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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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度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我跟院里很多工作人员都混的很熟，经常帮他们做些小事情，比如带病人办入院手续，陪病人聊天等等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也因此我看到了医院一些阴暗的一面，有个病人刚入院不肯吃药，护士用钥匙强行撬开病人的嘴巴灌药，弄的病人满嘴是血，非常残忍。可是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可以，谁也不愿意这样。

在这期间，也遇到过很多奇怪的病人，记得有个女人，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一切正常，谈吐举止毫无异状。唯独独处的时候，会认为自己身边有一个一直尾随自己的男人，怎么也摆脱不掉。会经常惊呼医院的人来保护她，赶走那个男人。在发现其他人都看不到那个男人之后，会疯狂地嘶吼。我都不认识你，你来找我干什么，求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会一直喊道深夜，除非护工给她注射或让她服用药物。

还有一个青年，始终一言不发，能自主起床去吃饭，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躺着不说话，连大小解都不起床，直接拉床上，所以他的病房一直有着非常浓烈的恶臭，哪怕护工人员天天清理也一直是恶臭无比。

无比庆幸我这位呆哥能够生活自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另有一些特殊的病房，用异常厚重的门锁着，直到我出院都没见过他们的庐山真面目。那属于重病区，和我不在一栋楼里，所以很少有机会接触得到。

入院的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我记得很清楚，大宁偷偷带我去吸烟室分了我一支烟，这是我入院以来抽的第一根烟。医院是禁止病人抽烟的，对于一个烟民来说，无异于一种酷刑，起码比打针吃药痛苦的多。

点燃了香烟，我猛地吸了一口，可能是太久没抽烟的缘故，有点不适应，呛得我咳嗽好几下，眼泪都出来了。大宁忙说慢点抽，我尴尬的笑了笑。

正当我逐渐适应尼古丁的时候，外面逐渐吵杂起来，我看到很多病人被叫到大厅集合，于是问大宁：“这是要干嘛？”

“重病区三楼要腾出来，叫人过去帮忙大扫除。”大宁抽着烟说。

“腾出来？”我有点不解，好端端的干嘛要腾个楼层出来。

大宁也是一脸疑惑，说到：“鬼知道你舅舅搞什么鬼，说要弄个新部门。”

这就有点奇怪了，莫名其妙搞个新部门，我觉得有必要去看一下：“我也去帮帮忙，这来了一个月我都胖了十多斤了，再不出出汗减减肥，回头我妈都该认不出我了。”

大宁笑了笑说：“来到儿，不胖个十来斤都出不去。”

我没和大宁多废话，一头就扎进腾楼大军。跟随着大部队前往重病区，一进重病区三楼，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屎尿加药味混合在一起，一时没忍住干呕了几声，随行的护士连忙走过来，我摆摆手说没事。

强忍着干呕开始动手干活，出人意料的是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这群病人很听话，乖的像个孩子，明显就是挑选出来的。

有些东西太重，我打算从电梯运送下去，可是摁了半天，电梯按钮灯都不亮一下，护士过来告诉我这部电梯坏了，还没来得及维修。

之前我有留意过这栋楼，大概有八九层的样子，电梯坏了，难道工作人员每天爬楼梯上下班？

“坏了多久了？”我问。

“有一个星期了吧。”

这很不符合常理，要知道，一家医院每天需要运行的工作量非常巨大，电梯瘫痪能直接影响医院的运转。

我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洋装去找人帮忙一起抬下去，我躲在病房里假装忙活，偷偷观察着电梯。果然，电梯下来了，正当电梯要开的时候，一个病人从电梯前经过，我隐约看到他抬了下手，电梯将开的门又关上了。我很意外，看来二舅这家医院比我想像的要复杂的多，可惜那人走的太快，我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

当天晚上五六点左右时间，我匆匆吃了饭就回病房休息了，一躺在床上我就开始想电梯的事情，疑点实在太多了，我一时有些理不清。

重病区电梯坏了，对于一家医院来说，应该抓紧时间维修。可是这家医院却没有这样做，反而将三楼腾空了，大宁告诉我是要建立新部门重新装修，可就算是要装修，维修电梯也应该是首要任务啊。除非……三楼以上的楼层，已经全部清空了！

这个想法陡然间蹦出来，着实吓了我一跳，如果真是这样，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栋楼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的紧急程度迫使所有人员撤离。什么建立新部门，电梯坏了之类的种种借口，都是在掩盖那件事的真像，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真的要掩盖，干嘛不直接拔掉电梯的电源？

思来想去，实在忍不住想要去看看。今天大宁值班，我跟大宁撒了个慌说饭卡弄丢了要出去找找，大宁借了我一直手电筒并让我小心点。因为院长是我舅舅，所以大宁对我常常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前提是我不给他惹麻烦。

此时天已经黑了，我来到重病区一楼下了电梯，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听到电梯的运作声音。这里异常安静，甚至于有些阴深，电梯在这种环境下运作的声音应该会很明显，可是这台电梯，声音小的有些不太正常。直觉告诉我，这台电梯应该增加了隔音措施。这就很奇怪了，在一台电梯上安装隔音设备，实在让人想不通。难道说，安装电梯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

电梯开门之后我走了进去，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涌入鼻腔，与外面的恶臭形成鲜明的对比，相比之下还要好闻很多。

准备按下楼层按钮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第九楼按钮的上方有块黑色绝缘胶带粘着。此时我脑海里想起了一句话：很多关键性的信息都藏在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里。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从我老爸嘴里说出来的，在与老爸生活的这些年里，这句话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我耳边，所以我记得很深刻。

我将黑色胶带慢慢撕了下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被胶带盖住的地方出现一个黑色的孔洞。我用手电筒照了照，这应该是个按钮装置，只是按钮已经不在了。

这个按钮在九楼按钮的正上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通往是第十层楼的按钮。可是我依稀记得有数过这栋楼，不是八层就是九层，绝对不可能是十层，难道是我记错了？我打开电梯跑了出去，站在楼外一层一层的数了一遍，没错，是九层。

我又回到电梯，犹豫了一下便对着这个疑似十楼的按钮按了下去，手指触碰到孔洞里面，仿佛按到了墙上，丝毫没有活动的迹象，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被强力胶水给封住了。

我按下了九楼的按钮，钮灯亮起红色的光芒，这让我很意外，看来是有人故意将电梯外面的按钮灯电路给切断了。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我竟然开始紧张起来，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跳声。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胆子这么小，真他娘的没出息。

滴的一声，九楼到了。我深深吸了口气准备出去，跨出电梯的那一刻我瞥了一眼电梯按钮，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刚刚被我撕下胶带的地方，竟然亮起一盏红灯。做过电梯的人都知道，在外面按电梯里面是不会亮灯的。这就说明，电梯里面还有个人！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身体本能的绷的很紧。我的一只脚已经踏到了电梯外，可身体还在电梯里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动都不敢动一下，于是我就僵在那里，此时我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妈的，明知道医院阴气重还偏偏晚上来！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我鼓足勇气慢慢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倒是因为我卡住电梯门而引发的警报声吓了我一哆嗦。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前面，前面是一张收银台，收银台的两边是两条漆黑的走廊。我总感觉这里有点邪门，打算回去白天再来。可是回头看了看电梯，算了，就算死我也不想再坐这个电梯了。我知道走廊的尽头就是安全通道，从那里可以下去，于是咬了咬牙，选择一条就近的走廊准备进去。

刚出电梯，就觉得脖子突然有些难受，感觉有点抬不起头，估计是刚才身体绷的太紧的缘故，我活动了下脖子，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

走廊很空旷，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显得有些阴深，安静的要命，我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手电照过去，两边全是病房，有点像宾馆似的布局，我随便挑了一间推开了门，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这栋楼果然已经清空了，只剩下一二这两层最惹人注意的楼还没来得及清理，或者说，是没找到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