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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罚切莫恨又恨,手摸胸口自己问。

事业路小腿迈开,赌场门大脚别进。

快跑东土动肝火,漫谈西游解烦闷。

农夫难成神仙体,罚款高于砍头罪。

古今有正论,财富靠勤奋。远离黄赌毒,幸福每一岁。

名著诚可贵,咋听都有味,脍炙世代口,欢乐全社会。

闲话尽管很有味,不回正文也不对。上文说道:常大伯一个人走在晒得烫脚的水泥街道上,眼睛看着街道两旁那些高低不同、杂乱无章的各种植物。心里感叹它们同样经受着雨露滋润、酷热蒸烤,可惜没有经济价值,大部分地方长的都是一文不值的杂草,自己心里不由得想入非非,计划着怎样把这些地方利用起来,让它们变成具有经济价值的优质果林。

等柳枝过门以后,马上就向各级干部申请,承包小坟岗,在那里搭建窝棚,自己搬过去和那些死人住在一起。给它们作伴,改变它们的居住环境,让那么大的地方为社会、为活人创造一点财富。

同时再把地头水沟、街道两旁,帮大家栽上优质果树,统一管理,效果就会大大提高。然后再承包闲置学校,办个果脯加工厂。

他正想到好处,一只脚却踩进路上一个烂坑里,虽然没有摔倒,却打乱了他的思考,思想立刻回到现实,想起了老蝴蝶和一系列事情,考虑到破案伸冤、曲折艰难。这街道要是等人家修,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干脆,自己秋凉了买点水泥,拉车砂石,把村里这些坑坑洼洼的烂路修补修补,乡亲们出出进进就不怕摔跤啦。

他正想着,忽听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连忙抬头望去,就见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他还没有看清是谁,那人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摔倒的不是别人,正是住在自己对门的三快婆。连忙扶起来开着玩笑说:“啊,怎么是你呀,腿摔断了没有?这么热的天,你老婆不在家里凉快,到处胡跑啥哩?”

三快婆头发散乱,满脸是汗,额头上还粘了些路上的砂灰,抬手擦了一下就骂:“狗日的打这是啥路吗?几天就烂得跟他妈的*一样。幸亏我老婆没有骨质疏松症,这两条腿还硬朗着哩,没有那么容易断的,你还是多操心你吧。这么热的天胡跑啥哩?要是受了热,得个什么麻烦病就不得了,咱村的人遇上难事找谁呀?我今天就遇上难事啦,急着跑回来找你哩。”

常大伯左右看看说:“这里没有凉处,走,咱回家慢慢说。”

常大伯说着回头就走,三快婆跟在后边着急地说:“不能慢,老常,这事不能慢,你得赶快帮我拿个主意,再慢点钱就没有啦。”

常大伯还是走着说:“我连啥事都不知道,怎么帮你拿主意哩?”

三快婆忙说:“就是我娘家侄遇上大麻烦了,把我都能急死。”

常大伯又说:“是那个经常到你家来的年轻娃吗?你以前老操心他打牌赌博,后来不是不赌了吗?人只要不赌,还能有个啥麻达?”

三快婆紧走几步,赶到前边继续说:“是呀,他叫羊娃,以前跟你大女婿一样,爱赌的不得了,经过你多次开导之后就把赌戒了。我帮他买了一辆农用车跑运输。这些年大搞开发,到处都是拆了盖、盖了拆,生产建材的厂子发了家,经销建材的老板笑哈哈,包活的工头美咋啦,捉刀的匠人收入大,打工的农民有钱挣,拉运的司机也高兴。羊娃改邪归了正,日子越来越兴盛。他两口子起早贪黑的干,两年就把农用车换成了大卡车,车大拉得多,收入也就大多了。前后三五年时间,他们就把家里的旧房换成了宽敞明亮,高大漂亮的新式楼房。屋里屋外装修得金碧辉煌,所有的地面全都铺着又光又滑的地板砖。我那时就对他们说:‘娃呀,地面太光了不好,洒点水都不渗,稍微不小心就把人滑倒啦。’

他们却说:‘光了好,越光越好啊,连走带滑,快当。’

我说:‘你这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不能只看你们现在年轻着哩,地光了不要紧,就不考虑日后上了年纪,摔倒了不得了。’

他还说:‘早着哩,现在的人只看现在,怎么好看怎么搞,谁还考虑那么长远的。以后不知道是个啥样子,说不定人就上了月亮啦。’”

常大伯忙问:“怎么,把谁滑倒啦,摔得严重不?”

三快婆急着说:“不严重我找你干啥呀?一个头破了,一个腿断啦。”

常大伯惊慌地问:“怎么,两个人都摔伤啦?找我是不是要钱哩?快走,我哪里有钱,你先拿去给人看病吧。”

常大伯说着加快脚步向家里走去,三快婆赶着他着急地说:“不是,我不要钱,我不是找你要钱的。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给你说。”

常大伯边走边说:“住院就是花钱的事,你不要钱要啥哩?别客气,救人要紧,我收那些礼钱,就是为了帮人救急用的。你客啥气哩,等羊娃伤好出院,挣了钱再还上不就行了。”

三快婆大声喊:“我侄子没受伤,受伤的是黑社会。我侄子,他,他坐牢啦。我急着跑回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出个主意哩。”

常大伯站住脚问:“咋啦,又是受伤又是坐牢的,到底怎么回事吗?”

三快婆也站住脚说:“是黑社会的人到我侄子家去打他,把自己滑倒摔伤了。派出所那些糨子官却把我侄子抓去啦,叫他给人家出钱看病,还要缴一万元的罚款。老常呀,你说这是啥道理,冤枉死啦!”

常大伯觉得事态严重,便安慰着她说:“你先别急,咱们回到家里,你再给我详细说说。难道东土村的派出所里,也有黑道人物的关系?”

他两个回到常大伯家里,三快婆自己拉了个靠背矮椅往上一坐说:“有凉开水吗?这么热的天跑了几十里路,把人都能渴死。”

常大伯到厨房里把自己晾的凉开水端出来,三快婆没有用杯子倒,双手捧起水罐,‘咕嘟咕嘟’地喝了半罐,这才说起自己的事情。

三快婆昨晚回家最迟,今天早上睡过了头,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下炕。她老伴四慢叔也起来的迟啦,没有出去给羊割草,办完自己的公事以后就陪着他的小羊说闲话。三快婆简单地梳洗一下就开始抱柴扫院、烧火做饭,二人吃过早饭以后,时间大概过了九点左右。

她清洗完毕,就想去地里看看浇地情况,顺便带上草笼镰刀,回来捎带着给羊割点青草。四慢叔则躺在炕上,开始研究他的西游记去了。他这人除了每天早晚割草喂羊而外,从来不操其他的闲心。

三快婆急急忙忙地跑到大滩地,找到掌管着农业命脉的软蛋。软蛋却给她来了个软刀子,说自己今年已经退居二线,不管事啦,浇地的大权都由儿子争气管着哩。她又跑到最远的井房找到争气,争气说要先按地亩把钱缴了才能排队。她家是四亩多地,先缴伍佰元把队排上,过四十天后再来看能不能接水浇地。争气还说他今年执政,事就要办硬气哩,原则问题就跟国家政策一样,不管是谁都得无条件地执行,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三快婆又去找软蛋,软蛋干脆跑到远处解手不回来,她就跑到地里大呼小叫,软蛋只好跑回来说:“好我的快婆哩,你就别难为我啦。我们要是给你开了绿灯,我那些自己人还不把我父子撕烂吃了。”

三快婆看软蛋说得可怜,自己想想也对,他们这股人,从来都是自己人有优先权,谁叫自己和人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想到这里,她就不怎么太生气啦,悄悄提上自己的笼,在哪猴子都不走的渠上割草去了。

当她提着草笼回到自己门口,有个卖西瓜的停在门外柳树下,车上的西瓜还装得满满的,跟前连一个看的人都没有。

她提着草笼,迈过头不去理他,就想直接走进去,那个卖西瓜的人却叫着她说:“大婶,你家有凉开水吗,我渴急了。”

三快婆只好站住脚回过头说:“你这人咋啦,拿着金碗讨饭吃哩。车上拉了那么多西瓜,吃一个不是不渴啦。”

那个卖瓜的人说:“好大婶哩,今年这瓜不好卖,在你村里转来转去,这么大个村子只买了四五个瓜。要是往年,一车瓜不离地方就卖完了。今年油价大、成本高,生意不好就更不敢吃了。”

三快婆放下笼说:“只怪你的心太重啦,一个瓜就得十几块。村里大多数都是不挣钱的老农民,谁吃得起呀。你就是再转、再喊,能吃起的就是有工资的退休干部。他们大部分都在城里买了商品房,村里不多啦。

农民听见卖瓜的来了,大都赶紧往屋里躲,省得看见西瓜害眼馋。那种东西又不是不吃不成的馍饭,只要你不看它,就不会怎么太想吃。

小伙子,做生意不要心太重了,图多是个没,薄利多销嘛。钱要慢慢挣,一撅头挖不出井来。你要的价大没人买,你娃挣谁的钱呀?”

那个卖瓜的小伙说:“好我的大婶哩,不是我心重,现在啥都涨价哩。做活的工价高了,种瓜的成本大了,园里发价自然也高啦。再加上油价猛涨,我们哪敢便宜卖,只有卖到最后成本差不多了,剩下的瓜不新鲜啦才能便宜卖点,里边有实在不行的才敢自己吃。”

三快婆听他说的也是实情,木匠住的榼杈房吗,种瓜、卖瓜的,也只能吃些卖不出去的烂瓜。她就进屋给小伙端来一大缸子凉开水,小伙子接在手里‘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把缸子递给三快婆说:“谢谢,谢谢,大婶,买个瓜吧。给你算便宜些,按发价,八毛一斤。”

三快婆摇摇手说:“你还是快走,那东西跟大烟似的,不吃就习惯了。要是吃一个,天天都想吃,便宜也得十几块,我们咋吃得起哩?”

小伙回头正要开车,三快婆忽然觉得小伙有点面熟,就顺口问了一句:“小伙,你是哪里人,可能很远吧?拉到开发路上去卖。”

小伙答道:“不甚远,东土村的,大概有十几里路吧。”

三快婆惊讶地说:“啊,东土村的,还是我娘家人哩,怪不得看着有点面熟。小伙子,你是东土村人,认得一个叫羊娃的人不?”

小伙回头看着她说:“羊娃,认得,认得,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你是羊娃他姑吧?你侄子,他,他出事啦,昨天让派出所抓走啦。”

三快婆大吃一惊,手里的洋瓷缸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卖瓜的小伙看到情况不妙,赶忙过来扶住她说:“没事,没事,派出所只是叫去问问情况,没有多大的事,就是上他家闹事的流氓摔伤了。”

三快婆站了一会缓过神说:“小伙子,我没事,快去卖你的瓜吧。开发路那儿有钱人多,卖得快,你在这农村再转也没人敢吃。”

小伙开着车走啦,三快婆把草笼提进门里,把缸子拿回去给四慢叔说了声就走出大门,迈开快腿向娘家跑去,一个多钟头就进了她侄子家门。

侄媳妇赶忙给她倒了水后,就流着眼泪说:“姑呀,羊娃自从改邪归正以后,家里的日子过得应有尽有,幸福美满,一天比一天好。

这几年又开发什么东土唐城哩,把我们这一代的土地全征用啦,每家又分了十几万元的地钱。羊娃觉得有这些钱就够用,不想再下苦干啦。

我劝着他说:‘咱们千万不敢松劲,还要趁年轻时候好好干哩。你别看现在啥都不缺,银行还有十几万元的存款,可是,咱们永远没有地打粮食,天天日每全靠买着吃哩。不干活没有收入,就会坐吃山空。

你看这物价涨得多快,一天一个样子。馒头虚得跟面包一样,三两口就得一个,吃了还不耐饥,一会儿又饿啦。日饭常啦,要是物价继续涨下去,馒头卖到两块钱一个,咱那点钱能闹啥?十来万就跟百十块钱一样,着得住天天用吗?恐怕几天就吃完啦。

所以说趁年轻时就要好好干,尽量多攒点钱。孩子现在是免费教育,花钱不多,上到高中就要花大钱哩,指望你那点钱能用几年。

往后,国家要是把土地开发完了,外国不给咱进粮,吃的越来越贵,没有土地的农民非饿死不可。咱们紧干慢干都害怕跟不上,怎么还敢满足现状,躺倒不干,钱用完了指望啥生活哩?

羊娃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就没有坚持己见,开着车拉货去了。

过了几天,有几个原先和他一起赌博的瞎怂知道我家有钱啦,又三番五次勾引他,把我吓得每天跟防贼似的防着。不光杜绝他们见面的机会,还把钱全部存到银行里,加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密码,又把他每天拉货的收入卡紧,从不让钱在羊娃手里过夜。我自认为这些防微杜渐的措施密不通风,谁知还是防不胜防,让他躦了空子。”

三快婆忙问:“怎么,他又赌博去啦?那你怎么不给我说?”

羊娃媳妇又说:“好姑哩,来不及呀!前几天我娘家有事,我不去实在不行,就给他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了一整,仅仅只走了两天,回来就看他的神色不太对头,还有生人把他叫到外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我明知有了事,咋问他都不肯给我说。我揣摩着他没掌握经济权,就是偷着出去打打牌,两天时间也惹不了什么大麻达,没有多太在意。

昨天中午,天气很热,我们关上大门,打开空调,正在家里看电视,大门突然被人敲得‘咣当’直响,我急忙跑去把门打开,就有三个大汉一齐涌了进来。一个光头手里拿根三节棍,凶巴巴地问:‘羊娃哩!’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有个红头发的家伙指着里边说:‘那不是,正往后跑哩。快追呀,别让他跑了。’

光头一把推开我,三人呼啦一下从我身边跑进去追赶羊娃。羊娃听见打门声,估计来者不善,干脆来个溜之大吉,想从后门逃走。

他还没跑过前厅,由于脚下地面太滑,一下子滑得爬倒在地,急切之下双脚打滑,一时爬不起来。那个光头最先追到跟前说:‘你还敢跑,我叫你给我跑,我叫你给我再跑,看你能跑到汆子喝醋去。’

光头嘴里骂着,手里同时抡起三节棍,照羊娃劈头盖脑地砸了下去。

羊娃还算机灵,听到脑后风响,情知有棍打来,连忙来了个就地十八滚,滚到旁边去了。那光头一棍打空,身子朝前倾斜,脚下‘哧溜’一滑,只听‘扑塌’一声,当时摔了个饿狗吃屎,那颗光得像驴蛋似的脑袋,正好磕在楼梯台上,人爬在那里不再动了,那颗光头上慢慢地流出血来。

那个红头发家伙追上羊娃大喊:‘你这家伙还会懒驴打滚,我叫你给我滚,我叫你给我再滚,我今天就看你能滚到那里去。’

他嘴里叫着,脚下像足球运动员罚点球那样抬了起来,照准羊娃的脑袋,狠狠地踢了过去。惊得我大声喊道:‘羊娃,小心。’

羊娃的头随着身子猛然一拧,躲过了这一要命的飞脚。那家伙的脚没有踢住羊娃脑袋,却重重地踢在了钢管焊成的栏杆上。

那家伙虽然练就过硬本领,但他的脚还是没有硬过钢管楼梯,当时蹦了几下坐在地上,双手抱住那只脚,杀猪也似的叫了起来。

同来的第三个人没有再打羊娃,而是把那个满头是血的光头扶起坐在地上,连声喊道:‘大哥、大哥、大哥呀!你,你这是怎么啦?’

那个红头发停住嚎叫,大声说:‘老三,快打电话报警,打120救人。’

第三个人一手扶着光头,一手掏出手机打电话,羊娃趁机爬起来,打开后门逃走了。我当时想着;自己上门行凶,还打电话报警哩。”

三快婆听到这里气愤地说:“他妈的,上门闹事打人,摔死了活该。”

羊娃媳妇接着说:“可不是吗,我叫他们给我滚出去,那几个家伙就是不走。那个光头直到警察和120来时才苏醒过来,他竟对警察说:‘我们是讨债公司的员工,来找羊娃讨点债。羊娃他不但不给钱,还挥拳将我打倒,把头磕在台阶上撞破了,人当时就昏了过去。’

那个红头发也说:‘羊娃他会武功,一拳打倒了我大哥,一脚朝我踢来,我紧躲慢躲还是被他踢在了脚脖子上,当时疼的不得了,坐到地上不能动啦。你们快抓凶犯,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可是为正常业务来的。’

我急忙说:‘警察同志,别听他们胡说,我丈夫就没动手。是他们上门打人,屋里地面太光,自己滑倒摔伤的,与我丈夫一点关系也没有。’

警察没有理我,先叫120的人把两个受伤者拉走,让那个没受伤的跟着去照顾他们。然后才问我说:‘你丈夫哩?叫他出来吧。’

我说:‘羊娃听见他们叫门就想从后门逃跑,被他们追得滑倒了。那两个家伙举棍就打、挥脚就踢,羊娃躺在地上翻着滚着躲避棍脚。那两个家伙滑倒摔伤之后,羊娃才爬起来从后门跑啦。’

一个警察说:‘去把你丈夫叫回来吧。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总得问清楚呀。他跑得不回来我们咋了解哩?你丈夫打人没打人,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他们说了算,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我觉得警察说得很有道理,就到后边包谷地里找到羊娃,让他回去和警察说清楚。羊娃跟着我,战战兢兢地回到家里。我以为警察问话呀,谁知他们二话没说,取出铐子就铐羊娃。

我当时急红了眼,扑过去连挡带喊:‘你们不能抓他,他是受害者,你们怎么随便抓人哩?骗子,你们都是些骗子,哄我把人叫回来问话,连个屁都没放就抓人。骗子,你们人民警察怎么成了骗子啦?’

我的吵闹声丝毫没起作用,他们还是给羊娃戴上了手铐。一个警察给我说:‘我们带回所里再慢慢调查,你丈夫即便真的没打人,那两个是在你家受的伤,你们也脱不了干系,赶快准备钱给伤者看病吧。’

他们不容分说就把人带走啦。村里来了好多看热闹的,有人分析着说:‘这话不好说,他们说是羊娃打的,你说是自己摔伤的,没有第三者看见,谁给你作证呀?现在不论弄啥,都是要证据哩。’

有人抱怨着说:‘羊娃也真是的,日子刚过好,有两个钱又狂开啦。一定是在外边打牌欠了赌债,人家上门讨债来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也有人评论着说:‘开放搞活啥都好,就是放得太开,把该放不该放的全放开啦。叫我说,对害人的黄赌毒就该严厉打击,彻底清查。’

有人符合着说:‘对,就该列为治理国家的头等大事,抓住一个杀一个。那些人都是人渣,社会上的毒瘤,只有清除干净了才能健康生长。’

有人出主意说:‘唉,咱这普通百姓说那些话能做啥?为今之计,你还是快找村干部,去给派出所送些钱,早点把人保出来。我听说那里边尽是些二杆子货,把人往死地打哩,世上屈打成招的事多啦。咱还是花点钱,找人活动活动,硬叫钱吃亏,不叫人吃亏。’

我听他这话说得有理,急忙去找村长。村长到底是羊娃他二叔哩,听到这事气愤地说:‘送啥钱哩,派出所不是旧社会的衙门,怎么能用那种办法?这事明显是流氓地痞在敲诈勒索,警察难道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就去,我就是再忙,豁出啥事不做,也要把羊娃弄回来哩。’

村长没有拿钱,骑着摩托去了派出所。我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钟他才回来说:‘人家说羊娃打人没打,各执一面,现在还不能定性;但他参与赌博可是真的。仅此一点,也得缴一万元的罚款才能把人领回去。我一再给他们说羊娃是个好娃,他早就不赌博啦。’

警察说:‘他没有参与赌博,怎么能欠下赌债哩?我们调查清啦,赌场的主人也抓住啦,凡是参与赌博的人都要罚款,又不是羊娃一个人。叫我回来给你说,先把罚款缴了,羊娃教育两天就放回来啦。’

我听了这话就想,缴一万就缴一万,只要羊娃平安回来-------。”

三快婆气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说:“他妈的,心好重呀!就要一万元。他们不是在绑票吗?啥派出所、啥人民警察,我得找他们去。”

三快婆说走就出了门,羊娃媳妇紧拦慢拦没挡住。她一口气跑进派出所大喊大叫、骂不绝口,要他们赶快把羊娃放出来。

有个没穿警服的小子挡着她凶巴巴地说:“你老婆得是不想活啦?竟敢跑到这里胡闹,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派出所。”

三快婆瞪着眼说:“算你小伙说对啦,我就是不想活啦。你们这里是阎王殿、鬼门关我也不怕。快把我抓起来,要杀要刮随便,把我侄子换回去,他还要养活婆娘娃哩。你们算啥派出所?干脆叫个土匪窝算了,把人抓起来要赎金,都是些爱钱不要脸的东西。农民的钱是凭血汗换来的,你们这些阎王不嫌小鬼瘦吗?就要一万,心重得吃了石头啦。我老婆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看着办吧。”

三快婆的喊声招出来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有个老成点的走到她跟前和气地说:“老婆婶,别发火吗。警察如果都那么爱钱,羊角湾派出所还能给你退羊钱吗?你侄子在这里请放心,没有人打他、欺负他,也就是开导开导,教育几天,目的是要他远离赌博恶习。”

那警察的和蔼态度使三快婆不再喊了,她那满肚子火气一下子消了不少。警察领她见到了羊娃,羊娃果然没有挨打,三快婆放心了。

羊娃给她说:“姑呀,我啥都好好的,你就别为我操心啦。我后悔自己的意志不坚定,又被人骗进了赌场,致使惹火烧身、欠下赌债,无端生出许多事来。派出所要罚款咱就给,家里有的是钱,多出点没有啥。派出所的同志也是为我好,不折点财就记不住。只要我今后不再赌了,好好干活,很快就可以挣回来。回去给我媳妇说,你们都尽管放心,我在这里啥都好,的确是接受教育哩。叫她不要心疼钱,赶快给人家缴了。”

三快婆在回家的路上走着想着,羊娃说得太轻松啦。一万元可不是个小数目,那得下多长时间苦才能挣回来?不行,这钱无论如何也不能缴。

她回去给侄媳妇把情况说了一遍,没想到侄媳妇满不在乎地说:“这就好,这就好,只要人没挨打,出点钱怕啥哩。如果羊娃从此不赌就是好事,咱就当花钱买教训哩。我觉得这钱花得值。”

三快婆生气地说:“值,值,值个屁,白白把钱往出囊还说值。那可是一万元哩,你们挣那些钱容易吗?缴钱的事先别急,我回去问问老常,看国家有没有这项罚款政策?如果有,钱就能缴给国家,用到需要的地方,那咱就缴。如果没有,就是他们自己制定的土政策,是为了挥霍浪费、自己享受才罚款,那样咱就不缴。他们要是不放人我就上告,官司打到中央也不缴一万元。你们在家等我的电话,我叫缴再缴,没叫缴就别缴。”

三快婆说着抬腿就走,羊娃媳妇一把拉住她说:“姑,别急着走。”

她愣了一下,羊娃媳妇抱了个大西瓜放在桌子上说:“姑,大热的天,先吃个西瓜,躺在沙发上歇歇,我给咱做饭去,下午凉了再走。”

三快婆的快腿不动了,她热天跑了那么远路,见到西瓜,马上被它牢牢地吸住了。羊娃媳妇从厨房拿来菜刀,‘咔擦’几下就把西瓜切开了。

三快婆不等羊娃媳妇切完,自己一连‘吸溜’了几牙子才说:“啊!好甜呀!好痛快呀!,好舒服呀!今年的瓜太贵,我还没吃过哩。”

羊娃媳妇切完西瓜,自己也拿了一牙子慢慢吃着说:“我们倒是经常吃西瓜哩,自己没出过钱,也不知道便宜贵贱。”

三快婆这下慢慢吃着问:“怎么,自己不买,谁还经常给你送西瓜哩?”

羊娃媳妇又说:“没人送,谁给咱送西瓜呀。羊娃给人家猪场定期拉西瓜,瓜园里的人,还有猪场老板,每次送他几个,这次的还没吃完,又到下次拉瓜的时候啦。我们今年没买过西瓜,天天都有瓜吃。”

三快婆‘哦’了一声说:“一个猪场能有多少人,还用得着那么大的车经常拉西瓜?羊娃再没活干啦,就是给猪场拉点西瓜,能挣几个钱?”

羊娃媳妇说:“活不少,钱也挣得不少,每天拉两趟水泥,还要靠住拉西瓜。成天跑得不沾家,前两天出去打牌,把几家生意都耽搁啦。”

三快婆惋惜着说:“唉,可惜,可惜,拉水泥的生意可不敢耽搁,忙不过来就不给猪场拉西瓜啦。一次拉几个西瓜,不够麻烦钱。”

羊娃媳妇又说:“好姑哩,猪场的生意才不敢耽搁,那是订了合同的。拉西瓜每次都是满满一大车,有时还带拖挂哩,不是只拉一点。”

三快婆吃惊地说:“啊!这个猪场不小,可能有几万人吧?”

羊娃媳妇说:“没有,没有,总共几十个工人,连管理人员不到一百。”

三快婆摇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几十个人怎么能吃那么多瓜?”

羊娃媳妇笑着说:“好姑哩,人家拉瓜不是给人吃的,是给猪吃哩。猪场里的员工没有人家的猪贵重。今年这么长时间没下雨,天气太热啦。老板为了给他的宝贝猪防暑降温,每天都要给它们吃一顿西瓜哩。”

她这话惊得三快婆忘记了吃瓜,张大嘴‘啊,啊’了几下才说:“天哪!你这西瓜是人家用来喂猪的?”

羊娃媳妇忙说:“这瓜用车拉回来,就没往猪圈里去。你放心吃吧,没有猪腥气,昨天才从园里摘的,新鲜着哩。快吃,快吃,有啥可怕的。”

羊娃媳妇只顾着自己吃瓜说话,猛抬头看见三快婆手里拿着一牙瓜还在发怔,她那满是皱纹的眼角里,竟然流出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羊娃媳妇吓坏了,放下手里的瓜忙问:“姑,姑,你这是咋啦?这瓜的确没有受污染,你咋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啦?”

山快婆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唉——你不知道,我今天就是听一个卖瓜的说羊娃出了事。他拉了一车瓜在村里转了一整没人买,村里都剩了些挣不来钱的老年人,听见卖西瓜的来了就往屋里躲。

今年天旱瓜贵,不挣钱的农民吃不起,能挣点打工钱的舍不得,这种东西只要眼睛不见,心里也就不怎么太想吃啦。

那个买瓜的生意不好,自己渴了都舍不得吃个瓜,向我要水喝哩。我给他端了一缸子凉开水,建议他拉到开发路去卖,那里可能会快些。

到你这里却听到人家拉瓜喂猪的话,一时心里太难受啦,眼泪就自然出来了,咱们难道连人家的猪都不如吗?”

羊娃媳妇安慰她说:“姑呀,这有啥哩,想开了也没有啥。人有时就是没有动物值钱,不说一般的普通群众,就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也没有珍稀动物值钱。老板把猪看得那么贵重,还不是为了让它们为人服务吗。”

三快婆又开始吃着瓜说:“话虽然是这样说的,我心里总觉得,这么好的西瓜,人都吃不上,用它喂猪,真是太可惜啦。”

羊娃媳妇又说:“你吃你的瓜,想那么多干啥呀?世上可惜的事多啦,你可惜得过来吗。给猪吃瓜算啥哩,人家有钱人养只狗,比人吃得好多啦,再好的肉,都要消过毒才能给狗吃,叫你看见还不可惜死了。”

三快婆边吃边感叹着说:“唉,你说得都对。我下辈子要是托生个动物就把福享了,啥活不用干,啥心不用操,那该多好呀!”有道是:

吃瓜为何把泪滴,听见别人思自己,

门外卖瓜门里躲,眼睛不见不想吃。

咱们忍馋嫌价大,人家用瓜去喂猪。

莫道世间人最贵,今日动物更珍稀。

羊娃媳妇陪着她吃了一会说:“姑,你慢慢吃着,我给咱做饭去。”

三快婆忙说:“不用做饭,瓜都吃饱啦。等着吃饭耽搁时间,我得赶快回去问老常,你在家等我的电话着,我不让缴钱就不能缴。”

羊娃媳妇说:“再急也得吃饭呀,光吃瓜不行,一会肚子就饿啦。”

三快婆说:“你说得也是,十几里路哩,不吃饭可能走不回去。你给我拿两片馍、几牙西瓜,我走着吃着就回去啦。”

羊娃媳妇为难地说:“这不行,你轻易不来,咋能不吃饭就回去?”

三快婆站起身说:“咋不行哩?吃饭还得耽搁时间,走不回去天就黑啦,还是让我快点走吧。”她说着自己用袋子装了几牙瓜就往出走。

羊娃媳妇没办法,赶忙去厨房装了几片锅盔馍,跑出大门才赶上她说:“那你拿上走着吃吧,路上如果有顺车,就让人家稍你回去。”

三快婆接住装着馍的袋子说:“不用,不用,还得给人家说好话,都不够麻烦钱。路上就是有顺车,人家见了老年人也不会停。”

三快婆说着话就走出了几十丈远,羊娃媳妇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了的背影想:这老婆的腿怎么这样能跑路?比年轻娃的腿有用多了。

常大伯听完三快婆去东土村的经过,知道这老婆没有儿子,把侄子当儿子看着长大,羊娃在她心里一直占着重要位置。他想了会说:“这个问题需要看看治安处罚条例,我对这方面也不太清楚。

不过,这事可以问问玉顺,他那里有了更好,看一下就一目了然啦。如果没有条例,他也可以打电话问问律师。他有几个学生都当了律师,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咱就知道派出所那样做应该不应该啦。”

三快婆听到这话起身就走,常大伯又说:“别急嘛,我还有话说哩。万一律师出去办事,电话一时打不通,陕西农村广播还有一档《900维权在线》节目,可以免费咨询律师,只要一个电话打通,马上就会知道得清清楚楚。要是这档节目耽搁过去,晚上的《今夜心雨》节目也可以问。”

三快婆说:“对,对,我这就过去,先叫玉顺给他学生打。”

常大伯站起身正要送她,却见玉柔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什么单子,脸色也有些不大正常。三快婆忙问:“玉柔,你怎么啦?”

玉柔走到跟前小声说:“我倒没有什么,快婶呀,可能麻烦来了。刚才村上的计生主任,领着乡上计生办的人来下通知,后面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光头小子。这边家里没人,他们就把通知送到哪边去了。”

常大伯忙问:“啥通知吗?还来那么多人,闲得没事干啦。”

玉柔吞吞吐吐地说:“他们叫,叫杏花到乡计生办检查身体哩,可能是我昨天那句话惹了麻达,心里七上八下地静不下来。”

三快婆大声说道:“看咋着哩,看照我的话来了吧,肯定是烂头蝎使的坏心眼。你昨天说话,也不看看跟前坐着啥人就乱说哩。”

玉柔懊悔地说:“我才过来几天,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怎么知道谁是啥人哩?唉,只怪我说话太随便了,就那么一句话,想不到会惹下麻达。这可咋办呀?玉顺也怪我嘴长,该说不该说的话就说出去啦。”

常大伯听得莫名其妙,只有着急地问:“到底啥话吗?”

三快婆给他把昨天和祥合通电话,有烂头蝎在当面的事说完后再说:“我当时就怕烂头蝎多生事端,连忙打着掩护,一再坚持着说是不服水土,绝对不是有啥啦。看来,我说的话没起作用,还是被他使了坏心。”

常大伯却镇静地说:“这有啥哩,该来的终归要来。玉柔,你也不必自责,有啥大不了的,即便真的有事也不能怪你。麻烦你再给祥合打次电话,让他们必须按照政策办,政策允许就要,政策不准就不要,没有什么可为难的。至于检查的事,可以给乡计生办打电话说明情况就可以了。”

玉柔心里还是不安,想了想又说:“打电话说清不成问题,就是有个光头说的话怪吓人的。什么‘基本国策啦,强硬措施啦,不择手段啦’----。”

三快婆打断她的话说:“哎呀,哎呀,怕啥哩,把头割了碗大个疤。国家有政策,咱们按政策来,他们还能把人吃了不成?”

常大伯淡淡地说:“没事,没事,你们快去忙吧。多少大风大浪都过去啦,咱还怕这个。过去打电话给祥合说清,他们的主意自己拿。”

常大伯虽然说得轻松,玉柔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总觉得自己说话不注意,把麻烦惹出来了。然而,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补救办法,只能低着头,默默地往回走去。

三快婆叹着气、跺着脚说:“唉,唉,老常呀!你到底是个啥命吗?一个老婆娶不回来,麻烦事倒是一个接一个地遇上啦!” 真是的:

水想歇息有浪推,树欲平静风又吹。

人间何来诸多事?一件紧把一件跟。

自己处处为人好,别人偏偏使坏心。

育龄妇女远在外,计生干部上门催。

玉柔和三快婆过去以后,常大伯看天色已晚,就到厨房吃了点东西,喝水的时候又想到了干旱严重,抗旱保苗可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他知道自己村里浇地的问题特别严重,如果不能及时解决,任其下去,今年全村的包谷地有多一半浇不上水,将会造成颗粒无收的严重后果。唉,干部们忙于大事,地里这些琐碎小事顾不上管,还是自己努力吧。

常大伯想到这里,回房取了伍佰元装到身上,又在炕头上取了广播,看了看放回原处说:“唉,听啥呀?现在都是些广告、养生、保健之类的节目,咱又不想活个长生不老,何必在那上边费时间。”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走出大门,回身把门锁好,再次向村口走去。

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街道上还是没有一点凉意。他这时不再想了,眼睛也不再左顾右盼了,只瞅着脚下的路快步走着。

他还没有走到村口,就听到皂角树下突如其来的大笑声,抬头望去,那儿早已坐满了村里的男女老少,不知为什么竟笑得前合后仰?

常大伯走着心想:有啥好笑的,村里的老蝴蝶遭人报复,地里的包谷苗气息奄奄,他们还能笑得这样开心。看来,不知‘亡国恨’的人古今都有啊!大家坐在一起,难道就不能想想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他走着想着来到树下,大家看他来了,纷纷招呼让座。他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趣,就选了个地方坐下问:“你们刚才笑啥哩?”

梗二凑到跟前说:“四叔正给大家说《西游记》哩,真是有趣极了。”

常大伯朝四慢叔看了看说:“哦,有那么好笑吗?我也听听。”

四慢叔等大家安静下来,又绘声绘色地讲开了。他那幽默的语言,滑稽的故事,逗得大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常大伯心里暗暗佩服,这个慢腾腾的焉老头还有一肚子学问,他把《西游记》研究到家啦。

四慢叔看见常大伯也在听他的杰作,更加得意,当时提高嗓音讲道:“话说三只眼二郎杨戬,和他的哮天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太上老君和众天神的帮助下,终于把孙大圣捉上天宫,五花大绑,推的推、拉的拉,押到玉皇大帝的金銮殿上,请旨定夺。

玉皇大帝二目圆睁,见到悟空摆了摆手,只说了一个‘斩’字。众天神就把孙悟空前呼后拥地朝殿外推去。

孙悟空仰头大叫:‘且慢,且慢,玉帝老儿,敢问你孙爷爷身犯何罪?作为天上的最高执法者,竟然这样草菅人命,把我抓来一句未审、一句未问,就这样只说一个‘斩’字,难道堂堂天宫,就没有法律条文吗?’

玉皇大帝指着他气愤地说:‘你这猴头的罪还用问吗?十恶不赦,死有余辜,就算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还不推下去速斩报来。’

众天神又把大圣朝外猛推,悟空口里念念有词,使了个定身大法,众天神用尽吃奶之力,个个累得面红耳赤,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

悟空安似磐石、稳如泰山,站在金銮殿上纹丝不动。他还摇着脑袋大声喊道:‘不服,不服,你们这是什么法律?犯人就是判了死刑,也得叫人家把话说完,也得有上诉时间。何况你孙爷爷并无死罪,不过就是偷吃了几颗仙桃、几粒仙丹,喝了几口御酒而已。

常言道:‘窃书不为盗,偷嘴不为贼’,我老孙一无前科、二没命案,不过就是偷着吃个嘴。各位神仙都是知理知法之人,请问我老孙何罪之有,用得着这样绳捆索绑、乱推乱抓、小题大做、要杀要刮吗?’

众天神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玉帝看到没人说话,这么多人又推不动他。就在心里暗暗骂道:‘都是些笨蛋,’看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磨道里找驴蹄印何愁没有。天宫这么多能人,还给他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罪名吗。

玉帝想到这里就当众宣布:‘各位爱卿不要顾忌,咱们堂堂天宫,人才济济,难道还制服不了一个泼猴吗?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这猴头平日都有什么劣迹,说出来大家议议,给这猴头安个合适罪名,让他心服口服。’

众神仙互相看看,这个说:‘这猴头除了嘴馋而外,没有原则问题。’

那个讲:‘他在花果山擅自称王,却没有打家劫舍,滥杀无辜。’

还有人说:‘他在任弼马温期间,没有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平时也没见他假公济私、胡乱猎香。’还有人接着说:‘我们明察暗访------。’

玉帝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大声打断他们的话说:‘行啦,行啦,都别说那些没用的啦。哪位卿家能给这猴头想个合适罪名,只要让他心服口服,认罪伏法,孤家重重有赏,从此名列高位,仙禄增长。’

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奇谋’,果然有个蝙蝠女士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这个该死的猴头善于狡辩,小仙有一万全之策,任这家伙怎么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管叫他低头认罪,无话可说。’

玉帝闻言大喜,连声说道:‘好,好,爱卿此言正和孤意,还不快快奏来,真能让他认罪伏法,孤家一定兑现诺言。’

这位女士双手捧着象牙笏板,摇头晃脑地说:‘启奏陛下,这猴头牙尖嘴利,如果没有确凿证据,量他不肯伏法。陛下何不降道旨意,命他去和王母娘娘睡觉,他要是不去,就是抗旨不尊,陛下就可以治他个慢君之罪,该杀。他要是去了,陛下就治他个欺君之罪,还是该杀。此乃万全----。’

这位女士的话听得众神嘻嘻暗笑,不敢出声。玉帝早已气得双眼圆睁,脸色铁青,两手乱摇,脑袋晃悠,浑身筛起糠来,语无伦次地骂道:‘你,你这猴头说的屁话,连一点原则性都没有啦。叫我把老婆白白送人,还要我下圣旨。亏你想得出来,难道,难道我先人吃了屎不成?’”

皂角树下的笑声早就掀起了一个接一个的高潮,常大伯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大家笑了起来。梗二一手拉拉常大伯的衣服,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说:“老常哥,怎么样,有意思吗?”

常大伯笑着说:“好,他说的确实不错,自己添加进去的幽默故事意味深长,细细想来,这段话和狼和小羊的寓言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个四慢叔可不简单,农村真是个广阔天地,什么样的人才都有。他把西游记读得滚瓜烂熟,添加的情节妙趣横生,一般的文人雅士写不出来。”

这时的四慢叔就像台上讲话的干部等掌声那样,等笑声小下来后,又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接着说:“就是玉帝这句‘难道我先人吃了屎不成’,不光惹笑了大家,连金銮殿上的天神也都暗笑起来,但他们却不敢像大家这样,痛痛快快地笑出声来,只能把笑声往肚子里憋。

特别是使劲按着孙悟空的那几个金甲力士,把肚子越憋越大,竟至憋断了袢甲丝绦,几个人的裤子‘唰’地一下掉了下来。

玉帝见状连声大叫:‘堂堂天宫,成何体统?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然而,金甲力士生怕走了悟空,他们的手丝毫不敢松劲,两边站的众神没有接到玉帝旨意,全都像庙里的神像那样站着,表面平静,心里在笑,垂直的双臂还得暗中夹着腰带,生怕自己的裤子也掉下去。

玉帝这一气非同小可,但又不屑下这道让下属去提裤子的旨意,便指着下属骂了句:‘你们都是些死人。’众神不解其意,反而站得更端了。

玉帝憋了一肚子气,只好走下宝座,亲自动手,去帮力士提裤子。但他一个人只有两只手,提了这个那个掉,提了那个这个又掉啦,把他气得肚子又憋了些气。当他再次弯下腰的时候,自己的裤带也挣断了,裤子‘哧溜’一下掉到了地上,羞得玉帝弯下腰躲到力士身后,双手抱着力士的光腿说:‘他妈的,他妈的,都是些假冒伪劣产品,竟敢骗到孤家头上来了。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天上的市场,也得好好地下功夫整治啦。’”

皂角树下的笑声再次掀起高潮,四慢叔等笑声稍停,接着又说:“且说哪位蝙蝠女士真够机灵的,她看到玉帝的神色不对,便知道自己献的计谋欠妥,别说立功受奖啦,不把她剥皮抽筋才怪哩。

她想着想着,不由得一阵哆嗦,我何不趁这混乱之时,给他来个溜之大吉。于是,这位女士就往地上一爬,悄悄溜到众神背后,慢慢站直身子,把她那紧紧勒在膝盖上边的黑色丝裤掸了掸,又把她那露着乳沟、肚脐的连袖小衫抖了抖,偷偷流出金銮殿,绕过守门天神下凡去了。

当时天宫一片混乱,谁也没有留意,竟让这位闯下弥天大祸的蝙蝠女士成功逃脱。就因为她这一私逃下界,才使得:凡间服装大开放,仕女穿着变了样,内长外短窄又紧,袖宽衫小肚脐亮。 直叫那:

风尘女子变阔佬,到处飞着蝙蝠鸟。欲知此话怎么说,下回更比这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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