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叫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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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一身白色连衣裙，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在傍晚时候昏暗的光线下猛的一看还真有几分恐怖片里女鬼的范儿。

“就是太漂亮了一点。”陈成心里嘀咕了一句，女孩子年纪不大，应该也就是上高中的样子，但模样却俏丽非常，素面朝天，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水汪汪一片，像是可以软化人的内心。

“大哥。”女孩子见自己被识破，有些慌神，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身上没什么钱，还得了mei毒，白天都不敢出门见人，就连来给我爸扫墓也只敢在傍晚时候来，我不想害人，你可别冲动。”

“mei毒？”陈成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女孩子两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以他的医术别人有没有病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女孩子虽然身体有些弱，但没有什么病症，更不可能得mei毒了。

她之所以这样说多半是把陈成当成了图谋不轨的猥琐大叔了，想要用这种法子来保全自己。

陈成心中一动，笑道：“不瞒你说，我也得了mei毒，咱们还真是有缘分，我看你就将就了吧。”

女孩子一愣，脸色都白了，大概是没有料到编出个mei毒来竟然遇到真得了mei毒的变态，早知道就该说自己是ai兹了。

人家女孩子不过十六七岁，陈成也不好太过分，退后了两步才说：“好了，我也不逗你了，我不是什么猥琐大叔，也不是得了mei毒的变态，我只是一个来给自己父亲扫墓的普通人而已。”

女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陈成打量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认识你。”

“什么？”

“我说我认识你。”女孩子也不后退了，眼睛在陈成的脸上和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转动了一圈，“你叫陈成对吧？陈大爷是你父亲，你走了十年都没有回来了，我说的对不对？”

“你都知道。”陈成一愣，也笑了，“这么说我爸的墓碑之所以这么干净都是你的功劳了，这些香烛酒水白肉也都是你带来的了，对了，你怎么这时候来扫墓，还扮女鬼吓人，也不怕把人给吓出病来。”

“我......我白天要上学，就只能下午放学了再来，坐公交到这儿已经傍晚了。”

“谢谢你。”陈成的心忽然跳了一下，有种莫名的感动，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这么晚了还不忘来给他父亲扫墓，不管怎么说都他都应该说声谢谢。

女孩子没有再说话，站在一边，陈成上前跪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头，将酒杯里的酒水洒在土里，再站起身来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辈子欠父亲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没事吧？”女孩子问道。

“没事，我们走吧，改天再来给我爸换个好点的地方。”陈成一抹眼角，笑着向女孩子招了招手。

“还是不要了，陈大爷生前就不喜欢浮华的东西，一辈子都过的平淡踏实，你要给他换到山顶上他反而觉得寂寞，高处不胜寒，未尝就不是一种痛苦。”女孩子忽然这样说，倒是让陈成一呆，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说的对，我爸一辈子本分踏实，不喜欢铺张浪费，就不换了，有空我多来给他老人家修葺一下就可以了。”

“嗯，有空我也会来的。”女孩子由衷的笑了。

......

两人走下南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南山下路灯稀稀拉拉，光线昏暗，背后就是一圈一圈的墓地，弥漫着一股子阴冷的气息。

陈成将外套脱了下来，想给女孩子披上，怕她冻着了。

不料女孩子身子一侧，轻轻的躲开了，冲着陈成一笑，客气的道：“谢谢你，不用了，我不冷。”

冷风习习，女孩子的纤细的身子瑟瑟发抖，但她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十七年来她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独立，学会了坚强，就好像现在，冷风吹得她身体都在发抖，单薄的连衣裙根本不能带来多少温暖，但她还是不停的告诉自己，李然，你是坚强的女孩子。

“你这样会生病的。”陈成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你把外套穿上吧，我去叫辆计程车。”

他可以理解女孩子的倔强，也可以理解她的自我，但他不能看着这么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冻坏。

不由分说的将外套披在女孩子的身上，陈成一步就窜了出去。

一会儿之后他就回来了，坐着计程车回来的，司机师傅在南山脚下停了下来，打开了车门。

李然什么也没说，坐上计程车就把肩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递到陈成手上，道：“谢谢你的外套。”

陈成一阵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旁边的女孩子转过头，眼睛看向车窗外，似乎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了一句：“我叫李然。”

......

等回到老城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上九点了，老城区道路太差了，街道歪歪扭扭，司机师傅不认识路，陈成他们只能在离大院两百米外的地方下车，沿着昏黄的路灯一路走回去。

临近大院门口的时候李然忽然停了下来，疑惑的自语：“今天我妈怎么没有在门口等我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李然一把推开院门。

“李然回来了。”大门一开，一个中年妇女就迎了上来,焦急的道：“然然，你妈又发病了，已经送医院去了。”

李然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咬紧了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也顾不得陈成了，匆忙的奔回自己家里，一会儿就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小包，也没换衣服，单薄的连衣裙随风摇摆，急急忙忙的往门外走。

陈成身子一闪就到了李然身边，“我跟你一起去吧，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望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院，中年妇女才反应过来，兀自嘀咕道：“这男的是谁？难道是然然的男朋友？”

陈成紧紧跟在李然身后，两人一路疾行，很快就出了弯弯扭扭的老街道，这一次李然没有犹豫，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冲着司机急道：“师傅，麻烦您快点，市一医院。”

出租车上，陈成低声问道：“你妈得了什么病？”

李然咬紧了嘴唇，眼圈红红的，但却忍着没有哭出来，回应道：“胃癌晚期，医生说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竟然是胃癌！

陈成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胃癌这种病很麻烦，几乎没得治，因为胃部功能大多已经坏死了，药物治疗根本起不了作用，再好的药也吸收不了，连吃东西都会很痛苦，所以一般得了这种病的人都会很痛苦。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银针，陈成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能不能救都要试一试。”

出租车在市一医院门口停下，李然熟悉的走进医院，往抢救室跑去。

市一医院是一家综合性医院，医疗技术在临海市算不上特别好，但相对的收费也比一流医院便宜很多，老城区的人有什么病症都喜欢到这儿来。

抢救室大门紧闭，门口是一个中年男子，板寸头，皮肤黝黑，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抽着四块钱一包的中南海。

“王大叔。”李然两步走上前去，看着中年男子问：“我妈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知道，正在抢救。”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下午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晚上你妈说到院门口等你，结果没半个小时就发病了，我正好回来，一看不对就连忙把你妈送医院来了。”

“谢谢你了王大叔。”李然掏出出门时候带的小包，道：“王大叔，急症费是您帮忙垫的吧？多少，我这就给您。”

“然然，不用给了。”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咱们邻居这么多年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也是看着你妈被这病折磨的不像人样，你大叔我没什么能力，帮不上什么忙，这点钱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李然眼睛红红的，迟疑了一会儿，点头道：“那这钱就算是我借大叔您的，等以后我挣了钱加倍还给您。”

中年男子苦笑了两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李然后面的陈成，微微有些吃惊，等到仔细看了一会儿才一下子动容了，“你，你是老陈家的小子，陈成？”

陈成一笑，“王叔，十年没见了您还记得我，看来是小时候砸您家的玻璃次数太多了，您想忘都忘不了啊。”

“就你小子顽皮。”王叔笑骂了一句，正色道：“你小子一走就是十年啊，都不回来看看，你爸他......”

“王叔，我都知道了，下午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去南山公墓给我爸上了柱香，正好遇到李然，就和她一起过来了。”陈成神色黯然，摆了摆手，“以前都是我不好，没少砸您家窗户玻璃，改明儿个我给您换一铝合金的，现在都流行这个，您那铁框的老式窗户早就该换了。”

“行，你小子出息了。”王大叔呵呵的笑着，一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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