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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与风幔的谈话牵动了掩埋的思念吧,或许是那灯火阑珊下的思念格外清澈,或许是夜已深即使不睡觉梦魇也能袭来,反正总归是因为一些什么,独自回到住处不久之后,风还秋便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全然忘记了白天里都说了些什么,他开始很失落,黑暗中闭着眼睛,耳边就只能听到夜虫鸣叫的声音,远处青蛙的呱呱声,还有院子里树叶被夏风吹过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
这些声音噪成一团,带着风还秋进入到一种玄妙的回忆中,那个他时常思念的女孩,有着姣好的面容,是他无法忘却的。在满是雾水的清晨,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她。好大好大的雾,好远好远的她。四周静悄悄的,一只虫叫的声音也没有,一个他人的脚步声也没有。他在狭小的白色空间,望去白茫茫一片雾,没有她的身影,看不到她的轮廓。只是他一直知她都在,他的心要去很远的前方,去邂逅等待的她,他的脚就一点点向前迈着,在这一条小路上。白色的小水珠轻轻飘落头上,在发上摇曳着很浅的梦。他穿着一身白色风衣,神清气爽的路过。
雾好凉,但他纯粹喜欢,很草率的姿势,很放纵的步伐。谁也没有要破坏这一方寂静的样子,前后左右都很安详。路两旁麦子还未成熟,郁郁葱葱的睡着,叶子上挂着小水珠。那麦绿色上散发着些许的清香气息,夹杂淡淡的甜惺气,扑面过来时,让人一下子回到童年的某个时刻。麦浪翻滚中,一对蝴蝶追来追去,落在路边的蒲公英上,待伸手去捉时,它们很轻盈的飞起,小孩子们便丢下风筝,跟着它们跑啊跑,跑在春天的田野里。
他一而再回头转身,兴奋使他耐不住寂寞,想到要遇见她,就不知所措起来。筹备着措辞,好见到她时就给她大大的笑容。想不起来要说出些什么的,也许见到时就只会嘿嘿而已,她说出些什么,他就忘记些什么,等到她问起好还是不好的时候,他就不觉脸红了起来。
太阳从东方升起,阳光斑驳多彩的落下来。雾气像开败的花,幻化成团团薄薄的旋涡,和飘起的白色线条。每个旋涡中都有舞步的天使,每个线条上都有跳跃的精灵。风起时,绿色的麦浪从远处一波波涌来,麦田里的雾气与四周阳光,融合在每一个旋涡与线条中,它们愉快的跳纤柔的舞蹈,分不清雾气还是阳光。置身在绿色的海洋里,感到一阵阵晕眩,意识迷散在仙境中。伸出手去触碰旋涡,手指有雾气的清凉。他停下脚步,手舞足蹈,举起双臂旋转欢呼,像是个爱花
的女子看到一地绽开的美丽花朵。
抬起头看见那样的天空,她恬静的站在云端,对着他很安静的笑。样子似曾相识,哪里见过似的,一时想不起来,就把耳朵对着白色的云朵,能听到流水似的声音,像流水似的阳光,也像流水似的雾气和流水似的麦浪。他知道是她在说话,只是相距有些远,有些听不清楚而已。待他再次望向天空的时候,只看见飘浮着的云朵,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还用力眨了眨眼睛……
风还秋从睡梦中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阳光从树叶上斑驳的洒在他脸上时,才懵懵的睁开双眼,清醒意识到,自己睡在院中凉席上。而此刻天气大好,风也微,气温也凉,几只麻雀很欢悦的唱歌,清新美好的一天啊。
搁在平常之日,风还秋一定会很开心,只是现在他很失落,真的是很不情愿醒来,那个奇幻梦境就在他很不情愿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就消逝了。风还秋很快记不起梦境的全部内容,很快连梦中的美好心情也忘记了,很快风还秋便明白她是又一次离去了。
梦境中的那个女孩,在现实中也已经七年没有见到了,看多了神话故事的人,会认为七年很短,只有那些身处其中度日如年的人才不会那么认为。在这七年里,风还秋一开始还能夜夜梦到她,虽然那时每夜的梦说来都那么奇幻,每次她都以一种新的方式离开自己,还记得那时候梦中的自己很伤心。只是随着时日愈久,也不是经常能梦到她了,明明很难过,可是忍不住总想要去见她,哪怕是在梦中,哪怕在梦中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一次又一次毫无悬念的离开。而不知从何时起,她就不常来自己的梦中了,今夜她的突然到来,真是疲倦又甜蜜。
风还秋很快收起不情愿,脸上便带着淡淡的笑意,与风衣汇合后匆忙吃过早餐,收拾行装也很简单,风还秋只带够了足够的银两,另外背上一把伞,这是他外出之时从不离身的。购买了两匹马,然后两人便一同上路前往洛阳。
风衣:“少阁主,风铃还没有过来,我们不要等她了么?”
风还秋:“她有事去办了,到时候会直接去洛阳找我们。”
风衣:“嗯,路途上带着她也不是很方便。”
风还秋:“我们私下里就不要提她了,感觉有点不好。说说你吧,现在已经是银牌杀手,想必是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一路无事,说些任务中惊险的事情。”
风衣:“从何讲起呢,在做任务
时,从没想过惊险不惊险。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个,暗杀一个人时,你就自动成为了一柄匕首,是不会带有感情的。”
风还秋:“怎么可能,只要是人,那么就会有感情,即便是杀手,也会有感情。”
风衣:“呵呵,我没接任务前,也曾像你这样想。很多爱幻想的人都有这种毛病,你看过戏曲吧,像《梧桐雨》、《西厢记》、《诈妮子》、《救风尘》、《拜月亭》,多是讲些爱情风月,可是生活中哪有什么爱情。”
风还秋:“只是你没有在生活中遇到罢了,所有戏剧、评书里的爱情故事原型可都发生在生活中。”
风衣:“说起这,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现在所有的故事、所有的戏剧、评书、传说,都要用爱情来点缀,甚至还把爱情放在首位,唯爱情至上,整天刻画着虚无的爱情,好像没有了爱情就没有了故事一样。更可笑的是,道家忘情才超脱而得长生,他们便编排天上的神仙,因为爱情倒贴着这批爱情至上的穷得只能放牛的男人们,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样的仙女有很多,织女、七仙女、三圣母、云华仙女、白水素女……而他们口口声声的爱情呢,有时,就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在这里说爱情是最无私的,转过头又说爱情是最自私的;前一刻还发誓一生只爱一个人,后一刻又爱上了别人。就是在生活中,那些对爱情抱有期待的、甚至口口声声爱来爱去的人,难道不是很让人反感的么?他们打着爱情的名义去亲吻、去拥抱、去结婚、去生孩子,可事实上,在这片天空下又有多少纯真的爱情呢,要不说只是童话,与鬼神一样,都是无事又爱生非的人,编出来哄哄小孩子的。只是相信的傻子有很多罢了。”
风衣:“都是一些无聊的文人、小说家干出来的事,而杀手行事呢,哪有瞻前顾后,哪有乱七八糟的情感,每一个真正的杀手出手都会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能趁人不备就趁人不备,能先发制人就先发制人,能一招毙敌就一招毙敌,能赶尽杀绝就赶尽杀绝,什么白衣胜雪、绝巅比武、武林规矩、江湖神话,什么儿女情长、一见钟情、海誓山盟、至死不渝,全是瞎扯淡,杀手又不是戏子,演这些花招图这些虚名给谁看?若杀手也有感情为什么还要去杀人,顶尖杀手只有一个标准:活下来,而且活得久……”
风还秋一路上听着风衣絮絮叨叨的奇幻言论,对比起自己清晨的奇幻梦境,不禁怀疑,自己竟是如此矫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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