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为自己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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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德只好站在主位上端起酒杯，真诚地：“孩子们，我离开军营已经二十六年，这次重新踏进军营是陪同烈士的亲属而来，心情是沉重的，但悲痛过后又感到有某种失落。四天来，我除了在各团烈士们的追悼会上，看到你们师长分别指挥战士们叫了一首军歌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嘹亮的军歌声和激昂的军号声，更没有看到你们胜利凯旋的欢笑声。”

“我知道，身边战友的离去，每个人都感到悲痛，因为军人不是冷血动物，也有着丰富的感情和热泪，但这几天我从你们脸上看到的只有悲痛，没有激情和朝气，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从一九四五年参加游击队，到一九五三年离开部队，倒在我身边的战友到底有多少，我已经记不清了，难道我就不悲伤吗？不，我同样的悲哭，同样的痛苦，但绝不会消沉，我们活着的人只能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去告慰英灵，同时，也只有胜利的欢笑才是我们活着的军人最有价值的体现，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为胜利凯旋还欢呼呢？”

“让我欣慰的是，刚才我来食堂时，又听到了你们高昂的歌声，我的心亮堂了，也放心了，你们不愧是一支英雄的部队，是一群能在血迹中爬起来继续前进的新一代热血军人。不过我还是想提醒大家，牺牲的烈士永远是我们心中的骄傲，也是我们永远不能忘却的战友，不论何时何地，当我们端起酒杯时，请将手中的第一杯酒敬献给过去的、现在的、永远离开了的烈士们，这也是我二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同志们，请端起酒杯，将第一杯酒敬献给烈士们吧。”他轻轻地把酒洒在了地上，表情非常的庄重……

黄老他们和全体指战员立即都将第一杯酒洒在了地上……

“王叔叔，我给您倒酒。”邹毅和王坚、曾援朝、一排长急忙上来给众人倒酒，王志德瞧着给自己倒酒的邹毅，亲切地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摇了一下，又冲着倒完酒后站在一旁渴望地望着自己的王坚、曾援朝、一排长笑了笑，虽然自己不让小伟与四个哥哥相认，自己也只是从陆继财他们嘴中得知四人都在一连，但邹毅和王坚、曾援朝的相貌都酷似他们的父亲，自然能一眼认出。还一排长肯定是陆继财的儿子，他的相貌虽然不太像父亲，但除了大眼睛外，脸形和鼻子、嘴还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有着其父亲年青时的神韵，应该是吸取了父母的各自优点，何况四人一同上来倒酒，就是想同自己相认，可为了儿子的成长，他只能用无言的动作和笑容回答。

邹毅四兄弟顿时都开心地笑了，他们也不敢开口相认，因为在座的母亲和父亲都没有开口介绍，那就表明老人们达成了一致，就是不想让王小伟知道四人的身份。

王志德又微笑地端起洒杯说：“同志们，刚才的话我说得有点悲壮，但军人就是在悲壮中成长起来的勇士，请举起你们的第二杯酒，跟着我一起呐喊，为我们的胜利凯旋……

全体指战员都举起酒杯呐喊道：“为我们的胜利凯旋……”

王志德激扬地：“为我们的英勇顽强……”

全体指战员们跟随着吼道：“为你们的英勇顽强……”

王志德继续道：“为我们的奋勇杀敌……”

全体指战员的情绪激动地：“为我们的奋勇杀敌……”

王志德如同发出战斗命令似的、高举起酒杯高亢地：“为我们自己而骄傲地、干杯！”

黄老和陆继财、曾孝勇、曾秀兰她们、李俊杰、汤阿武、郭副团长、及全体指战员一起高举酒杯，齐声高昂地：“为我们自己而骄傲地、干杯！”然后都是一口而干。

王志德高兴地：“好！今天是高兴的日子，能同你们这些新一代热血男儿坐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既然是庆功宴，大家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可你们师长说了，喝醉了就得打屁股，这是军令，我也得遵守，这话的意思大家懂了吗？就是希望大家不要给我敬酒，免得我的老屁股挨打。至于你们要给首长们敬酒，那就随意了，他们打屁股，我们看热闹，让这些整天在你们面前发号施令的人出出丑也还是可以的，是吗？”

“哈哈！”战士们都开心地笑了。

陆继财和李俊杰、汤阿武相互瞅着笑了笑，三人都没想到，王志德的性格竟然变得如此的开朗和幽默，并且不愧是县高官，几句话就将战士们的精神调动了起来，一扫大家心灵上的阴霾，让指战员们又充满了斗志。

黄老和曾孝勇、曾秀兰、伍阳春、李彩云也笑了，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王志德不仅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而且性格非常的内向，但二十多年没见，现在变得如此随意，看来这几十年来他已经是率性而为，怪不得能培养出王小伟这样精灵般的儿子。

王志德随后威严地：“坐下。”

“刷！”地一声，全体指战员立即坐下。

王志德手一挥道：“开怀畅饮吧，祝你们永远年轻。哦，对了，王小伟不能喝啊，他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现在喝酒会影响发育，别到时讨个媳妇都不能用，那就惨啦。”

“嘻嘻！”

“哈哈！”

“呵呵！”

战友们都冲着王小伟乐了，他羞气得哭笑不得，王大伟搂着他的肩也笑了。

这是一场战友之间最随意的庆功宴，大家的情绪都被王志德调动了起来，都纷纷跑上来向老首长和首长们敬酒，有着真的要把首长们喝倒的架势。

邹毅四兄弟却急了，家里的长辈可都坐在这呢，真把他们喝醉那就麻烦了，于是赶紧以连长的身份传下命令，只能每个班一起敬一杯酒，每个班也只能喝两瓶白酒。

县官不如现管，战士们也就一个班一个班地上去给首长们敬酒，王志德和陆继财他们都高兴地起身和战士们砸杯，已经因伤康复的战士却向曾孝勇和黄老、曾秀兰、伍阳春、李彩云敬酒，表达自己的谢意。

一班却坐在那没有动，因为班长没有发话，但战友们却逗着王小伟道：“小伟，你该不会真的不敢喝酒吧？”

“小伟，你的毛到底长没长齐呀？”

王大伟坐在那却是左右为难，上去敬酒吧要是王小伟不去，那就失去意义了，因为首长席除了郭副团长外都是他的长辈，不去敬酒吧战友们会怎么想，眼看着其他班都敬完了酒，营长他们那一桌都上去敬酒了，一班要是还不去那就要惹出是非了。

王小伟已经看出了哥哥的为难，便咬牙道：“谁说我不敢喝酒了，我们去给师长他们敬酒去。”他端起酒杯拉着哥哥和战友们一起走上前道：“各位大大小小的首长，老头子不准我喝酒，我偏要喝，这是庆祝胜利的酒，我是战士，谁也阻挡不了，我和班里的战友们一起敬你们一杯。老头子，你要是喝就也端起杯子，儿子祝老子身体健康，你要是不喝，就坐在那别动。”

王大伟笑道：“各位首长，我们一班敬你们一杯酒。”

邹毅和王坚、曾援朝、一排长相互一瞧，急忙端着酒杯过来道：“各位首长，我们和一班一起敬你们。”

王志德端起酒杯站起身嬉笑地：“儿子给老子敬酒，不喝白不喝。”

陆继财也端杯起身说：“今天没有首长，我们都是战友，让我们一起为胜利干杯！”

黄老他们和李俊杰他们也端杯起身，笑着说：“为胜利干杯！”

邹毅四人便和一班的战友们一起碰杯，然后吼道：“为胜利干杯！”

随后，战士们可就不遵守命令了，兴奋地叫喊着上去给营、连、排长们敬酒，邹毅他们也就豪爽地与战友们砸杯，欢笑声回荡在军营……

天黑了，李俊杰和汤阿武、郭副团长率领一连的战士们列队站在操场上向即将离去的王志德和陆继财、黄老、曾孝勇、曾秀兰三人敬礼。

王志德望着站在队伍中的儿子，默默地举手敬礼，向儿子告别，因为他明天就将和烈士家属们前往昆明，然后乘坐火车回家。当他登上了越野车后，黄老、曾孝勇他们和陆继财也跟随着上车，两辆越野车驶离了军营。

在随后的二十多天里，部队进入了正常的军事训练，同时，各项评比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开展，由战士们结合战场上的表现实行相互推荐，分别推选出一二三等功名单，然后整理材料进行上报。一连还积极准备文艺节目好在庆功会上进行表演，王小伟终于有了表现自己武功的机会，邹毅他们不仅到地方上借来了刀枪棍棒，还选出王大伟等二十名军体拳打得好的战士充当配角，编排了一个集武术与军体拳相结合的节目。

五月一日上午，一团礼堂军歌阵阵，主席台上鲜花环绕，陆继财代表钢铁师宣读了各项授奖令，王大伟和王小伟等十名干部战士被授予一等功臣，邹毅、王坚、曾援朝、一排长等五十名干部战士被授予二等功臣，三等功和嘉奖的就有很多了，只是让王小伟感到失落的是，同一批家乡战友中，只有自己荣立了一等功，其他人只得了三等功和嘉奖，可这又不是自己能改变的事情，也就没有再多想。然后，功臣们在热烈的掌声中分别上台向首长们敬礼，胸前佩戴上了金光闪耀的军功章，少先队员跑上台给英雄们献花。

文艺表演开始，军队文工团向战士们献上精彩节目的中间，战士们也穿插表演自编自导的节目。当王小伟身穿绣着四条龙的白色练功服在王大伟他们整体军体拳的配合下，熟练而又威风凛凛地表演完拳、刀、枪、棍武术套路时，台下是掌声雷动，同时响起战士们齐声呐喊：“不许下台，飞刀杀敌，今日再现！”

王小伟站在台上急了，紧张得心“嘭嘭”跳，心里同时在说：“咋办呀？不能表演飞刀啊，这么多人看着，要是没射中，会出大丑的，让他们上来一个人跟我练散打吧，不然我下不了台的。”

王大伟立即感应到了弟弟的心声，惊讶之余迅速上前一步大声地：“战友们，对不起，由于没做准备，飞刀杀敌今日不能再现。但为了满足大家的愿望，你们可以选一位高手上来同王小伟切磋一下武功，有没有人敢上来，没人上我们可就下台了啊。”

王小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哥哥竟然能了解自己的心思，喜的是不用表演飞刀就不会出丑，就算切磋武功输了，也比飞刀出丑要强。

战士们立即推荐了一名高大威猛的战士上台，别说台上的王大伟他们傻眼了，连台下前排就坐的陆继财、李俊杰、汤阿武他们都揪了一把汗，邹毅、王坚、曾援朝、一排长更是恨不得想骂娘，这不是故意想让一连和王小伟出丑嘛，因为这名战士不仅身高至少有一米八，而且是虎背熊腰，甚至是全师的摔跤冠军。

王小伟也大吃一惊，但等这名战士刚刚上台站下，他立即双手一抱拳，大吼一声：“请！”他采取的是先声夺人和趁其不备之战术，在这名战士刚准备摆架势迎战时，王小伟就闪身到了他身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腿后关节上，战士腿一软、朝前一扑，王小伟已经随身跟上，左脚一勾、双手在他背上用力一推，在他倒地的一瞬间又飞身而上，右膝压在了他的背上，双手抓住他的左手朝后一扭、反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迅速往后一退身，双手抱拳道：“承让！”

王大伟他们欢喜地忙上前拉起那名战士，他呆愣着瞧着王小伟还没回过神来……

台下的战士们也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看傻了，坐在那也没清醒过来……

陆继财和李俊杰、汤阿武在惊异中不由得拍掌叫道：“好！”

战士们惊醒过来，顿时掌声如潮，邹毅四人和一连的战士们都情不自禁地叫道：“好！”

上台的战士还没明白过来，抠着头、皱着眉问：“我输啦？”

王大伟笑着将他推送下台说：“你输了，快下去吧。”

王小伟忍住笑和王大伟他们一起立正向观众敬礼，迅速跑进侧台，又从旁边的小门跑到了礼堂外，他禁不住按着肚子笑弯了腰，蹲在地上还边笑边说：“我的妈呀，呵呵，笑死我了，他好笨儿。”

王大伟他们也兴奋得按着肚子直乐……

邹毅抱着王小伟的衣服跑出来笑道：“小伟，你的身手也太快太狠了，人家站都没站好，你一脚就踢过去了，打得人家措手不及，不趴下才怪。给，快把衣服换上。”

王小伟赶紧戴上军帽换衣服……

陆继财和李俊杰笑着走出来说：“小伟，你这个小家伙，为了取得胜利不择手段，又阴又狠，要是把战友摔伤了怎么办？”

李俊杰说：“大伟、小伟留下，一连长，你们进去看戏吧。”

“是！”邹毅和战士们笑着跑进了礼堂。

王大伟立正道：“师长，团长，找我俩有事？”

陆继财说：“我先说喜事，提前透露一个消息给你们，军区决定，要从你们这些一等功和二等功的战士中，通过文化考试选拔一批人去军事院校深造，我们师共有二十个名额，考试的时间和题目都是由军区统一安排，谁的分数高谁去，这几个月抓紧时间去买些初高中的书复习一下，争取去军事院校深造。”

王小伟换好衣服欣喜地：“真的！太好啦。”

王大伟却皱着眉说：“师长，我已经快三年没摸书本了，文化考试恐怕……”

王小伟豪气地：“大伟哥，怕什么，我帮你。去年高考我只差五分没上成大学，这次我一定要考上。”

陆继财笑道：“这批立一、二等功的人里头，小伟他们去年入伍的几个人是最占便宜的，其他人就都得费点力气了，好好努力吧。”

李俊杰说：“师长说完了喜事，我就说件不高兴的事。大伟，由于你对小伟的事知情不报，违反了党纪和军纪，团党委讨论后决定，将给予你记党内警告处分一次，你没意见吧。”

王大伟说：“没有，我服从组织决定。”

王小伟吃惊地“啊，这、这也要处分？”

陆继财笑道：“都是你害的，不过，这个处分值，不然你怎么能立一等功。”

李俊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说：“大伟，这是你写的那封信，我现在还给你。”

王小伟含泪说：“政委，给我吧，我要把这封信永久保存。”

“行！”李俊杰把信交给他，同师长走进了礼堂。

王小伟将信装进口袋，内疚地：“大伟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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