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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釉与竹芜的武艺皆是青黛教授,皆扬长避短,将自己的长处发挥至极致。兰釉身量娇小,韧性了得,却提不起寒刃重剑,青黛这才亲自绘图,锻造了一把伞剑,木质伞架轻巧,携带在身也能掩人耳目,而自伞柄抽出的剑身乃是青铜材质,刃窄锋利,兰釉以此为武器,竟颇有些无师自通的天赋。
但比起拳脚功夫,兰釉更得心应手的,乃是用于隐匿的矫捷身手与伪装。
何为断臂重伤,天寒失血,若非意志坚韧,早昏迷不醒,哪里还能发现一路尾随的兰釉。他仓皇逃窜,入煌城躲藏,却是怕城内仍有眼线,便急忙寻余下的兄弟聚集起来。
兰釉也不心急,于客栈后的深巷内,等着他人先替何为疗伤,这才漫不经心将伞剑撑开,两手微微一转,这不过是一条死路,却自巷内灰墙上翻过一白袍女子,而墙外本是另一条正道,却好似无人察觉有人影出现过。兰釉默然一笑,压低了嗓音附耳过去,“回去告诉青黛姐姐,那人还有同伙在这儿呢。”
白袍女子颔首,兰釉便看着她复翻身消失在视线中,理理衣襟,往街对面大摇大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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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委实想不明白,不过三个女人,在他眼里一刀便可拦腰斩断的女人,竟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一干兄弟屠尽!纵是有西堂原主的前车之鉴印在脑中,他仍旧轻敌,那余下千百的白袍教徒,若是有心栽培,该是如何一股势力。
他面色苍白,唇色暗紫,断臂虽已包扎止血,伤口却因严寒冻坏,险些连肩胛之上也失去知觉。他坐在床榻上,两边围着的,乃是余下的兄弟。何为一拍面前的漆木矮桌,巨响在房间内如平地惊雷,他愤愤握拳,前面的李聃急忙递上一杯凉茶,“大哥,眼下该如何是好?”
何为眼角微红,额头青筋爆出,他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稳住了语气,“传信的两人可还顺利?”
李聃忙点头,好在何为先让人回来,否则若何为也没逃出来,他们这一干人,也是去送死的份,更别提向少爷报信,“兹事体大,我便让他们一路随行催促,越快越好,这才没回来。”
何为长吁一口气,面色这才好看几分,“如此甚好,我等尚且不是她们的对手,如今煌城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咱们...”
余下暂且撤退的话还未说出口,东西两侧本紧闭的矮窗忽然被人踢开,正门亦是没能幸免,屋内众人大惊,拔出武器将何为护住,便见三名白袍女子分别自窗户与门窜入,拔刀便砍去。
何为更是大骇,忙道,“莫要纠缠,快撤!”
众人听他变了语气,哪里还不明白这三命女子是何人,可身后乃墙壁,李聃同样持刀,上前便接住左侧白袍人的刃口,“我等人多,集火合力,”说着他却被白袍人震后退,便对身侧最近的人道,“你二人见机带大哥先逃,余下随我断后!”
何为也不犹豫,起身防御,待李聃等人费力将白袍人击退半步,已有兄弟挂了伤,何为忙侧身从窗口翻身出去。
客栈内动静极大,但这煌城本与繁华二字不沾边,屋外只雪地留下些混乱的脚印,许是方逃出去的散客,以及巷口道尾探头不解的百姓。何为回头看了眼紧随的两名兄弟,下巴微抬示意,便闪身拐入一小巷。
客栈前门正对着的乃是一间单层的破旧茶馆,甚至无隔间,只一个大堂,零散做了两三个人,正站在门口往那客栈瞧。兰釉便坐在二楼隔间,伞剑随意放置在桌面,她抬手给自己斟了第四杯茶,温热的茶水方倒出片刻,薄烟轻轻摇曳,便渐失温度。兰釉忙趁暖入腹,从腰间的小秀囊内取出几个铜板一一摆好,这才起身往何为逃走的方向追去,丝毫不去管自客栈窗口溅出的血渍,以及横在路中的还温热的尸身。
何为受了伤,雪地虚浮的脚印一眼便能辨别,但兰釉好似并无追上去的打算,只在巷子拐角处站定。等身后有人再追来,兰釉扭头望去,乃是两名白袍人,她只瞥了一眼其中一人被割裂、染红的衣袍,也并未问及余下那白袍生死,只抬手拉住一人道,“诶诶,等下,”被拉住的白袍人站定,听她吩咐,“那断臂的你们莫管,却也别叫他瞧出你们是故意的。我随你们而去,等解决了另外俩人,你俩便离开吧。”
兰釉眼看着白袍人追过去,却在拐角几十尺后二人对视一望,便开头散开。兰釉轻声一叹,颇有些无奈,真是江湖中人管用的伎俩,以为将脚印抹去混淆,便能拖延几口活命的喘息时间。
她干脆靠在身后的灰墙,闭目休息,不过半刻钟,她耳畔传来刀剑铮鸣,兰釉睁开眼,冷笑一声便顺着来源而去。
兰釉谨慎靠近,便见得地面的横尸,而稍微远一些还有另一具。她左右瞥了一眼,就见白袍女子从另一侧离开,却也只剩下一人,兰釉轻轻叹气,看来此人的同伙,不至于太过不济。
这杀人的动静过大,煌城卫军已经赶来,却是晚了一步。
兰釉都不需要留下善后,丧命的都非煌城百姓,此地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能跑来这里,想必也不过是遭人追杀,府尹自然也是寻个借口大事化小。她思及此便再不耽搁,顺着两具尸身的方向而去,雪地上的脚印便又清晰起来。
不过一个受伤的残疾,想来也跑不了多远,兰釉吸气,吹了一声响笛,便有一匹千里良驹自敞开的城门奔驰过来。兰釉将腰间的绸缎扯下,随意裹在头顶,遮掩了半张脸。而后将伞剑竖着别在后腰,扯住缰绳,翻身坐上去,再伸手从马鞍一侧系好的包裹中取出一张麻灰的斗篷,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好似换了一个人。
她纵马追赶,眼神却尖利,待见得那脚印没入一侧的树林,便松开方才解下的包裹,一拉缰绳停下,“吁~”
兰釉磨蹭着跃下马,还不忘咳嗽几声,往树林内走了两步,好似是要将马拴在树上。她并未打结系紧,便转身往那落下的包裹而去,兰釉半弓着身子,走得极慢,等她终于拾起来,再回身,却见何为不知何时从树林中跑出来,已上了她的马。
兰釉按捺住兴奋,只踉跄朝何为跑了两步,“喂!”方说完,便假意摔在地面,急促的咳嗽,眼睁睁看着何为上了官道消失。她收了声,清清嗓子起身,从她身后慢悠悠又跟过来一匹马,兰釉转身,拍拍那马驹的鬃毛,“回回是你撒泼不肯跑快些,今日倒立了大功啊。”
兰釉扯下头上的绸缎,上马严肃了神情,便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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