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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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城，大宗伯府邸。

秋雨靡靡，带着些许凉意袭扰，姬昭肃立在堂前，手伸向雨中，感受着雨滴的生灭。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包裹严实的男子，单膝跪地，行礼恭敬。

“宋国的那些余孽如何了？”，虽然殷商已灭，子启这位末代商王的弟弟因为献土有功而被封为诸侯，但是，大玄王朝从来没有对他们放松过警惕，何况还曾在庄王时代，出现过商朝遗民伙同大玄王族叛乱的事件，也因为那次，大玄的国都差点毁灭，庄王更是被围困在未央宫中长达一个月，要不是东夷突然反水而导致对方腹背受敌，那么当今天下到底是谁家天下还不好说。

事后证明这些遗民和宋国公族没什么关系，乃是末代商王子受的嫡子武庚所统帅的商朝最后一支核心力量。虽然武庚在这场叛乱中因背叛而寡不敌众战死，大部分势力被歼灭，但是还有一些精锐护佑着他的后代重新潜伏起来。大玄这些年来一直在追捕这些余孽，直到几年前，商朝隐秘的祖地被姬昭的手下发现，就在他们即将一举成擒的时候，隐士法祖云扶摇出现了。他的出现直接让本来已经有些绝望的余孽重新顽强抵抗，只为了对方带走那个少年，天命玄鸟最后的嫡传血脉，武庚的唯一的后裔。

“他们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他们的大巫最近频频祭祀玄鸟”，说完，他勾了勾嘴角，疑似嘲笑，“恕我直言，大人，他们只是在自欺欺人，已经放弃了身为玄鸟的骄傲，不然，他们的先祖也不会献土”

“我知道”，事实上，宋国的统治者更想让武庚的后人死去，因为这代表着他将成为唯一的玄鸟后裔，多么可悲的人，明明已经抛弃自己的信仰，却还要为了这个所谓的正统而残害自己的族人，“嫡耶？庶耶？”，姬昭冷笑。

跪地男子脑袋低垂，嘴角抿得很紧，这番话他打定主意忘掉，他不敢插言打断主人的话语，但是等会他会安排下去，禁止有只言片语外传。他知道，自家主人本来是有机会继位为天子的，如果不是当时的息夫人现在的太后耍弄阴谋诡计，让天子冤枉了曾经为皇后的卫夫人，那么嫡子只能会是姬昭。而事后当天子幡然醒悟时，已经铸下大错，为了补偿卫夫人所出的姬昭，立下遗照，让自己这个亏欠的儿子成为大宗伯，另外，也给卫夫人的娘家，当时的卫候升为公爵，许其带甲五万，守卫京师。一直以来，这也是当今天子心中的一根刺，毕竟卫国公的五万将士如鲠在喉，他不得不防备，免得某一天一早醒来，成为阶下之囚。而为了避嫌，卫国公与大宗伯私下并不见面，这些年大宗伯除了天子交代的事情以及宗庙祭祀和诸侯朝觐时，从不露面，大门紧闭，只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时间一长，天子又是个贪图享乐的，自然就不那么戒心了。

“北庭那边情况如何？”

“禀主上，据我们安插在龙城的探子回报，法祖于三日前到达龙城，北庭的大君出城十里迎接，与法祖同行的还有苍狼雪顶的萨满，据悉，为大萨满的衣钵传人”

“哦？看来隐士一脉是要与萨满一脉联合了？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显而易见了吧？”，姬昭好似并不惊讶一般，实际上，在赢亥告诉他法祖出现在雪顶时，他就知道他的目的了，毕竟，三十年前那一战，他曾作为天子的代表在场，“看来他们并不甘心让大天师专美于前啊！”

“主上，依属下看，此事或有蹊跷之处”

“哦？何以见得？”，大宗伯手上把玩着一串珍珠，并未回头，语气不见丝毫波动。

“现在并非最好的时机，据闻大天师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见神境界，而且除了萨满一脉还有点力量外，隐士一脉，根据他们的规矩来说，似乎不足为凭，从种种的线索来看，属下认为，他们的行动过于仓促了”

“鸿鹄，你见过大天师么？”，姬昭叫着对方的名字，却没有回应对方的推测，而是问了个好似不相干的问题。

“呃。。。只是远远的见过一次，那还是在几年前的天子祭典上”，黑衣人鸿鹄被主上问的一愣，但现在可不是他愣神的时候，“当时的大天师犹如天人一般，举手投足间不见丝毫烟火气，但是却仿佛天道降临”

“是啊，天道”，状似呻吟般的低声感叹，豁然转身，眼神直盯着对方，“至于你的问题，很简单，他们，活不长了，如果再不联合，就没机会了！”

“啊。。。这。。”，鸿鹄属实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这未免有点儿戏，如果不是说出这句话的是他的主上，那么他都要忍不住反驳了。

“怎么，不相信？以为我是在瞎说？”

“属下不敢！”，被姬昭锐利的眼神盯着，他的后背已经见汗。

“哼，告诉你也无妨”，大宗伯收回目光，语气略带嘲弄的道，“三十年前的那场经典之战，他们已经被伤到了根本，这些年不过苟延残喘了”

“但是属下得知，大萨满似乎马上就要突破了，如果伤到根本的话。。。”

“他们伤的地方时肉身，大天师的神通斩在了时光之上，又以对方为血祭，减除自己受到的反噬。而萨满，实际上肉身只是灵魂的栖身之所，他不是马上要突破，而是压制不住了，如果我所料不错，他早就达到了这个境界，最起码，不会比大天师晚多少”

“这。。。”，鸿鹄觉得今次吃惊的次数大概是一生中最多的一次，只是。。。

“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脉的掌舵者，即使是那个看似最没用的法祖。。。”，仿佛看出了属下的疑惑，但是，他并不准备解释，作为手下，只要做就好了，“监视好离国公，我对他并不放心”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唰的一下，黑衣人身影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此时，堂外已经放晴，大雨停歇，积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升腾起水汽，一道彩虹横跨天际。姬昭看着如此美景，面上露出莫名的笑容，手一伸，掌心摊开，一枚种子被他随手抛在厅堂前的空地上，此前，那里有个小池，现被填平。种子直接没入地面，随即发芽、抽枝、生长，短短不过十息，遍已经成为三丈高的大树，樱花在树枝上绽放，花香飘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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