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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一轮的猛烈进攻,城里的秦军已经慌了,秦国主力都在这里,在外围能策援的人马不过两三万,如何能越过城外的楮铭,义阳城几乎是一座空城,冬日又到了,他们这么多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一天的血雨腥风,双方都没讨到好处,秦军试图突围,晋军围得水泄不通。
夜里,中军帐篷灯火通明,众将在议论战术,王绥下午也会合了,初步定下来是围城打援,活活困死秦军。
秦国主力在这里,其他郡的秦军不过几万的散兵游勇,成不了气候,秦国本来也是打算速战速决,如今入了冬,粮草供应困难,坚持不了多久。
谈完了大事,就开始收拾内奸了,楮铭解下麾帽,转过案前道:“昨日这招请君入瓮知道的人甚少,所以消息没有走露,而之前军中许多机密被秦军窥探,这军中有内奸!”
他扫视一圈,观察神态各异的众将。
“啊!内奸,怪不得之前的战术都会提前被秦军知晓,竟是有内奸!”
“将军,是谁?抓出来碎尸万段…”
一个比一个表现得震惊。
裴越从帐外押了一个军士进来,已经被捆了手脚,押着跪在地上。
裴越上前回禀:“我军在牛骨沟整顿的时候,末将奉命把守谷口,确实是没人出去通风报信,不过,此人却用猎隼来传信。”
他奉上了一只已经死掉的猎隼,隼的脚上果然绑着信件。
猎隼,极难捕获,要驯服也只能是在幼鸟时开始,需要驯养的人日夜与之对视,不吃不喝,直到其主动避开,而且一但失败幼隼就废了,有极强的辨人能力,很难射杀,裴越也是在他刚刚放出时下的手,用猎隼来传信,怪不得之前都没抓到。
楮铭看了一眼那人,声音冷冽。
“来人,把徐岭和梁侨押下去。”
门外的护卫立刻冲进来,卸了二人的兵器,押着走了。
徐岭傻眼了,“啊!将军,将军!我们冤枉…”
“我们没有叛敌,冤枉…啊!”
楮铭没有理会他们,他敢押人,自然有十足的证据。
声音越来越远,其他人战战兢兢,将军为何会断定,这二人是内奸?
“之前丢军粮的时候,这两人就在军中蛊惑人心,与平都的信件联系也十分频繁,劫下来看虽然只是普通的家书,却言语怪异,各位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何会一两日就递家书,还都是琐碎的小事,一个人尚且是巧合,两个人就是猫腻了。
这些家书中,必然有通风报信的,当日将大家困在牛骨沟,他们便迫不及待的指使下属传递消息,如此,这两个人必然是内奸了,先拘起来,待回京再行发落。”
他示弱于敌,假装军中无粮,又用芦苇射入敌军中……
种种假象都让秦军误会,他坚持不了多久,所以一收到内奸的消息,没有过多怀疑,就马不停蹄的冲进义阳,落入他的圈套。
他扫过众人,缓缓说:“凡战,士卒蹈万死一生之地,而无悔惧之心,是将领信以任诚,你们是靖西军将领,只有你们信念坚定,才能稳住军心,我信你们,而你们,也要让军士们用情而无疑,明白吗!”
掷地有声。
众将因为之前的心志不坚,轻易就被小人蛊惑了,说到底是对楮铭和云家抱有怀疑,之前楮铭不作解释,现在才揪出元凶,事实胜于雄辩,众人心生佩服,也心有愧疚。
楮铭是武安侯,是掌大靖兵马的卫将军,他为大靖这些年做了多少事,卖过多少命,没人比他们这些老部将清楚,这里许多人也是和他出生入死过的,追随他从一个小小的统领走到如今权倾天下的位置,更应该信他。
王绥抬眼看烛光里一番恩威并施的男人,能九重朝服经略社稷,也能身披铠甲威震天下,平日里又是三尺白衣的翩翩公子,这样的人,会让云舒动心吗?
平都也纷纷扬扬的飘起雪来了,落在竹林里沙沙作响,从窗户里映进来,雪白雪白的。
云舒坐在书房里,暖融融的光下,旁边的小火炉里煨着红豆甜汤,噗嗤噗嗤的冒着热气,屋内都弥漫着甜丝丝的气味儿,她很喜欢这种味道,常常在书房里煮,别人都是青梅煮酒,雪水烹茶,她倒是别致,焚琴煮鹤……
手里是那只精美的血玉簪,云舒细细摩挲着,一颗颗娇艳欲滴的石榴子儿,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想起以前楮铭对她的百般试探,还有后来的执着,他说的那些话,说她心里还毫无波澜是假的。
他到底是何时对自己有了这些心思,又是何时识破她的身份?
云舒缓缓放下了,许是楮铭表达得多了,她也有点信,楮铭对她,可能真的是有点感情的,只是又能怎么样呢,这样的感情对她来说,注定是没有后来的,她身上肩负得已经够多了,根本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王氏端着一个小食盒进来了,云舒立刻将玉簪收起来。
她笑着将一碟鸡蛋放下,鸡蛋用茜草染得红彤彤的,放在出门见熹的白瓷盘里,喜庆得很。
她笑着道:“今儿是郡王的生辰,来,把这福蛋吃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自顾自的给云舒剥壳。
云舒叫苦不迭,每年她和弟弟生辰,王氏都会给她们染福蛋,而且还是一盘,刚刚她和桓弟吃完饭就立刻躲书房来了,原来还是躲不过。
云舒向来都只是吃蛋白的,以前都是把蛋黄赖给桓弟,今年他说什么也不来了,王氏一边剥着蛋壳,一边和云舒说话。
“姜武这小子,整日往隔壁王家跑,做事毛毛躁躁的,郡王的药喝完了,昨儿个叫他拿方子去抓,找了半日都找不到,当初我说我收着,他偏要收,又弄丢了,只能去请孙大夫再开一副。
他既然魂都放在人家姑娘那了,怎地不遣媒人去提亲。”
云舒用蛋白蘸了甜汤吃,王氏就是这样的,和所有普通妇人一样,整日里喜欢说这些家长里短,一遇事就只知道哭。
也许当年祖父就是看中她这胆小如鼠的性子,才让她留在云舒身边,好拿捏,不过云舒却喜欢她这样,有烟火气,这样的冬日里,暖和和的说着话,也温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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