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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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轻轻拂过身前的几案，捻起身前薄胎素瓷的茶盏，抿了一口杯盏之中澄澈的茶水，微苦的温润滑过咽喉，直入心肺之间，将一缕淡雅的茶香从胸腹之间透了上来。

圆月一般的窗外，一只竹添水不时发出一声清脆的竹鸣，为本就清雅的房间格外增添了一缕幽静。

圆月一般的窗前，黑色的长几上摆放着一支花瓶，与惯常和风装饰的插花不同，这支花瓶里插着的仅仅只是一朵开的并不艳丽的野菊而已，几朵还未完全竟放小黄花即无香味也无绚烂。

轻轻的点着手指，指肚敲击几案的节奏隐隐和着窗外的添水，不疾不徐。

一切仿佛都融入了一种圆润的禅意之中，如此的和谐……直到几许脚步与衣物摩擦的细微之声传来，年轻人这才抬眼看向了被拉开的门扉。

一身浅蓝色和服的黑木瞳静谧的伫立于他的眼前，衣摆上的描金花纹所绘制的图案一如往昔，虽然金色已经有些暗沉，但那更显大气沉稳的赤金色，却更为黑木瞳增添了一分庄重。

秋水一般的双眸却若这时节在东京并不太容易见到的秋月一般，温柔之中却又流露出一抹清澈。

一根掐丝嵌红宝石的金步摇插在云鬓之间，一如十年前年轻人将它插在黑木瞳头上的样子。

“怎么把这件衣服翻出来了？”年轻人并没有站起身，只是替她斟满了一盏热茶，将其推到坐在了自己对面的黑木瞳面前：“上次见你穿它，还是十年前呢。”

微微扬起嘴角，对于年轻人还记得这件衣服黑木瞳表露出几许被矜持压抑的喜悦：“轻人你还记得？”

“为什么不记得？”年轻人端起了茶盏，一饮而尽之后却没有放下茶盏，只是捏在指间把玩着：“这可是我送你的第一套和服，还是专门为了带你回家买的，我又怎么会不记得？”

听到年轻人提起这件和服的来历，黑木瞳脸上的笑容之中也不由得染上了回忆的颜色：“一转眼都十年了啊！”

十年，这是一个沉重的数字。

轻笑着摇了摇头，年轻人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十年时间让他也不由得生出物似人非的感叹，忍不住用中文轻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可是轻人你和我可不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哦，坡仙的词用在这里，不太合适吧，大作家？”听到年轻人的感叹，在年轻人多年的熏陶之下早已学过中文的黑木瞳却掩嘴偷笑，似乎对抓住年轻人用错了典故而雀跃不已。

一副小女人的姿态让年轻人忍不住扬起了眉毛。

“我只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而已。”年轻人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将茶盏放回了桌上重新斟满，这才调侃的对黑木瞳回应道：“说到诗词，当年瞳你不是还写过一本诗集，惦记着出版的吗？怎么这么多年了，都还没有见到你的大作？我可是还等着买到你的诗集之后，找你签名留作纪念呢！”

听到年轻人调侃的话语，黑木瞳想起那本诗集，却轻轻的摆了摆头，晃动了发间的金步摇的同时也向年轻人解释着自己没有出版诗集的原因：“那本诗集上有轻人你为我写的诗，‘黎明啊，请你不要来，就让这夜晚长留，不要让红日将我们分开’，这是我这一生当中最美好的回忆，我不会把它和任何人分享。”

回忆是酒，每当人们动念，总会令人沉醉。

“回忆美好，但我们总不能沉湎与过去。”年轻人长出了一口气，调整了一番心情，重新露出笑容看向黑木瞳：“你看我，今天明明是你的生日，却总是在说这些陈年往事，连祝你生日快乐都忘了！瞳，生日快乐！”

“不过是又老了一岁，有什么可快乐的。”黑木瞳也洒脱的一笑，并没有在意年轻人的话：“真正让我觉得快乐的还是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可惜啊，我自己做错了选择。不然的话，现在我们的孩子应该不比你两个女儿小吧？”

“瞳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提及这些旧事。”年轻人眉头微蹙，对于黑木瞳今天的状态觉得有些不对：“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没有释怀吗？我不记得你是这样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哈，放下？我当然早就放下了。”黑木瞳忍不住将两只秋水眸瞳向上翻着，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虽然不是想哭，但心中的酸楚却依旧让黑木瞳眼角有些湿润：“只是这件事……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忘记呢？尤其是轻人你身边总是会出现比我更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万一哪一天我人老珠黄你不要我了，我也就只能指着这些陈年往事来获得一些慰藉了。”

面对着黑木瞳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年轻人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安慰她，只是看着她用手指拭了拭眼角之后才语气平淡的说道：“当初我向你求婚的戒指还在你家，为婚礼准备的王冠这些年也还锁在那个保险柜里，你后悔了就自己去把戒指戴上，选一套你喜欢的婚纱，我会让亚希子准备好婚宴，反正我现在已经和凉子离婚了，实现当初对你的诺言也没问题。”

年轻人的这一手让黑木瞳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呆，愣了一下她的脸上才恢复了灵动，收起了刚才强忍着泪水的表情，黑木瞳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轻人你看出来了？”

“我认识你十五年，又和你在一起十年时间，当初更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瞳你觉得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吗？”年轻人平静的看着黑木瞳，只是虽然说的不在意，但他内心深处未尝没有借此机会弥补黑木瞳的想法：“而且我刚才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瞳你要是想的话，把当初那枚戒指找出来，我不介意再结一次婚。”

黑木瞳感觉的出来年轻人并没有开玩笑，只是她在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我现在做不了决定，还是先吃饭吧，今天可是我的生日，轻人你买了生日蛋糕了吗？没买的话，今天晚上可就没法吹蜡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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