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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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山隐坐在雪顶的观天台上，凝神看着天象的变化，无奈颓唐的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三个夜晚了，除了吃饭与休息，剩下的时间他都在这个地方待着，企图在这个号称离长生天最近的地方探寻祂的奥秘，结果一无所得。

“长生天不是用眼观察的”，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年轻萨满出现在那里。子山隐转头，皱眉又苦恼的看着他。似乎察觉到对方的疑惑，萨满继续说道，“我的老师教导过我，长生天是用心体会的，当我们坐在观天台之上，就是离它最近的那一刻，而当我们冥想，他会在我们心中、脑海中显现”

“那你见过长生天么？”，问题直指核心

“呃。。。”，年轻萨满不复刚才的端庄与严肃，羞赧的挠了挠头，又有些气馁的道，“并没有啊，老师说我愚钝，明明我很努力的”

年轻的修者脸上突然泛起笑容，“那你有想过长生天不喜欢你么？”，好吧，他开始恶作剧了。

“诶？不会的，老师说过，长生天很喜欢我”，萨满很认真，那股认真的态度甚至感染了他，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

“哼，也是和拓跋彦一样的蠢货”，他内心低语，“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木华黎，你是外面的人么？我以前并没有见过你”

“嗯，我和老师从中土那边过来”，说起老师，他不由的有些担忧，从一路上对方的表现来看，这次的事情非比寻常，不然不会支开他，从三天前他们踏上雪顶后一直到现在，老师和那个老萨满就一直在金殿里密谈，不过，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中土啊”，萨满一脸向往，“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冰原，你能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么？”

“好啊，话说。。。。。”

“我想世人肯定想不到，他们信奉的长生天和盘王居然是一个存在”，云先生坐在大萨满的对面，此刻，他俩正品茗闲聊。

“你啊。。。”

“我想知道，那个界限是什么？”

“你不知道？在山下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了解呢！”，大萨满半是诧异，半是了然的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踏足过，老头子死的又早，只是从典籍以及他传给我的一些修行心得那了解一点”

“你又不修神通、不修魂术，只修易、法，了解我们这些做什么？”

“触类旁通么？”，云先生有种被说破心思的尴尬，“中京的那个家伙可是在五年前达到了那个境界”

“我知道”

“你知道？”

“这是我们的感应，我们两脉和你们不同，我们修的是天道，是灵魂，是天赐神通，而你们修的，是易道，是术法”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疑问，但肯定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虽肯定，但感慨，“但你们修的，才是根本啊”

“那就再回来？”

“不可能了，自从我们三脉分开后，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而且人心思辨，难道你能屈居中京那个天师的下面？”

“怎么可能，他已经走上了邪道！”

“邪道，正道，这个东西本来就说不清，不正是你们易道中的那句话么，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既然是两仪，本来就正邪，亦为阴阳”。

自盘王化身大禹创世，厘定四方，并传下修行之法，后人修行有成，聚拢并形成了一个组织——皇极派，意为皇道极境，至高之意，但修行日久，逐渐衍生出修天地人之道的易道隐士，修灵魂之道的魂道巫师，修天道神通的天师。修行之道不同，矛盾日盛，最后分道扬镳。从此皇极派只剩天师一脉，并被世代中土朝代立为国教；隐士一脉则比较松散，或在深山，或在大泽，或流浪天下，只有一个名义上的统领——法祖；巫师一脉则比较坎坷，核心部分随着大夏遗民来到了北庭，而剩下的支脉则或南迁，或西迁。

“说实话，你还有多少日子？”，云先生收回嬉笑的表情，因为他虽然欣喜老友即将突破境界，但是，他更发觉隐藏在强大气息下残破不堪的身躯。

“我五年前就已经达到了那个境界，但是被我压制住了”，大萨满苦笑

“难道三十多年前那一战对你造成的后果如此之大？”，云先生在对方摇头苦笑中恨恨的砸了一下地面，“果然是走上了歧途，如此阴毒的手段。。。这么说来，那个孩子，就是你的传人？”

想起弟子的事情，大萨满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木华黎这个孩子对魂道很有天赋，已经达到了巫人之境，只要勘破长生天的迷障，就会进入大巫之境，比我当年强了很多，只是眼下这局势。。。。北庭十部也是动荡不堪，如今的君王淳维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我的弟子叫山隐，子山隐”，云先生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但正是这句话，让旁边的大萨满随之色变。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们隐士一脉的祖训呢？”

“我当然知道，但是如今紫薇晦暗，北斗七杀耀世，将星闪耀，大争之世即将到”

“我明白了，禹王之姒氏，天命玄鸟之子氏，不可避免的时代到来了，是啊，大争之世到了，天机一片混沌”，他顿了顿，目光穿透了大殿，看到了两个正在交流的孩子，“法祖？”

“法祖！”，云先生郑重其事的回答。

“我还能坚持五年，五年之后，我将压制不住，在我晋升的那一刻，魂归长生天！”

“五年么？足够了！”

“你也快要死了吧？”

“你也看出来了？”，云先生苦笑，他一直装的不错，就连自己的亲传弟子都不曾发觉。

“他的手段不止用在我身上，当年的那次会盟，你也是下场了的”，大萨满摇头，“而且你如此之苍老，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以八卦之道封印了自己八成的法力，不然你也不会连来我这个雪山都这么费劲”，随即，他拿出了对方这次所求的玉露雪莲丹递了过去，“此丹虽能压制反噬，但是毕竟不治根本。。。”

“放心吧，我还死不了，何况我们这一脉，没法力一样能活的很好”，随即不再言语，只听茶水交流之声，仿佛流淌在心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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