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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
黑夜覆没而来,宛如一片遮天蔽日的黑布遮掩了光明,漆黑如墨。
皎洁的明月透出一点月色,却恍然如梦,如梦如幻,一点也不真实。
繁星的星光坠地,漫天云雾似化浓稠的黑,将星光摒弃于天外,仿佛要将世界化作纯粹的黑。
黑,它仿佛能改变世界上所有的色彩,令世界不再曜目,充满是它的颜色,一如单一。
弥妖山脉,栖枫桐树高耸入云,枝繁叶茂,通体赤红,根深蒂壮,盘根交错,赤叶繁华,形似凤凰,赤红耀明。
栖枫桐树方圆百里,袅袅雾色升腾,云雾缭绕,天若明昼,曲折雾路蜿蜒。
雾路下,琥珀琉璃铺地,蜿蜒而去,曲折而直。
雾路两旁,隐于云雾中,绚丽多彩的百花争鸣,一望无际,直入云雾,仿若花海。
于花海中,有如岛屿般升起的花脱颖而出,宛如百花之王。
有花名“幽香琦罗兰”
花瓣呈粉,叶络通幽,独守空明,花芯洁白,无瑕如玉,幽香四溢。
有花名“朱槿”
瘴烟长暖无霜雪,槿艳繁花满树红。繁叹芳菲四时厌,不知开落有春风。
有花名“天女散花”
根茎亭亭玉立,花开八瓣,仿若八仙,姹紫嫣红,蓬然翠散,根茎苞朵突兀,形似天女。
三花聚顶,直通云雾。
栖枫桐树下,赤色树根隆起,化成一座三丈宽的茶台。
茶台上,一壶茶水静放,袅袅热气升腾,茶壶旁放着数个木质茶杯,酝酿着令人惊惧的力量。
此情此景,尊可称为仙境。
夜幕下,弥妖山脉入云之处,云彩幻化成登天云梯,一位身着白袍的男人踏空而来。
白袍袍泽华丽,墨纹修边,繁化至简,高贵肃然。
白袍背后,一只似鹿非鹿、似龙非龙的奇兽脚踏祥云,黑银两色均匀交缠的鹿角呈现出细微的螺旋状,颈间有着银色的棕毛,身上披着有趣龙鳞般闪闪发光的夺目鳞片,仿若宝石般璀璨耀眼。
端刻的是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能从画里迈步走出来一般。
身穿白袍的男人容貌也是非同凡响,五官精致俊美且不多说,那双呈灰色螺旋般颜色渐深的眼睛仿佛是个巨大的漩涡,异于常人。
干净修长的手掌抬起,于空中轻叩。
骤然间,赤红色的光芒如线状一闪而逝,带同消失的还有那身穿白袍的男人。
......
栖枫桐树下,茶桌旁的石椅通体晶莹如玉。
一位沿着雾路而来的白袍男人拂袍落下,端起一杯盛得恰到好处的茶水,嗅着扑鼻而来的茶香,轻轻的抿了一口。
栖枫桐树赤枝半垂,繁枝盘顺,悬空笼罩。
仿若在仙界中隔绝出一个摒弃外界的超然一界。
远处有客来。
幽香绮罗兰圣洁似仙子般的幽茎脉络下,一缕紫纱凭空初现,魅香弥漫,一双掩藏于面纱后惊心动魄的银眸逐渐凝实。
花凝似非语,紫落穹天荒。
紫纱遍体,如鳞如角,淡白薄绸束体,腰若细枝,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纤手如雪,轻拂花瓣。
花海彼岸。
云雾溃散,袅袅白雾升腾。
于天地之间,碧目遽现,淡漠无情,威严凛凛。
白发飘然若舞,倾落搭肩,白袍荡荡,银光粼粼,仿若群星为其铺路环绕,点缀其身。
两位来者虚空踏步,云雾避让,坐落于石椅之上,身姿端然。
茶壶受莫名之力驱动,凌空而起,茶水顺着壶口倾洒而落,两个茶杯盛满,芳香四溢。
“听说自刀锋峡谷的峭壁上来了几个人类。”
白发男人轻饮茶水,余波荡漾,碧玉般晶莹剔透的双目仿若宝石,波澜不惊。
银袍轻荡,仿佛随时都可溶于云雾,飘然而去。
“幽冥白猫圣族何时关心起一些人族的小虫子来了。”
白发男人身侧,仿若懒惰到昏昏欲睡的紫纱美人微睁开魅惑动人的眸子,望向白发男人,纤指轻触茶杯木壁,隐于面纱后的红唇轻启,妩媚魅惑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惊异。
“觉得有趣。”
白发男人手指轻点茶面,水波涛案,飓涌而起,一点淡黄色的水滴鲤鱼跃龙门,升腾而空,融入雾中,妄作努力。
“很多年,未曾见到人类的模样了。”
白袍男人眼中深色的漩涡转动,一点黑芒于漩涡中浮沉,宛若兽躯,其模样似是他白袍背部的奇兽。
“大人若想去看,妾身愿以身作陪,赴天魔窟一行。”紫纱美人额上菱形晶链迸起紫色光晕,丝丝醉人魅惑于其中游动,银色美眸彻底变化成银色,触动人心的魅音脱口而出。
白袍遽冉,其上奇兽昂首,脚下祥云缥缈。
“日后再说。”
白袍男人明显对此兴致不高。
紫纱美人掩嘴轻婉,浑不在意,似只是一句戏言。
“白九幽,你们幽冥白猫一族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小家伙最近可是不安分的紧啊!”
紫纱美人面纱朦胧,纤手翩翩落于茶台上,支住精致的下颚,懒惰仿若撒娇的妩媚轻声而至。
“人家领地里,众多蛇族可是向人家诉苦了呢!”
紫纱美人睫毛颤颤,银色眸中升起一点桃红,仿若一颗石子落在河面上,波澜骤起,晕晕散开。
被紫纱美人称为白九幽的白发男人视若无睹,拂茶落案,碧目琉璃,光滑透彻。
“年轻一代就要有该有的朝气,活泼好动是好事。”
白九幽自行斟茶,银袍微荡,驾乘着云雾,遮掩着脚下。
闻言,紫纱美人细狭的眸子微眯,魅惑妩媚的气息中多了一分危险的气息,道:“幽冥白猫一族真是舍得,就不怕你们一族的小家伙出现什么意外么?”
此言若有深意,似是敬佩,又似是嘲讽。
白九幽白发飘絮,似化腾龙乱舞,碧目直视着紫纱美人的银目,道:“他们,不敢。”
言简意赅,却蕴藏着强势的霸道和强大的底气。
紫纱美人移目,掩嘴一笑,声若银铃。
只闻笑声,不闻言语。
栖枫桐树赤枝如风动,枝条垂动,哗哗作响。
白袍大人低头饮茶,袅袅白雾滕起,于目前化形,龙飞蛇舞,奇兽成形,飞禽走兽其形观入神。
眸映于茶面,漩涡般的瞳孔旋转,仿若轮回。
“谈论正事吧!”
闻言,不论是紫纱美人还是白九幽都是收敛气息,微垂首,听其所言。
“弥妖山脉沉寂岁月已久,数年不理外事,今天道有变,世界多变数。”
“于此,今日召集你们,就是讨论弥妖山脉入世一事。”
“年轻一代入世修炼,名额为各族所定,你们看如何?”
“遵大人之命。”
“遵大人之命。”
紫纱美人、白化幽拱手垂首。
......
外界。
黑暗无光,鸟兽仿若绝迹,蝉鸣颂起,若演绎春秋之境。
“轰隆隆...”
天地之中,一声巨响惊魂。
于黑云中,雷龙游荡,绽起光芒,电蛇四溢,噼里啪啦的作响不停。
伴着雷声跌宕起伏,蒙蒙细雨如丝,渲染了天色,将空气变得湿润。
雨丝垂落,于树枝、花瓣、草叶碰撞。
叶颤,雨滴破碎,顺之流下,洗沥弥妖山脉的花草树木,让世界多了一丝芬芳,馥郁美净。
细叶破碎,脚步若无,掩藏这雨声中。
墨主管一行人踏在山坡上,身后倚着蒿树,掩于树荫的朦胧下,鞋履踩在水中,衣衫被雨水打湿,望着前方。
电闪雷鸣,光明一闪即逝,照耀破败的景象。
杉木残落,刻印着狰狞的巨爪抓过的痕迹,木屑飘浮在雨水当中,花草残瓣,巨坑遍地,仿若巨兽横行之后的痕迹。
云横峭壁,碎石滚落,砂石伴雨而落,堆积于壁下。
于壁上,一个空洞的山窟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仿佛是有巨兽于此泄愤。
花草被践踏,瓣已枯黄,树枝断茬,树木临倒,巨大坑印遍地。
于其中,尚可见出于惊变中来不及脱身的妖物残骸。
血已枯,目圆睁。
死不瞑目。
墨主管神色微默,侧头望向身后淡然无奇,着一身黑衫于夜中毫不起眼的古道子。
先前,幸得古道子多次谏言,离开此地,才免以此祸。
两名白布缠身,血丝渗出,于布上凝雨蔓延的车夫托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来到十座土坟的旧址,望着已然一空的平地,两人狼狈跪下,目色悲伤,鬓生白发,趴在雨水中,痉挛颤抖,强忍着不出声。
十天中,三名后天境车夫又是折损一人,不治身亡,丧于蛇毒。
这还是倚仗古道子伤势渐好,能发挥出实力的原因。
“走吧!”
墨主管手拂胸前,对着十座土坟的方向微垂头,旋即当先转身而去。
在她白银战甲腰处,一道狰狞的伤痕已经打破了战甲的防御,伤其体躯。
十日之中,一行人久寻出路,遭遇数十场大小战斗,却不得出路,且越贴近中心区域,遭遇的妖兽就愈加强大。
墨主管腰上的伤势就由此而来。
若不是一行人足够警惕,还有古道子在一旁出谋划策,他们一行人怕是早已埋骨弥妖山脉。
最终,知道在弥妖山脉中再没有方向的四处乱闯,且不说能不能找到明确的出口,他们也必丧于强大妖兽之口。
因此,墨主管果断做下决定,重归旧路,从刀锋峡谷的来路离开。
相比较遭遇秦二老等黑衣人的九死一生,弥妖山脉更像是十死无生的深渊巨口,不敢再做怠留。
古道子停步驻足,被打湿的黑衫搭落水滴,辑手作礼,笑道:“祝墨主管此行,挣脱桎梏,潜龙出海,一展无前。”
墨主管移目而至,道:“书生心有决意,我不予多加干扰,望日后天罗郡主城再叙,此行糟葩,于天罗郡主城再叙之时,云凝将尽地主之仪再招待书生。”
十天中,古道子便与墨主管提及此事,将在墨主管一行人离开弥妖山脉之时,独自修行。
恩已偿,道独行。
古道子首次得知墨主管的闺名,墨云凝。
“日后天罗郡主城再遇,再做劳烦墨主管了。”
古道子拂手观礼,如沐春风。
“书生,保重。”
绿衫少女、酒鬼、刀疤、车夫依次辑手,于雨中告别。
“一路平安。”
古道子辑手还礼,最朴素的告别。
两份锦囊奉出,搁在绿衫少女的手里。
“路上若是有变,打开锦囊,”
“多谢书生。”
众人躬身行礼,以谢多日关照。
“来日再见。”
于悬崖峭壁,天色昏黑下,数人如附雨般悄然无声,沿壁落下,直落云雾,不见踪影。
古道子驻足悬崖之上,踏着沥青巨石,脚下平滑,水花四溅,映天黑雾,仿若一张笔焰滔天的书画。
待得脚下云雾缭绕,一如初状。
古道子孤身一身,行于雨雾中,黑衫入夜,消失痕迹。
雨声狼藉,风声呼啸。
......
墨主管一行人离开,誓死突破危线,脱身得以生机。
对此,古道子心中唯有祝福。
恩已偿,再以此涉身危险。
非是古道子所修之道。
授于魔尊魔心之缘,心中道已求。
遵循本心,随心而御。
非正魔之限,亦非固道之形。
能出墨云凝之资的家族必然是大家族,且能号令凝元境修士,背后的强大,或已超过古道子的巅峰修为。
如此之事,尚在先天,未曾涉及修行境界的古道子岂能涉及。
若授于正道迷瘴,古道子亦是以此而行,辅以墨云凝归天罗郡主城。
此,迷瘴破,道显。
恩已偿,因果断,不沾身。
......
中州。
一山高,不知多高。
天仿若更高,云彩缭绕,共敬山。
云雾缭绕,山似迷离幻境,触之既散。
山上有云阁,白衫散地。
琼楼盘玉,飞檐入云,雕刻如龙,栩栩如生。
山中有古鼎,高似一山峰,八足驻地,稳如泰山。
沿无形云路沿沿而上,有一世外茅庐。
屋非华丽,如避世闲居。
门前有一古树,参天而立,万丈苍翠、遮天藏日、苍松翠柏、虬枝盘曲。
屋中曲动,琴瑟和鸣,音色如圣,局限一耦。
骤然间,曲声悠长,颤颤而鸣。
曲断,一弦乍开。
修长不掺一丝杂质的手指轻落,点下余音,声波渐止。
金袍如皇,锦靴白莹,玉冠束发,高贵华丽,仿若天上谪仙。
眸开,仿佛游转着万千星辰,璀璨夺目。
“道,有变。”
“南邙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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