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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吴管事既然是管事,必然接触过拐卖的孩子,身上定有他们的气味,只需让黄子黑子闻闻味道……”
李西来笑了笑。年轻人等没答话,吴优瑄倒是先冷嘲热讽。“你这布都臭透了,这两条狗岂能闻得出来?”
“你又不是狗,你怎么知道它们闻不出?”一句话又说得吴优瑄怒火腾腾,心中不安与怒火交织,但年轻人在此,他不敢发作,只用言语敲打。“闻得出最好,如果闻不出,你该当何罪?”
年轻人压压手,示意吴优瑄闭嘴。“你可有把握?”李西来道:“没把握,只是试试,像吴大人所说,没能闻出来,我也还有两天时间,吴大人就别为我瞎操心了。”说罢瞥了眼吴优瑄。
将布放在两狗鼻前,黑子一闻,当即厌恶的转过头,而黄子则是深深一嗅,便定在原地。见到这些动作的吴优瑄,不由呼吸一滞,他偷望眼众人,发觉俱在瞧狗,没人看到他异样,心中一缓。
“好了,吃饱饭该干活了,给我找相似的气息。”李西来也没管两条狗听不听得懂,一脚踢在黑子背上。
黑子呜咽一声,撒开四条腿在这大厅里,东闻闻,西嗅嗅,忙得不亦乐乎。在场众人俱都紧张盯着黑子,尤其是那吴优瑄,不时悄悄的伸出手,擦拭额间冷汗。
良久,黑子平静下来,它来到李西来身边,便朝着地面狂吠不止,众人俱都不明所以。“狗东西,别叫了。”
黑子停下吠叫,众人面面相觑,吴优瑄先开口:“这狗,什么意思?”谁又能知道狗什么意思?
没人答话,吴优瑄恶狠狠望着李西来。“你是它主人,你问问它什么意思?”李西来没理会。
黑子依旧紧盯着地面,黄子自从闻过布后,便一直静默不动。李种端详黑子许久,突兀眼前一亮:“西来,黑子望着地面,会不会是地底下有人?”
吴优瑄听闻,心中震恐,两腿险些支撑不住身子。“绝无可能,这府衙大厅若有人挖洞,怎能瞒得过别人的眼睛,再说,我和主子住了五日,天天都到过大厅,没有听到一丝异响。”赵兴文开口,吴优瑄心下稍安。
“赵大人所说不差。”年轻人也点头同意。吴优瑄见此,心中大定,只见他冷笑一声。“信口开河!”
见众人否定,李种有些怯怯,李西来拍拍他肩膀,望向年轻人。“或许隔绝了声音,何不搜查一番?”
吴优瑄满脸冷笑。赵兴文见年轻人有意动神色,问道:“吴优瑄,你认为如何。”吴优瑄大声答应,中气十足:“任凭主子,赵大人搜查,只是这若是一场闹剧……”
年轻人明白这话意思,他看了眼李西来,眼中没多少感情色彩。“我自有处置。”
言毕,吴优瑄允自冷笑,赵兴文无喜无悲,年轻人眼中带着漠然神色。
一干仆人得令,当即四散而去,李西来回身望了眼李种,朝着他柔和一笑,见到这包容的笑意,李种想起方才露怯,不由面色一红,伸手去摸了摸黄子。哪料这一摸,黄子狗躯一震,发狂急奔!
吴优瑄见李西来的狗不受控制,初时还有些幸灾乐祸,可马上,他变了脸。“来人,这狗翻天了!”
年轻人等询问望来,吴优瑄几乎哭出声。“主子,赵大人,那是奴才内人房间,她自小虚弱,见了这种恶狗,恐怕……”吴优瑄嘤嘤掉下眼泪。年轻人忙大喝:“快去拦住!”
一众精干手下得令,放下手上的事,朝黄子追去,可两条腿的,怎么着也跑不过四条腿,眼看黄子即将消失在众人视线内。瞧见吴优瑄悲伤神色,年轻人心中微怒:“王蛇,你去,拦住它!”
“主子开明,奴才给您磕头。”吴优瑄虔诚跪倒。含怒起身,年轻人望向李西来。“你干的好事!”
刚才黄子暴走,李西来也不是没唤过,但黄子没听,他现在都是一腔疑惑,道了声歉意,一行人走向西房。
吴优瑄越发哭得起劲,他唯有用这哭声,掩盖心中惊悚之意。
幸好走出七八丈,王蛇站在黄子身前。明劲后期!岂是虚言?黄子天生敏锐,觉到那怖狗气息,一动不敢动。
“求主子快把它撵出去!”吴优瑄又跪倒。年轻人挥手,王蛇大步走来,黄子步步后退。
跪地垂头的吴优瑄见到这场面,不由长出一口气。
距离众人三丈处,黄子突然僵在原地,王蛇脸面不好看,抬脚欲踢,黄子便趴到在地,李西来身边的黑子,小步上前,卧在黄子身边,看那样子,仿佛在和王蛇对峙。李西来心中一动。“且慢。”
“你还有何话可说?若是惊扰了这里内人,我定绕不过你!”年轻人淡淡道。王蛇闻言眼色示意李西来闭嘴。
“这黄黑二子被我收服,断不会再行恶事,方才闻过布后,黑子四处闻嗅,最后狂吠地面,虽然大厅地下有蹊跷,就连我也不会信,可如果是别处呢?”年轻人望来:“你的意思?”
“如果确实是在这府内,但是地点在别……”李西来还没说完,吴优瑄大吼道:“汝父可曾死于我手?”
“吴大人过激了,只是两句话而已。”李西来笑了笑,旋即望向年轻人。
赵兴文劝道:“主子,内里是吴优瑄内眷,我等若是查起来,恐怕有所不妥啊。”吴优瑄听了,泪如泉涌。
年轻人想也是这个理。李西来道:“黄子显然已经找到地方,不然它也不可能失去控制。”
吴优瑄悲愤大吼:“奴才任主子明断。”说罢哭声如三月春风拂嫩柳,虽不浩大,却嘤嘤不绝。
事到如今,年轻人颇有些为难。赵兴文也不敢刻意多说,他同样跪下。“请主子决断。”
“罢罢罢,扰人内眷成何体统?”年轻人挥挥手,欲唤众人回去。吴优瑄闻言,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
然一声冷笑响起。“哼!”乌绝在手,在场众人面色大变,王蛇第一时间护住年轻人。李西来侧头一望,黄子黑子狂奔而出,王蛇对此毫无办法,他不敢离开年轻人半步。
半晌,狗叫传来。“你,想杀我?”一语既出,浩然之威袭来。“不敢,我绝无害你之心。”李西来收枪。
无需多言,王蛇领一干精锐,制住两人,李西来毫无所觉。“木已成舟,请各位移步。”
年轻人苦苦压抑怒火,二十余年,未曾有一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赵兴文起身。“此罪,当诛九族!此人,当施剐行!”赵兴文冷厉一指指向两人。
吴优瑄起身,他隐隐辨别出狗叫的方向,这让他的脸青白,颜色九白一青,仿佛一坨风干的狗屎。
“请移步!”李西来坚持,年轻人被气笑了。“好好,我遂了你的愿,走!”
吴优瑄讷讷走着,他没了灵魂,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赵兴文偷偷一望,心中徒有叹息。
后院,二狗,一黄一黑,拨土,前腿拨土,土是黄泥,常见的黄泥,泥很松散,有人常挖,二狗拨的很快。
年轻人眼中的怒色消失,他望着那块迥异于黄泥的石板,定定出神。吴优瑄跪下。
王蛇上前揭开,哭声震天,从府衙内远远传出,传出很远。街边有几对夫妇,听到哭声,敏锐分辨出一丝熟悉,他们欣喜若狂,眼中再没有别的情绪,朝着府衙的方向,不要命的奔了过来。
年轻人抬手,一干精锐跃进地洞,救出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全是男孩,他们大的十岁左右,小的还在吃奶,长相各异,身形各异,只有一点相同的地方,他们都在哭泣。
吴优瑄无话可说,赵兴文想说又不敢说,年轻人微微一笑:“朝廷命官?吴优瑄?”
无人应答,此时只能听见,一个个孩子的啼哭声。届时一个小男孩被抱出,手上握着一条鲜红围巾,抚摸黄子的李西来面色一变,上前。“小弟弟,这条围巾能给我看看嘛?”
那精锐见是李西来,便停下脚步,他抱着的娃娃摇头:“这是姐姐给我的,不给你。”
“你姐姐?在哪呢?”小男孩哇哇大哭。“死了。”李西来面色沉下。“拿围巾给我看看。”
小男孩本是不愿,那精锐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小男孩便恋恋不舍的将围巾给了李西来。
精锐抱人远走,李西来捧着围巾,这娇艳的颜色,刻进他的脑海,让他无法忘记。俯身一嗅,樱花芬芳。
众多孩子安排妥当,吴优瑄跪在地上不知道想些什么,赵兴文则是一语不发。王蛇上前,汇报一番,见院内死寂,他故作轻松夸赞道。“主子,这两条狼狗果然不凡,威廉的货色,还真是不错。”
瞥了眼仿佛认命的吴优瑄,年轻人笑了笑。“错了,这是本地黄狗和野狼杂交的后代。”
“主子博学多才!”王蛇说完便不语。这么一闹,年轻人心里怒气撇去些许,他唤来赵兴文。
之后,吴优瑄畏罪撞墙而死,佛山城内人贩子销声匿迹,年轻人审了这拐卖人口一案。
第二天,年轻人将行,“李西来,可愿与我同上京城?”李西来轻抚胸口红色围巾,摇了摇头。
“可惜了。”年轻人微叹一声。王蛇进言:“你小子别不长眼睛,跟了主子,一步登天,立成风云之人,这种机会,古今罕有,可谓你十八代祖宗修来的福气,今朝降到你头上。”
“谢过!”李西来抱拳。王蛇恨铁不成钢的别过头。年轻人笑道:“也好,我相信日后会再见面,记住我的名字,爱新觉罗·涴澜!”涴澜哈哈大笑,一顶大轿离二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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