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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时节,阴雨带着微寒的气息洒落下来,道路渐渐泥泞,道旁与坡上的青草发疯似的生长,细密的雨水洗去草叶上的灰尘,嫩绿的颜色与芬芳的气息不断勾引着巨犀的眼神。
几头巨兽摇头晃脑,均有些躁动不安,居中那头雌犀眼带忧伤,目光令背后骑士不忍。
“路老大,让它们吃点吧?”
很少有人相信,巨犀其实是一种性情温顺的生物,深山之中的食草动物无需为食物发愁,偶尔爆发凶性都是因为感受到威胁,而不是要主动侵犯别人。这几头巨犀早已被驯化,学会了按照人的命令行事,即便为了吃的也是如此。
“带了崽儿,得吃饱。”
“......”
路杰回头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朝驿站里面观望,刚好陆大壮走到这里,见他犹豫难决的样子顿时有些不满。
“军中事务当断则断,战场上优柔寡断,害人害己。往日教你的东西全都忘了不成?”
“呃。”
巨犀与血骑不能编在一起,收服之后独立成军,虽然人少,级别一样。话虽如此,陆大壮依旧习惯性的给予指导,而在往日长官面前,路杰也保持着对待上司的习惯,先施礼后说话,把情况说了说。
陆大壮听后随意摆手。“今天出来只是摆摆样子,放开它们好了。真打起来,血骑都插不上手,这些个大块头能有啥用。它们毕竟是野兽,不管不管,也不能逼太紧。”
“陆老大说得对。哥儿几个都下来......注意看紧了。”
道理路杰早已想到,只是没习惯做主,叮嘱一句,从巨犀背后跳下来。
“陆老大,里面什么情况?”
“侯爷动手了。”一边说,陆大壮凝聚精神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血骑五感敏锐,对气息的感应也比普通人强很多。里面发生的事情,陆大壮多多少少有点数,与之相比,路杰等人探头探脑看了半天,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听了他的话,不禁大吃一惊。
“啊!大伙儿还在这里站着?”
“你想干吗?”陆大壮歪着头看他一眼。
“冲进去帮忙。”
“有月仙子在场,吃不了亏。况且侯爷没下令。”陆大壮随口说着,眼神当中却有些担忧。
“即使月仙子不在场,侯爷也不会吃亏。”
旁边有声音加入进来,秃子迈着大步走到两人身边,脸上洋溢着“嫡系”式的骄傲。
“没把握的事情,小神仙从来不做,做了就说明心里有谱。”
听到“小神仙”这种称谓,陆大壮微微皱眉,忍着没就此说什么。
“刚刚听他们讲,云飞与月仙子不相上下,很厉害。”
“这话谁说的?”老铁随口问一句。
“胖子。”
“俘虏的话能信?依我看,他那个虫卵根本不管用。”秃子表情不屑。
陆大壮微微皱眉。同样是正统军人,玄甲军纪律严明,习惯了循规蹈矩,相比之下,苍云军纪律松散,从上到下都带有几分痞意。从内心讲,陆大壮有点看不上护粮队,因为知道他们与方笑云的关系,不便明言。
“这种事情胖子不敢胡说。刚才的感应也不是靠虫卵感应。”
截至目前,曲亮亮与赤目依旧是俘虏身份,血骑负责看管,陆大壮从他们口中得到第一手信息。听了他的话,秃子与老铁神色微变,焦灼的目光望着里面。
“侯爷担心云飞见人多不肯露面,如今他既然现身,是不是应该进去瞧瞧状况?”
“直接闯进去毕竟不妥,可以找个借口。”
“就说附近发现山匪踪迹。”
“不行不行,附近有山匪的话,云飞不会不知道,一听就知道咱们防着他。”
“要的就是他知道。”
“这样等于示弱......”
众人七嘴八舌,没等讨论出结果,驿站内部突然爆发出冲天气息,一道绚丽的流星直射当空,伴随着五色流彩、娇喝与怒吼。
“你敢......”
“找死!”
突如其来的剧变令人措手不及,众人愕然片刻,秃子头一个反应过来,大吼一声便朝里面冲,紧接着周围一片大乱,人喊、马嘶、兽吼声交织在一起,宛如兵荒马乱时的情景。
......
......
片刻前,方笑云望着云飞魁梧的身躯,目光中透出冷意。
“本侯看错、算错而且做错,白白送给你一手好牌。说吧,想用张小华的愿望换什么?”
云飞反问道:“人已经死了,侯爷仍打算兑现诺言?”
方笑云沉默片刻,稍稍垂下目光道:“本侯耐心有限,而且经不起诱惑,你最好快点讲。”
云飞神色不变,说道:“假如经不起诱惑,在下道出所求又有何用?侯爷不如尝试杀死我,也可替那个小贼报仇。”
方笑云平静说道:“不必费心试探,我会杀你为张小华报仇,但不是现在。说出他的愿望与你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本侯会做。”
云飞望着他缓缓摇头道:“在下的要求恐怕会让侯爷为难。”
“......呵呵,以为吃定我......”
方笑云快要压制不住怒气,苏小月在一旁看得清楚,忽然加进来道:“云飞,你跑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总不会是为了示威或者送死。”
正所谓旁观者清,方笑云也有被愤怒冲垮理智的时候,此时听了这番话顿时清醒,目光回复冷然。
“云飞,你又赢了一局。该说了吧?”
“不敢。”云飞果然摇头道:“张小华对我说,侯爷想雇佣在下,但要我先说想要什么才能决定让我做什么。在下想知道,这个约定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方笑云断然道:“但我讲过,你的要求不能超出我的能力与限定。不要高估自己的价值,区区一个通玄,顶多让本侯省点力气。”
云飞轻叹一声道:“流亡之人岂能高估自己,对此侯爷大可放心。”
“那就说吧,别再墨迹了。”
“在下想要的是......”
说着忽然改成传音,分明不想第三个人听到。
方笑云仔细听着,表情一连数变,不时朝苏小月看一眼。
苏小月一头雾水,暗想这人的愿望难道与我有关?
怎么可能?
若与我有关,他用传音,方笑云难道会瞒着我?
他敢!
内心莫名生出恼意,苏小月故意拿凶狠的目光盯着方笑云,顺带向云飞示威。
云飞并不在乎她的反应,面无表情把话说完,方笑云听罢楞在原地,好一会儿难以开口。
“你呵,还真是......让我为难。”
“侯爷无需考虑雇佣条件,在下可为你做任何事情,加上张小华的愿望,只换侯爷一句承诺。”
“要你去死行不行?”方笑云赌气说道。
“行。”云飞毫不犹豫。
“......吗的......”
方笑云暗暗咬牙,又朝苏小月看一眼。
苏小月觉得他的眼神贼兮兮的,感觉愈发不妙。
究竟怎么回事,该不会真的和云飞一起算计我吧?
正在想着,方笑云似乎有了决定,用力跺脚。
“那好,你去死吧。”
言罢,暴烈的气息突然间释放,狂化的力量凝聚在拳头中,狠狠捣向云飞心口。
啊?苏小月大吃一惊。
偏更让她吃惊的是,云飞仿佛早料到如此,身形微晃避开拳锋,反手曲指,轮弦般朝苏小月连续弹动。
“伤八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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