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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白胤十四岁了,婉婷也快十三岁了,他们依旧跟随雨莱坐着那辆马车南辕北辙。
婉婷思念诺饥渴,旅途中又没有多少珍贵食物,一天比一天瘦下去,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脸蛋黄了一圈。她一直嚷着要去冬临故土看娘亲,所以,雨莱不得不带着他俩行驶飞马来到呼伦湖外。
途径塞上江南,风景十分美丽娟秀,虽比不得锦绣小城江南,但别有一番滋味。
清澈的河水,蔚蓝的天空,翠绿的小丘,如雪的羊群,飞驰的骏马,勾勒出一幅美丽的风景画,把他们三人带到了广阔的茵茵希勒大草原。
草原的美景淋漓尽致,给人一种美的享受。小丘,翠****流,与天相接,一望无际,展示着草原的美和广阔。
白胤赞道:“原来这就是我妈妈的故乡,这样美丽的草原,真给人以无限遐想。”
经转多年,雨莱再次来到师尊的土地,感慨万千:“蓝天,碧草,谁不想静静品味这神奇的景色?谁不想将自己融入这美轮美奂的景色之中?。”他说这话的时候,话中有话,有无法回归故土的气愤,有常年漂泊的无奈,甚至有身体渐渐衰败的恼怒。
在这里,他与诺相识、相知、相恋;在这里,师尊传授了他一身好武艺;在这里,他结识了无数好兄弟。这里,有他年少的快乐与单纯而稚嫩的小幸福。而如今,二三十多年了,他又重新回到了这里,记得小诺十六岁成年礼就是在这片草原上举行的,他们摆着野地宴席,欣赏着舞蹈琴音,吃着烤肉,喝着水果冻酒,好不乐哉。
白胤和婉婷在草原上奔跑起来。
白胤追逐着婉婷,问:“湘妹,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穿橙色衣服啊?”
她抿抿嘴,笑道:“你笨啊,因为这是最漂亮的衣服颜色。”
“哪见得漂亮了?”他不服气,“你才笨呢!”
“那依你说,什么颜色才最漂亮?”婉婷刨根究底地问。
白胤只笑不说话,看着婉婷那着急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爱怜。
婉婷急了,挽起他的手,哭哭闹闹地说,“胤哥哥,告诉我吧,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白胤捏起草地上的一朵紫蓝色的小花,戴到婉婷青色的发丝间,说:“我最喜欢女孩穿蓝色的衣服。像这朵花的颜色。”
花瓣的芬香肆意,擦擦眼泪,婉婷却不高兴了。
原来胤哥哥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呀。她第一次甩开他的手,在草地上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呼喊:“原来胤哥哥不喜欢我呀,原来胤哥哥喜欢湛蓝的兰花儿。
白胤急了,跟着跑起来:“婉婷,你这是干吗?你的胤哥哥没有不喜欢你呀。”
婉婷返过身来,看着他吃吃地问:“那你只喜欢生在在野外的湛蓝的花儿。”看着白胤呆呆的样子,随后又挤出一句:“呵呵,只喜欢野花的白胤哥哥。”
“那不是野花。”白胤吃了一惊,呆立当场。
“生长在野外,不是野花是什么?”婉婷得理不让人,又一次嘲笑:“野花,呵呵。.”
白胤急了,“不准你说它是野花。”
“我要说,就是野花,风一吹便倒,没有丝毫抵抗力的野葫芦花。”其实婉婷并不是嘲笑易萧喜欢蓝色的野花儿,而是她太敏感,瞧出了今后白胤不爱美丽的穿橙衣的她。
因为她从小听妈妈讲过一些爱情童话,熟知王子和公主相爱的心理。
而在妈妈讲故事的时候,白胤总是跟着雨莱爸爸在书房学习经纶、文字,或习练神法和术咒。虽然年少的白胤知道一点男女情事,可在婉婷面前还是个木楞子。
回忆中,白胤突然想明白了,豁然开朗了,索性饶有兴趣地问:“那婉婷是什么花啊?”
婉婷吐吐舌头,“不告诉你。”
“是花中之王,牡丹花,对吧?”
“比牡丹花更艳,更大。”
婉婷挺起胸脯,十分骄傲自豪地说。
白胤沉默了,良久,他道:“那你今后的生活的一定十分富贵荣华,比不得小野兰花的朴素、宁静。”
“真的,我要把你的话告诉妈妈去。”
马车行驶至一寺庙处。下马,遂有人前来牵马,交谈。
“请问施主从哪来,要至哪去?”一个披着袈裟的和尚出来迎接他们。
“哦,大师好!”雨莱弯腰合掌行了礼,道:“我的师尊也是这片草原的故人,所以当是回家来,途经此处,稍作歇息。”
“哦,施主请。”和尚引他们进去别院。
天空稀稀拉拉下着小雨。
一身淡橙色衣裙的婉婷站在桐子花树下,悲悯的看着满地落花。
一阵脚步声近了。
“白胤哥哥哪去了?”婉婷问尼姑小泥。
“白公子去后院练武去了。”小泥有些忸怩地说。
婉婷安详的坐在门厅旁边,目光掠过大院外远处的桐子花林。
白里透粉的桐子花开的正艳。
她将一双小脚丫伸入早已经准备好的大木盆里,温水马上亲吻过她的脚裸。
“舒服吧?”小泥柔声问她。
“嗯。”婉婷轻柔的回答,目光还是锁在桐子花的尽头。
小泥是厨房中的好手,她很快从房里拿来他赖以成名的菜刀,端来小木板凳坐在木盆旁边。
“哪只脚泡舒服了就先给我吧?”小泥亲密地说。
婉婷看也没看,抬起右脚。
小泥很快将她的右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用他那菜刀温柔的为婉婷削着脚趾甲。
院子里静静地。
婉婷忽然收回了目光,看着低头的小泥轻声问:“你在这多少年了?”
小泥巴笑:“嗯,十三年了!”
婉婷问:“十三年来,你快乐吗?”
小泥说“不”,他略作停顿:“我是太幸福了啊!”
“扑哧”婉婷轻笑:“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当然觉得幸福啦!”
小泥换下婉婷右脚,身体微倾抱过婉婷的左脚又开始温柔地削起脚趾甲来。
婉婷道:“外面的世界啊,是个大染缸,有好人也有坏人。男男女女的花花世界。”
小泥的脸一下子红了,“这我懂。”
婉婷好生奇怪地问:“你明明是个姑娘,干吗在和尚庙?”
小泥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师父风尘师太爱上了一个人间男子,把我丢给了师叔。”
婉婷道:“哎,凡人都有七情六欲,就算是禁锢凡俗之情的出家人也不例外。我的白胤哥哥的母亲本来也是禁欲的圣女,后来也还俗了,嫁给了玉卓伯伯。这还成为人人乐道的一桩美事呢。”
“冬临圣女的故事我听师叔师伯说起过。经久不变得美丽容颜,如冰雪般聪慧的灵思,那是圣女修炼法则中最高的层次,而上届圣女却是个活生生的美丽胚子,不用修炼便可成圣,只是后面嫁人了,我们这一众出家人好生惋惜。”
雨渐渐停了,白胤从后院练武回来。看见小泥在给婉婷削脚趾甲,道:“小和尚,男女授受不亲,你摸了我妻子娟秀的小脚,可是要赔银子的。”他还不知道她是小尼姑呢。她的胸现在还是飞机坪,一点儿肉都没有。
婉婷叫红着脸的小泥下去。依偎在了白胤身侧,看那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五年过去了,寒夜如初。
冬临岛,雪宫。许诺一个人在楼阶处独饮。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心底的伤,握在她手中的琴开始慢慢变冷,她仰起头来看着冬临雪宫外满树飞花,不由痴痴一笑。
她挥剑斩断一树飞花,如同柔软的秋水把所有过完的痕迹抹平。仰起头依旧微笑着,微笑着想起过去的往事,过去的人,现在已是不曾追忆的梦,她知道那个叫雨莱的人已踏马远去,但她依旧还想留下一丝找寻的痕迹,哪怕已经渺茫,哪怕不再可能,哪怕只是自己的一场落花空梦。
三生石上的轮回印记可还记得?
她问自己,原以为已忘记,原来还是未曾放下,直到她再次站在冬临,直到冬风叩开她心灵的那一瞬,她突然明白,一世的春暖花开依旧是为了那人而开,泪落满裳空留恨。
但她也明白,哪怕花开若海,灿烂撩人,最终也会变成一汪平静的碧湖,在这儿,流淌成湿哒哒的泪,想着心里的谁。
酒虽苦,但能解千愁,只不过酒却解不了这北风冻,如果还有来世会去那儿重逢?亦或者不要重逢再见,再做无谓的相见,无谓的认识……
她眼中的一滴泪吧嗒一声跌落酒坛中,她怀抱着酒坛,仰头望着那轮宁静的明月,心死如灰,但仍旧怀抱着涅槃重生的希望,希望凤凰剑可以替她斩断情丝,找回雨莱。
梦入魇,泪殇残。
而她依旧无法明白,身为一个剑客应当去浪迹江湖,应当头也不回的离去。她的心里依旧为雨莱柔软,依旧飞花过尽不曾遗忘。
生生死死,山盟海誓,她要乘着清风的温柔把一解相思送别,化成冬临上空的落花,片片飘洒人间。
她是多么害怕遗失,用红线缠满了树枝,直到多年之后她才明白,记不住那人,留下唯一线索也是好的。
无论如何脚下的路是越走越远了,她的江湖也越来越****,回首的时候恐怕已经没有来时路了,她想故城的雪与飞花依旧灿烂如昨,它在等着一个人,等着所有人回来。
三载又三载,春去秋来,他们都忘记了曾经的冬临吗?一座城池困住一颗心,一座城池埋葬一个人。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暖得了一座城,却暖不了一颗心。
林中的鸟儿飞过,花儿凋落,她宁愿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女子,倚着一树碧绿看尽繁花尽落。
然而她已经无法回到昨天,因为容颜已经渐渐不复,心田已成沧海,红颜易逝,心易死,碧城可知否?
五年过去了,一直未曾变过,变的只是这个江湖。风动,心未动。人动,而剑未动。
殇成了别离梦,从此冬临不再繁花入梦,只剩冷泪把酒煮千秋。
这时,门吱然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金冠灿然的权势女子。
“放我去见我的女儿。”这是一个陈述句。一出口,似乎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千里芙幽轻拿黄金杯盏,微微抬头,一口饮尽杯中残羹,冬雪飘过出,金衣翻旋,赤足莹白。
她笑道:“妹,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想着那个人啊!就如我想玉卓那样痴心,哎,多怪我当然没有及时管住你,才让你怀上了他的孽种。可你毕竟是冬临的女神,怎么能跟他漂泊四海,无依无靠?过浪人生活”
许诺轻轻斟酒,又饮尽一杯琼浆玉露。道:“不准你侮辱他和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天下最孝敬的闺女,而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她脸颊泛红,吞气如兰。
千里芙幽终是爱惜自己妹妹的,丢了杯盏,杯落玉盘,一声脆响.
她轻柔道:“女儿终归使我们千里家的人,你是要去见的。明天你去吧,不过早去早回,记得把她也留在冬临,我也想见见我的亲侄女,有多么美丽优秀。”
雨莱白胤婉婷三人来到呼伦湖外第五天,雨仍然下着,衣服早已湿透,染上半城翠色。
郊外,婉婷正在亭子里浣衣。在迷离之际,天涯碧草,一位紫衣女子提起裙裾,向婉婷走来,桐色油纸伞,眼若秋波……
婉婷快要高兴地倒下了,嘴角含笑,没有人知道,这是十四年来,她第一次开怀微笑,从心底觉得有一丝快乐。
“娘,娘——”婉婷抓住一双温润的手,温暖而满足,可转瞬之间,感觉它们又要抽离出去了,婉婷握紧了一些,“娘别走!”
婉婷睁开眼,周围仍在下雨,可是雨下到我们周围就绕道坠落了。很神奇,婉婷知道,这是雨障,爹爹曾跟她说过。想及此,她回过神来看看身边这位紫衣女子,鹅颈蚕眉,肤色胜雪,长长的睫毛下是双静若秋潭的明亮眸子,仿佛是星星落在了她的眼睛里,有很多故事要跟她诉说,她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她两颊微红,令人陶醉,
看着她真诚的眼睛里,落下万千雨丝,映出远远近近浅浅淡淡的绿草,映出她绝美柔弱似花儿的容颜,
大雨铺天盖地,下了一个春天,看着把天地连接起来的雨丝,她总会感到宁静,婉婷喜欢这样的雨,让人心生温柔,浸湿浮躁,凝出宁远澹泊。
婉婷用许诺教她的雨障法幻化出一幅梅雪争春,阳光下面,百花盛开,而她周围雪花纷纷扬扬,梅花吐露芬芳,诺饶有兴趣的学着我的样子张开双臂,收拢指尖,念道“夏之花”,很快,她周围下起了一场樱花雨。婉婷旋舞着,欢呼着,像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一样,天真无邪,孩子一般。
“起来啦!”
“好,娘。”
“做一个女孩要乖乖地听话,走,带你去桦树林!”
阳光穿过伸向天空茂密的树叶,枝枝叉叉,在地上的陈年落叶上绘画着天光云影,婉婷蹦蹦跳跳的将落叶踩得窸窣作响,蝴蝶停落在她的眉间,她离她忽远忽近,许诺一边寻找着上好的桦树木材,一边担心她会走失。
诺似幻似梦,婉婷如痴如醉。
诺做木琴的时候,诺就在旁边歪着脑袋看着,听娘讲很多很多的故事,只说故事,不说江湖。
诺告诉她,出泮云间阁,也就是天星山水,出一半,泮一半,乃山水,云间阁,乃天星玉宇。另外,北艮,卦象为山外有山,山相连,乃为出。不动,静止,停止,克制,沉稳、稳定,止其所欲,便是爹爹一生所求,也是对她最大的告诫。
她听着,听着,阳光静静落进远处的山谷,如同当初的期待栖息在心间,恬静温暖,当诺做好木琴时,她已经睡着了。
诺把她抱进里屋,抱着木琴盘腿坐在一棵老桦树下,“夏之花”,蝴蝶,百花纷至沓来,旋舞,坠落,一个抑扬,轻轻碰触琴弦又向上飞去,琴声流泻,时光流转,日落月升,星光满天,婉婷轻盈的走下台阶,诺挥一挥衣袖,蝶花散去,余音绕梁,安静的看着她。
“真好听!”诺拍着小手掌赞叹道。
诺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插入的发髻,“我感觉这支发髻对我很重要的,所以你要好好戴着啊!”
婉婷微笑着点点头,她踮起脚尖,在诺喉咙处轻吻一下便跑开了,她取下发簪,看到上面单字一个“湘”,再看那发簪的光泽,的确是件宝物呢!婉婷慎重的把它插回发髻。
单纯如水,快乐如水的日子,也如水般不盈一握,如水般易逝。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这一天,她趴在母亲的膝上坐在桐子树下睡了一夜,那种有母亲抱着搂着的感觉真好,像清甜的风吹拂那一弯澄澈的湖水,鸟儿在碧蓝的天里高歌,鱼儿在清水中嬉戏。她可以感到浪人的诗谱上有为她撰写的诗歌,乐师伴着琴弦为她轻唱,多么愉快,多么自在。
她依靠着母亲,桐子树的花瓣一片片落下来,像一首淡雅而安详的歌谣。
可是清晨醒来,昨夜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母亲不见了。
真好像是一场梦,母亲好像从未来过的痕迹。她心里想。她问父亲和白胤,可他们都说没见过诺,难道是我太思念母亲在做梦?可明明在梦中心会疼,明明那么真实,就是昨天母亲打的伞还是湿的,昨天母亲做的木琴还在桐子树下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深秋的夜透着一丝清冷,雨不停的落下,打在芭蕉叶上啪啪作响,婉婷站在窗前望着朦胧般的夜色,泪水随着这雨水一同落下,心如同这深秋的夜一样冰冷。
她始终将自己锁在房内,她始终坐在绣架前在绣她去冬临前前未完成的鸳鸯,架子上的那只孤零零的鸳鸯就像时间一样慢慢的冲淡了它本来鲜艳的颜色。
手中的丝线任由婉婷在布上穿梭,不小心针刺破了婉婷的手指,血在布上润染出一朵鲜艳的小花,泪慢慢的落下,这是婉婷来到茵茵希勒后第一次落泪,有时即使再坚强的心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婉婷承认自己懦弱,为了逃避她与白胤的感情,竟然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明明心里是深深的爱着他,可却要装出冷淡他的样子,明明心里很想念他,却偏要装作不在乎,心里的疼只有她自己知道。
思念就像院中那棵常青藤一样,慢慢的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紧紧缠绕着婉婷。
“瞄,”一声猫叫让婉婷抬起头,泪还在她的脸上,她站起身来到窗前把猫儿抱在怀里:“霜儿,还是你最好留下来陪我。”
霜儿像是听懂了婉婷的话,一直在她手心里蹭痒痒,粉红色的小舌头轻咬着婉婷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快乐的噜噜的声音。
婉婷久久跪在佛案前不肯起身,师太停下手中敲着的木鱼:“施主,你与你的母亲诺女神是命中注定的怨缘,前世她是佛祖身边的一潭湖水,而你是湖中的一条鲤鱼,日久天长,湖水爱上了鱼,鱼则离不开湖水,但因为你们的过失受到了佛祖的惩罚,所以今生你们会有这般磨难,怎么化解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说完,师太又继续敲起她的木鱼。
一曲熟悉的悠扬笛声在窗外身边响起,她兴奋的冲进院子,可此时偌大的院子里只有风陪伴着,婉婷这才想起来到呼伦湖畔已有多日。
虽然还没有入冬,但这北方早来的寒冷却带着寒冬的影子,婉婷早已被冻得全身发抖但仍固执的站在冰冷的风中抬头仰望星空,母亲曾对她说过,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是娘亲对你的守候,可如今那闪亮的星还在,而母亲却消失在冬雪初来的季节,让婉婷的泪不由忍不住的又一次落下。
“不要这样对待自己,你的病刚好,如果想念诺姨,我和雨莱叔叔可以把你送回冬临岛。”白胤把棉披风罩在婉婷的身上,宽大的披风让她显得更加瘦弱,她看到白胤想把她揽入怀中的手又悄悄的放下。
“我不该阻止你随诺姨去冬临岛,我以为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可没想到几天了你还是这么伤心,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白胤也抬起头望向夜空,他的眼中也闪着泪光。
“胤哥哥,我们成亲好不好。”婉婷转过身拉着白胤的手。
她能感觉到白胤的手一抖,没错,白胤爱婉婷自打从他俩一懂事就一发不可收拾,婉婷的聪慧、善良占据着他的心,但是两人之间却总有说不出的隔阂和某种距离或者情愫在里面。
婉婷不是不懂白胤的心,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总是透过他的身影去寻找爱情的影子,连睡梦中那甜美的笑和此时的泪都是为爱情而来的。
但父亲没有答应,他说时间还未成熟,过早成婚好处不多。
曾经有个年轻人,千里迢迢来神岛拜师学艺,在与师尊一家人的相处中,爱上了师尊的掌上明珠,师尊离世后,可她的亲姐却不愿意把自己的亲妹妹嫁给这个不愿效忠她的年轻人,他觉得这样有失他的颜面,可为了能和年轻人在一起,女孩趁着夜色偷偷爬窗出来,等年轻人见到心爱的女孩时,女孩的脚上已经磨破了许多血泡。
这个女孩就是婉婷的娘亲,在婉婷的眼中,爹和娘是很恩爱的一对,从没红过脸拌过嘴,让旁人羡慕的不得了,她一直在想今后她一定要嫁给一个像爹疼娘一样的男子。
她遗传了母亲所有的美貌与聪慧,却惟独没有遗传她栽花的手艺,可偏偏她却痴迷于花,望着满园残败的花她黯然泪下。
爹不忍心看她如此伤神,于是请来白胤帮忙打理这些残花,她躲在门户看他站在院中央望着满园的花摇头说:“真是可惜了这些花。”
白胤从小喜欢跟随母亲栽植花草,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养花师,熟知各种花的名称与喜好,凡是经他手载出来的花都充满灵气,而且他还是无师自通,好像他就是为花而生,。诺曾开玩笑说:胤儿今后不是有后宫三千粉黛的皇帝命就是有捏花惹草的风情浪子之嫌。
在他养护下满园残败的花渐渐又有了生气,终于有一日清晨,小泥兴奋的跑来敲她的房门:“婉婷小姐,那些花又开了。”
她拉开房门冲进花园,看到花园里一朵朵娇艳的花在清晨的阳光里向她绽放,她流着泪向白胤道谢。
“婉婷,愿意和我学养花吗?”白胤在不远的地方望着她。
“我可以吗?”她弯下腰,捧起花放在鼻间。
“唔,你绣的牡丹那么有灵气,想必你也是爱花之人。”白胤的话让她一下子红了脸,原来他一直在注意她。
就在他们以为日子会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下去时,老天给他们俩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那晚,婉婷听到前院有嘈杂的声音,婉婷顺着声音跑过去但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寺庙里上上下下的人全部倒在了血泊里,婉婷看见了小泥的尸体,浑身带血。这只是一个孩子呀!多么年轻的的生命啊!她那么天真,那么无辜!连人世间的甜头都没尝够,就这么死去了。
婉婷懵了,呆傻在那里,这时候她感觉一道寒光向她袭来,突然一双大手将她拦在怀里。
“白胤,快带婉婷离开。”爹在远处嘶喊。
她被白胤浑浑噩噩的拉着,父亲为她们劈开了一条血路。待紧张的气氛过去,婉婷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了白胤怀中。
不知睡了多久,梦中总会有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可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她再次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破庙里,身边燃着火,她挣扎着起身,可她浑身像散了架一般,这时一个人将她扶起,“啊——她看到一张恐怖的脸。
“婉婷,别怕,我是爹。”他的手僵在那里。
原来,爹背她走得时候为她挡了一刀,那原本落在她身上的刀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毁了容貌,婉婷抚摸着那道恐怖的疤痕,泪慢慢的落下。
夜间,白胤找了些清水和食物回来,见到白胤哥哥没事,婉婷心中蹿着的兔子终于安定下来。
敌军来袭,他们连夜赶路。
行驶至浩瀚海边缘时,大雨急至,哗啦啦雨水不断侵袭着马车,大风似乎会掀翻马车。
马车被大风吹进了沟壑里。
雨莱来了他由后面推动着马车艰难地前进,他墨绿的衣袍湿透,随风鼓起,飒飒作响。
“天快要下雨了,湘妹,你怕不怕。”白胤紧紧握住了婉婷的手。
“我很担心父亲。”婉婷小声地抽泣着。
”你放心吧,叔叔一定会没事的,他是我心中的英雄。”白胤安慰着婉婷,用胸膛为她暖身体。
“啊——”那些被歹人屠杀的尸体又一幕幕浮现在婉婷的脑海中,她顿时一声大叫。
“湘妹,你怎么了?做噩梦了?”白胤连忙帮婉婷顺气。
“白胤哥哥,我好怕,我看到了小泥,她还只有十三岁,她连男女爱情都不知道什么滋味,就这么被杀死了,血淋淋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不能自救。我好伤心啊,那天她还挺活泼热情地帮我剪指甲。她就是一个啥也不懂的小孩,跟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无知。可我那么向往她的无知,无忧无虑,没有伤心快乐之分……”婉婷哭了,在她怀念小尼姑小泥的时候,白胤似乎看到了人性的黑暗与人性的光辉。
“婉婷,小泥没有过错,为我们的仇恨而死,我很自责,没有任何东西能弥补她美丽天真的生命。但我想,你应该忘记痛苦,重新找回生活的快乐,这样才对得起死去的朋友。”白胤说着安慰词,好让婉婷不再内疚。
“嗯,可是白胤哥哥,我的良心真的很痛。”婉婷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掉着,枯干了双目。
在强大的暴风雨中,他们遇到了龙卷风之妖。以他们乘坐的马车为中心,空气开始扭曲,形成利刃一般的风暴。在那一刻,马车分崩离析,暗紫色的广罩出现在整个悬崖上。婉婷和白胤不幸坠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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