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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大叔回来这样问我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大叔立刻变的绝望起来,他缓缓蹲下身子,一口又一口抽着手里廉价的香烟。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觉得特别过意不去,几次想要告诉他还有成功的可能,但是这种连我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又怎么真的好讲给他听呢。所以即使看到他被绝望折磨着的样子,我也坚持没有把那微乎其微的希望告诉给他。
我把成功的赌注放在了小米身上,但是这种只是我一直在想可能成功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有把我会一定成功的,而且这件事情小米还没有明确地答应我,我更不能随意给大叔这种没有承诺的希望。如果真的无法实现我的设想,本以为可以找到新的线索的大叔又会陷入更深的绝望。
我这样想着,秘密转移了自己的视线,不想再看到大叔颓废的样子。可就在我转过头的一瞬间,大叔突然不甘心的再次抬起了头:“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么?”
本以为可以有足够抵抗力的我,在看到大叔充满痛苦绝望却又希冀着最后一点点希望的我有犹豫了,刚刚才做好的心理建设在看到大叔眼神的一瞬间不由得松动了。
大叔似乎发现了我的想法,他更加期待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还有什么可能性,这次换他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是不是还有什么方法找回那个帖子?”
我犹豫着要怎么说的时候,大叔变的激动起来,就像是在沙漠中干渴难耐的人看见一汪水源一样,即使知道哪有可能是虚假的海市蜃楼也愿意飞奔过去一头扎进那湛蓝澄澈的湖水之中。
伪装被拆穿之后,我只好犹豫着告诉大叔查帖子的事情似乎还是有一些希望的:“这得试试,不过结果实在是很难向您保证尽如人意,毕竟那只是我一时的想法来着,具体实施的时候我还是认为会困难重重。不过我把帖子的事情也告诉给了冯警官,他是最先觉得那个帖子中似乎存在什么线索的人,所以我才想要试一试,只不过我现在已经记不得当时那帖子的主题了,所以插起来比较困难。如果能够找到那个主题,并且找到发帖人的id的话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我看着大叔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却又开始担心如果最终是坏的结果会怎么样的时候,大叔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他一直连连向我摆着手:这个你不用担心的。”他已经慢慢开始摆脱了刚才焦虑的状态。他起身快步走向放着笔记本电脑的地方。
“我说过你不要因为删掉帖子而感到自责。”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电脑捣鼓着,“虽然在听到你说你申请删除了帖子的时候我是很生气的,觉得你管闲事管的太多,如果当年你不删除帖子,我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找到那些在网上用言语伤害我姑娘的凶手。但是既然你告诉我这帖子有希望恢复一些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我一直留着这个帖子的决定太对了。而且,我虽然责怪你投诉了帖子让我丧失了为女儿报仇的机会,但是我却不能责备你当时这么做的原因。你不知道他导致了我孩子的死亡,你只是不想让这种恶劣的话在散播下去。”
说完,大叔端着电脑举到了我眼前,“你所要找的是不是这个现在已经打不开的帖子?”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大叔,在看到收藏夹里面只显示了一半的主题名称时,我就啃地瓜这就是我曾经投诉删除的帖子,没想到大叔还在收藏夹里好好保留着。
“这是我在整理她遗物时,一点点整理出来存好了的。我想这些是都曾有她浏览过的痕迹,存下来就还能感觉到她活着时留下来的气息。”大叔的表情又慢慢回到像刚才一样的不安。他叹了口气,把笔记本合上了,“我只看了一眼这个帖子,但是给我的震惊和气愤已经让我难以自持,不骗你,在我看到那些留言的时候,我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和这些曾在网上用言语伤害我女儿的人同归于尽了。”
大叔眼睛里的恨意已经漫出了眼睛,他我的双眼通红,双拳握紧。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拳头,把目光投向了我,“后来我发现帖子打不开了,还以为网络管理员删除了帖子,却没想到是你举报了。我想那时候网上的那些讨厌的家伙们应该应该要感谢你才对,否则我真的会一个个把他们查出来让他们也经受我女儿曾经历的痛苦。”
大叔恶狠狠地说这这些话,让我不禁瑟缩了一下,大叔发觉到了我的恐惧,连忙放缓了语气,对我摇了摇手:“不,我说这些话并不是在责备你。只是没有才能惩罚到他们我真的不甘心。”大叔最终丧气地放下了拳头,两手垂在了身体的两侧,他低着头语气里全是痛苦,“我一直都做的是恶人,我做了很多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事情,但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已经遍体鳞伤的人。她已经收到了太多的伤害,为什么要追着她不放,把他逼到自杀才可以呢?连我这样的罪人都不会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又是怎么狠得下心来呢。”他又悄悄握紧了拳头,最终却又悄悄放开了。
而现在的我甚至无法找到任何一个词语来安慰大叔,我只得木讷地听着大叔声音哽咽地说这这些事,把目光停留在已经放回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上。虽然在以前我无法帮助大叔挽回那个孩子的生命,但是现在我却可以尽我最大的可能帮助大叔复仇。我暗自下了这样的决心,在这一刻,我想起了那个人似乎在临走前和我这样说过。
“禾智,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离别时留下来的那个人的余生都会因为想念和后悔而难过。”那是我只以为他是看了什么有感而发,后来在他真正离开我的时候,我以为他是特地让我好好活下去的临终遗言,知道现在我才明白,他那样说,只是想让我好好活着。那时他还不知道说完这话的不久,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留我一个人因为想念而备受煎熬。
大叔撑着桌子站了一会儿,之后就步履蹒跚地进了厨房,我知道他是永远不可能走出悲伤了。
他的眼眶红红的,我不知道是因为思念女儿而难过,还是因为那些网络上的恶意留言而气不过,亦或是夹杂了这双重负面感情的不好过。我站在饭听看着他掀开门帘走进后厨的身影,却没有听到在他走进厨房后又有任何动静。十多分钟后,我也进入了后厨,走进去的那一刻,我看见大叔正背对着我用手撑在水池上,我知道他掉眼泪了,我甚至都能听到大叔眼泪掉落在不锈钢水池上的声音我走近酱牛肉用的锅子旁,打开锅盖发现酱牛肉已经炖的香味四溢,肉软熟烂了,我直接关上了灶火,将牛肉盛了出来。大叔这才发现我也进入到了后厨,他抬起头看向了我脸上还带着没有被抹去的泪痕。
酱牛肉盛出来放在盘子里晾凉,我则将酱肉用的铁锅在水池里清洗干净。大叔立在水池边一直看着我做事情,最后张了嘴用很轻的声音(可能是因为哭久了而嗓子变哑)说了谢谢。
“您谢我做什么?”我看向了大叔,“帖子被删是因为我,所以找回来也就是我的责任。”
大叔愣愣地看着我,他想反驳我,却在支吾半天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开始将刚才的酱牛肉切片端了出去:“大叔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喝酒了吧?”
回到餐桌前的时候,大叔给我和他分别倒了半杯白酒,他先干了之后,又夹了一片牛肉和着眼泪吃了下去,我知道他想要逞强,但是最终还是哭的泣不成声。我默默无语地给他递着纸巾,他则退回了我手里的纸巾,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手帕。即使了整整一副手帕之后,他用兜里的粗糙的卫生纸醒了鼻涕,这才止住了哭泣。之后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像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一样。
他缓了缓神认真地看着我:“我现在已经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你身上了。”
我没有接这句话,我突然想到了刚才看到的帖子:“大叔,我没想到你还留着那个无效链接。我以为那帖子无效后您就会删除呢,毕竟是在太惹人生气了。”
大叔喝了三杯酒,却没有半点的醉意,他看着我苦笑着:“我刚才说过那是她曾浏览过的东西,上麺还有她在这世上的痕迹,这些我又怎么舍得删除呢?”
我虽然想到了大叔会留着他女儿曾经在这世上的印记,却没有想到连这样让人异常痛苦的东西大叔也会好好留存下来,最初我以为他留着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恢复过来找到当时留言的人复仇。但现在看来,大叔根本没有意识到里面还有能找到凶手的线索。亦或者,在那篇帖子消失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对帖子本身报过希望。
不过他没有把帖子的链接删除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算是帮了大忙了,这样找回发帖人信息的希望又大了几分。想到这里我突然看向了大叔,大叔看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时候,他正有些困惑地看向了我。
没等他开口问些什么,我直接问道:“大叔,我问一件事情您要如实回答。”我严肃了表情对大叔这样问道。
“知无不言。”大叔郑重地点了点头。
“您有没有去找过新闻社的前任社长吧?我是说写出恶劣报道的那一位。”
大叔听过我这样问之后半晌没有说话,但是从大叔的沉默中,我知道大叔一定是已经找过那位社长了。
“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大叔又喝了一口酒才开口慢慢说道:“禾智,你知道大叔为什么夏天也要穿衬衫么?”
“因为纹身吧?”我想起了律师还有小米给我看过的照片,那个奇怪的纹身似乎是来自于一个非常不好惹的帮派,“是因为您身上的纹身有什么特殊的图案么?”在我对大叔的了解中大叔不是个在乎外貌和打扮的人,所以除非纹身本身有什么问题,他是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的图案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人缘。
看着我疑惑的目光,大叔突然站起来转过身用后用后背对着我。他掀开了衣服,我清晰地看见他的后背上有一大片的烧伤,这烧伤导致根本看不清他的后背上曾经纹了什么样的图案。
因为这一后背的烧伤实在有些可怕,我不自觉地连带着椅子往后退了一下。他听到了我的动静,把衣服又放了下来,漠然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我从之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脸色煞白地问大叔那后背上的伤口还会不会疼。
大叔摇了摇头,一脸地不在乎:“不疼了,结了疤之后一点都不疼了,我不露出来一是因为样子太过狰狞可怕我不愿意吓到来这里吃饭的人,二是那是我坏了帮里规矩接受的惩罚,不能让外人看见。”
“什么?”我没有明白大叔的意思。
“这个纹身是我的秘密。”他把衣服放下同时转过了身,这个纹身说明了我的身份。如果别人看见就会知道我曾经做过些什么,我不是害怕仇家,而是不想让人看见我曾经犯下过可以被帮派处决的错误。
“被帮派处决?”听到这里我不禁觉得一阵肝颤,“大叔你曾经做过什么?”
大叔听到我这样说一口气干掉了杯中撑着的烧酒,已经为烧酒辣舌头的味道,而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我可是曾经让警察直接抄了我们帮派的一个老窝,换言之,我这上是因为我曾经是帮派里的一个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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