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配合小左和小右的行动,还要外加一个疯子一样的赤眸鬼神先生。
“我说你啊!不要再道歉了,小右……”
回过头,刑警先生刚想发泄几句,就看到恽海右关上了房门,看着那扇泛黄的木头门,他张大嘴巴愣在了原地。
——
时间:早晨8:20
男人还在厨房后门外,他刚刚清理完外套,整个人弯着,像是在检查黑色手提包里的东西,又像是在清理裤腿上的污垢。
不管他在干什么,旅店里面传出的说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警察先生,需要我们做什么吗?”这是沐言的声音。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厨房里去倒点水,楼上调查得差不多了,你们老板回来了吗?”听到这个声音,厨房外的男人更专注了,他推开后门走进厨房里,想要听得更清楚。
沐言回答说:“还没有,要不打个电话给老板吧。”
“不用了,你们两个累了可以在空客房里休息一下,只要不靠近凶杀现场就行,现在暂时还不能离开旅店,可以离开我们会通知的。”
“警察们都走了吗?”
号码还没有拨完,恽海右就从楼下上来了,他下去总共才不到五分钟,谢云蒙看了一眼手表,8:45刚过,将手机放回开口袋里,谢云蒙双手撑在窗框上问:“小面怎么样了?还有受伤的女孩,我需要让他们带上救护车吗?”
“需要,女孩的生命体征很不稳定,随时可能死亡,小左已经帮她简单处理过伤口了,不过……小左的意思是,他的治疗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你们最好尽快。”
“你和他通话没被服务员听到吧?”谢云蒙问。
“没有,我让服务员到客房离去休息了。”恽海右说完,走上楼梯,拐弯进了房间,谢云蒙顺手将窗户关上,并拉上了窗帘。
两个人后续说了什么,我们没有办法听到,当二楼走廊安静下来的时候,一个不高,身体微胖的人影从某一间客房里走了出来。
他脚上没有穿鞋,走路像猫咪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仔细看他身后的房门,我们会发现,他出来的居然是那间卫生阿姨死亡的房间。
这个人手里拿着一样长长的东西,还有几张薄薄的纸片,弯着腰,身体一侧紧贴墙壁,一边观察谢云蒙所在房间的动静,一边向楼下走去。在通过楼梯转弯口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刘宏毅房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旅店老板露出半个脸,朝外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又慢慢缩了回去,房门发出轻微的锁闭声。
目前所说的都是几个人在第三天后半夜到早晨的行动,现在,我们要把视线回到第二天凌晨到晚上的时间,也就是恽海左失踪之后,进入火照地狱之屋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当时对这段时间的描述,仅仅只是开了一个头而已,停顿在恽海左发现信纸不见的当口,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没有提起了,恽海左整个白天究竟做了什么?他是如何避开所有人视线,回到旅店里的?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老人爬出废墟,他似乎刚刚完成一件大事,放松一下心情之后,老人将孩子一个一个抱出废墟,抱到阳光底下。
嘴里还在不停说着:“谢谢,谢谢你们,终于帮我把他带来了,我也会遵守承诺,帮你们恢复正常的样子。”
没有人看向他,也没有人接他的话头,老人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等到孩子们都走出废墟之后,老人才最后一个离开,他身后没有安谷,也没有恽海左,这两个人应该进入了地下室通往火照地狱大厅的密道,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老人放心地让孩子们在大路边缘走动,自己则坐在杂货屋边缘,看着他们。孩子们见到阳光,开朗了不少,他们并没有离开,都聚在老人不远处低声交流,没有人关心他们在交流些什么话语。
一会儿之后,这些孩子似乎感觉热了,一个一个脱下宽松的外套,放在老人身边,外套里面的身体都十分瘦小,不过也没有过多值得别人注意的地方。
大路上此刻一个人也没有,这里处于两个城市的交界点,又不在主干道上,本来人流量就少,尤其是在早上,很难得才会看到一个过路的人。
坐了一会儿之后,老人站起身来转过墙角,正好面对着恽海左破坏的那一面墙壁,老人凑近腐蚀的地方闻了闻,还可以闻到淡淡的硫酸味道,大概是吸收进泥土里的部分没有那么快挥发。
他朝杂货屋里面看去,很快发现里面有些东西的位置好像不对了,正准备进去看看,猛然间发现恽海左正站在杂货屋店堂里向他这边看,眼神阴鸷可怕,老人心里像敲鼓一样咯噔了一下。
“法医先生,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经过密道好歹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再说,火照地狱大厅出来不是还有一段走廊吗?还有安谷呢?”一口气问出口,老人看着恽海左。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杂货屋的方向走去,安谷抹着头上的汗水,脸上不经意间露出警惕的神情,他觉得恽海左这个人行动起来,比他们诡异多了。
此刻的时间是第二天早晨10:25
不知道为什么?恽海左向来平静的心里,总有一股急躁的感觉在蠢蠢欲动,他催促着自己,快点快点,却不知道要快点出去干什么?不知不觉间,后面的安谷和他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安谷以为法医先生是想要急着去寻找他们隐藏起来的人,所以一直不紧不慢跟着,却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
走到出口下方的时候,恽海左停下脚步,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脑海中回忆起杂货屋内部的样子,他总觉得,在杂货屋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但记忆中去完全找不到气息的来源。
恽海左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思考着,同时用眼角确认后面安谷和他之间的距离,觉得安谷没有可能追上他之后,迅速向出口上面爬出去。
上面和他想象的一样,除了废墟之外,还有很多可以隐藏的角落。
恽海左小心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进入到杂货屋店堂,外面的安谷老伯只露出一个背影,由于他的阻止,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朝杂货屋里面看,恽海左还是幸运的。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法医先生的视线就落到了墙角那一堆箱子的上面,他蜷缩起身体,轻手轻脚在箱子里面翻弄着,除了灰尘和小虫尸体,法医确实找到了一些好东西。
五年发生案件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箱子,所以箱子和里面的东西可以肯定是之后才放在这里的。法医顺手取了一些放在自己的黑色手提包里面。
手提包是扁平状的,里面的工具放得整整齐齐,很有恽海左的风格。藏好新物品之后,恽海左深吸一口气,故意弄出一点点响动,然后迅速从边上的窗口翻到了户外。
‘该死的记忆,那十个月我们多么幸福,你就这样简单忘记了。’心中的怨恨几乎要让男人控制不住,他不停抓握着拳头,努力压抑感情带来的冲击。
思念对大部分人来说,会随着时间变得淡漠,不过对于阴暗角落里的这个男人,却是时间越长越浓烈,他的心脏剧烈鼓动着,身体也开始燥热起来。
为了避免自己产生更进一步的行动,男人选择离开,他转移视线,尽量不发出声音,就在迈开步伐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问话。
“你在这里干什么?”
“……”男人愣在原地,走也不是,回头也不是,他判断着对方是否在跟自己讲话的同时,后面的人再次开口,这一回是个女人。
“我在这里等你,还记得过去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女人的话语非常温柔,就像是对自己的爱人说话一样。
其实,女人只是说话声轻柔了一点,听出爱人的感觉,完全是男人自己在臆测而已,因为他太在乎第一个说话的人了。
“她难道……”男人不敢再想下去,刹那间,比过去更加猛烈的妒忌淹没了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也捏得更紧了。
身后的对话在继续,还有凌乱不稳的脚步声,好像是某个人正在将女人抱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有些踉跄。
‘杀了她,如果让我发现他们在一起的话,我就杀了她!’在心里下定决心,男人快步离开了藏身的地方,甚至都没有像刚才一样隐藏脚步声。
——
‘他果然在这里,我梦中的影子。’伸手想要扶起女人的恽海左突然停住了,他收回手臂,看着女人一脸惊愕的神情,自己却显露出了茫然。
“你怎么了?法医先生。”女人问道,嘴角不自然向一边倾斜。
恽海左说:“抱歉,你自己爬起来吧,我的手刚才扭到了。”
“不要紧吗?”
一切还不好说,恽海左也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第一天晚上已经过去,现在是第二天的白天,信纸丢了,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安谷绝不是那个跟踪他的人,恽海左虽然只看到了跟踪者的背影,但是从身形和高度来看,都与安谷有着不小的差别。
也许跟踪者自认为恽海左什么都没有看到,所以才放心大胆的让安谷冒充自己,这一点对于法医先生是有利的,他可以假装被骗,慢慢从安谷的言行中寻找线索。
从中法医也可以确定,除了孩子们之外,这栋屋子里包括他,女人,安谷和老伯,再加上跟踪他的人,至少还有五个人。
脚印的主人也许就是跟踪者,但也不排除是房子里的第六个人。
前两章一直都在描述火照地狱之屋里第一天和第二天发生的事情,现在我们回到第三天,来看看旅店杀人事件后续的发展。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恽海左再一次离开了火照地狱之屋,把受伤女孩的消息传递给了恽海右和谢云蒙。而谢云蒙准备派人带上救护车去把女孩接出来。
是派警员去吗?这不太可能,因为恽海左那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派警员进去的话。这种事一定会非常引人注目。也许火照地狱之屋里的某些人就会偷偷逃跑,更可能会让他们与真相失之交臂。
所以,这个过去接的人身份肯定非常特殊,是一个绝对听刑警安排的,能够让医务人员保持警惕和隐蔽的人。当然也不排除是警局里的人,不过必须是谢云蒙绝对熟悉,并且绝对信任的人才行。
这个人我们倒是有一个人选——米小东。但之前说到米小东出差去了,因此他能不能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刻,谢云蒙独自一人在楼上房间里,他拨出了第二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拨给谁的,我们暂且不说。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小魏的,小魏自从去了公园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刑警勘察现场都会很注意,不可能从鲜血上面踩过,因此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刑警,而且他很可能是从凶杀的浴室里面走出来的。
谢云蒙小心翼翼的避开脚印和地上的痕迹,向浴室里面走去,房门外面没有脚印,说明这个人在离开房间之后就脱下了袜子。
房间里面乍看之下,也没有血脚印,但只要仔细观察,墙角和家具的角落里,都有小小的血痕,这些血痕大多呈椭圆形,就像是一个人脚尖的部分。
留下血脚印的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肯定是踮着脚尖,每一步都踩踏在隐藏的角落里面,再进一步仔细观察,房间中间的地板上好像有一些白白的小点。
谢云蒙继续蹲在地上,他发现这些小点,是什么东西将地板上的漆刮掉之后形成的。这东西与地板接触的面积非常小,不仔细看到花根本察觉不出来。
调查出这些线索之后,谢云蒙进入浴室,浴室里面都还是老样子,尸体已经被搬走了,浴缸里的水也被放掉了,只有残留在浴缸外面的那些血迹而已。在这些血迹上面,也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
所以身下的问题是,凶手脚上的血到底是不是卫生阿姨的?还是他就是真凶,脚上的血是在杀人的时候弄上去的?我们把这个问题先放在心底,不去管它。
刑警先生又来到房间窗户跟前,检查窗户上有没有多出来的脚印或者痕迹,完全没有。于是他不动声色走出房间,推来刘宏毅所在的那间客房门,进去的一刹那,他就看到刘宏毅正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故意发出一声咳嗽声,刘宏毅赶紧将那东西塞进了口袋里,谢云蒙一边准备坐下,一边问:“你在干什么?”
刘宏毅倒表现得并不那么惊慌,他轻描淡写的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玩了一会儿手机。”
“你到时很有闲心啊。”谢云蒙调侃他。
火焰和冰雪的协奏曲即将接近尾声,死神也会露出真面目,接受属于他的审判。
火照之屋中第一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的事情还没有讲完,我们继续下去。
现在屋子内部的几个人全都分开了,恽海左带着女人准备从外围绕回废墟下面的地下室,去见老伯和安谷,却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跟上了他们。
安谷和孩子们已经回到了废墟下面,而老伯则独自一人在杂货屋里面搜索某个人的痕迹,安谷老伯要找的就是那个跟在恽海左身后的人,他认为那个人是过去的恶魔。
从他的想法中,我们可以窥见到,也许这个人正是此刻威胁他们生命,想要继续犯罪的人,但事实真的如此吗?谁也不能武断地下定论。
独自在杂货屋里面,安谷老伯带着一种焦急,惴惴不安的心情,他盯着杂货屋里的每一样东西看,就连窗帘底下都不放过。那堆在地上的层层叠叠的百叶窗碎片,被他一页一页掀起来,回城扬进他的鼻孔和眼睛,可他依然没有停手。
他在寻找着脚印和指纹这些痕迹,在这间杂货屋里面,法医先生走动过,安谷也走动过,甚至安谷老伯自己也留下过脚印和指纹。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所留下的痕迹,安谷老伯都可以辨认出来。
尤其是恽海左的,很多年以前,他就了解恽海左喜欢穿什么样的皮鞋,喜欢做哪些动作,甚至一言一行,他都仔细观察过。
所以,如果有不同于他们三个人的脚印和指纹,安谷老伯一定可以立刻发现。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有着极强的观察能力,记忆力也很好,能够记住很多事情。
包括身边每一个孩子身上的缺陷和特征,所以他才能够很轻松的安排好孩子之间的事情,就算他们和他并不是很亲近,也无所谓。
此时此刻,安谷老伯所做的一切是好是坏,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得清楚,只能根据他过去的行为来认定他和法医先生之间的互相信任度应该是非常高的。
老伯摇了摇头,坐定在地下室里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安谷:“那个孩子还好吗?”
“哪个孩子?”
“就是肚子里有东西的那个孩子。”老伯提醒安谷,但他似乎不想说得更明白了。
安谷也想起来了,说:“不太好,我已经尽力了,不过刚才我发现……”他凑近老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他们两个似乎是在谈论恽海左第三天凌晨发现的那个受伤女孩,两个人脸色都很凝重,口气也很沉重,隐约可以听到安谷在说什么‘状况很糟糕’之类的话语。
听完安谷的汇报,老伯长出一口气,说:“这件事你要尽快处理,法医先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决不能让他有事,今明两天一定要找机会把他吸引到那里去,那个孩子活下来,对我们会很有利。”
“好吧,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法医我觉得并不信任我,他会不会连你也不相信?”
“走一步看一步吧,过去我帮助过他们,应该在他心目中有一定的信任度,这些你不用管了,现在照顾好孩子们。”
安谷老伯转移到角落里,将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孩子抱进怀里,这个孩子的脸部没有多少肉,四肢也很纤细,但肥大的衣服里却鼓出了一大块,好像肚子很大的样子。
老人轻抚着他的背部,对安谷说:“这是下一个,不能再出错了。”
“我知道,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不过资金问题还是要你解决。”安谷回应,他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积极。
老人叹了一口气重复一遍:“我知道。”
并没有如此,因为真相就在我们即将要出场的另一个主角身上引导出来了,而死者则会跟随着生者一起现身。
大家也许会发现,我描述的很多凶杀案,时间都在三天两夜之间,当年的诡谲屋事件如此,火照地狱之屋事件也是如此,还有薰衣草别墅事件等等,除了罗雀屋事件和毕方岛事件之外。
三天两夜是凶手最佳的行动时间,当这个时间段过去的时候,就到了零时,零时也就是审判的时刻了,太过于亢长的时间对于凶手来说是一种危险,而太短的时间又会限制他的行动。
也许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也许在一栋陈旧的屋子里,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但真正想要去做,并且排除掉恐惧的时候,有些事情就会变得简单了。
话题回到火照之屋内部,接下来要出场的人物就在恽海左离开火照之屋的那一刻出现在安谷老伯面前,他是一个‘噩梦’,也是操纵‘火焰’的人。
——
男人浑浑噩噩走进地下,那里的阶梯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断裂,后面的人想要伸手扶一把,却被男人粗鲁的甩开了。
在男人的脑海里,一片阴影中出现的另一个自己越来越清晰,那张脸温和,时常都在微笑,就像天使一样,但他却永远无法靠近。
两个如同站在镜子两端的人,一个像是小小的,温暖的‘蜡烛’,另一个像是凝结的‘冰块’,‘蜡烛’和‘冰块’身边都站着高大的守护者,一个如同‘火焰’,用自身的光芒让‘蜡烛’永远不会熄灭;另一个如同黑暗中的‘树荫’,掩盖住了男人想要呼唤出口的话语,拼命让男人的眼中只有‘树荫’。
前者的守护更让人向往,而后者却更适合男人,也许现在他还感受不到,但总有一天,‘树荫’会进入他的心里,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这些孩子留在火照之屋中,也许过去的悲剧就会重演,但究竟带到什么地方去,恽海左心里还没有底。最好的地方就是罗意凡那里,可是罗意凡能不能参与进这件事情呢?
究竟是打电话给罗意凡,还是找小右,需不需要刑警的参与,恽海左在心里斟酌着。一切都要看情况而定,所以他准备先回去了再说。
安谷和老伯自然留在这里等他,夏美也是,恽海左不担心夏美会出事,他只是关照三个人一定要和孩子们在一起,就离开了地下室。
也许法医先生的到来对于地下室里的三个人都是意外,他一走,安谷老伯就对夏美说:“你还没有说清楚刚才去哪里了。”
夏美看着他反问:“老伯,我去哪里了,你和安谷能猜到的,她太可怜了,而且你们觉得那个人会负责吗?”
说到‘那个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夏美不知道朝什么地方指了一下,立刻有一个人向后退了一步,脚步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显得特别响亮。
夏美嘴角露出一丝嘲笑,继续对老伯说:“我在法医先生面前乖乖的,但你们也必须要隐藏我活下来的事实,懂吗,那个孩子究竟要怎么办?老伯你有办法解决了吗?”
安谷老伯并没有被夏美的态度刺激到,他继续问:“夏美,你说他会不会去找当年你找到过的那个人,靠着那个人提供的信息,我们才能找到那么多与过去相关的孩子,他的调查能力真的很厉害,现在冰雪之巅的最后一点秘密都快要隐藏不住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
“也许吧,说不着急那是骗人的,但我引回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对最后的秘密一定有用。”夏美回答说。
她的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突然让安谷老伯跳了起来,老人佝偻的腰背也猛然之间挺直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什么,他是你引回来的,那个恶魔,你怎么可以带他回来?”安谷老伯吼道。
“那么女孩在什么地方呢?”
“早就走了,也许已经死了,我不清楚,有一年多没有看到她,那可真是个好人,常常给我一些零用钱,还时常带些吃的给我。”阿姨说到女孩,脸上充满了温柔的表情。
恽海左直起身体,看了一眼捡垃圾的阿姨,轻轻在阿姨破旧的垃圾口袋边缘放上了一张纸钞,然后默不作声走了,身后只听到阿姨在说谢谢,对此恽海左却显得越来越冰冷了,也许这个时候,他才能露出本真的自我吧。
走了一段之后,恽海左就看到了小区道路的尽头,又是一个大垃圾场,有些淡淡的臭味冲入鼻腔,看来要绕到别的道路上,必须要经过这个垃圾场了。
恽海左捏住鼻子,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背后有一个高大的黑影覆盖上来,黑影没有浪费时间,对着恽海左说:“请想起来在幽暗森林中的亲人。”
“!!”
——
“那么多年你去哪里了?”
梦境中的场景是如此真实,除了树荫之外,还有那栋雪白色的山崖别墅,永恒问对面的男人,他的脸上满是悲伤。
“我一直觉得你没有死,当年的白骨已经查清楚身份了,你回来吧!”
永恒摇了摇头,他脑海中的记忆还是很模糊,也许什么都证明不了,对于面前人说的爱情,他也很疑惑。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永恒觉得面前人似乎在对他说笑话。
“恽海左,是这个名字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怎么会问我去哪里了?”
“我只是一时的印象而已。”
思来想去,只有桂花林边上的小店最可疑。以上所有的疑点,大部分是罗意凡从小林口中探听出来的,小林应该是与事件无关的人,谢云蒙对她已经调查得很仔细了。
罗意凡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小林的询问,让他遭受杀身之祸的,如果不触动到凶手的敏感神经,他不会在刑警监视的情况之下动手,所以没弄清楚真相之前,罗意凡总是有一股内疚在心间。
出来之后,他信步在桂花林中行走,一点也没有着急回旅店的迹象,地上都铺设着石板,罗意凡在思考,他需要缕清一些东西才行。
思考的时间不过才几分钟,赤眸鬼神就停了下来,店里能够行动的人除了老板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还做了一些别的事情。
赤眸鬼神转身匆匆回到公园小店里,开始大幅度翻找。
——
谢云蒙在旅店里左等右等,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罗意凡还没有回来,他实在是坐不住了,警局那边也没有电话打给他,于是谢云蒙再次拨通了罗意凡的手机号码。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急促,罗意凡说:
“谢警官,我找到好东西了,刚才差一点就忽略,现在我立刻回来,你务必一个人等我,我手里的东西和你手里的东西结合起来看,一定会有新的线索。第一个死者梅梅应该就是因为看了这东西才被杀的,第二个死者小林也是如此,我们太大意了,凶手现在已经跑了。”
“你说什么?凶手跑了?你怎么能确定?”谢云蒙对着手机听筒吼道。
罗意凡说:“你等我回来再说吧,让刘宏毅千万不可以离开旅店。”
“我明白了。”
谢云蒙挂断电话之后,立刻拨通了警局的总机,回馈过来的信息是正在验尸,还没有具体的结果。
他问:“小东回来了吗?”
沐言的神色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完全懵的那种,提到桂花公园,她认为就同案件有关系了。
于是她认真回答说:“有过,不过我讨厌花絮,所以从不在桂花林里的长椅上看书。”
“那你会在什么地方?”谢云蒙继续问,脸上的表情一直维持着同一个样子。
“在桂花林边上有一个儿童乐园,那边路口有一间小店,我经常坐在小店对面的长椅上看书,因为那里有树荫,而且夏天蚊虫也不是很多。”
“蚊虫不是很多?”
谢云蒙有些不明白沐言说的话,夏天公园里的蚊虫是最多的,他知道公园小店对面的长椅在露天,而且靠近绿化带,那里怎么会蚊虫不多呢?
沐言好像是觉得谢云蒙并不了解公园里的状况,所以胡乱说道:“那里正好有一圈护栏,隔开一大片空地,夏天很多老人孩子都在那里玩,而我坐的位置就在护栏背后,蚊虫大概是不会注意到我吧。”说完,她朝着刑警笑了笑。
谢云蒙心说这小姑娘,撒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倒是个很老练的人。
他去过好几次桂花公园,知道小店对面的布景,根本就没有沐言说的什么护栏,还有老人孩子玩耍的空地,那里也是一大片修剪过的植物园,只是绿叶比较多而已。
没有反驳沐言,谢云蒙继续问:“吴禾小姐的爱好是什么?你知道吗?”
“吴禾啊,我稍微知道一些,她喜欢明星,而且爱打手机游戏,因为这些我平时一直在听她说起。”
“这个很普遍,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了。”沐言想了想回答说。
“那么吴禾小姐喜欢哪个明星呢?”
“就是今天来过的赤眸鬼神罗意凡,不过我也是很奇怪,罗意凡怎么会挑这种时候到这个地方来,我们这里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明星。”沐言说话的声音变得很低,也许这是她疑惑时的惯用口气吧。不久之后,房间里传出来翻窗户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再之后,旅店里就陷入了一片安静,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刘宏毅所在的房间里面,也发出了翻窗户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只是要轻得多而已。
——
第三天下午一点多钟,旅店里一片安静,刑警和演员都没有再出现过,而另一方也没有回来,只有两个小姑娘在房间里等待着,也许还有藏在暗处的其他警察,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旅店二楼,刘宏毅房间里也是任何声音都没有,先不管这些,我们来总结一下中午到现在旅店里的行动。
恽海右到楼下之后,谢云蒙打完电话走出房间,很快发现了凶杀房间门口的脚印,进入勘察之后,又到刘宏毅所在房间去二次询问他的行动轨迹。
做完这些,谢云蒙有没有下楼我们并没有交代清楚,只知道他打第二个电话给罗意凡的时候,是在楼下厨房里,之间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他做了什么?调查到了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然后谢云蒙就去询问了两个小姑娘,这些活动看上去没有冲突关系,都是在对案件进行调查,但其实是矛盾的,很多地方谢云蒙都有些多余,而且在门口和谢云蒙讲话的究竟是谁呢?恽海右吗?还是别人?
罗意凡三番两次说立刻就回旅店,但却几个小时都没有回来,又做了什么呢?
他找到的那些五金工具和一次性手套,能够延伸想象出一些什么线索呢?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到底是谁去接受伤女孩的?去了没有呢?
我们可以看到,罗意凡在公园里,这个毋庸置疑。谢云蒙在旅店里,恽海左回了火照地狱之屋。剩下的只有恽海右了,他究竟有没有去援救伤者呢?
如果确实是恽海右去的,那么谢云蒙在电话里为什么不跟罗意凡讲清楚呢?
这些年恽海左放弃治疗,不愿意想起恽海右的事情,也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现在,恽海左感觉自己稍微好一点,才开始拿出黑色手提包准备起来。
初步的计划已经在脑子里了,最重要的是罗意凡肯配合才行。(此时是第二天晚上,恽海左还没有想到之后几个人一起配合的计划,他只是想要让罗意凡保护那些孩子们而已。)
正准备打电话,包里突然散出了一些粉末,恽海左知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粉末吸入他的鼻腔里,人一下子瘫软下去。
——
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男人将他横抱起来离开了旅店后门,他绕过整栋房子的后面,居然从一扇铁质小门进入了小超市。
在小超市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店堂里摆着整整齐齐的货架,店门紧闭,可以看出今天一天都没有开张。
男人进入卧室,将怀中的人放到柔软的大床上,说:“睡一会儿吧,你会好起来的,那不是单纯的安眠药,它会有利于你的记忆。”
说完,男人终于控制不住,在床上人丰润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一口。
研磨之下,双方的嘴唇都呈现出深红色,床上人垂下刘海,显得那么可爱漂亮,男人的指关节慢慢扫过他的脸颊,眼中充满迷恋。
‘真想把你一直锁在身边,快点回来吧,我的永恒之心……’
想着,男人像脱力一样倒在对方身上,听着心跳,他闭上了眼睛,至少这个时刻,对方不会反抗,不会拒绝,不会让他伤心。
安静代替了喧嚣,柔情代替了冷漠,温暖代替了寒冷,男人享受这自己这些年来无法得到的一切,感觉天堂都似乎在眼前展现,他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可惜,床上的人不会容忍的,因为他现在爱的不是自己。
刹那间,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男人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疯狂被他狠狠控制下去,然后站起来匆匆离开了小超市。
他离开之后,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连床上人的轮廓都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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