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卖春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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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整天，林尽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游手好闲。倒也不是林尽本身懒惰，什么都不肯干。

而是林尽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干，想帮张大爷劈柴吧，遭到了张大爷的严词拒绝。想帮张大娘和张小妹打打下手吧，也被婉拒了，这让林尽心里很有些不得劲。

尤其是在听说为了给自己买药，连唯一一点积蓄，用来给张大哥娶媳妇用的钱都给花掉了的时候。林尽的心里就更加不是个滋味了。

林尽活了近三十年，还从来没有欠下过这么大的人情，更别说这其中还有救命之恩。

看着张家一家老小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这临近年关的，连点最基本的油盐都买不起，林尽心里很是有些惭愧。

张家大哥为人憨厚老实，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几天虽然天天饿肚子，但看到林尽都会乐呵呵的打招呼。

张大哥也是整个张家中唯一一个觉得林尽是普通人的存在，所以也是和林尽聊的最多，显得最亲近的一个。

张大爷也不曾点破，乐得自己儿子和那位爷亲近，傻人还有傻福呢，何况自己儿子还救了那位爷一命。

这不，张大哥乐呵呵的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几张染红的麻纸，弄了些黏土，就整整齐齐的贴在了自己大门的两侧。

林尽看着好奇，不由得开口问道：“张大哥，你这是做啥呢？需要帮忙不？”

张大哥呵呵笑着回答道：“兄弟，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么。今儿个进城，就看到那些个酒楼店家都换上了新的春联。咱们这些穷酸人家没有那闲钱买春联，也没有个识字的人，每逢过年贴上些红纸，也算是喜庆喜庆！”

原来是贴春联，虽然形式有些差异，但和林尽记忆里的贴春联也差不了多少。

林尽左右看了看，然后找来了一根粗细适中的碳棒，便龙飞凤舞的在红纸之上写上了两行大子。还刻意用了繁体。

林尽写的是一幅很普通的春联，上联国泰千帆顺，下联家和万事兴。没什么特色，也谈不上文采，但胜在寓意好，也容易理解。

林尽本身才艺一般，乐器学了个半吊子，就那么几首拿的出手的曲子，绘画吧，素描还行，其他那都是鬼画糊，就书法还算过得去，勉强考了一个国家十级证书。

字写的也不是行书或者狂草，而是端端正正的楷体，上大学那会儿，林尽最喜欢模仿的就是颜真卿的颜体。

老张家屋子就那么大，林尽的动作自然是尽数落在了老张一家人的眼里。

张大爷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因为从过军，又经常进城售卖些麻布野味，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

张大爷看林尽写的这几个字，端是觉得堂皇大气，气势不凡，怕是城里那些个眼睛比天还要高的教书先生都写不出这样的好字。张大爷不禁感慨。真不愧是皇亲国戚，还真就不一样！

至于老张家其他三人，因为都不识字，只觉得林尽这字写得很好看，但具体怎么形容，那就一概不知了。

而且出于对林尽身份的敬畏，张大娘和张小妹平常都不敢怎么和林尽说话，这会儿自然更是插不上什么嘴。

倒是张大哥口直心快：“兄弟，你这手字写的还真是好看呐！看不出来兄弟还是喝过墨水的！要不兄弟你写上个十张八张？明儿个和咱爷俩一起拿去卖卖看？说不得还是一笔不错的收入嘞！”

卖春联？林尽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

前两天就隐约听张小妹提到过，这世道上除了那些个官老爷们，就是文人墨客最为吃香了，各地都有才子风流的故事流传，乃至一字千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林尽拍了下大腿，怎么自己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呢？一字千金那是不用想了，不过就算只能卖一文钱一幅对联，那也是一笼馒头啊！

随便写几个字能换一笼馒头，这买卖怎么想都不亏！何况现在食物对于整个老张家来说是那么的至关重要？

不过林尽还没有开口说话，张大爷看着林尽有些意动的样子，就有些着急了，这节骨眼上，这位爷可绝对不适合出去抛头露面啊。

万一要是让林家的哪个下人瞧见自家某位公子在集市上卖春联，那还得了！

张大爷狠拍了张大哥的脑袋一巴掌道：“就你这猪脑子，尽出些馊主意！怎么能让爷，不，让小兄弟去集市卖春联呢！小兄弟一看就是喝过墨水的士子，若是听了你的，走上行商这贱行当，以后还怎么高升官途？”

张大哥吃痛哎哟叫了一声，不过随后想想老爹说的也有道理，行商这行当还的确不适合自己这位兄弟干。想通这些，张大哥便也不在说话了。

林尽自己当然不可能和张大哥一样，这眼见可以脱离贫困奔向小康了，怎么可能就此放弃。而且趁此机会，林尽还能够将自己身份的事情给解释一二。

“张大爷，您这就不对了。张大哥也是为了大家着想，而且张大哥的提议我觉得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法子。饿肚子面前，哪还有什么文人墨客？士子风流？人都饿死了，要这一肚子的墨水和官途又有什么用？您说是不是？”

“可是，您的身份？不合适进城呐！”张大爷有些愁眉苦脸的开口道。

听到这里，林尽第一次有些提高声调的道：“张大爷！我都说了，我的身份您误会了。我真是个普通人！”随后，林尽又柔声道：“我也希望咱们一家老小可以过得好一点。”

听到林尽如此认真的否认之前自己猜测的那个身份，说实话张大爷的心里是有些失落的，但是在听到咱们一家老小这几个字的时候，张大爷莫名的心里一暖！这种感觉已经是多久没有出现了？

再看了看自家大门旁的两行字，张大爷突然间觉得，或许面前这位不出自林家，不来自皇室的话，对于自家来说更是福音。

看到张大爷点了点头，张大哥和林尽都露出了笑容。

唯独张小妹有些不解，自家老爹明明和自己说的是只要不是有人找上门，就绝对不可以将这位爷的消息给泄露出去。怎么这会儿，反倒是自家老爹先服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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