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北冕座的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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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城下争战着一部历史，有多少个隘口就有多少次悲欢。

宽广的练兵场里，两支大军战得血流成河。魍魉带着涂晓站在练兵场的雕梁上，释放出隐身术，观看这场厮杀。红甲的北冕宫军队似乎遭遇了埋伏，练兵场外面不断涌进来更多的黑衣死士，将以北冕王眀羽、元帅支离和圣女青萝为首的北冕宫军队团团包围。战争的天平向问鼎楼倾斜。

青萝圣女翩飞如蝶，足不点地，光剑过处寸草不生，她雪白的圣装不沾染一丝血迹，超凡脱俗的面容却已经开始显露疲惫。她环顾四周，看见己方的人成片地倒下，不由心悸，她在战斗空隙间望向眀羽，见到眀羽怒发冲冠，杀戮地几成妖魔。可是，形势越来越不利，为什么眀羽大王还不祭出帝剑？他不是有帝剑的吗？

红色的污血流到了脚下，青萝胃里有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她一贯独居在圣女殿里，不问世事，何曾见过这等炼狱厮杀！她的明眸看向练兵场的堡垒上，铩罗斜坐在王座上，手捧酒杯讥讽地朝她望来，满脸的邪恶，而铩罗身后站着三个人，一个少年两个少女。那是——翎羽、悟焰和冰冰，传说中的三天启！

三天启冰冷地面无表情，厮杀似乎与他们毫不相干。然而越是这样的冷酷，越让青萝心有余悸。他们太沉着了！

青萝正想着，却陡然听见眀羽忽然一声厉喝：“铩罗受死！”

见眀羽一跃而起，幻影移形冲向堡垒，青萝大惊失色：“大王不可！”

她的呼喊根本是徒劳，眀羽强烈的自尊心势要将铩罗碎尸万段。然而铩罗依然一动也不动，讥讽更甚。翎羽迈步向前，对准眀羽摊开五指：“命格，万有引力——无望飞升！”

青萝陡然觉得强烈到不可抵御的地心引力袭来，她双腿一软，竟被这引力直接压倒在地。不仅是她，所有的士兵无论敌我双方，在这诡异的命格下全部倒地站不起来。而眀羽……他跃起的身子顿住了，然后直直地坠落地面，轰地一声尘土飞扬。

悟焰和冰冰同时跃下城堡，一左一右地抓住眀羽，如拎小鸡似得将眀羽抓到铩罗脚下。眀羽待要反抗，铩罗却一掌拍在他额头。眀羽如遭电击，身体顿时软绵绵地跪倒。他的命格被封住了！

北冕宫士兵响起了惊呼声，愤怒、绝望和恐惧并存。

引力消失了，眼见大王被擒，青萝愤然娇叱：“支离，救大王！”

她朝铩罗冲过去，然而余光瞟见，支离竟不进反退，他恐慌的眼睛看见铩罗如见恶魔。

“支离，你个胆小鬼，你在做什么？”青萝绝想不到堂堂的大元帅居然如此不堪。铩罗哈哈大笑，忽然一指点向支离，击杀咒射过去，擦着支离裤裆掠过。支离惊叫一声，忽然扑通一声跪倒：“我投降！不要杀我！”

一刹那间，青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支离——投降？

北冕宫士兵哗然，一时大乱。翎羽幻影移形过来，抓住支离，而支离果真完全放弃抵抗，任由翎羽抓着他丢到铩罗脚下。支离颤声地跪倒：“我投降！不要杀我！”

铩罗将一把光剑丢给他，讥讽：“我不信。除非你现在亲手杀死眀羽！”

眀羽目眦尽裂，瞪着支离恨不能生啖其肉。支离浑身巨颤，哆嗦着不敢去捡光剑，然而很快他就感到冰冷的杀气在身边蔓延，慌得他再顾不得其他，捡起光剑一下刺进了眀羽的心脏。

世界仿佛崩塌了，青萝一刹那既怨且恨，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支离，你个叛徒！灭言闪杀术！”绿光朝支离射过去，她要杀死支离。然而白影闪到支离前面，是悟焰！他手里拿着根毛笔，飞快地在空中舞动，只刹那间就画出了青萝释放击杀咒的动作，然后大喝一声：“命格，江山如画——说一是二！”

青萝惊讶地看到自己的影像反手朝她自己释放出了一模一样的击杀咒。悟焰可以临摹别人的攻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青萝情急之下召出火盾，然而最强的灭言闪杀术依旧有余威落在了她身上，青萝浑身一颤，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消失地无影无踪，摔在地上。铩罗朝她远远地伸出手，青萝顿感无形的引力拉扯着她，将她拉到了铩罗脚下。她的命格被封住了！

青萝软绵绵地娇躯已成鱼肉。她悲哀地看到原本浴血奋战的士兵们一下子失去了希望，几乎是一面倒地被屠杀。她从来都不喜欢纷争，然而一天之内先是见证了支离的背叛，又目睹了眀羽大王的死亡，她的心千疮百孔，原本静谧的心变得充满了喜怒哀乐，愤怒地盯着支离：“支离，你不得好死！”

支离在她的注视下竟不敢直视，踉跄后退。北冕宫士兵终于彻底绝望地丢下了武器，跪成一片放弃抵抗。

青萝清泪泉涌出明眸，她偏头凝视那些哀伤的士兵，忽然间惨然一笑：“原来这就是北冕座。你们是军人，平素里装得多么铁骨铮铮，到头来却一个个胆小如鼠。死有何惧？总好过苟且偷生，被别人呼来喝去。你们倒是站起来反抗啊！”

然而没有人敢站起来。青萝不再哭泣了，冷眼扫视他们：“鼠辈，你们不配当一个军人。我青萝一介弱女子，却胜你们百倍。今天我就算被玷污，可我的心灵永远和北冕座守护神同在。我不怕！”

有几个士兵被说动了，悄悄地想捡起武器，却立即被死士发觉杀死，于是再也没人敢动了。翎羽扭过身去，不忍再看。

雕梁上，魍魉对着青萝遥遥竖起拇指：“这个女人好样的，值得钦佩。北冕座只此一个英杰。”

涂晓焦急地推着他：“那你还磨蹭什么？去救她吧，你不是号称打败天下无敌手吗？”

“那不行，这是北冕座的家事。假如我是一介平民，我自当粉身碎骨以救之，可是……我不能害了猎户座，我——对不起。我答应过我姐姐，来北冕座只找我姨娘，绝不惹事，原谅我的自私。”

然而这时忽然间天空上暗影滚滚，一声雷霆大吼震彻云霄：“卡卡前来拜楼！”

只这一声喊叫，吓得心虚的支离直哆嗦。翎羽娇躯一震，仰望天空，看见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少年迅捷冲来，卡卡……

铩罗蓦地站起，新的酒杯再度被他捏碎，浑身命力抖动，狂暴的怒火烧得支离狼狈躲开：“卡卡，你还没死？”

“鼠辈不死，我卡卡焉能先行？”卡卡落在练兵场上，目光定格在铩罗脸上。两人之间起了噼噼啪啪的闪电，练兵场着起了火，站在他们中间的死士一瞬间被烧成了灰烬。死士们惊骇地躲开。

卡卡朝铩罗走去：“我今天只找铩罗算账，闲杂鼠辈，全都给我滚开！”

魍魉一直注视着卡卡，眼睛里有火热的光芒。曾几何时，他也想像卡卡一样快意恩仇……

那些拦在中间的死士惧怕铩罗，不敢闪开。卡卡沉着脸，如黑色闪电冲了过去：“来吧，鼠辈们！”

光剑纵横闪耀，切进敌群如割草芥，断肢飞舞，鲜血激荡，卡卡刹那间已经杀出条血路，光剑直刺铩罗：“鼠辈，还子夜命来！”

铩罗不敢轻敌，终于第一次祭出了他的武器，一把十字剑。十字剑架住了光剑，他心里却泛起巨浪，才一个月不见，居然精进至此！连观星者隆都没能杀死他，难道他果然是我命中的克星？绝不！

铩罗立即后退，重新坐到王座上：“卡卡，想和我斗，先过了我的三天启再说！”

三天启跳了出来，横在卡卡面前。卡卡一时愣住：“你们是——翎羽和悟焰？”尽管只有一面之缘，然而他们的与众不同让谁都难以忘记。

翎羽和悟焰同时说：“卡卡，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的确虽然仅隔不到两月，然而却恍如隔世。“没想到你们都是三天启，更没想到我们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卡卡的笑容渐渐隐去，正色说：“你们是要杀我吗？”

“难道你以为是要跟你喝茶吗？”冰冰冷酷地说，“卡卡，老朽今天必取你狗命。今天我们三天启齐聚于此，你必死无疑，还从来没有人能从我们三天启的合力进攻下逃脱。”

卡卡心里明白，刚才不带杀气的谈话只是故友重逢之间的打招呼。可是现在他们各为其主，招呼过后，就要真正的生死相搏。卡卡明显地能从翎羽脸上看到苦恼和犹豫。翎羽飞快地向后瞟了眼铩罗，触到他冰冷的目光，娇躯不由一颤。悟焰：“卡卡，我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哈哈哈……”卡卡忽然大笑起来，“故人再见三碗酒，哪管生死烦忧事！来，悟焰、翎羽，咱们三个先喝一场。”卡卡从脖子上解下迷你葫芦，那里面盛满了不会喝醉的幸运酒，卡卡仰头咕咚咕咚地连喝十口，然后递给悟焰。悟焰二话不说，仰头就喝，然后递给翎羽。翎羽从不饮酒，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久久地注视卡卡，终于仰头喝了一口，却感觉苦涩难当。

冰冰说道：“好，也给老朽喝一口。”她想从翎羽手里接过葫芦，却在半空被卡卡先一步夺了去。卡卡冷冷说：“我和我的朋友喝酒，你也配来喝？情谊已尽，废话少说，开始吧。”卡卡毫不犹豫了，一剑斩向冰冰。冰冰架起太公望挡住，却仍被卡卡斩得连连后退，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