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如临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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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之下，黑云层叠，若是仔细查看，便会发现，在远处的那些山脉之上，一道道人影攒动，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欧冶子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当当当！”

流纹锤不断地敲打着火台之上的剑胎，那原本不可一世的剑胎，如同温顺的绵羊一般，任由欧冶子捶打，因为剑胎通灵，它知道这是在增强它。

“情况有些不太对。”

李白环顾四周，那些人自以为隐蔽得很好，他们又哪里知道李白有“囊萤映雪”之能？早已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人中，有人身上弥漫着杀气，那是克制不住的杀气，若非征战沙场的士兵，便是杀人无形的刺客；有人满身匪气，这是多年修成的心性，正所谓相由心生，这些人绝对是鸡鸣狗盗、欺凌弱小之匪；还有人一身“浩然正气”，实则乃人面兽心之伪君子，平日里绝对是万人敬仰的剑客，在这个夜晚，披上了一层狼皮，也化作了真小人。

李白紧紧地握着青锋，随时准备迎接发难，但是他也清楚，只有当剑胎大成之时，才是杀劫来临的真正时刻。

地上的干将还颓废地坐在火炉旁，火炉中的火已经快要灭了，只有一些一炉的碳还在挥发着最后的热量。

欧冶子赤裸着上体，疯狂地捶打着剑胎，一次又一次地将被烤得通红的剑胎置于茨山之水形成的池水之中，如今已经浸泡过六池水，还剩他面前的最后一池水。

“血！”

欧冶子须发飘扬，大喝道，李白闻言，马上反应过来，青锋果断地在掌心一划，殷红的血如同串联的珠子一般，不断地滴落，欧冶子手一招，那些血液尽数飞向火台之上的剑胎，若是李白的血与剑胎融合，便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关系。

人在剑在，人亡剑葬。

“住手！”

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脚踩飞剑，赫然是一名六境剑客，只是他蒙着面，唯有几缕流落出来的发丝暴露了他的年龄。

“星驰，莫要以为老夫认不出你。”

欧冶子冷声道，手中的铁锤没有停下，那飞来的黑衣人身形略微一滞，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在腰间再次取出一把剑，想要对欧冶子出手。

“哼！”

李白青锋出鞘，想要上去了结了那厮。

“你且退下！”

欧冶子不容置疑地喊道，李白只能停下，李白这才清醒过来，能够御剑飞行的人，他都不是对手。

“喝！”

欧冶子一声大喝，原本弹起的流纹锤顺势向着星驰锤出，又是一道百丈之大的黑锤虚影浮现，拍向星驰。

“当！”

星驰的剑与黑锤虚影接触，一道清脆的嗡名鸣声传出，如同钢铁撞击在金钟上一般。

“噗！”

刚一接触，星驰便倒飞而出，一口老血喷出，连蒙面也被巨力扯破，如同炮弹一般深深地砸进远处的石壁之中。

“轰隆隆！”

石壁之上掉落不少的巨石，石壁下的黑衣人忙跳开，除了少数的几人之外，其余人眼中皆流露出一丝惧意，一时间，竟然都不敢动手了。

“刺啦啦。”

趁着众人大惊的瞬间，李白的血液已经被接引进剑胎之中，李白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心神似乎与什么连接在了一起，就和筋斗云一样，良久，他才愕然发现，剑胎已经化为他用了。

“当！”

欧冶子继续猛力地捶打着剑胎，众人都被刚刚的一锤震撼到，都站在原地，冷眼旁观，想要等最后的关键时刻再给予致命的一击，唯有最近处的李白看得分明，欧冶子在催动流纹锤的瞬间，身体仿佛又被抽干了不少的精气。

如今的剑胎早已变了模样，长两尺九，剑茎宽两寸半，剑尖约莫一寸宽，剑脊厚三寸，由剑柄端至剑尖端变薄。

“融合！”

欧冶子大喝一声，将通红的剑胎放进最后的一池泉水，最后捶打了一次剑胎，青色剑气冲霄而起。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流纹锤化作碎片，坠落而下。

“杀！”

这一刻，剑气肆掠，天崩地裂，同时有四名御剑飞行的黑衣人冲向欧冶子，地上也有数不清的黑衣人冲向木屋的方向，李白咬着牙，今日，注定不能善了了。

“墙倒众人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分一杯羹。”

欧冶子叹了口气，一指点出，剑气冲出，与那四人的剑气碰撞在一起，欧冶子忍不住后退了两三步。

“李白！你一定要冲出去！”

欧冶子传音道，而后将散发着青色剑气的剑胎扔向李白，李白忙接在手中，看了一眼剑身，如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

“日后便叫你龙渊。”

李白沉声道，龙渊剑青光闪耀，算是认同了这个名字。

“快走！”

欧冶子已经与四人战成一团，冲着李白大吼道，一名剑客想要袭杀李白，却被欧冶子拦在了半路。

“定不辱命！”

李白眼眶红润，作了一揖，看向地面上，已经有一些人冲到木屋外，一人将火把投出，想要烧掉木屋。

“噌！”

青锋被李白投掷而出，一道剑光闪过，青锋插中火把，将火把深深地钉入一名黑衣人的身体之上，黑衣人当即倒地开始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李白在这一瞬间已经到了木屋里，吞云翼被收起，顺势换了一件衣服，冲着干将大喝。

“干将！快起来！”

“嗯？”

干将只是回应一声，依旧目光呆滞，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李兄，你走吧，在娘子死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死了。”

干将叹息道，李白直接掉头，进屋子里，将小赤抱了出来，出奇的是，如今小赤竟然没有大哭大闹，静静地看着李白。

“你还有小赤！你难道想看他死么？”

李白质问着干将，又将龙渊剑一横，挑翻一名冲进屋中的黑衣人。

“对呀！我还有小赤！娘子一定不想小赤死，我要保护小赤！”

干将如同魔怔了一般，嘴里不断地喃喃着，爬了起来，从墙上取下一把剑，与冲进来的人战作一团。

“干将，你与我一起走！”

如今李白有了龙渊剑，这些三境四境的黑衣人早已不够看，如同砍菜切瓜一般容易，他想要带干将离开。

“好！咱们杀出去！”

干将大吼一声，往木屋外冲去，李白从自己的烂衣服上撕下一长条布带，几个穿插，将被襁褓裹着的小赤固定在背上，也冲出门外。

“所有人听令，干将抓活的！”

黑夜之中，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黑衣人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来，而李白与干将则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倾覆。

“李兄，你一定要把小赤带出去！”

干将大吼一声，不待李白反应过来，已经冲向了人群，眨眼间，便被人潮吞没，身中数剑，他们只要活的，没说要完整的。

“干将！”

李白痛呼一声，冲进人群之中，剑光飞涌，连杀数人，见到了血泊之中的干将。

“快！快......走！”

干将努力地撑起来，拦住那些黑衣人，又身中数剑，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但是他那双眼睛已经看着李白，眼中尽是信任。

“杀！”

李白痛呼一声，他知道，如今唯有杀出去，才能搏出一条生路。

天上，有四名六境剑客血战欧冶子，李白断然不可能从天上逃走，地下，有不计其数的黑衣人。

“那我就杀出一条生路！”

龙渊剑一横，李白向着黑色潮流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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