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南雨 第二十七章 相逢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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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匹骏马飞驰而过，马上乘客一身红衣，头戴赭巾，整个人便如一朵红云一般，身如铁塔，头大耳长，脸如黑炭，和身上的红衣形成鲜明的对比，看上去颇为诡异。

那人纵马疾行，眼看日暮苍苍，天将傍晚，官道上看不到一个行人，那人心中不免焦躁，挥鞭催马，一路奔行，转过一个弯道，忽见前面远远一人一骑，缓缓而行。

那人心中不免奇怪，眼见得天色已晚，这一路上又看不到镇店，那人却不急着赶路投宿，这是何故？

那人心中诧异，纵马追到前面那人身后，大声叫道：“前面的兄台且请留步，天色已晚，你我结伴同行如何？”他这一开口，声如洪钟，响亮之极。

前面那人一怔，驻马回头，盯着那个红衣汉子。只见那人圆头大耳，一身灰布衣服，书生打扮，相貌普普通通，只是脸上神情淡定，眉宇之间似乎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那红衣汉子纵马上前，笑道：“兄台，长路漫漫，独行无聊，不如你我结伴同行，彼此有个照应，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那人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笑道：“也好，反正我也是一人独行，无聊之极，多个同伴也是好事。”

那个红衣汉子大喜，拱手道：“如此甚好，在下姓龙，族中排行老五，人都称我龙五，祖籍闽北，不知兄台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那书生微笑道：“原来是龙五兄，失敬失敬。在下姓范，名少游，苏州人氏。”

范少游昨天晚上一时负气，冒雨连夜出走，一口气奔出老远，这才想到自己身无分文，不由得苦笑，眼看雨势不停，心中叫苦，这当口顾不得许多，心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急从权，只好当一回小人了。眼见前面一个大院子里亮着光，门庭华丽，想来也是大户殷实之家，正好劫他之富济己之贫，当下趁夜悄然潜入，等他出来的时候，兜里已经是鼓鼓囊囊，当下找了一家客栈开个房间，倒头便睡。他昨晚在怜音寺借宿，心中挂念第二日求雨的事，虽然表面上自信满满，心里却患得患失，忐忑不安，因此一夜没睡好，此刻早就有些困乏不堪。这一觉直睡到天亮，日上三竿才起来，吃了饭，出门到集市上买了一匹骏马，乘马便行，出了苏州城，一路北上。考试日子还早，因此范少游并不着急，边走边玩，随遇而安。

龙五笑道：“范兄这是要去哪里？”

范少游笑道：“在下是赴京赶考的举子，龙兄你呢？”

龙五笑道：“巧了，龙某也是前往京城，你我正好同行。”

范少游微笑道：“好啊，在下正感寂寞，有龙兄同行，也算是一件乐事。”

龙五大笑道：“好，范兄真是爽快人，不如你我赛赛坐骑脚力如何？输了之人，到了前面镇子要请客做东，你我共谋一醉如何？”

范少游年轻好事，本就无聊寂寞，闻言大喜道：“好，一言为定！”

龙五哈哈大笑，大声道：“开拔！”纵马上前，狠狠一鞭抽在范少游的马屁股上。那马吃痛，一声长鸣，撒开四蹄向前奔去。

龙五纵声长笑，却不急着追赶范少游，眯起眼睛望着前面，脸上神情愉快之极，似乎非常开心。

范少游猝不及防，被马带着往前疾奔，一下子奔出老远，不由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只见后面龙五哈哈一笑，纵马追来。

范少游心中诧异，心道：“这人好生奇怪，别人比赛是为了赢，可他倒好，似乎是故意让着自己，一心想输一般。既然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心里想着，年轻人好胜之念一起，再加一鞭，那马奔行更快。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范少游正在纵马疾驰，忽然听到前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纷纷乱乱，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正向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隐隐传来喝斥声，忽然又传来刀剑打斗声。

范少游一惊，加快速度，纵马上前，转过一个弯道，凝目瞧去，只见一大队人骑马迎面冲来，前面一骑马上是一个壮年汉子，一手抱着一个小孩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大刀，浑身是血。后面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领着一队官兵紧追不舍。

那些官兵边追边放箭，那个壮年汉子一手紧紧抱着那个孩子，另一只手用刀拨挡箭矢，催马疾驰。

那个将军厉声喝道：“站住，快快下马受死！”说话间，从身后一个士兵手里接过弓箭，弯弓搭箭，嗖地一箭向那汉子背心射去。

那汉子听到背后风声疾响，来势凌厉，猛然回头，看准来势，一刀劈出，劈落来箭。

那将军一声冷笑，弯弓张箭，嗖嗖嗖连珠三箭射出，一箭射向那汉子胸膛，另一只箭射向那汉子坐骑，第三只箭却射向那个孩子。

那汉子大惊，暴喝一声，却见他不管射向自己那一箭，一刀劈落射向孩子那一箭，另一只箭嗤地一声射入他胸膛，几乎就在同时，胯下坐骑中箭，一声悲鸣，翻倒在地。

那汉子从马上腾身跃起，抱着孩子向路边山上奔逃而去。

那将军呵呵冷笑，大声叫道：“下马，追！”当先跃下马，向前追去。那些官兵发声喊，一起翻身下马，追上前去。

范少游停下马，只是远远冷眼旁观，忽然看到这一幕，由不得心中怒火翻腾，眼见那个将军竟然对一个孩子下如此毒手，这可惹怒了范少游，激起他侠义心肠，当下也不多说，纵马上前，向着那群官兵追去。

就这么一耽误，背后马蹄声响，龙五已然纵马追上，忽然看到这一幕，叫道：“范兄，危险，等等我！”跟着纵马追上。

那汉子抱着孩子，向着山上没命奔逃，只是他胸膛中箭，血流不止，脚步踉跄，不一会就被那些官兵追上。

那将军大喝一声，凌空跃起，一剑刺向那汉子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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