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冰冻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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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可以成为神的人。所有的鼠辈都像是我圈养的宠物，渺小脆弱，宠物是不会明白主人的思想和作为的。

“螃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涂晓依偎着卡卡的手臂，担忧地问。

“我正在想呢。”卡卡说。他不能说他不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必须让身边的人时刻信心十足。他现在就像一个小孩要去挑战巨人，就像一个穷人要去对抗富豪集团，胜算很低，但他要寻找的，就是隐藏在夹缝中那点微弱的机会。

卡卡抬起头看见幽深的天幕上迦楼罗之翼正忠心耿耿地高高盘旋，无论卡卡走到哪里，迦楼罗之翼都会如影随形地漂在天上等待卡卡的召唤，然后迅如雷电地降落到他身边。

迦楼罗，亡灵，死灵挽歌……

“我要去找迦楼罗族。”卡卡忽然说，语气坚定，“迦楼罗族曾经抗衡过双鱼座，也一定可以抗衡狗肖。单打独斗我一定会输，但是有了迦楼罗族的辅助，狗肖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玩笑。”

“但是你知道迦楼罗族的巢穴在哪里吗？”

“我曾经想要知道。十二岁那年，我读完《黄道十二宫志怪说》时，曾经问过池渊同样的问题，但是池渊拒绝回答我，要我自己去猜。于是我任性地说‘你其实是不知道’，池渊一下子就生气了，说他无所不能，黄道没有他不知晓之事。他很生气，要吊打我，幸亏苏思徊姐姐及时劝住了他，然后她跟我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但是我立刻就知道，那是一个谜语。”

涂晓顿时来了兴趣：“还有谜语？我最爱打谜语了，是什么谜语？”

“她说的那句话是——记得要每天喝水。”

“记得要每天喝水？”涂晓歪着头努力作思考状，漂亮的睫毛几乎都挤到了一起。卡卡伸手在她眉心一点：“喂，这么简单的谜语别说你猜不出来，真是胸大无脑吗？”

涂晓气愤地拍掉卡卡的手：“呸，你才胸大无脑！本小姐思维敏捷学富五车，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化身。我猜，是不是‘海’？”

“对，所谓的每天喝水，就是一个海字。苏思徊是想告诉我，迦楼罗族的巢穴在覆灭后就被双鱼座用大法术淹没了，也许是为了埋葬这段历史，也许是为了不让别人找到他们的宿敌遗迹。但是总而言之，迦楼罗族的领域必定曾经雄踞一方极其辽阔，要将它淹没的话这海洋必定是极大的。”

“双鱼座是海洋的国度，一半陆地一半海洋。”涂晓思索着，“咱们所处的地方是双鱼座最亮的主星，叫做右更二，而据我所学，右更二排名前五的海洋分别是齐海、恐海、流海、苍玉海和冰冻海。难道我们要一个个去探索？”

“你忘了我有迦楼罗之翼吗？”卡卡眉飞色舞地指着天空，“它是迦楼罗族的精华汇聚而成，它一定知道大概的方位。迦楼罗！”

金色的闪光划破了黑暗的苍穹，迦楼罗之翼一瞬间落到了身边。亦凰变得空洞而飘渺的声音说：“殿下。”

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卡卡都极其得愧疚，亦凰不该死，也没必要死。可她用死亡来换取了迦楼罗的复活，她伟大的人格让卡卡坐在迦楼罗之翼里时如坐针毡。他不想驾驶迦楼罗了，他想把它送给妃妃。“迦楼罗之翼，”卡卡问，“你还记得你的故乡所在吗？”

“当然，殿下，我怎么可能忘？”迦楼罗的意志经由亦凰的声音悲怆而又愤怒地作响，“我诞生于血和火的深渊里，逃亡在尸横遍地的原野上，就在那里，在金神域里。”

“你的故乡已经被大海淹没了，我不知道金神域在哪里，我所知的地图上已经没有了金神域的名字。”

“我可以带你去，殿下，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达。”

“不，我不会乘坐你。”卡卡倔强地拒绝，“我要自己去，你只需告诉我方位。”

迦楼罗之翼陷入沉默，仿佛陷入思考，它忽然飞起来，鸟头遥望远处竟似带着深情：“在遥远的北方，雾霾重重的地方，就是我的故乡金神域。”

涂晓雀跃地说：“我知道了，‘雾霾深，深不过冰’，这句话是用来形容冰冻海的。金神域一定就是冰冻海。”

“你我所见略同。”卡卡牵起涂晓的素手，迫不及待地说：“咱们现在就去。”

忽然间有两个声音同时大叫：“殿下！”

这声音就像寒冰里的一把火，令卡卡心里瞬间暖洋洋的激动。是阴落和阳绝，他们正带着自己的族人们朝卡卡奔来。吸魔鬼和狼人，曾经水火不容，甚至直到现在依然针锋相对，光从他们互相远离的走路姿态就可以窥见一二，但是毕竟他们不再见面就大打出手了。

卡卡欣喜地问：“你们族人的诅咒都解除了吗？”

阳绝大笑地跳到卡卡身边：“多谢殿下帮助，在大魔王心脏的力量下，我的族人们已经能自主压制嗜血的渴望了，尽管还没有彻底根除，但是我们已经是自由身了。殿下，你们要去哪里？”

卡卡毫不犹豫坦率地说：“去冰冻海，找迦楼罗族。”

“带我们一起去！”阳绝摩拳擦掌，“该死的狗肖胆敢跟殿下作对，我一定要以牙还牙。”他话音刚落，忽然间狼人的队伍里有人冷冷地说：“我只听说过烧坏了头，却没听过连脚都会烧坏的！阳绝王子，您所说的主公就是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甚至都还没有真正成年的家伙？您是吃了迷魂药还是发烧了？他这样一个无能的无名小卒有什么资格领导我们尊贵的狼人？”

长长的狼人队伍里起了骚动，很明显这个狼人统领的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狼人和卡卡一点也不熟。卡卡看见阳绝满是毛发的狼脸竟因愤怒而憋得通红，阳绝刚要说话，却已经有人比他更快了。是吸魔鬼族的阿诺，他几乎是直指着那个狼人的鼻子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阿撒，你居然胆敢说卡卡殿下无能？我告诉你，迄今为止，卡卡殿下是我阿诺见过的最智慧最勇敢的人，和我家阴落王子一样，都是我们吸魔鬼最尊敬的人。啊，我犹自记得卡卡殿下说过的那句‘时间决定成败’，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本质与内涵。你要是再敢满嘴喷粪，我就宰了你！”

被叫做阿撒的狼人嗤笑地说：“就凭你？好，要打便打，你我斗了一百年，也该分出高下了，狼人岂会输给败类一样的吸魔鬼？来！”他们作势要战。卡卡听清楚了，这个叫阿撒的狼人，身份就跟阿诺一样，都是自己族里除了阳绝和阴落外的第一高手。

“够了！”阳绝的怒吼就像惊雷一样巨响，“阿撒，你要反我吗？”

“王子，我怎么可能反您？”阿撒朝阳绝深深鞠躬，“您永远都是我的王子，永世不变。我只是不愿意把狼人的命运交给这个叫卡卡的家伙去毁灭，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阳绝：“没有卡卡殿下，你现在还是一个每天要喝人血的怪物！”

“如果狼人族因他而覆灭，那我阿撒宁愿做一个活在阴影里的可耻怪物。王子，您醒醒吧，您会害了自己的。”

阳绝：“也许是我最近的脾气变好了，以至于你已经忘记了我的可怕，看来我有必要让你重新记起，等我把你教训一顿，看你还敢不敢……殿下？”

卡卡拦在了阳绝前面。“没错，这个叫阿撒的说得对，我什么都不是。”

阳绝急切地解释：”殿下，你怎么能妄自菲薄？他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他是欠揍！”

“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我也很清楚我正在说什么。”卡卡转向阿撒，反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有说过我要领导你们吗？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阿撒哼声不达，却扭头看向阳绝。卡卡转而面对阳绝：“我是否有对你说过，我要领导狼人族？”

“没有。但是既然我效忠于你，他们自然理所应该得要追随。”

“不，你错了，阳绝。”

阳绝就像被踩到了尾巴又焦躁起来：“我哪里错了？”

“我曾经对别人说过，我看得顺眼的人，我可以为他两肋插刀；可我若是讨厌一个人，那么哪怕是听他说一句话我都要吐。阳绝，我看你很顺眼，所以我愿意和你做兄弟，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也就会喜欢你这些族人。”卡卡指着那一颗颗的狼头，“正如他们也不喜欢我一样。既然互相看不顺眼，何必绑在一起碍手碍脚？阳绝，让你的族人走。”

“可是殿下……”

“让他们走！”卡卡拔高了声音，大叫，“或者你也跟他们一起走。”

“我不会走的，殿下。”阳绝猛一摇头，倔强坚定，“从你舍命帮我解除诅咒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追随你到天涯海角。既然我的族人和我的立场背道而驰，那么我就不再是王子了。”他从手指上褪下一枚刻画狼头的金戒指，最后深深凝视一眼，然后果断地抛给阿撒，“拿去，从此以后我不是狼人的王子了，这枚狼王徽记你自行处置，你戴上它做新王子也好，给别人也罢，都随你的便。现在凡是想走的人，马上给我消失；而凡是想继续留下的，咱们还是好兄弟。”

阿撒痛心疾首地说：“王子，您怎么能弃族人于不顾，这么任性地去跟随这样一个无能之辈？您对得起历代的狼王吗？”

“飞鸟人踪灭！”小型的毁灭咒落在了阿撒脚下，轰出深深的坑。阳绝高举着犹自冒着森寒命力的手指：“再敢侮辱卡卡殿下，下一个毁灭咒我就直接击在你头上。”

“你！”阿撒气愤地指着卡卡，“你到底给我们王子吃了什么迷魂药？”

“如果我有这种药的话，我也不会给你吃。”卡卡对阿撒说，“我现在的确是一个无名小卒，吸魔鬼和狼人的确现在是势均力敌，但是阿撒，记住我接下来的话，不久以后，你会输给阿诺，你的狼人族会彻底败给吸魔鬼族，你们不再会是势均力敌了，他们将远胜于你。”

最终阿撒气愤得带着一半狼人走了，但是依然有一半狼人愿意继续追随阳绝而选择留下。卡卡看着不对称的吸魔鬼和狼人，目光转向阿诺。阿诺立刻就明白了卡卡的意思，他几乎是跳起脚大叫：“殿下，您不要把对阿撒那懦夫的话再对我说一遍！吸魔鬼和狼人不一样，我们相信您，就像当初相信您那句‘时间决定成败’一样。我知道您这次的行动一定又是九死一生，您让阿撒他们走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没有心理准备得去送死。但是我们吸魔鬼不怕死，我们不是懦弱的狼人！我们不会走，打死也不走，让我们追随您赴汤蹈火！”

懦弱的狼人！这句话让阳绝听得无言以对。而后面的吸魔鬼们欢欣鼓舞起来，纷纷大吼：“赴汤蹈火。”

“哈哈哈……”一直沉默的阴落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几乎一把鼻涕一把泪，“爽！阿诺，这是你最给我长脸的一次。怎么样，阳绝，我们吸魔鬼是不是比你们狼人有种？”

阳绝哼了声，扭头不语。

目标——冰冻海。近千的队伍开始朝冰冻海幻影移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