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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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之后，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两个护士带着口罩，推着一架推车出来，后面一个护士高高举着氧气袋。

李然一下子弹了起来，扑过去焦急的问：“医生，护士，我妈怎么样了？”

“病人家属请靠后，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一会儿就会转到监护病房，都到监护病房去吧。”护士淡淡的说了一句，推着推车挤开李然，一溜烟的远去了。

主治医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身白大褂，神色倨傲，看到李然的时候眼睛不由得一亮，原本准备离开的步伐也停了下来，脸上做出凝重的样子，道：“你是病人家属吧？病人已经是胃癌晚期了，说实话，恐怕.....”

一听这话李然身体一软，差点晕过去，主治医师眼睛一亮，想乘机扶住李然，这么漂亮而又楚楚可怜的女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很是有些雀跃，就算不能真个有什么占点小便宜也是好的。

不料他的手还没伸出去斜刺里就窜出一个人来，一把扶住了李然，扶着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主治医师心里很不愉快，仔细看了陈成两眼，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说实话，病人已经是胃癌晚期了，没得救了，还是回去准备准备下吧，日子不多了，我估计最多也就还能再撑半年左右。”

“半年？”李然挣扎着站直了身子，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划过脸庞，声嘶力竭的质问道：“上次你们不是说还有一年吗？这才过去了两个月，怎么就只剩下半年了，你们到底是不是医生？”

“我当然是医生，但我不是上帝。”主治医师冷哼了一声，“反正我已经尽力了，你们自己回去准备准备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远去。

走廊里，王大叔不住的叹气，低着头一根又一根的抽着四块钱一包的中南海。

陈成扶着李然，少女像是失魂了一般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很不是滋味，胃癌这种病如果是落到大富大贵的人家或许还有救，但落在李然这种原本就贫苦的人家，基本上就已经等于判了死刑。

“我从小就没有爸爸，从懂事开始就和我妈相依为命。”身体靠在陈成的肩膀上，李然抽泣着，低声道：“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辈子世上只有我妈是真的心疼我，真的爱我。”

“后来长大一点了，上了初中，班里很多男孩子都给我写情书，送我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开心，也没有要他们任何的东西，所有的情书都被我扔进了垃圾桶，因为我知道，他们只是喜欢我漂亮的容貌而已，在我需要他们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像妈妈一样默默的站在我的身边。”

“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学习，每年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我从来不和别的同学一起玩，放学就回家，做作业，帮妈妈做点事情，她一个人照顾我，实在是太累了。”

“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坚信，妈妈就是我的全部，有她在我才有努力的动力，才有发奋的信念。”

“可是，我妈得了胃癌，胃癌啊。”

“我记得在刚开始的时候妈妈没有告诉我，也不去医院拿药，就这么忍着，好几次都疼的死去活来，怕被我发现，自己一个人躲在院子门口，在昏黄的路灯下，独自一个人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疼痛......”

李然像是然呓一般，低声呢喃：“你知道吗？其实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妈妈得了胃癌，是我瞒着她悄悄去医院问的，我也知道她晚上疼得睡不着觉，却坚持不去医院，因为怕花钱。”

她泪水像是水一般的流淌，打湿了秦风的肩膀，但在这一刻陈成却觉得心里有些发堵，很不是滋味。

李然哭着哭着声音都沙哑了，靠在陈成肩膀上，迷迷糊糊的说：“我这辈子活着的目标就是以后挣了钱让我妈过上好日子，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牺牲，哪怕凭着我漂亮的脸蛋给人当小三。妈妈就是我的全部，要是她不在了，我活下去还能有什么意义？”

低声的呢喃，一句句扣在陈成的心上，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和李然虽然不一样，但却有相似之处，李然觉得欠了自己母亲一辈子，而他也觉得这一辈子他都是个不孝子。

哭累了，李然靠在陈成肩膀上睡了过去，泪水还在流淌，不时发出一两声模糊的喊叫，把陈成抱得紧紧的。

绝美的脸庞，素面朝天，泪水横陈，楚楚可怜，谁见了都会心生爱怜。

陈成叹息了一声，抱着李然，没敢动，他知道，女孩子之所以抱得这么紧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世上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母亲即将离开，她的世界已经坍塌了，再也找不到一个安全的港湾。

走廊里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好奇的打量陈成和李然，特别是李然，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庞楚楚可怜，有着一股让人忍不住心软的美丽，一众男性牲口全都驻足回头，而后带着郁闷和不甘离去。

“多好的一颗水灵白菜啊，糟蹋了。”

“这小子真不是东西，这么好的女朋友竟然不知道珍惜，看人家哭得，啧啧，我都差点忍不住想抽他了。”

“世道太乱了，为什么漂亮美眉都喜欢这种一没长相，二没学识，一看就十足土条的家伙呢？难道这两年乡土风已经流行到了这种程度？已经开始影响漂亮美眉的择偶观了吗？”

陈成听力比常人好很多，即便这些人都是低声自语但依然被他听见了，心里一阵狂汗。

......

当李然醒来的时候王大叔已经走了，她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脸上还带着泪痕，而秦就坐在他床边。

侧过头，李然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旁边的一张病床上，母亲苍白的脸带着氧气罩，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旁边一连串的电子设备滴滴的响着，和电视里的情景一模一样。

嗖的一声跳下病床，李然扑到母亲身边，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流淌了下来，张了张嘴，到最后也就喊出一整沙哑的“妈”。

等了一会儿，见李然的情绪稍微平静一点了陈成才开口：“王大叔先回去了，住院费我已经交过了，医生说阿姨已经度过危险期，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倒是你，情绪波动太大，晕了过去。”

“我没事。”李然看着陈成，忽然有些害羞起来，低声道：“谢谢你，住院费我以后还给你。”

“没事，我现在不等钱用，你什么时候还我都可以。”陈成知道李然是个要强的女孩子，也没有说什么不用还了的话。其实对他来说几千块钱的住院费真的不算什么，但他不能这样说，怕李然多心。

病床上李然妈妈脸色苍白，眉头紧皱，身子着实有些瘦削。

李然妈妈现在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揪心，陈成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李然，你相不相信我？”

“什么？”李然一愣，奇怪的看着陈成，“你干嘛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相不相信我。”

李然沉吟了一会儿，眼神和陈成的眼神相交，一下子颤了一下，沉声道：“我们相处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但我觉得我可以相信你。”

陈成松了口气,道：“其实我学过中医，懂得一些医理，如果让我来治的话我有四成把握能够治好你妈妈的病，我说的彻底治好，永远不会在复发，以后什么都可以吃，和健康的人一样。”

“你......你说的是真的？”李然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她母亲得的可是胃癌，绝症，就连国际上那些大医院的博士教授都没办法陈成凭什么敢说自己有四成的把握完全治好？

陈成耸了耸肩，道：“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像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很难令人相信，所以我才会问你相不相信我，如果你不要我治的话也没关系，毕竟这种事情谁听了都会认为是在吹牛。”

李然瞪大了眼睛，盯着陈成的脸看了一会儿，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才说道：“你真的能治？那你为什么早一点不说？”

她心里忽然愤愤的想，这个坏蛋，为什么不早说出来，害的我哭得死去活来的，然后似乎还靠在他身上睡着了，他不会是故意的吧？想趁我哭累了心理脆弱的时候乘虚而入，占我的便宜？

陈成可不知道李然在想些什么，还以为她不信，苦笑道：“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只有四成的把握，不敢轻易做出什么承诺。”

“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确定，我真不是在开玩笑，你要真不信就算了。”陈成自己都乐了，他还没有遇到过求着给人看病还没人信的事情。

病房里陷入了安静，李然显然也意识到陈成可能不是在开玩笑，坐在病床边上犹豫不决，一会儿看看脸色苍白的母亲，一会儿又看看一脸严肃正经的陈成，神色变换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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