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破碎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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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一天天过去，本果然开始绝望，他根本找不到卡丽的下落，甚至开始自责起来，整个人经过了暴躁、心焦之后，只剩颓废。

卡丽失踪之后的一个礼拜，本胡子拉碴的跑来见文森，很抱歉无法找回卡丽，并且把卡丽登录失踪人员名单。

那一刻，文森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助。

很显然，本·唐克斯并不是魔鬼，他不是王海记忆之中，那个满脸嚣张，眼中透着恶意的混蛋，此刻他只是一个孤独又受伤的人。

文森并没有怪他，还非常大度的原谅他，并且让他进来一起喝酒，也告诉了本，卡丽可能更安全的消息。

本有些震惊，文森暗中打量，并没有觉得做作，不像是演的。

看来，丹娜·艾莉森并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

得知真相的本·唐克斯目光死死的盯着文森，他显然需要一个解释，但文森并没有开口，只是淡定的喝酒。

无言最伤人！

本原本心中充塞愤怒，这一刻立马消散了，嘴角泛起苦味。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文森不告诉他这些，无非是因为他是FBI，无非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这一家人的认同啊！

本·唐克斯觉得索然无味，目光茫然的看着前方，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自己辛苦的搜寻卡丽，结果却是这样。

一切徒劳无功，他们躲在暗中看戏。

本·唐克斯感到了一阵憋闷，却又无法发泄出来，只能拼命喝酒，然后就喝醉了，文森无奈只能给丹娜这位小姐姐打电话。

丹娜第一时间赶到，看着已经醉过去的本，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和文森一起，把本·唐克斯搬入车内，丹娜没着急上车，而是面对着文森，没好气道，“你就这么讨厌本？”

“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文森轻声道，“平静的生活得来不易，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何况卡丽对他不来电，这是最好的解决，你也不想看到他卷入我们的麻烦之中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不得不说，做的很混蛋！”丹娜轻声一叹，“你这么做，可是伤透了他的心！”

“伤心，总比绝情好，以后他和卡丽还是朋友！”文森轻笑道，“他该从梦境之中醒来了，否则越陷越深，对我们彼此都没好处！”

“你什么意思？”丹娜眼睛一眯。

“我又不是瞎子，”文森翻翻白眼，“这么晚了怎么不自己把他送回家，而偏偏交给你？听我一句，女士，爱情永远掌握在主动一方，你不把自己的爱表达出来，这块木头怎么能感受的清楚？”

“胡说八道什么？”丹娜面色绯红，却装作强硬，板着脸道，“我和本是同事关系，你……”

“不需要解释什么，”文森挥挥手，“就算你们今晚滚床单，也是你们的事情，再说了，这不是很正常的性生活吗？”

脸像火烧一样的丹娜，听到文森这话，立马就想要教训两句，但文森不给她机会，直接转身离开。

丹娜哼哼了两句，直接坐进了车内，开车离开。

……

夜晚的社区，非常的静谧。

春天的气息，拂过大地，黑暗之中虫鸣之声时隐时现。

文森坐在自家阳台上，吊着双脚，看着前方的灯光，灌着饮料。

时间过去的飞快，马上就是六月份了，暑假就要来临了，这意味着，卡丽不在家的日子，足足有三十一天另六个小时。

自那天和本坦白一切之后，本·唐克斯再也没有电话打过来，只联邦警局发布了失踪人员名单上，多出了卡丽的信息。

而这些信息，在暗中力量的引导下，并没有给文森的生活带来多少麻烦，社区的人以为卡丽去了加州，而文森和往常一样说笑。

斯蒂格勒一家，也和平常一样对文森多家照顾，气氛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文森感同身受，心里的孤寂像野草一样蔓延。

从来没觉得，卡丽那么重要，从来没觉得，两个人的家庭，也会那么温馨，也没觉得失去卡丽之后，家里是那么的冷清。

尽管这一个多月里，互助会举办了五次活动，其中两次校内活动，三次户外活动，但他依旧感受到了孤单。

尤其是一个人的夜晚。

卢瑟是个敏感的家伙，他会故意跑过来陪文森说话，但两人太熟了，反而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加上马上要毕业了，他还还要复习加自习，争取这次也能通过所有的考试。

漫长的时间，文森都是刷书或者投入互助会来度过，就目前的知识储备而言，文森已经达到了大学专业二年级的程度。

然而，刷书只能让他度过时间，却避免不了孤独，反而更孤独。

孤独之后，是强烈的思念，这种感觉，他只在王海的记忆之中品味过，思念女朋友，思念孩子，思念祖父，思念战友，思念国家……

这思念这股情绪突然暴涨的时候，文森在也坐不住了。

他来到了阳台上发呆，饮料一瓶有一瓶，没有酒精味，无法麻醉自己，倒是阳台上的垃圾一大堆。

……

“打他，打他！”

“揍死这个没爹的杂种！”

“哈哈哈！”

“……”

黑白的画面，毫无征兆的把文森拉扯进去，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看起来还算新的几栋教学楼，种着青嫩杨柳的黄泥草丛，四五个学生围聚在一起，对地上半大不小的孩子拳打脚踢。

脸肿了也没关系，只要眼泪不留下来就好，那时候的王海刚入学校，他遵守对爷爷的承诺，不会对自己的同学出手。

于是，他傻乎乎的被同学们欺负，并且任凭他们打骂。

那时候的王海，还叫王洛北，是个没爹没娘的王洛北，如果不是下山，他都不知道，原来正常家庭的孩子，有父母和爷爷奶奶疼爱。

文森站在一旁感同身受，不仅因为他经历了王海的记忆，多达千百次，更因为他也是个没爹的孩子。

所以呢？

文森一动不动，看着瞪大眼睛，强忍着泪水的小子。

他知道后续，王光年会来探望，并且告诉他，所有的忍受，是在自己不被欺负的前提下才能发生的，当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必须反击，但反击的力度，要看对象。

于是，王洛北一个人单挑了他们四五个，把他们打服了。

于是，王洛北化名王海之后，对敌人永远都是斩草除根。

然后呢？这些自己都知道，然后呢？自己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文森心中多了一股迷茫。

当这股迷茫充塞眼球的时候，整个黑白画面，顿时支离破碎。

莫名的力量，推动文森迈步前行，他的身边多出了各种画面，并且全都在破碎，雪山学艺，下山入学，校园风云，祖父去世，志愿参军，特种选拔，海外编制……

所有的，关于王海记忆的一切，全都在破碎。

除了……一个画面！

偌大的操场，红旗招展，她穿着白色长裙，伫立风中微笑的看着王海，那笑容拥有抚平一切的力量，也是王海一路向前的动力。

她摸摸自己的小腹，对着王海双手做喇叭状，喊道：我-等-你！

轰隆隆！

那三个字，瞬间变的无比隆重，好似惊雷般，把文森吓醒。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昏暗的，卧室里一片安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文森飞快的坐起来。

强迫自己冷静，专注回忆大脑里的信息。

毫无疑问，王海的记忆并没有消退，但他感觉到了大脑一阵轻松，这种轻松甚至比洗衣粉还要强烈，还要让人着迷。

关于王海的一切，彻底结束了！

他只要完成回国寻找后代的执念，那么王海的记忆再也影响不了他！文森本能的知道了这些，而后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怅然若失。

王海的记忆，是最为特别的。

这份记忆，是文森出事之后，获得的第一份记忆，也是第一份永久记忆，给文森带来了自强的资本，以及黑暗世界的了解。

它还让文森，迅速脱掉了稚嫩，变的成熟起来。

拥有了成年人的思维，并且逐渐接触关于家庭的隐秘。

好处太多了，影响太大了！

可最终，这还只是一份记忆，还是会结束！

一如梦境破碎，化作了碎片，逐渐融入了文森自己的记忆之中，成为了他永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轻松，是因为再也不用被王海影响，可以为自己而活。

他怅然，是因为王海的梦境破碎了，而自己的梦境，也破碎了。

过去十六年来，文森一直都在卡丽的保护下成长，生活在卡丽为他编制的美梦之中，尽管没有父亲的陪伴，但他各方面依旧健康。

然而，卡丽的失踪，魔眼组织的上门，神秘的干妈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打破了这份平凡又温馨的梦境。

过去的安稳不在，属于文森的梦境，也在破碎。

文森知道，自己必须行动起来，他不能等敌人上门之后，才匆忙的抵抗，他只有卡丽这一位母亲，承受不起任何损失。

房间里，

黑暗中，

文森的目光变的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