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去双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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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回到开天辟地时候的远古，亘古的苍凉从平地生起，宇宙的荒芜在星际间传递——巨大的、无限长的流星雨群从遥远的地方坠落，相隔千万光年之远，然而它的速度快得超越一切力量，瞬间降临破军星。

轰地一声，圣殿周围的大地直接四分五裂，沉沦进汪洋大海中，海啸拍打着圣殿。卡卡和拍拍熊们立在圣殿所处的方寸之地，眼睛被冷酷的寒风刮得满眼是泪。

“拍拍熊们，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破军大吼着冲到最中间，他额头上的运势眼打开，将周围汇聚的拍拍熊的命力全部吸纳。然后他的身体开始膨胀，他的两对七彩翅膀变成三对，他召唤出星座图，但是和普通星座图不一样，他自己变身成了金色熊神。

卡卡想起了一个名词——超级大熊神！就和北冕座时铩罗化身为超级北冕神一样，破军这一刻成了大熊座之神，他是超级破军，或者说是神破军。

金色光芒刺得卡卡睁不开眼，然后流星雨群的白光覆盖上金光——破军集结了众人之力，和无极流星雨群轰然对撞。

魍魉撑起暗影护盾保护住圣殿周围的拍拍熊们，使他们不被打断地供给破军力量。但是流星雨群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卡卡，卡卡！”

忽然有人叫他，是熟悉的声音。卡卡吃惊地看见织亡竟然在汪洋大海上漂浮，极力想爬上圣殿，却被海浪冲刷地越来越远。卡卡急忙跳下圣殿，“寒冰重重！”，海水暂时被冻结，卡卡抓住织亡的手把他拉出海里，幻影移形落到圣殿上，“谁让你来的，我不是让你——”

“到处都在崩塌在撕裂，卡卡。”织亡说，“还是你身边最安全。”

安全吗？看看那无极流星雨群，卡卡不确定地想，的确已经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忽然一个拍拍熊无力地倒在地上，他力竭了，然后第二个，第三个……不断有拍拍熊被破军抽干元气不得不暂停供能。再这样无休止地下去，那么……

卡卡忽然吃惊地瞪大眼睛——织亡仿佛做梦一般把焦点定格在拍拍熊的女神身上，然后他迈开步子走过去拥抱住她，俯下头轻轻地吻在她唇上。奇迹地，沉睡万万年的女神动了动，睁开她黑亮的深夜一样的眸子。

睡美人醒了！卡卡想起睡美人的传说。只有真正的王子的吻，可以唤醒沉睡的美人儿。没有错，在场的人，卡卡是流放犯，而破军是个暴发户，他们都是贵族之外的土鳖，就连魍魉也只是女王的弟弟。唯有织亡，是名副其实的波江座的王子。

王子一吻，唤醒睡美人。

织亡仿佛连自己都吃了一惊，他发现睡美人苏醒，惊呆了。

“我的王子。”睡美人用女神般柔美的声音终于打破万万年的寂静开口说，“感谢你的到来，我等了你万万年。”

“我，我走桃花运了吗？”织亡莫名其妙。

卡卡不知道织亡是不是要走桃花运了，但是无疑女神苏醒是好的预兆。可是她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她的命格真能打败无极流星雨群吗？不，绝不能够，卡卡暗自估算，所谓女神命格的传说只是虚无缥缈的可怜玩笑罢了，没有实际的理论和与之相匹配的足够力量，无极流星雨群不会乖乖熄灭。

卡卡听见破军的闷哼声，他的运势眼完全充血，那是到达极限的征兆。耳边传来魍魉的声音：“破军，快罢手，否则你的眼睛……”

“这本不是我的眼睛！”破军决然说，“它由生命操纵者而来，它的归宿就是要和死亡对抗。纵然我死了，也是死得其所。卡卡说得对，我懦弱无能不学无术，感谢你们，让我学到了什么叫钢铁般的意志。我不会放弃！拍拍熊们，站起来，鲜血与胜利！”

“鲜血与胜利！”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四野，拍拍熊们的力量具象化地变作一条狂龙附到破军身上。神破军——他的运势眼布满血丝甚至已经开始流出血水，淌在他英俊的脸上。

但是——运势眼发射出的光芒正被无极流星雨群节节吞噬。很快地，当运势眼败退，无极流星雨群冲击而下，那么一切都将化成乌有，就像一百年前的蛇夫座一样从黄道消失，半点不留。魍魉强大到只手就可以毁灭破军星，但是在无极流星雨群面前他也显得力有未逮，只能用重重暗影和破军一起阻挡流星雨冲击大地。

“不要，你放过我吧，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忽然织亡的声音把卡卡惊醒，他看见织亡和女神正推推搡搡的，织亡正在试图躲避女神。

“你一定要去，你命中注定。”女神抓着织亡的衣袖不让他挣脱，劝说，“王子，这是你的责任——啊！”

“滚开！”卡卡冲过去，粗鲁地把女神推开，以致女神立足不稳摔倒。有拍拍熊眼见卡卡对女神不敬，摩拳擦掌就想强出头，但是被卡卡眼神一瞪，立刻又缩了回去，看天空看海洋装作没看见。

“你是谁？”女神问，她优雅地站起来，身上的尘土自动掉落，“我不要和你说话，我要和王子说。”

卡卡：“我也不想和你说，但是我不会让你强迫织亡。”

“原来王子的名字叫织亡。我早已经预见到北斗七星会有这么大难临头的一天，我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当王子把我唤醒，他需要和我一起进入无极流星雨群的内部，从里面用命格将之瓦解，只有这样才能打败它。”

织亡立刻激动地大喊：“我不要去！卡卡，那是自杀，你挡住她，别让她逼我去送死！”

“这是你的使命，唯有王子才能担当的使命。”女神尖锐地说，“你避无可避。”

织亡鼻孔里哼出气，当作没听见，只躲在卡卡背后死活不面对女神。震耳欲聋的毁灭声令卡卡不自主地注视破军和魍魉，他们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我代替他去。”卡卡立刻说，“我代替他，和你进入流星雨群。”

“你并非王子，你没有资格和我同行。”女神傲慢地说，“我只选择王子。”

卡卡立刻挥动光剑：“束缚引！”光剑吐出绳索把女神捆成了粽子。女神激烈地挣扎：“你做什么，你大胆，你胆敢——放开我！我以女神的名义诅咒你！”

“女神？哼，抱歉，我心中只有一个女神，可惜不是你。”

“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垃圾，下等贱民——”

卡卡提着她随手一丢，女神被丢到一个高大拍拍熊的脚边。“你，给我看住她！”

拍拍熊立刻傲慢地说：“你没有资格命令……”

唰，卡卡的不知火剑停在拍拍熊脖颈前。拍拍熊吓坏了，瞥了眼沉默不言的破军，正犹豫不决时，边上有个拍拍熊悄悄说：“喂，你还搞不清状况吗？这里的老大变了，不是破军大人，不是女神娘娘，而是这个魔鬼。擦亮点眼睛吧。”拍拍熊缩缩脖子，忙不迭点头。女神还要怒骂时，拍拍熊很识趣地把一团云变成布条塞进她嘴里。

织亡问：“卡卡，你要做什么？”

“流星雨群不能硬接，也绝对接不下，只能引导。根据力的相互作用，当有一个编号为甲的力朝下作用时，如果在右边给予另一个编号为乙的力，则两者会合并为新的叫做丙的力。这个丙力将会朝左偏移。我要在侧面给流星雨群来上一击，把它偏转打出破军星的范围。”卡卡说着，立刻幻影移形落到拍枭圣殿的最高点，巨大的流星雨群就像直接从脸上滚过。圣殿下变得蚂蚁一样的破军已经力竭地随时可能倒下。

来吧，无极流星雨，我要把你踢出破军星。

仿佛是听见了他的话，流星雨群忽然变得从未有过的汹涌，四面八方的流星雨群合为一处，形成最后的冲击，夹着冲垮一切的气势，笔直从天幕冲击落下。恐怖的烈风刮得卡卡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织亡，给我帝剑！”

织亡摘下手指的帝戒抛向卡卡，卡卡看见帝戒里已经跃跃欲试冒出剑柄的帝剑，他一把将它拔出，感觉帝剑嗜血渴饮的欲望。鬼神术包裹住他，加持在帝剑上；惧之煞、狂之煞和恨之煞融为一团附在帝剑上对着无极流星雨藐视的咆哮；宇宙全息，北斗七星的生物感觉到大难临头死亡迫近，它们和卡卡共鸣，释放出元气蔓延到帝剑上。帝剑的金光掺杂红橙黄绿青蓝紫诸多色彩。

近了，近了。卡卡听见魍魉的劝告声，听见破军和底下拍拍熊的惊呼声，他们是不相信我吗？不要紧，物理学不会骗我，力的相互作用不会出错，我会把流星雨群——踢出去！

来了！卡卡大吼一声，在超巨大的终极流星雨群前端落到和他快要等高时，立刻奔跑起来，在圣殿边沿一跃而起，帝剑带着北斗七星所有生灵的愿望，疯狂地撞向同样疯狂的流星雨。

一瞬间疯狂的爆炸席卷天下，大海同一时间涨起万道海啸，圣殿轰然倒塌，卡卡被冲击地砸进圣殿顶部的废墟里，帝剑脱手不知道飞到哪里了。卡卡胸口一片红色，那是一颗流星碎片飙进他胸膛里了。卡卡探手将流星拔出，听见底下的恐惧呼喊。

“流星雨群偏转了，可是不够，不够，还不够偏！”魍魉的声音。卡卡用光剑撑起身体，一个毁灭咒从废墟里冲出，他盯着继续落下的最主体的流星雨群，深吸口气。师父，赐予我力量！

他再度奔跑，腿一蹬，右腿曲起，鬼神术包裹住右腿，然后重重一脚踢在流星雨群上！

空气在灼烈地燃烧和撕裂，卡卡被反震地重新扎进圣殿，而流星雨群终于在半空中偏转足够的角度——四十五度。它擦着破军星的大地滑进黄道的虚空里，渐渐消散。

“得——救——了！”破军无力地闭起运势眼，扑通倒在地上。卡卡的身体从圣殿上滚落，直坠大地，魍魉适时地接住他，为他输入暗影，卡卡咳嗽着翻身落到地上。

“很了不起。”破军呵呵地远远冲卡卡竖起大拇指。

女神所中的束缚引已经被解开了，她震惊地望着卡卡，羞愧后悔。“你……你叫什么？”

她问，“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叫贱民。”卡卡说，看见女神羞愧到通红的脸，“我要去找我自己的女神了。”

忽然有一束红光从天边划过，带起刺骨的杀气，卡卡立刻抬头看去。

伯颜！

他又回来了！他和飘摇立在伯牙剑上御剑，而在他们中间，是——妃妃。

“师父？”卡卡心里咯噔乱跳，不详此起彼伏。“师父，你要去哪里？伯颜，放了我师父，我要和你单挑！”

“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卡卡。”伯颜恼恨地说，“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难道没有看见吗？妃妃是自愿和我们走的，我可没有丝毫强迫她。”

师父——又一次抛弃了我？

“卡卡。”妃妃哀伤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无福接受了，我终究曾经嫁到了蛇夫座，我死也是蛇夫座的鬼，就让我用这副快死的病体，再为蛇夫座的复活尽最后一点力，如此当我死后下到地狱，我也可以问心无愧地面对少煌。”

“是蛇夫座抛弃了你，不是你对不起蛇夫座。师父，你别傻了，你要去哪里？”

“我不会告诉——”

“我们去双子座。”伯颜狡黠地接过话，挑衅地朝妃妃冷笑，“为何不敢告诉他？嫂子，莫非你真的对他——”

“我没有！”妃妃大声尖叫。

卡卡被这个消息惊得就像看见死神重出江湖。“你们要去双子座？师父，不要去，绝对绝对不能踏进双子座半步，凭你们的智商，你们会死的连渣都不剩的。”

飘摇傲慢地冷笑：“我倒是听说你曾经就是双子座的人。假如双子座人人都跟你一样弱小，那么我将可以在双子座来去自如横扫天下。”

“无知、浅薄，伯颜、飘摇，你们要去双子座送死我求之不得，可是你们不许带我师父去，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带我师父去双子座送死。我告诉你们，我要在这里把你们杀死！三闪！”

卡卡发出三闪术射向伯颜，但是伯颜一伙嘭的一声消失了，连同妃妃消失了。

“懦夫！”卡卡气得冲云端呐喊，“伯颜，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逮到你，你记住，天涯海角！咳咳——”

“卡卡！”魍魉焦急地闪烁到卡卡身边，指着他红成血海的心口，“你的心脏——”

“妃妃要去双子座，你的姨娘要去双子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嗯？”

“我知道。”魍魉满脸忧郁，“如果说十二宫里我最不愿意踏足的地方是哪里，那么无疑是双子座了。我曾经打遍黄道，却唯独不愿踏进双子座的领地，我知道那个星座有多么可怕，姨娘她凶多吉少。”

“没有吉，只有凶，十死零生，不用质疑。”卡卡抚摸着不知火剑，“我是双子座的流放犯，我曾经以为终此一生不会再回到那里，但是现在我必须回去了。可是我答应过织亡，要送他去天秤座，如今距离期限只剩一个月了，我必须陪他去天秤座，马上就要动身。可是我师父……”

“姨娘交给我。”魍魉立即说，他完全洞悉卡卡心中所想，“我去双子座找她。”

“不，不行——”

“卡卡。”织亡忽然插嘴说，“你还是去双子座吧。”

“可是我答应过要护送你去天秤座，我就一定要做到。”

“你已经完成了。”织亡笑着说，“这里离天秤座只有一步之遥了，而且可以让寻战同行，万无一失。卡卡，你已经完成了承诺，我的元帅。”

“王子……”

织亡重重地拥抱卡卡，眼眶湿润：“谢谢你，卡卡，一路上舍命保护我，虽然你不说，可是我知道这其中的艰辛，你都没有睡过几个好觉，九死一生满身伤痕，如果你父母还在，我都没有颜面去面对他们。卡卡，你是我永远的兄弟，至死不变。”

“是你把我带出波江座的，没有你，我还在波江座自暴自弃地沉浸在流放犯的日子里，是你救了我。”卡卡朝织亡跪倒，“织亡，你是我永远的王子，至死不变。”

“呵，那我还真是赚到了。”织亡故作开心地一笑。“卡卡，双子座真的那么危险吗？”

“只会比你任何想象的更加危险。双子座，连土壤都是高智商的，那里是高智商的沃土。”

（完）

卡卡和织亡、破军、魍魉又重新回到破灭之心外围。蚩天漠、白卿和夜降站在那里。

师父，师父……卡卡急切寻找妃妃，看见妃妃安睡在不远处。卡卡脱力地仰面倒地。

“公子，公子！”是白卿，她飞快地冲卡卡奔来，在她身后，是蚩天漠。白卿跪在卡卡身边，纤纤玉手附在卡卡额头，神圣地说：“沐雨晨光。”随着她吟唱，她变成了圣手的装束，白色的圣手服和圣手帽。

蚩天漠定定地看着卡卡。“我听说过你。”他说，“你是沉鱼的义弟。”

“你跟我沉鱼姐很熟吗？”

“当然，而且我不仅认识她，我还认识你哥哥池渊。”

“你不配喊池渊的名字。”卡卡说。白卿哀求地摇着卡卡的手：“公子，你一定是误会漠哥哥了……”

蚩天漠神色黯然：“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是因为池渊的求救信。我的回答和沉鱼一样，我并没有见到所谓的求救信。我想……”他顿了顿，似乎有所顾忌，“我想，应该是我的王截断了信件。”

“所以，还是你们狮子座欠了他。你们是同窗，你们同是十二未来星，你们有义务去响应他，可是结果却是，你们没有！”

“没错，你说得对，狮子座的错，就是我的错。”蚩天漠坦然地说，“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事。我会去天秤座告发死神今天罪大恶极的所作所为，但是商曲只重证据，我希望你能给我作证，我们一起揭露死神，把死神这混蛋送上法庭。”

卡卡：“我不想和你为伍，你的提议我会考虑。”

蚩天漠闭眼微笑：“果然如沉鱼所说，比我们十二个未来星还要个性，更加飞扬跋扈和叛逆。我相信你会作证的。白卿，我们回去。”

“漠哥哥，我……”白卿眼眶通红，凝视着卡卡似有千言万语。

“白卿！”

“哦。”白卿极不情愿地跟在蚩天漠后面，一步一回头，忽然又折回身，“公子，你会来狮子座的，对吗？”

卡卡意味深长地说：“当然，我必将有狮子座一行。”

蚩天漠突地顿住，目光如炬，和卡卡当空交接，宛若有电火花在流窜，白卿身处中间，被电得发梢飞扬。蚩天漠：“那我希望你玩的愉快。走了，白卿。”

白卿依依不舍地和蚩天漠走了。

魍魉问：“卡卡，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卡卡定定地看着魍魉，他原本是不愿意和魍魉说话的，魍魉总是喜欢躲在最后出场以显示他的无敌，但是魍魉这一次毕竟没有这么做。魍魉被他看得宛若自己成了透明，讪讪一笑：“看我作甚？”

“没什么。”卡卡说。“我答应过织亡，要送他去天秤座，如今距离期限只剩一个月了，我必须陪他去天秤座，马上就要动身。可是我师父……”

“姨娘交给我。”魍魉立即说，他完全洞悉卡卡心中所想，“我带她回猎户座，我们有最好的圣手。”

“可是你也不能保证能治好她，对不对？肝绝病晚期，是绝症。”卡卡说，“我认识一个人，在双子座，我觉得只有这个人才能治好师父。我要带她去双子座。”

“可你还要去天秤座，你分身乏术。”

“我可以夜以继日，可以昼夜不息，可以马不停蹄，可以……”

“我也要去！”妃妃忽然醒了，她摇摇欲坠地站起来，似乎随时会被狂风刮倒，但却坚决地说，“我也要去天秤座。有句话我藏在心里一百年，我一直没有勇气去问商曲，现在我想当面去问他了，我必须要去问他了。”

“还有我。”一直沉默的破军大喊，“天秤座之行，算我一个，我也有话要问商曲，我不知道你们要问的和我是否相同，但是我非去不可。卡卡，你救了我的命，我破军知恩图报，同行吧，夜降是女人，她可以方便地照顾你师父，只要你不再记恨我。”

“我才不要照顾这个病号。”夜降恨恨地说，“你小心我一不留神扭断她的脖子。”

破军：“不要理她，卡卡，她不敢。”

夜降气得甩出白骨鞭，被破军一瞪，又怏怏地收回去，却满是敌意地朝妃妃挥挥拳头。

魍魉虽处人群中心，却倍感孤立，他怅然地叹口气：“卡卡，你终究还是讨厌我的。我明白了，我走，姨娘就交给你了。”他果真扭头便走，忽然又顿住，回头说：“卡卡，我姨娘活得很孤单，而一个孤单的人需要快乐。如果你能时常以幽默的话逗她笑，她或许就不会和你隔阂那么深。”

卡卡一时怔住：“幽默？我……我会努力的。”

“哎，教别人来追我姨娘，我这算不算是把姨娘卖了呢？”魍魉自嘲一笑，“不过，卡卡，天秤座现在是十二宫之首，你多加小心。”

“我知道。”

“那么，告辞了。”魍魉幻影移形走了。

幽默……卡卡咀嚼这两个字，该怎么说话才算幽默呢？

……

“卡卡，把你手里的烧鸡给我！”

“不给，破军你想吃就自己去烤。”

“你明知道我连铜铁都会烤焦。这是织亡烤的，不是你自己，你没权利吃独食。”

“又不是我吃，我给我师父留的。”

“见色忘义的混蛋，诅咒你一辈子单身。”

破军星上，卡卡、破军、织亡、妃妃和夜降呈一条线在行走，破军为了只烧鸡和卡卡追打。夜降俏脸寒霜，恨恨地瞪着他们两个：“最辛苦的就是我，美味居然不知道留给淑女，活该单身！”

淑女？谁是淑女？

妃妃气色恢复了许多，已经可以自己行走，只是偶尔疼痛一下黛眉微蹙。她听见夜降的抱怨声，柔声说：“你不必照顾我，百年来我独身一人也走过来了。”

夜降反而越发生气了：“哼，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走近。你知道卡卡昨晚上想干什么吗？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夜降说着犹不解恨，在地上狠狠吐口唾沫，又踩上两脚，继续骂：“卑鄙下流无耻奸诈狡猾的臭流氓。”

妃妃讶然：“他怎么你了？”

“不是怎么我了，是他想怎么你！”夜降咬牙切齿，“我昨晚用法术烧了桶水，本想自己用来洗去一身污泥，正巧卡卡过来，他一见之下问我这水给谁用，我不好意思说自己要用，便谎称说给你洗澡用的。哪知这混蛋流氓一听，眼都直了，非说要他来帮你洗澡。岂有此理！”

妃妃一瞬间俏脸通红，火辣辣地。她想起来在树屋里时，白卿曾说是卡卡为她宽衣解带沐浴打扮，我的身体他岂非……

妃妃不敢再往下想，耳边却又听见夜降继续骂：“这还不止。昨晚突刮冷风，我被呼号的风声吵醒，一时心事难平就起身想看看星空，哪知一开门，竟看见卡卡睡在门边。他一看见我，立刻跳起来，不停地问你身体怎么样，还说……还说今晚让我休息，他要来陪你睡！陪——你——睡！你说，有这么不要脸的流氓吗？”

妃妃默然不回应，只顾低头走路，当作没听见。夜降狡黠地瞄了瞄前面，看见卡卡不再和破军争抢烧鸡，而是和织亡远远地走在前头不知在说什么，于是又说：“像卡卡这种流氓，将来就算结婚了也早晚出轨！”

妃妃依旧不言语。夜降咬咬牙，还要说话，冷不丁破军大叫：“夜降，你又在挑拨离间。”

“我哪有！”夜降反驳说，“我只是陈述事实。”

“添油加醋等于扭曲事实。”破军说，“我太了解你了，你从前心狠手辣，将来也不会变成善男信女。你毒蛇一样的嘴就和你的心肠一样凶残。”

夜降用低沉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说：“你自己也一样。”

“我听见了你的话！”

夜降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破军真的愤怒了，她不由后退一步。

“夜降，我们要去的天秤座，法律的王国，虽然这所谓的法律不见得有多么与众不同的公平公正，但是你要压下你的凶……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懂，我不会给你闯祸，我会老老实实的。”夜降绝望地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行不行？”

织亡听见来自身后的争吵。“卡卡，你确定要带上他们去天秤座？他们曾经可都是……”

“不是我带上他们，是你，你是王子，我们一群人以你为首。”

“那意思是，万一你们犯了罪，我是首犯？”

卡卡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你是首犯，我们顶多是牢底坐穿，你却要被大卸八块，怕不怕？”

“我好怕啊。”织亡双手抱住后脑，“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商曲是不是真的铁面无私，是不是真的宁可放过一个罪犯，也绝不冤枉一个无辜。”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铁面执法的人吗？卡卡想，那就不是人了，是神，可从生命公式来说，神也是自私的。但是一百年前商曲没有株连妃妃，所有人都认为妃妃罪不可恕，唯有他斩钉截铁地宣判无罪，所以说，商曲是人，也许真的像传说一样，他是超越了神的人，是法律的化身。如若不然，那么所谓铁面无私的传说，便是他雇佣的水军们编织的谎言了。

“喂，你怎么了？别装死。”

卡卡正想着，忽地听见夜降的惊呼声，他回头一看，妃妃正捂着心口蹲在地上喘气，一缕血丝沿着嘴角滑进雪白的颈项。卡卡感觉世界在崩塌一般，他冲到妃妃身边，“师父……”

妃妃哆嗦着身体，努力想站起来，可是力有未逮。她的病……

“卡卡。”织亡担忧地说，“你还是先带你师父去双子座吧。”

“可是我答应过要护送你去天秤座，我就一定要做到。”

“你已经完成了。”织亡笑着说，“这里离天秤座只有一步之遥了，而且有破军同行，万无一失。卡卡，你已经完成了承诺，我的元帅。”

“王子……”

织亡重重地拥抱卡卡，眼眶湿润：“谢谢你，卡卡，一路上舍命保护我，虽然你不说，可是我知道这其中的艰辛，你都没有睡过几个好觉，九死一生满身伤痕，如果你父母还在，我都没有颜面去面对他们。卡卡，你是我永远的兄弟，至死不变。”

“是你把我带出波江座的，没有你，我还在波江座自暴自弃地沉浸在流放犯的日子里，是你救了我。”卡卡朝织亡跪倒，“织亡，你是我永远的王子，至死不变。”

“那我真是太幸运了。”织亡咧嘴说，“卡卡，快带你师父去双子座吧，她的病刻不容缓。”

“我不去双子座！”妃妃尖叫一声，“我要去天秤座见商曲，我要……”她情急地一个踉跄摔倒，卡卡急忙搂住她，妃妃气得使劲要推开卡卡却使不出力，威胁地说：“卡卡，你让我去天秤座，否则我恨你一辈子，我杀了你！”

卡卡坚决地摇头：“师父，没商量，这次我说了算，我一定要带你去双子座。”

“你这只该死的混蛋螃蟹！”妃妃气得拼命挣扎，“你放开我，你给我滚！”

卡卡任凭她撕扯打骂，紧紧抱住不松手。

师父，如果能救你，我愿意去地狱千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