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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媳妇外表娇,莫把自己看得高。
嫌贫离家走出门,遇难再回脸不烧。
为人厚道并非笨,丈夫诚实不可抛。
母作婆婆倒是好,谁知暗把祸心包。
有家在山腰,饭香柴好烧,生活无限好,地震谁想遭?
中华品德高,真心救同胞,伤员家中养,花销不计较。
闲心不用咱来操,叙事不明人心焦。上文说道:好多年没开过会的地方,又为地震灾区召开了一次捐款会,大家在村干部、常大伯和一些品德高尚的村民带动下,全都不同程度地捐了款,就连经常向国家伸手要钱的困难户,只进不出、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在大势所趋的形势下拿出了自己的钱。
村主任兴奋地宣布大会胜利闭幕,众村民并没有急着回家,大多数人还想趁这个机会,让四慢叔来段西游记,三快婆却拉着老伴往回走,几个同龄人挡着他们的路不让过去。
就在此时,有人指着村外的方向说:“快看,快看,大家快看,外村也有人跑来捐款哩!”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果见有个女人急急忙忙地朝这边走来,看着不像个农村人呀? 只见她:
衣着打扮非农民,咋看不是等闲人。
一身时装光彩艳,满头卷发似黄云。
弯眉细长蓝眼眶,银牙撑开红嘴唇;
耳环摆动无声响,脂粉涂脸色更白;
口内嘘嘘粗气喘,发下汩汩汗水淋;
鼻头好像滴水点,眼角似乎有泪痕;
足下凉鞋后跟高,腿上丝袜进短裙;
细胫急急前后迈,小手匆匆左右抡。
人到跟前都认识,竟是离家出走人。
慕荣外嫁几个月,不知何故再返回?
三快婆虽说眼尖,毕竟年纪大了,看了许久也没有认出来人是谁,还是桃花最先认出此人就是杏花。随着杏花越走越近,桃花瞅着看着,便看出杏花神色异常,想必一定有事,急忙迎上前去。二人刚刚相遇,谁知杏花啥话不说,一头扑到桃花怀里,竟放声大哭起来。随后过来好多人不知何故,就把二人团团围住,像看珍稀动物似的看着。
还是三快婆分开众人走进去说:“都看啥哩,就是这么个人么,还能看出花不成。把路给我让开,先扶回去再说。”
她说着就和桃花每人架着杏花一条胳膊往村里走去。
杏花就像回娘家奔丧的姑娘,一个劲地嚎啕大哭,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缓缓地在街上走着。杏花哭得极其伤心,跟在后边的人议论纷纷,啥话都有。
有的说:“这娃可能在外边上了当、吃了亏,走投无路又回村。”
有的说:“唉,一定是被人贩子拐卖去了,怪可怜的,不知是怎么跑回来的,看她哭得伤心成啥啦。唉,遇上那种事,能跑回来已经很不错了。听说有好多被人贩子拐去的人,卖到深山老林里,一辈子都跑不出来,只能跟着人家过那野人般的生活。”
还有人说:“我看她娃活该,自己瓜得实实的还说人家瓜。放着安安宁宁的日子不好好过,出去胡跑啥哩?从山里出来嫁给祥合,多好的丈夫呀!祥合在外边挣钱,他爸在家里那么勤快,把啥活都做得头头是道。娃不让她管,地不要她种,这么好的日子还不满足,真真是放着福拿脚踢哩。唉,人长得好看能做啥,心里粘得跟胶一样。”
又有人说:“可不是吗,她娃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连瞎好都不知道。娶媳妇就是为了过日子,像她这样的媳妇,还不如买张画贴在墙上,不用吃饭,被她好看。”
总而言之,说啥话的人都有,只有桃花估计得差不多,她心里想的和大家说的截然不同。她知道杏花娘家虽在甘肃境内,和四川省则是连畔种地。老蝴蝶过去在哪里卖袜子的时候,结交了几个朋友,以后虽不常去,还有书信来往。
祥合离婚以后,当地的姑娘心高,没有人愿意嫁给他这个离过婚、带着孩子的小伙子。经过几次碰壁之后,大伯才托老蝴蝶联系他的朋友,说成了这个离过婚的外地媳妇。当时都想着贫苦山区的娃,一定能吃苦耐劳,到咱这里过日子是把好手。谁也没有料到,她却是个外表好看,又懒又馋的大粘蛋。
桃花从电视上看到杏花娘家的地方,好像也在灾区以内,今天看到她的样子,马上意识到杏花娘家出了事。但她在路上没有说话,和众人前呼后拥地把杏花护送回家。
常大伯最先回到家里,很快打开杏花那间好久没人住过的房门。桃花和三快婆把杏花扶进房子,也不管她的衣裳多么华贵,就往满是尘土的沙发上一放。杏花不管不顾,伏在沙发后背上一个劲地哭。
三快婆站在她面前大声说:“杏花,先别哭啦,快说到底出了啥事。反正已经出啦,就是把你哭死能起啥作用吗。”
杏花呜呜咽咽地说不清楚,屋里的人不知所措,外面的常大伯来回度步,着急也没有办法。桃花从厨房取来电壶,先给杏花到了杯水,再取了条毛巾递给她说:“嫂子,别急,先擦擦脸,喝点水慢慢说。我估计是你娘家出了事,别怕,有啥困难我们都会帮你。”
杏花的哭声小了,接过毛巾擦着脸上的泪水。过了好大一会,她才渐渐平静下来,喝了几口水说:“桃花姐,就是我娘家出了事啦。村干部打来电话,叫我回去料理后事哩。”
原来,杏花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她出去一直在那个名誉男人家住着,每天的工作就是推着轮椅出去转转,到公园逛逛,从不动锅动灶,顿顿都在食堂里,想吃什么要什么。
住房也很舒适,彩电音响,应有尽有,脂粉香水,样样不缺,一个月还有六百元的工资,生活过得确实不错。她愿意给人家当这样舒服的假媳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夫妻之实。像她这样青春年少的女性,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怎么会甘心哩?即便男人有座金山,也满足不了精神上的需要。
她那个名誉丈夫心知肚明,支持她继续约会见面,寻找她自己理想中的如意郎君。她也隔三差五地见过不少次面,结果都是阴差阳错,不太合适,时间长了,她就当开眼界、长见识,不太在乎成与不成,顺其自然地打发时光。
这时候,好奇的人都知道了怎么回事,有的不声不响地回家去了,有的坐到杏树底下的石桌旁陪常大伯。没人倒水,也没人说话,满院子静悄悄的,如同进入无人之境。
桃花在屋里听杏花说了一会就问:“嫂子,别说没用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具体情况有没有搞清楚?你那个名誉丈夫的态度如何,他能不能帮你管管?”
杏花又喝了点水说:“今天一早,我梳洗完毕,上街吃了早饭,回房换了衣服,提上小包要去上班,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我取出来一看,呀,怎么是个从未通过电话的生号。
我那个名誉丈夫常对我说:‘现在的手机诈骗特别多,没有经验的人只要不接生号,就不容易上当受骗。’
我想,谁会给我打长途电话哩?我娘家的电话都是我姐打哩,她的号码我熟悉,我爸我妈没有手机,他们也不会打电话。
于是,我就没接,提上包包要锁房门,门还没有锁好,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取出一看,还是那个号。我以为我姐把手机换了,或许是我爸我妈也买了手机啦。
人吗,生活提高了就会赶时髦,一切习惯都会改变的。我想着就按了一下接收键,放在耳边一听,天哪,是我们那儿的村干部打来的。
他说那儿遭了地震,我妈受了伤,躺在医院里没人照顾,叫我赶快回去料理后事,照管母亲哩。我给干部说我姐家离得不远,先叫她去算照看着。干部嘴里粘粘地,没说清就把电话挂了。
我急的不得了,拿着手机就拨我姐家的号码,可是,咋拨也打不通。我顿时慌了手脚,赶紧去找我那个假男人。
他听了我的话后,又叫我给他取出地图,问了我娘家的地名,在上面找了一会说:‘看来情况不妙,你娘家就在受灾范围以内。村干部叫你回去料理后事,那就是说有人死了。他们舍近求远地给你打电话,那就说明你姐家的情况更糟。你别耽搁,赶快回去吧。’
我心里非常害怕,一点注意也没有,想叫他和我回去。他说:‘你看我这样子能去吗?’我看着他想,的确不行,下半截身子不能动,行动一步都得叫人背,咋去哩?
我一个劲地哭着说:‘我的妈呀,这可咋办呀?我为了嫁给你,把以前的丈夫甩了,把人也得罪完了,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你这么没用处,叫我一个女人咋办呀?唉呀,妈呀!干脆叫我死了算啦,省得这么为难的。啊呀!我,我杏花好苦命呀!’
他安慰着我说:‘你先别急,我虽然身体残废,脑子没残,还能帮你想办法呀!我看你不如去找前夫,你们没办离婚手续,不算正式离婚,你妈还是他的丈母娘哩。’
我为难地说:‘这咋好意思哩,说得清清地不和人家过了,他也答应收麦回来办手续哩。我娘家出了事,咋能再回去找人家帮忙呀?我,我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他着急地说:‘唉呀,事都到哪里了,你还顾啥面子哩,赶快厚着脸皮去吧。人活在世上,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该回头的时候还得回头。孰轻孰重,你自己要分开哩。快回去跟他说,没办手续还是他的丈母娘,他有责任、有义务照管。我想,他没有推脱的理由。’
说罢,给我取出一千块钱又说:‘这一千块钱你拿着,来回都是用钱的事,我给你多开一点,安顿好了再来,来不了也没有啥,我就当给灾区捐献啦。’
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只好拿了他的钱,厚着脸皮回来麻烦你们。桃花姐,咱们好歹也算妯娌一场,帮帮我吧。”
桃花听到这里说:“这是天灾,国家会管的。你心里不要慌乱,振作起来收拾收拾,再伤心也与事无益。我去和大伯说说,干脆打电话叫祥合哥回来和你一块去。”
桃花走出房门,来到杏树底下把杏花的事和自己的主张说了一遍。常大伯尚未开言,旁边有人争着说:“别管她,啥人嘛,用人的时候就回来啦。没想自己是怎么走的,咋还有脸回来哩?好好的日子不过要离婚,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吗?不管她!叫她走。”
常大伯沉默了一下说:“不管咋办呀?她现在举目无亲、孤苦无告,一个年轻女娃摊上这样的事,叫她到哪里去呀?咱做事不能只想自己,就是没有这层关系,该帮还要帮哩。桃花,你等啥哩,快去给祥合打电话吧。就说我叫他立刻回家,越快越好。”
桃花回到自己家里,公公玉顺也会来了,老两口正在厨房准备午饭,谈论着隔壁杏花的事。桃花刚到厨房门外,就听见婆婆麻将婶说:“不管,不管,就是不管。把它家地,都要跟人离婚哩,出了事还有脸回来。我看她娃是自作自受,怨得何人,把它家地,这就叫活该。有啥为难的,你过去跟他大伯说,叫她娃赶快滚蛋就是了。”
公公玉顺接着说:“话不能那样说,祥合和杏花的离婚手续还没办哩,杏花的户口也没走,还算咱们家的人,咋能不管哩?凭他大伯的为人处事,这事肯定要管。再说,祥合和杏花好歹也是几年的夫妻啦,怎么会作那眨眼无情的事哩?从道义上讲,抗震救灾,人人有责,咱们家也不能坐视不理,能帮上忙的地方就要尽量帮哩。”
桃花走进门说:“爸,妈,我大伯叫我回来打电话,让我祥合哥赶快回来,和杏花一块去料理后事。”
玉顺说:“那你快去打呀,做饭有我们哩,我看这事也非叫祥合去不可。除此之外,还能有啥好办法呀?”
桃花走进客厅,很快拨通了祥合的电话,没等桃花说明情况,祥合就在那边着急地问:“桃花,是不是杏花娘家出了事?我从电视上看到她娘家哪儿遭了灾。”
桃花说:“是呀,那里的村干部打来电话说:‘家人遇难,母亲住院,叫她赶快回去料理后事,照管她妈。’他姐家的电话也打不通,可能问题严重,祥合哥,你看咋办呀?”
祥合说:“还能咋办?我这个女婿责无旁贷,非去不可了。我马上就去请假,这事宜早不宜迟,从这里回家再去,那就太慢了,不如让杏花马上动身先走,我从这里坐飞机直接飞过去,这样,就能早到几天。”桃花说:“那好,你快去请假吧。”
桃花放下电话先进厨房,和公公婆婆说了祥合的打算。玉顺说:“这样最好,你过去和你大伯、杏花说说吧。看他们有啥困难,咱就要尽量帮哩。在这种大事面前,谁也不能含糊。”
桃花又到大伯家里,屋里的闲人都走完了,就连对门的三快婆也回家做饭去了。大伯也正在厨房做饭,杏花总算不哭了,拿着脸盆去厨房舀水,桃花跟着走进厨房,给他们说了祥合的主意。
大伯说:“这样最好,宜快不宜慢,早到几天要办多少事哩。”
谁知杏花听了这话以后,水都不舀了,刚刚停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桃花像哄小孩似的劝着她说:“唉呀,嫂子,这又咋啦?刚才没有人去你哭得不行,现在有人去啦,你怎么还要哭哩?我都给你说了多少遍啦,这么大的天灾,遇难的人多啦,又不是你一家,哭能解决问题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咱就要坚强地面对它,可不能再哭啦。”
杏花抽抽噎噎地说:“桃花姐,你陪我去吧。祥合从哪里去了,我,我心里乱得很,一个人咋去呀?以前都是我不对,你,你别见怪呀。咱两个一同去我就不怕啦。”
常大伯叹了口气说:“唉,熟熟的路,经常来来往往走了多少次,有害怕的啥哩?自己的事情自己办,为啥老要麻烦人家?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成天闲着没事干。”
桃花说:“大伯,这次不比平常,那边可能问题严重,大概乱得不像样子啦。下了火车坐汽车,要倒几次车哩,路还不知道通不通?不通的地方可能要步行。杏花一个年轻女子,在这种情况下单身前往,也就是不放心呀!我也没啥大事,就陪嫂子走一趟吧。”
常大伯做着饭说:“唉,桃花,这边的事把你麻烦扎了。这回,这回,唉——,又得麻烦你。”
桃花打断他的话说:“麻烦啥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这次地震是全国的事,全民的事,谁出力帮忙都是应该的。嫂子,快去洗脸,咱们尽快收拾动身,我先过去说说。”
杏花激动地说:“桃花姐,你真好,叫我咋感谢你哩?”说罢,舀了水回房去了。
常大伯看着桃花说:“桃花,多亏有你这个好侄媳妇呀,大伯不知说啥才好,就在这边吃饭吧。”
桃花笑着说:“大伯,啥话都不用说。我爸和我婆婆今天做饭哩,我回去就能吃。你慢慢做,我还得过去准备准备,和他们商量一下,不知家里同意不同意。”
常大伯随口就说:“肯定同意,你爸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你婆婆就是有意见也不起作用。”
桃花回到家里,饭果然做好了,她和婆婆等了一会,公公接了学生回来,一家四口人同桌吃饭。桃花吃着饭,把杏花叫她陪同前去的话说了一遍。
婆婆麻将婶听到这话,马上放下筷子,瞪着蛤蟆眼说:“不行,不行,啥货吗。把它家地,叫你陪她去哩,把你当成顾紧的茅坑啦!这事万万不成,你去了咱咋办哩?”
玉顺瞪了她一眼说:“你少打几天牌,看把你急得死;在家里做几天饭,看把你挣得死?你也在电视上看见啦,那么多的山都垮了,那么远的路都断了,那么多的村庄都毁了,她一个年轻女子就是不行吗。那边现在一定太乱,地方干部群众全都忙于抗震救灾,难免有坏人出来趁火打劫,制造混乱,大发国难财。我考虑她两个去都恐怕不行,你想想,在那种混乱的形势下,两个年轻女人,没有一点出门经验,叫人咋放心得下哩。”
麻将婶说:“我不想叫桃花去,还不是怕她出危险吗。把它家地,不如打电话叫祥合回来和杏花一块去。慢几天怕啥,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咱还是顾活人要紧。”
玉顺说:“恐怕不行了,现在打电话,可能祥合已经坐上飞机啦。他办事一刻都不耽搁,救灾如救火,尽量快都来不及,怎么能迟去几天?这事还得另想办法。”
麻将婶着急地说:“把它家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你想陪杏花去不成?”
玉顺冷静地说:“我去也不行,没有出门经验,也没办事能力。我想替老蝴蝶看几天学校,叫他陪桃花和杏花走一趟。老蝴蝶过去常走那一路,人熟路熟,出门经验也多,他还是杏花的介绍人。有他去最合适不过,咱们谁都放心。”
桃花说:“有他去当然好,非亲非故,不知他肯不肯去?”
玉顺又说:“我一会过去和他说说,估计问题不大,他也是个有正义感的好人。咱只叫他给你们壮壮胆、做做伴,不叫他花一分钱。我想,他不会不去。”
吃过午饭,玉顺放下碗就去了学校,老蝴蝶听了他的话满口答应,并且高兴地对玉顺说:“想不到我老蝴蝶老了老了,还能来个旧地重游,即给两个娃壮了胆,又能看看我的老朋友,而且还不用花钱买票,这趟差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
第二天早上鸡正叫,学生尚未上学校,村子里面静无声,走出一老两个少。三人脚下走得急,不言不语也不笑,少的年轻花正芳,衣裳合时搭配妙,老的身轻体型瘦,服饰鲜艳把眼耀。走完街巷没停歇,直接出村上大道。要问他们欲何往,地震灾区去关照。
他们三个人一起上路,胆子正,心不怯,下了汽车上火车,饿了小店吃便饭,困了坐在路边歇。一路上还算顺利,就是老蝴蝶那身花里胡哨的衣裳惹了一点小麻烦。一个老头穿着那种衣服,格外引人注目,往往被值勤的民警当成人贩子盘问。多亏走时带着身份证,才没有被公安机关扣留审查,倒是老蝴蝶不知为什么,自己进了几次车站派出所。坐完火车以后,离杏花娘家还很远,杏花常坐的班车不通,这才用上了老蝴蝶的熟人熟路。
桃花和老蝴蝶一路上都想着尽快到达目的地,而杏花心里就不同了,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娘家离了婚的男人娃,想到自己离家出走后的种种情况,把她这么长时间所遇到的人和事,和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祥合,作了许多对照。
还有自己在家里的所作所为,公公从来不说,对她总是顺从、宽容、忍让,从来不让自己做不爱做的事。通过这次事件,祥合的正义,公公的大度,深深地打动了她,使她明确地认识到自己错了。嫁了个好丈夫、好家庭竟不知道,还想嫁个啥人哩?
家里虽然有点穷,那也是吃穿不愁,有菜有油。自己年轻轻的,应该找个工作,和祥合一起好好干。公公又那么勤快、那么节省,一个小凡能用几个钱,三个大人养活一个学生,这还不是好日子吗?一家人和和睦睦,同心协力,还怕富不起来吗?
杏花想明白了,心里暗下决心,等娘家的事完了以后就和祥合说明,她不离婚了,要死心塌地的和他好好过日子。祥合要是不愿意,回去就给他们低头认错,求公公原谅自己以前的过错。
公公那么宽宏大量,一定会做儿子的思想工作。对,还有桃花,她真是个大好人呀!我得先和她说说,让她帮我出主意、做工作,一切问题都能解决。杏花想到这里,心情豁然开朗。正是:
择 婿 莫 要 忒 仔 细 , 花 随 缘 开 皆 美 丽 。
人 生 好 景 几 十 年 , 何 必 挑 来 又 捡 去 。
嫁 鸡 随 鸡 多 产 蛋 , 扎 根 农 村 种 好 地 。
农 民 勤 俭 无 恶 果 , 乡 村 朴 实 有 道 义 。
出门的人走了三天,在家之人望眼欲穿,打电话联系不上,全家人惶惶不安。麻将婶饭后无聊,又去牌场搬砖;常大伯心急如焚,做啥事心不在焉。地里不跑啦,院子不扫啦,菜苗不浇啦,杂草不除啦;每日简简单单地做点吃的,饭后就去隔壁,和玉顺坐在客厅里看看电视,说说形势,眼睛不时的瞅瞅柜桌上的电话机,希望它快点响。
可是,他们不知看了多少次,这小家伙好像睡熟了的孩子,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常大伯等得时间长了,难免焦急不安,站起身度了几步说:“你先坐着,我过去把纸笔拿来,坐在这儿写点什么。这样就不白费时间,人心里也不急啦。”
玉顺说:“这儿有纸有笔有眼镜,为啥要过去拿哩?我估计你那边用过的作业本也不多了,这儿有没人用的稿纸,闲着也是闲着,你都拿去用了吧。经常用废本子,烂铅笔写字,谁能看清?”
玉顺不等哥哥说话,顺手拉开旁边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几本稿纸,一支油笔,又进屋拿来一个眼镜说:“你试试这副眼镜是不是和光?二百五十度的,我戴着有点高了。”
常大伯接过眼镜说:“不用试,正好,我戴的就是二百五十度。你这么好的稿纸,叫我在上边胡写乱画,未免太可惜啦。还是找个小平用过的旧作业本吧,背面都能写字。”
玉顺忙说:“唉呀,好我的哥哩,你就放心用吧,有啥可惜的。我这儿的稿纸不少,家里没人用,你能写就拿去,用完了我出去再给你拿。不用花钱买,你尽管放心大胆地用吧。现在的单位、学校,谁还把这些稿纸、油笔之类的办公用品当回事。”
常大伯郑重其事地说:“我不花钱,你不花钱,单位、学校就要出钱哩。即便单位不出,国家就要出哩,这纸绝不可能是风吹出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工厂造纸也是需要成本,应该把它用在需要的地方,如果用之不当,那就是浪费、就是犯罪。”
玉顺吞吞吐吐地说:“哥呀,你也太认真了吧。不就是几张破稿纸,至于这样抠吗?反正这些纸闲着无用,你用了可惜,不用不是更可惜啦。难道你让我把它退回学校不成?我就是想退回去,人家学校也不收,谁会把这点小事当回事呀?
各单位的稿纸多得是,都是胡糟蹋哩。有的让小孩胡写乱画,有的随手擦桌子,还有用它生火的。现在又不是困难时期,各个单位的办公经费都很充足,浪费一点稿纸算啥哩。”
常大伯认真地说:“浪费就是作孽、就是犯罪,再充足也不能糟蹋呀!节约就是从一点一滴、方方面面入手哩。能少花点钱尽量少花,能不用的东西尽量不用,有大用的东西不能小用。你这稿纸怎么就没用啦,你不用了祥俊还能用,小平以后也能用,------。”
玉顺不耐烦地打断他说:“好啦,好啦,你有道理,我说不过你。不用就不用吧,我给你找个小平用过的本子就是。”说罢走出客厅,到书房里去找本子。
常大伯拿起稿纸看着想着,等玉顺拿来本子就问:“玉顺,你这样好的稿纸还有多少?”
玉顺把作业本递给他说:“不多,也就不到十本,我们这批退休教师,谁手里都有几本哩。你又不用,问这些闲话干啥呀?难道还想回收不成?”
常大伯说:“你留着,别浪费,闲时收拾忙时用吗。以后出去跑的时候,遇上这些闲稿纸都要回来,收集一块。我想,你们助学会就能用,说不定日后还有大用哩。”
玉顺坐到沙发上说:“助学会只有六七个人,能用几张吗。”常大伯又说:“你别看现在人少,往后就会发展多的。”
玉顺说:“好吧,好吧,我以后出去,收拾回来就是。”
常大伯戴上眼镜,打开玉顺拿来的作业本后背,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静神凝思了片刻功夫,捉笔就写。玉顺凑过去,坐在兄长旁边探头举目,看他写的是:
零八年,遭不幸,灾难降临中国境。
四川省,汶川县,方圆百里遭大难。
五月份,十二号,强烈地震突然到;
十四时,未到半,二十八分天地暗;
山在摇,地在动,巨石滚滚塞满路;
高山倾,岩石崩,天翻地陷江河停。
庄稼毁,百业废,房倒屋塌人心碎;
骂老天,太可恨,害得百姓遭大罪;
死的死,伤的伤,妻离子散真恓惶;
损失大,灾难重,举国上下都悲痛。
党中央,发号令,国家领导临其境。
飞机飞,军队动,万众一心救生命。
也可泣,亦可颂,勇往直前气势盛。
全国人,齐援助,世界各国都捐赠;
空中投,车队送,有吃有穿也有用。
民心齐,工作硬,困难再大能战胜,
中国人,十三亿,团结一致得胜利。
愿灾民,莫害怕,中国现在最强大-----
常大伯写到这里,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坐在旁边看他写字的玉顺急忙拿起电话一听,正是桃花的声音,连忙放大音量。
常大伯早已放下笔听桃花在那边说:“我们已经平安到达,祥合比我们早到两天。这里的情况很糟,杏花她姐家今年正盖楼房,她爸一直在哪里帮忙照料。家里的旧房子拆完了,全家人都住在山岩下搭建的临时帐篷里。
那一天正是楼房封顶的日子,连学生都请假在家,中午坐毕席后,前来庆贺的客人回去了,全家人松了口气。由于连日劳累,都在帐篷里睡得正香,谁也想不到地震会突然发生,整个山岩崩塌下来,把他们全家连同辛苦盖起来的楼房一起埋葬了。
杏花妈一个人在自己家里看门喂猪,当时正在山坡上给猪割草,地震来时站立不住,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头部碰到一块石头上昏了过去,当地村干部组织的应急援助队发现了她,马上送到乡镇医院临时搭建的急救站救治,伤势问题不大,人也早苏醒了。医生说她的大脑震荡严重,可能会留点后遗症。杏花人都崩毁了,成天哭爹喊娘的,啥事都办不成,我祥合哥还得照顾她。老花叔也没时间去看朋友,他到杏花她姐村里和村干部料理后事去了。
我一个人在医院照管杏花她妈,情况大致就是这些。总而言之,这里条件实在太差,伤员太多,到处挤得满满的,连坐人的地方都没有。好多重伤员痛苦难当,哭声震耳,真是惨不忍睹呀!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得多,天一直下着大雨,救灾帐篷倒是搭起了一些,让群众暂时躜在里面避避风雨,人多地方少,真是苦不堪言呀!
杏花娘家的房子虽说没有全倒,但也岌岌可危,住不成人啦。爸呀,你和我大伯商量一下,我想把杏花妈接到咱们那里养伤,她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你们看行不?”
常大伯听到这里,不等玉顺发问,自己就从他手中抓过话筒大声说:“桃花,还有商量的啥哩,你们赶快把人接回来就是,他们那里没人了,不往回接谁管呀?她在这里还有个女儿,咱不能给国家撂下。家里有住处,她和杏花同住一个房子就行;粮食多的是,再加几个人也吃不完;咱这里看病方便,你们赶快把人接回来。让祥合多停几天帮忙救灾,哪里一定很需要人,-----。”
桃花在那边着急地说:“好啦,大伯,咱不说啦,就那么办。我们的手机都没电啦,这里没有地方充电,我是用医院的电话打的。等着打电话的人太多,咱们不能多说。你们就把家里拾掇拾掇,我们马上着手联系,争取早点把人接回去。行啦,让别人打。”
常大伯刚放下电话,就听前边的大门‘咣当’一响,麻将婶走着说着进了门:“把它家地,今天的手气还不错哩,可惜打不成了。人家做好人去啦,咱还得早点回来做饭。”
常大伯看了看墙上的表说:“我也该过去做饭了,你在家常听电话着,有啥消息赶紧给我说。”
玉顺知道留不住他,只能点点头说:“对,那你去吧。我当时也不想出门,就在家守着电话机。”
常大伯回到家里,还是心慌意乱,桃花在电话中说的话,全在脑子里汇成画面,那些悲惨的情景,把他的心完全侵占。
每日的工作很熟练,却怎么今天老出乱,一会儿把盐当成碱,一会儿把米当成麺,拿着油勺要生火,捉住洋芋以为蒜,要油拿来盛醋瓶,用碗取错酸菜罐,简简单单一顿饭,一直做到四点半,人不专心手脚慢,钟表不歇照常转,做完走出厨房看,学生放学进了院。当他颠三倒四地把饭做好,小凡已经回来了。
常大伯知道小凡是玉顺接回来的,他就没有多问。爷孙俩吃过饭后,小凡抓紧时间写作业,常大伯把厨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又到隔壁客厅和玉顺一起看电视。
老哥俩眼睛看的一个电视,心里想的却不是一回事,常大伯想的是:杏花妈来了以后如何安排,住处自然不成问题,祥合不在家,娘们两个同住一室,杏花伺候她妈最合适不过。被褥都是现成的,没有准备的啥,杏花如果还要离婚,那也得等她妈病好再说。-----
玉顺心里想的大不一样,他觉得杏花娘家没人了,她妈成了单身,接到这里养伤,岂不是天赐良缘吗?亲娘作婆婆,亲女做媳妇,真是合适极了,啊,老哥的幸福原来在这里------。
桃花的电话直到夜深人静才打回来,说他们已经和当地政府谈好了,接走杏花她妈,正是当地政府求之不得的好事。他们一再表示感谢,说咱们给他们帮了大忙,还记下了咱们的电话号码、地址,国家发放抚恤金,政策方面的照顾也好及时通知。
祥合本想多停几天,因为杏花前夫家里也有人遇难,他们情绪不好,对祥合耿耿于怀,抱怨他有夺妻之恨,怕他们伺机报复。地方干部为了避免发生不愉快的事件,就叫祥合早走为好。
这里的救灾自愿者甚多,祥合准备直接飞回广州,收麦的时候再请假回家,他们正准备尽快动身。
老哥俩接到电话以后,心里安稳了许多,常大伯回到自己家里,躺在土炕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觉。他想了很多,想到杏花妈来了以后,家里添个病人,杏花就得给她妈做饭呀!有女儿在跟前,总不能像以前一样,全靠我一个老公公做饭吧。
唉,咱那烧火的锅灶杏花用不惯。看来,非买煤气灶不可了。可是,银行里的钱全给灾区捐了;家里的钱都让杏花拿走了,手头上一个钱也没有,拿啥买呀?唉,这真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呀!
他还真有点后悔那天把钱全部捐了,给自己一点也没留。现在后悔有啥用哩,捐出去的钱再也拿不回来啦。没办法,向玉顺借点吧,几百元的小事,开口求人划不来。
哦,对了,二女儿家的煤气灶不是闲着没用吗,不如先把她家的拿来用用。唉,二妮这两口子,家里的房子盖好不住,却要出钱租赁别人的房子住在县里。说是为了孩子能上城里的好学校,多花点钱值得。孩子吗,只要好好学习,在哪里上学都是一样的。
给他们说了多少次都不听,一个个尽是嘴上的本事,成天不知道干了些啥?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老是跑着借钱、贷款,挖了东墙补西墙。这样下去咋得了哩,要不了几年就没法混啦。
我有啥办法,他们都是大人,本事比我大得多。唉——,由他们去吧,谁的福谁享,谁的罪谁受,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就灵醒了。管他哩,他们不用的东西先拿回来用着再说。
灶具有了着落,常大伯心里也踏实多啦,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玉顺这几天替老蝴蝶看校,一直睡在学校里,他是睡惯了催眠床的人,开始睡在老蝴蝶的硬板床上不太习惯,一连几晚没有睡好。昨天晚上半夜才睡着觉,的确乏困极了,竟睡得不知天明,直到窗口进来的太阳照到头上方才醒来。他睁眼看了看墙上的挂表,已经八点多了,急忙起身下床,先给蜂窝煤炉子换了块煤,倒点热水洗了把脸,拿起梳子把头发梳了几下便走出校门,回身把门锁好,准备回家刷牙。
玉顺刚到自家门口,常大伯便走过来说:“玉顺,你这几天出去办事的时候,顺便往二妮家里去一趟。她家的煤气灶闲着,给我捎回来先用着。杏花妈来了以后,杏花可能要给她妈做饭哩,没有煤气灶不方便,咱那烧柴火的锅灶杏花不用。”
玉顺说:“是呀,是呀,有她女在身边,咋能叫老公公经常做饭,我出去给你捎回来便是。其实,当时有没有问题不大,叫她们在这边做饭也很方便,啥都是现成的,何必受那些麻烦。”
玉顺说着走进屋去,刚到厨房门外就听见麻将婶在里边正嘟囔着:“把它家地,都走了五六天啦,咋还不回来,天天叫我做饭。把它家地,都爱管闲事、做好人,咱这不挣钱、没掌权的人说话不顶啥。唉,有啥办法哩,把它家地,自己还得吃呀!”
玉顺走进厨房说:“你嘟囔啥哩?做几天饭就把你掙死啦。人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连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我今天给你把话说清,杏花妈来了以后,你可得对人家好些,少打几天麻将,多陪她说些宽心话。她把老汉死了,大女儿全家都死了,她下半辈子靠谁呀?只有这个小女杏花啦。
杏花如果回心转意,不再和祥合离婚,等她妈伤好以后,如果身体没有问题,咱就从中撮合撮合,让她和大哥领张结婚证,来个合二为一,娘们两个作婆媳岂不更好。那边的家庭就完整了,从此不再闹啥矛盾,你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玉顺这个老婆虽然爱发牢骚,人不怎么能行;但她有个难得的优点,就是对玉顺向来顺从,从不违背丈夫意愿,就是这个优点才使他们的婚姻一直相安无事。
麻将婶听了玉顺的话笑着说:“把它家地,给你哥想老婆想疯了吧。人家还没来,你就打开人家的主意啦。把它家地,趁火打劫,你这叫怪心,不是爱心。”
玉顺也笑着说:“趁火打劫,有点言过其实;用个天作之合,倒是恰如其分。我觉得这事有门,你难道不想撮合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吗?这事与咱们这边也好。”
麻将婶又说:“把它家地,当教师的就是会说,明明是趁人之危,还说成了两全其美。要是真能那样,的确太好了。把它家地,那个孤老婆子有了依靠,你哥也有了老婆,我这个兄弟媳妇吗,再不用操心我老公用自己的钱,给他哥买老婆啦。好事,真是好事呀!”
玉顺推了老婆一把说:“去你的,我出钱我愿意。既是这事能成,不娶柳枝了,我还是要给人家四宝出钱哩。咱不能说话不算话,你就是再有意见,能顶啥吗?”
麻将婶闪开身说:“唉,不顶啥就不顶啥吧。把它家地,我也没想顶啥,咱这人知足常乐,只要有吃有喝就行了,操那些闲心干啥呀?把它家地,要是能把这事凑成,与咱两家就是好呀!杏花娘俩团聚,那边的日子安宁了咱也安宁啦,我老婆日后也有个伴。”
玉顺又说:“真没看出,你今天还会说人话,可不是吗,杏花妈这一来,你以后出出进进就有伴啦。少打几天麻将,多陪她转转,说说闲话,你两个都不无聊啦。”
麻将婶说:“你以为你老婆只会说鬼话吗。把它家地,我要不是忙着做饭,还能给你说出十全十美来。”
玉顺说:“哟,真没看出,说你能了你还会给虼蚤挽笼头。”
过了两天,常大伯正在村口瞭望,他们终于回来了。老蝴蝶那身耀眼的服装已经没有一点光泽,一行人风尘仆仆,身上的衣裳连颜色都分不清啦。同来的那个女人很像杏花,就是年龄大得多,稍微有点驼背,只从正面看不出来。身上穿得虽说整齐,也是脏兮兮的。
他们越往前走,看得越清,同来的女人大概有:六十左右年龄,体型苗条端正,脸色不显白净,五官倒很清秀;牙齿一个不少,额前三道纹路;头发黑白相间,双耳盖在左右。上穿蓝绸大襟衫,涤纶裤子样式旧;脚蹬黑绒圆口鞋,浅色丝袜光溜溜。四肢健全能行走,手脚活便来回动;头上有伤包纱布,眼睛四面看不够。
桃花背着两个大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包;杏花也揹着提着几个包,老蝴蝶没有揹包,手里提着个小包前后晃动,杏花妈没揹没提,头上的伤口缠着绷带。看样子,就跟舞台上那个受了伤的祥林嫂非常相似。她的全部资产,被三个人用包揹来了。真像是:家乡遭灾遇大害,逃荒避难远在外;也像是;生意倒闭家境败,揹上衣物转乡卖,不言不语匆匆走,谁人看着都说怪。
老蝴蝶看见常大伯站在村口,没到跟前就大声喊道:“老常哥,先把这个提包接住,我得赶快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这些天可把人脏日塌了,把我老蝴蝶的形象全部损坏完啦。”
常大伯紧走两步,接住老蝴蝶手里的提包说:“你辛苦了,老花都变成老灰啦。快回去洗吧,换身衣裳又有风度啦。”
老蝴蝶边走边说:“快别说了,我老蝴蝶的光辉形象丢完啦,还有啥风度哩?就你会说风凉话。”
老蝴蝶撒腿朝自己家里跑去,常大伯提着包,朝杏花妈点点头说:“亲家母来啦,一路辛苦了,咱们快往家里走。”
桃花招呼着大伯,杏花也亲切地叫着“爸”。
杏花妈则啥话没说,同他们一直走到家里。常大伯放下提包,先打开杏花住的房门让她们进去歇着。自己又去厨房拿来电壶、茶叶、茶具,泡了杯茶递给杏花妈说:“亲家母一路劳累,先喝杯茶,解解乏。”杏花妈接住茶杯,一句话没说就喝开了。
桃花放下提包说:“你们先坐,我要过去洗澡换衣裳哩。身上难受哩很,可能生了虱子啦?”
杏花忙说:“桃花姐,你先过去洗吧。我也得在你那边洗洗,这些天没脱过衣裳,简直脏得不像样子啦。”
桃花说:“行么,你安顿好了,就和我姨一块过来洗澡。”
第一个前来看望的还是三快婆,她手里提着一包鸡蛋和几种食品,进门就热情地招呼着杏花她妈,常大伯也给她倒杯茶说:“你过来了就好,先陪亲家母聊聊,我得准备做饭去,她们可能几天都没正式吃过饭啦。”
三快婆接过茶杯说:“行,行么,你先去准备,我一会给你帮忙。”说罢便往床沿上一坐问长问短,几句话就说熟了,杏花妈也显得自然了许多,话渐渐多了起来。
杏花翻箱倒柜地找着衣裳说:“妈,她就是对门住的我快婆,大好人,你该叫快婶才是。你们先坐着说会话,叫我过隔壁洗澡去,身上痒得实在受不了啦。
隔壁是我二爸家,退休干部,房上安着太阳能,屋里有洗澡间,你一会也过去洗洗。和我一块去的就是我二爸的儿媳妇,他们家都是大好人,不会嫌弃我们。咱们这边条件不行,没有洗澡间。”
杏花说罢,提着自己的衣裳就往出走,刚到门口,正碰上隔壁过来的二爸二妈,二爸手里提着香蕉、桔子、苹果几种水果。二妈手里端着两盘鸡蛋,蛋盘上还放着挂面、食品,等什么东西。
杏花给他们让开路打着招呼:“二爸二妈,你们过来啦。我妈和快婆在我房里,你两个去吧。我到你家洗澡去呀,这些天把人脏得受不了啦。”
玉顺点点头走进大门,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杏花住房,玉顺对杏花妈笑了笑说:“亲家母,你能来这里养伤,我们都很欢迎。有啥困难尽管说,在这里就跟自己家里一样,放随便些,不要拘束,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杏花妈抬头看了看没有说话。
三快婆连忙介绍着说:“这二位就是你女婿的二爸二妈,住在隔壁,人好家也好。房子多,墙壁明,彩电冰箱太阳能,前前后后地板光,里里外外一趟平;吃的穿的比人好,保健产品赶流行,老子退休工资高,儿子接班出了名;晚上睡的催眠床,白天骑车用电瓶。妻贤子孝福分大,家和财旺乐融融。兄弟两家关系好,这边有伤那边疼。对门我们好羡慕,惹得天天眼睛红。------。”
麻将婶打断她的话说:“行了,行了,再别吹了。把它家地,我家算个啥吗,在咱们这里,有钱人家多得是。把它家地,人家一辆小车就值百十万元,咱们这十家八家,加在一起都顶不住一辆车。把它家地,咱要是和人家比,就跟乞丐一样。亲家那里遭了那么大的灾,咱得好好安慰安慰才是,把它家地,你还夸啥富贵哩。”
麻将婶说着取出他们拿来的香蕉,先给杏花妈掰了一个,再给每人掰了一个说:“亲家母,吃吧,别客气。把它家地,咱们初次见面,没啥给你拿,你就随便吃点。”
杏花妈点点头,拿着香蕉就往嘴里塞,玉顺忙说:“亲家母,不能那样吃,要剥皮哩。”他自己拿起香蕉,给杏花妈做着示范,杏花便照玉顺的样子剥了皮,吃着想着。
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杏花妈却出乎意外地说:“你们这里啥都不一样,黄瓜长得一抓一抓的,还有这么厚的皮,吃着又麺又香,一个籽都没有,比我那里的黄瓜好吃多了。”
麻将婶一阵大笑,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说:“黄瓜,把它家地,亲家母,你们哪里的黄瓜麺不麺?”
玉顺也笑着说:“亲家母,这叫香蕉,不是黄瓜,也不是我们这里产的,它是从很远的南方运来的。”
玉顺说罢,看着杏花妈自己心想:这女人一辈子没出过山,见识太小啦。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
此人一生没出山,弄得两家塌了天,
要知发生什么事,接着再往下边翻。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添新灶岳父卖余粮 蹈旧辙女婿欠赌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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