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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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进入了傍晚，正是月华初上，清幽的时刻。

几束灯火映天星，万般虫鸣遥无音，那繁华的街道上，有一处小棚，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这里能吃上帝都最好的烤肉，是佣兵们一处最爱的休闲地点。

这里的老板是一个普通人，不懂斗气、不会武功，但他的手艺无人能及，能把一般兽肉烤出千种味道，人称老庞，他凭此手艺，家中比较富裕，平时吃些灵草调养身体，虽是一把年纪，但比寻常青年还要壮硕。

罗晓飞和希尔来到这儿，点了一些烤肉、几碟小菜，就着一壶清酒，吃得满嘴流油，希尔不饮酒，罗晓飞也不多喝，只管享受那美食。人群中多有城南、城北的过客，都是冲着老庞的手艺而来，有些人更是不辞幸苦，为了一顿饭，跨越了半个城池。觥筹交错，欢颜尽笑，正是热闹的时候，偶然有人叫骂，也都是些污言秽语，尽是市井流言。罗晓飞酒足饭饱，便靠在椅子上，听听南北东西的消息，也是一番享受。

希尔吃了一些烤肉，独自靠在那儿发呆，见罗晓飞神色淡然，愈发觉得担忧，沉吟道：“罗大哥，你打了贪狼的佣兵，虽然我知道你实力强横，但双拳难敌四手，那些佣兵会又十分护短，不要去找人帮衬一下？我看你白天相谈的那个女子就是一个很厉害的高手，由她出面应该没问题的。”

罗晓飞笑道：“怕什么，在帝都他们也翻不出花儿来，再不行就躲起来呗，帝都这么大，总不能为了一个被揍的佣兵满世界找我们吧……”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谁会为了一个低等佣兵满世界找人的，除非方行有什么厉害的背景，不然这件事八成会不了了之。而且他们就算来了，罗晓飞也是不惧的。

希尔闻言却愣了好一会儿，本以为罗晓飞早有打算，这一问，才知他如此光棍，希尔心中更加焦急，扶着木桌道：“真的不要找人帮忙吗？”

“你过来！”

罗晓飞打断希尔，朝他勾了勾手指。

希尔不明所以，依旧是挪了下凳子，蹭到罗晓飞身边，后者忽然拽过他的头发，上下打量一番，说道：“长得眉清目秀的，但是你这头发看起来真叫人不爽！”

“什么意思？”

希尔不明所以。

罗晓飞并未搭话，随手取了桌上的剔骨刀，只听刀声一响，那剔骨刀顺着希尔的头顶滑过，断发落下，希尔大惊，躲在一边道：“罗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急什么！”

罗晓飞冲上前，摁着他，剔骨刀乱挥，把他头发切成了一推茅草状，一边说道：“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出来混的，不要动，看我给你换个发型。”

等罗晓飞完工了，希尔坐直了身子摸了摸头顶，触手之下乱糟糟的一堆杂草，他翻出个镜子仔细瞧了眼，面色苦恼道：“罗大哥，这样子好像怪怪的！”

“你最近就保持这个样子，一定没人能认出来你，至于名字嘛，反正叫希尔的人多了去了，完全不必担心。”

罗晓飞把刀丢在一边，觉得希尔这样才算是个男子，狂野一些，气势也足一点。

“原来只是伪装吗？我可以带面纱，或是带个帽子的，何必把我头发给剃了？”

希尔垂头丧气的道。

罗晓飞笑而不语，烤肉摊的老庞系着围裙端着个盘子前来，盘中摆着个热气腾腾的虎掌，闻之令人食指大动，他恭敬的道：“两位要的虎掌。”老庞刚要放下，斜刺里忽然伸出个手来，一把抢过盘子道：“这盘我要了，他出多少，我出三倍。”

竟然有人在自己面前炫富？罗晓飞十分的好

奇，转过头来，见一个青衣毡帽的小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比罗晓飞要高一些，长得白净，腰缠金丝带，原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那小子见罗晓飞是个木乃伊，希尔是个秃毛小鬼头，面色不屑道：“再赏你们一人十个金币，让你们换身好点的衣服。”

罗晓飞一脚踏在桌上，叫道：“一阶初级的实力，文文弱弱的，你小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来此撒野？ ”

谁知那小子闻言，更加断定罗晓飞是个浑人，而这种浑人都是没什么背景的，嫌弃的道：“你可知我是谁？”

希尔瞧他一脸的蛮横，觉得十分厌恶，挥手道：“烤肉你拿走就是，反正我们都吃饱……”

“那可不行！”

罗晓飞摁着盘子，对希尔道：“做事要讲规矩，哪有直接送人的道理。”又对那青衣少年问道：“你到底什么来头，说出来让我听听，看你有没有资格拿走这盘肉。”

那青衣少年傲然道：“我是里奇公爵的侍卫。”

希尔从未听闻这个名号，心想这一定是个小官，在帝都连一个佣兵队长都抵不上，也不知这小子哪来的自信，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丑是非多吗？

那青衣少年说完，见希尔一脸茫然的模样，还当他被镇住了，殊不知早被人鄙视了个遍。那些个公爵虽然是贵族，但平日只顾花天酒地，早已荒废了修为，若非有点家底 ，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罗晓飞问道：“公爵多了去了，你家主人住在哪个片区？”

“城北，罗云巷，第八间就是，那整片庄园都是里奇公爵的，比之宫殿都不遑多让，里奇公爵财力通天，手下二阶武者有几十人，护卫上百人，可不是一般的贵族。”

“竟有这么多人？”

希尔觉得对方打手很多，终于有点正视他了，小声的道：“罗大哥，我看他来历不小，不如把这烤肉让给他？”

罗晓飞并未搭理希尔，又问道：“城北是吗？”

那少年道：“正是！”

罗晓飞冷笑了一下，里奇那个家伙不好好躲在家里反思，反而惹到自己头上了？真是撞到枪口上的兔子，不死也得死！他躺回椅子上，慢慢的对希尔道：“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惹到我头上了，希尔你替我揍他，往死里打！”

希尔不解，愣了一会儿，那少年却大怒道：“好大的胆子！”说罢一拳打来，却被罗晓飞踹在腹部，滚到一地上摔得他头晕眼花的，还溅得一脸的油脂。

那少年爬起身，抄起一柄剔骨刀杀来，又被罗晓飞一根筷子撞飞了刀，他一个踉跄站稳身形，只觉得手背疼痛刀也掉在了地上，叫骂一声，又要打来。

罗晓飞赶忙叫道：“希尔，现在都打起来了，你还不动手？”

眼见拳头打来，希尔终于加入了战团，一个扫腿把那少年踢翻在地，那少年与希尔修为相当，被他偷袭了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爬起来奋起还击。

罗晓飞索性不动手了，就坐在旁边提醒希尔道：“稳住了，他打不赢你的，运足斗气还击！”

希尔闻言果真运足了斗气，一拳直直撞上，两人对碰，冲得劲风四起，把小棚都掀飞了，污渍、油脂四处飞溅，一众来此吃饭的佣兵，纷纷站起身来，但并未上前阻拦，这些个嚣张的贵族手下他们也很不屑，几个佣兵纷纷嚷道：“一个贵族样的狗，也敢来此撒野，快点揍死他。”

其余众人也围了上来，一个个起哄道：“快，用脚踢爆那兔爷的卵蛋，反正他留着也没用！”

众人哄笑道：“哈哈哈……说得好！”

这些佣兵与贵族向来不和，总觉得贵族是废物，只凭着祖上的功勋竟然享受着比他们还好的特权，此时见有人动手，全都站到希尔这边，污言秽语，骂得那青衣少年面色铁青，他怒吼一声，手上力道再重几分，非要打死希尔不可。再看希尔，见招拆招，几式拳法颇为沉稳，竟与这少年打成了平手，他这一年来修炼刻苦，果然是有几分用处的。

老庞抢出人群，见两人打得欢乐，桌椅都被掀开飞了，阻止道：“哎呦，两位小哥怎么在我这里打架，快些住手。”

罗晓飞正看得兴起，摇头道：“别停，继续揍，打坏了东西我来赔。”

众人也想看贵族的走狗吃瘪，一个个起哄道：“老庞你让开，你不会斗气，别被牵连了。”

老庞无奈，只见场中打得欢乐，那两个少年一路乱撞，桌椅碎了大半，一缸豆油也被打翻了，现场一片油腻腻的，希尔与那少年乱哄哄对拳，两人都打得浑身破烂，滚到油脂里弄得一身泥巴，罗晓飞笑得前仰后合，觉得希尔斗气快耗尽了，连忙搬个凳子砸来，把二人分开，叫道：“行了！行了！希尔你快住手，你毕竟年纪小，再斗下去，体力肯定毫不过他。”

那少年浑身破烂，满身恶臭，真是气炸了肺，见希尔退后了几步，不依不饶的又上前打来，罗晓飞抬手猛抽，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哪少年脸上，把他打地牙齿迸裂，摔到地上磕破了血，众佣兵见状，却纷纷变了颜色，这些贵族是特权阶级，平日嘲笑一番或是其一点小冲突没关系，但若闹出人命，比得罪佣兵会还麻烦。

一个女子沉吟道：“两个小鬼，闹够了就回去，别做过了，这帝都终归是人家的地盘。”

罗晓飞朝众人挥了挥手，拉着希尔就要走，那少年却不肯罢休，冲上来道：“打了人就想走，你们两个记着，里奇伯爵一定要取你们两个小命！”

“还嘴硬？找死！”

罗晓飞折返回来，一把掌将他抽飞了，提着个凳子，朝那少年猛地砸去，把他砸得一阵惨叫，那女子见状，再次提醒道：“你们两个还不走？真要被那些贵族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罗晓飞拿出一万金票，塞给老庞，这才拉着希尔离开。两人跑到叉路口，罗晓飞笑道：“如何？刺不刺激？以后当佣兵就是这德行。”

希尔刚才打昏了头，此时回想起来这才有些后怕了，又想起佣兵会的事儿，他更加心烦，罗晓飞见他如此摸样，摆手道：“希尔，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罗晓飞道：“其实呢，贵族比佣兵难对付，他们在这座城市里定下各种规矩，为得就是保住权益，打佣兵事小，打贵族事大，你没见刚才一帮人替你打气，但没人敢上前助拳吗？”

希尔闻言，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我还以为罗晓飞的事更严重一点，没想到自己才是通了篓子的那一个，慌张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罗晓飞摆手道：“放心，我等会儿把事情全部搞定，你只管回去睡大觉，要是实在觉得不安心，可以去警卫司躲躲，或者你被人堵了，直接报珍的名字，她是长官，那些人也不敢怎样。”

“珍小姐？”

希尔想起那个漂亮的女人，也想起被她关押的那段经历，暗暗决定还是少去招惹珍的好。

罗晓飞送走希尔，这才收拾心神，悄悄跟着那青衣少年身后，暗道：里奇伯爵是吧，刚好是我要杀的第四个走狗！里奇伯爵就是杀阿利克留下的最后一个人，当初风头太紧，罗晓飞不敢太过嚣张便一直留着他的性命，如今驸马爷之死早已过了风声，里奇也把自己的保命牌主动丢了，是时候杀死这个混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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