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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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猫心头发寒，他跑到尸体边，将斧头挂在腰间，捡起了尸体旁的猎枪，收走了尸体上的子弹。

这东西，他用过，那还在几年前，他用这枪依照查尔斯的命令，暗杀了一个大人物，并且侥幸活下来后，成为了持鞭者，他知道这种武器的可怕。

一些人冲到了门口，拿下了沉重的门闩，用力的推开了大门。

门外，远处雪地阴影之中，绿光闪烁，那是狼的眼睛。

“是狼群！”

“不要停！”

“冲过去！”

……

……

夜猫没有犹豫，踩着深深的积雪，一马当先的冲在了前面，几个强壮的黑奴握紧斧头钢叉紧跟其后，再往后，这一群干瘦的黑奴，最后，是老弱妇孺。

轰！

一声枪响，一头悄悄溜过来的灰狼被打翻在地，鲜血染红了柔软的毛发，也染红了白色雪地，它的身躯抽搐着，嘴里发出呜咽。

狼群受到了惊吓，他们认出了夜猫手中那个可怕的武器，朝着四周散开，但依旧没有放弃。

它们远远的吊在后面，恰到好处的位于枪口射程之外，在树下、在土坡上、在周围若隐若现。

夜猫停下脚步，冷着脸扳开枪管，将一颗子弹塞了进去。

“你们继续跑！”他对所有人喊道，然后向队伍的后方跑去。

在队伍的后面，几只狼悄悄的摸了上来，贪婪的望着女人怀中的孩子。

这个可怜的孩子，才出生没多久，尽管身体健康，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孩子能够长大的几率很低，因为他出生在奴隶窝中，他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他只能依靠因为生育而身体日益虚弱的母亲以及别的成年男人的施舍。（那几个成年男人自认为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一头狼冲了出来，雪花在脚下绽放，化作一道残影飞扑而起。

这头狼并不大，也就一头中型犬的大小，但他那不大的身躯却从现在女人和孩子的头顶，遮蔽了月光。

孩子看着天上出现的狼头，感受着寒风如刀般刮着脸颊，哇哇大哭。

女人惊骇的抬起头来，发出绝望的悲鸣，然后毅然而然的低下头抱住孩子，向地上倒去。

她，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这头狼嗜血的大口，至于之后，没了自己孩子还能不能活下去，她已经无法思考了。

奔跑中，夜猫跪倒在地，在雪地中滑行中，举起了枪，手指抠到了扳机上。

噗！

女人倒地，夜猫松开了手指。

一把钢叉凌空飞来，将半空中的狼身体穿透，鲜血如雨一般洒落。

一个男人化身成一条黑影扑了出来，挡在了女人和孩子的面前，抓住钢叉，大吼一声，又重新将狼的身躯挑了起来，甩飞了出去，挥舞着钢叉逼退了另一头狼。

然后，他粗鲁的拽起了女人，一把抢过女人怀中的孩子，塞进衣服里，牢牢的系在了身体上，拉着女人就闷头往前赶。

女人漆黑如炭脸上带着晶莹，肥厚的嘴唇挂着幸福的微笑。

夜猫看到了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嘴角也挂上了微笑。

忽然，他神情一震，猛的举起枪，毫不犹豫的开了一枪。

一声如雷般的轰鸣，子弹从枪口挤出，在火焰中“咻”的一声撕破空气，激中了一棵大树，树干一颤，木屑纷飞，冰凌纷纷落下。

打空了！

夜猫满脸凝重握住滚烫的枪管，将其搬开，然后又将一枚子弹塞了进去。

刚才，就在那个小坡上，他看到了那个怪物的身影。

他外形如狼，却如熊一般高大。

他的反应是如此之快，居然躲开了枪弹，一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想到农庄中那怪物肆虐后留下的的种种残暴的痕迹，不由得夜猫心头有些发怵。

“他盯上我们了。”不知何时，阿姆老爹来到了夜猫身边，沉重的说道：“他的速度和豹子一样快，力气和熊一样，并且像狼一样狡猾，这样下去的话，我们逃不掉的。”

“我会保护你们的。”夜猫说道，那是他对雅歌的承诺。

“你这蠢货！”阿姆老爹气得破口大骂：“当了几年狗，就忘了怎么做狼了吗？”

怎么做狼？他当然没忘，但是他不愿意那样。

根据部落的传统，当遇到危险后，老人和不能生育的女人断后，用来喂饱敌人，而年轻的人和小孩则能更加顺利的逃脱，这是部落几千年来流传下来的。

而雅歌的父亲，夜猫的老母亲，当初都是这样做的，也是因为这一点共通之处，所以雅歌和夜猫才会渐渐的变成了朋友，兄弟。

“我能保护你们。”夜猫坚定的说。

“没时间啰嗦了。”阿姆老爹同样坚定，他毫不犹豫的敞开衣服，露出干瘦的身躯，然后用小刀划开胸膛，笑着对夜猫说：“快走吧，去保护他们，而这里，是属于我们的荣耀！”

夜猫不再说话，一咬牙，向前跑去。

阿姆老爹高声的唱起了苍老悲壮的歌谣，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心中想着：没想到，我还能有这样的一天，真是幸运。

几个老头听到了阿姆老爹的歌声，也跟着唱了起来，停下脚步，敞开衣服，用刀子划破胸膛。

歌谣结束，看大部队渐行渐远，看着围上来的狼群，看着朝这边慢悠悠踱步走来的狼人，几个老头相互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老兄弟们，咱们上吧！”阿姆老爹豪迈的笑道，握着匕首，一瘸一拐的发动了冲锋。

“冲啊！”一群老头跟随着阿姆老爹的脚步冲了上去。

凄厉吼声响起，渐渐的，陷入了平静。

“嗷呜！”

狼人叼着一具老人的尸体跳上了一块巨石，扬起头朝着月亮发出了一声长啸。

夜猫扭过头，看向月光下的狼人，深深的将那个身影刻在了心中。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

他牙龈紧咬，将猎枪握的嘎吱作响。

第一次，老母亲用干瘦的身躯保护了她那强壮的儿子。

第二次，一群老头保护着他们一群强壮的年轻人。

“我发誓，绝对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夜猫在心头愤怒狂吼。

……

地下，头顶一阵颤抖，碎石纷纷落下。

中年贵妇翻身而起，对杨克杰说：“走吧！”

这一次，杨克杰在前，中年贵妇在后。

地道的另一头在一片灌木丛中，杨克杰熄灭了油灯，将它放在地上，抓着双管猎枪悄悄的爬了出去。

灌木丛中充满了荆棘，刮破了衣服，也刮破了皮肤。

杨克杰用猎枪小心翼翼的挑开荆棘和树叶，趟了出来，举着猎枪巡视四周，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喊道：“夫人，没事了，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