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坐地论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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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道附近不知名的村庄内，少女司司正手拿着菜刀对着一直芦花鸡虎视眈眈，口中愧疚念叨着：“芦花鸡对不起，相公要补身体只能靠你了”随后只听一阵鸡鸣惨叫，少女满手鲜血的提着鸡屁股回到了屋内。

在距离屋子的不远处，炎炎烈日下的一处田地上，陆经纶裤脚高高挽起，细心的插着绿秧，即使额头大汗淋漓他表情也没有丝毫动摇或者是倦意，双目之中只有认真二字。

“哟！这不是陆才子吗？怎么日头都快中午了，你家小娘子还没有叫你回家吃饭吗？”突然从田地的小路上径直走来一个扛着锄头身穿麻布的庄稼老汉，那老汉兴许是和男子认识，笑着走过去问候了几句。

“原来是张老，你老怎么忙活了这么久了！”年轻书生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秧苗，和那老汉一起来到一旁的树荫下休息。

“唉！这年头伏夷和大晋打仗，收成又不好，天灾人祸的不知啥时候才能过去啊”张老汉手拿着冒顶不断的扇着热风，开口说道。

书生听此也是微微点头，最近大晋和伏夷在打仗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两界山战事吃紧，全国范围性增收粮食，特别是杂粮水稻颇为丰富的闻州一代，由于又临近两界山所以征收的数量也更多，但是饶是如此也无法解燃眉之急，虽然有周亚夫的嫡系家将镇守两界山鸿洲城，但是伏夷可是整整出动了快五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看样子是打算举国南下了。

男子想到此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处，似乎颇为感到头疼。

他暗自看了对面的老汉一眼，张老汉是最近才来村子内安家的，落户地点也恰巧在自己屋子的前方，这一来二往的自然也就熟悉了起来，听得老汉说自己有个儿子似乎在凤祥做生意。

这仗一打起来，生意均不好做，所有就先安排着老汉回家颐养天年，凤祥可是大晋国的皇都，人情世故自然颇为复杂，看着老汉鬓角地苍发，书生心里不知为何明明没有亏欠对方半分，但也由然生出了些内疚之心，他沉默不语径直帮老汉斟满了一碗酒水。

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桃花酒，是司司去年种桃树的时候顺势酿的，虽然陆经纶自己不怎么喝酒，但是当被自家娘子埋汰了几句好男儿当饮酒的豪言壮语，也就渐渐爱上了这东西。

一开始也只是偶尔品上一小口，润润喉咙，这接下来便是每日要喝上一小杯，有时也会被那酒劲呛得咳嗽，但是也喝的有滋有味如今也是离不开这东西了。

张老汉明显是多年的酒腔，喝起酒来绝不含糊举头便饮，一连灌了三大碗打了个饱嗝方才舒心地大笑，拍着年轻书生的肩膀笑道：“哈哈，这酒还是你家司司娘子酿的好喝，你这小子有福了，老汉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早些年出门闯荡不顾家，便是书信也没捎上一份过去，等赚了钱有了本事的时候，家里那位黄脸婆却是已经走了，呵呵，说来这人生也真是奇怪，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出人头地名扬天下，但是老了却又后悔不已总想回归故土，想要儿女绕膝相伴终老却是一一离去，如此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呢？呵呵”。

老汉说到此，咧嘴哈哈大笑，却是又喝了一碗，叹了口气。

“张老不必感伤，有道是世事伦常，人生老病死乃是天数，但求曾经闯过无怨无悔足矣，临老了能够和知己之人喝上一杯酒，但能相逢一笑便不枉此生了”书生微笑着安慰了几句，随后又将老汉的碗中倒满酒水。

张老汉听此，脸色有了些好转，看着对面这位平常有空总来田里给自己打下手的年轻书生，开口说道：“你小子和我们这些不同，手可金贵着，读书人讲究盛世弘治，学的是浩然正气，呵呵！我看你小子以后命贵这呢！我看你也别整天闷在村子里了，啥时候也去那凤祥走上一遭，便如你刚才所言，混个功名，让你家中的司司娘子也过上富贵人家的日子，也不枉你这一肚子的学问了”

书生听此，只是沉默不语，随后微微笑着开口道：“如今天下将乱，想要战胜兵多将广的伏夷，并不是读书人动动笔杆子便可实现的，这场仗最终还需要大晋的军士挺身而出，不然危已”。

“陆秀才你这话说的好，治国理政靠你们这些动笔杆子的读书人，但是守卫疆土却靠的是一刀一枪用血拼出来的，诶?陆秀才你不如猜猜此次我大晋国有几层胜算？”老汉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开口说道。

几层胜算？

陆经纶眉头微皱，缓缓端起地上的酒碗细细饮了一口，他自然不可能如老汉那般豪饮，曾经也有次他尝试过这般喝法，但是却被呛得直掉眼泪，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尝试了，还是这般饮茶之法来的舒服惬意。

男子闻着酒香，用化了十条竖线，书生缓缓开口道：“伏夷自赵阿蛮开国以来，一直都是以武治国，虽然之前被周亚夫打的鸡飞狗跳，但是那只是老一辈的伏夷战将，那时的他们对战术策略并不懂，也没有什么谋士帮助从中照应，会输也正常，如果论起士兵们的作战能力我大晋国的士兵远远不是伏夷将士的对手，所以在正面对决上我们已经失了先机”话毕，便用泥土将地上之前画出来的十条竖线盖住两条。

然后紧接着说道：“而最近几年这伏夷国也渐渐明白了当初为什么会被周亚夫打出中原腹地的原因，这新皇赵武登基，第一条懿旨便是颁发了求贤令，广邀天下寒士赴北，共商国策，我南方本来就是崇文尚儒之所，文学才子多如牛毛，况且人人都有敬国之心，当然也不乏其中存在一些向北之心的人，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并不影响，可谁知这大晋国竟然暗中派人截杀赴北的学子寒士，这一举动真可谓是令晋国学子心寒，故而这几年我晋国表面上看是国泰民安，人才滚滚，其实已经逐渐开始危如累卵了，这也是如今大批南派学子赴北的缘由所在，伏夷得到这笔助力，无异于如虎添翼”话毕男子又将地上的八条竖线划去两道，原先十条还剩下了六条。

张老汉并不看地上的竖线，只是沉默不语静静聆听。

男子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然后轻轻放下石碗，拿起一堆泥土将那六条竖线再抹去其三，然后开口说道：“这出师不利，迟迟没人挂帅出征，延误战机乃是兵家大忌，当年晋国危难之际，有周亚夫一个伙头兵站出来挽回了局面，如今得知周亚夫身患绝症的消息，不管消息是否属实，这大晋三军将士们的军心已然失去大半，军心动荡，拿什么和人家骁勇善战的骑兵打？”。

张老汉看着那还剩最后三道竖线，也就意味着三层机会，沉默地喝了一口酒，然后不确定地开口问道：“难道战事一起，我大晋国必输无疑？”。

年轻书生却是摇了摇头，然后用木枝指着那剩下的三条竖线，开口说道：“三层机会，说是三层其实也有可能是六层，这要看天数了”。

张老汉听此，似乎也有些急了忙问道：“你之前不是讲只有三层吗，怎么突然有冒出三层来了？”。

“呵呵，这突如其来的三层胜算便要落到周亚夫身上了，如果这位战神能够再次挑起大梁，那么凭着三军一心，我晋国死死握住人和，又加上鸿洲城的地利，只需耗上数月伏夷便会自行退兵”男子说到此微微含笑缓缓起身，重新回到田地里，继续耐心的插秧。

张老汉看着那留在地上的三条竖线，又转眼望了望那正顶着烈日在田地里忙活地男子，微微一叹扛着锄头摇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